小林启介访问了伊藤正人的家。伊藤已经出院了,但还离不开拐杖,现在在家疗养。医生说他的跛脚大概治不好了。那样的话,就不能继续当警备队员了。
现在还享受“工人灾害补偿保险”,但也应该考虑这种权益取消以后的事了。
可是,伊藤完全没有那种紧迫感,还在悠然自得地享受着“受伤的功劳”给他带来的人生休假。
伊藤在国分市的公团住宅里过着夫妻二人的生活。两个孩子已经成立家庭独立生活了。他们夫妻二人住着住宅区的相当宽绰的二居室单元房,心情舒畅地生活着。阳台上有一个阶梯式花架子,伊藤精心培植的盆栽花卉,在架子上开放着应季的花朵。
“喂,那里开放的是仙客来吧。”小林这么一问,伊藤眉开眼笑地看着那个开着漂亮的大红花的特大号花盆说道:“那花开过一次了,花谢了以后光剩下叶子,我想不会再开花了。但我不死心,及时浇水,果然又开出了这么漂亮的花。”
接着,他又指着有光润的厚厚的叶子的树说道:“这是橡皮树,去年一大意叫霜打了,像要枯萎的样子。经过我精心管理,又这么茂盛了。这种植物特别可爱。植物本来不会说话,可我觉得像是能听到它们说话似的。”
说着,他做出倾听植物说话的样子。看到伊藤那种将尘世的毁誉褒贬置之度外的样子,完全不像现役时代有个“鬼正”绰号、使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伊藤,像变了个人似的。小林受到感染,竟然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忘在了脑后。
“可是,你们的案子像是很棘手啊。”伊藤一边喝妻子送来的茶水,一边看着小林说。他像是看出了小林的来意。说起来这个案件,开始还是伊藤首先和警方联系的。
“说实话,现在是一筹莫展,困难重重啊。”小林挠了挠头。一来到伊藤面前,小林总有一种觉得自己还像是初出茅庐的刑警那样的自卑情结。他不仅向伊藤学习了刑事学入门,而且每次遇到困难案件,都从伊藤那里得到指导和帮助。
“利用麻醉药强奸妇女的罪犯和暴走族一介入,案情就错综复杂了吧?”
“利用麻醉药的强奸犯和绑架犯都不像是杀人凶手,真令人感到困惑不解。”
“绑架犯依然去向不明吧。”
“我正为此焦急呀。”
“搜查总部的看法如何呢?”园艺老人的脸上,逐渐显露出刑警的表情。看样子,事件的经纬,他都从报纸上知道得很清楚。
“多数意见,觉得大概是绑架犯三崎在追赶真正杀人凶手时被对方杀害了。”
“你的意见呢?”伊藤瞪着他的眍喽眼紧紧地盯着小林的眼睛问道。
“我也同意那种意见,只是不理解三崎是怎样找到真正凶手的。”
伊藤“嗯”了一声点点头,一个人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抬起头来说道:
“小林君,你带我到发现前桥香保里的汽车的地方去看看好吗?”
“伊藤先生……”
“香保里逃脱三崎的地方,就是发现汽车的地方吗。香保里逃脱之后,又遇到了麻醉药罪犯。遭遇到杀人凶手是在那以后,那应该是在离汽车不远的地方。三崎抓到了杀人凶手线索的话,就是在这附近。三崎大概是在回到汽车那里时抓到了凶手的线索。不,更可能是在香保里遭到麻醉药罪犯袭击的寺庙附近。”
“寺庙附近……”
包括寺庙在内的第三现场一带,搜查人员应该都彻底搜查过,难道有东西会漏网吗?伊藤像是看出了小林的想法,说道:
“三崎的存在不也是在后来的侦查中被发现的吗?在事件发生后进行搜索时,那个线索在搜索网以外的地方,搜索完毕以后又回到现场来了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诚然,也许有人在那里走动过。”
“不光是人。”
“那还是什么呀……”
“我现在还不清楚。可是,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在事件发生时在现场,事件发生后离开了现场,再后来又回到现场来了呢?”
“伊藤先生,那我们去看看吧,我带路。”
小林忽然又来精神了。
第三现场秋色已深。杂树林的树叶都变黄了。风一吹来沙沙作响。枫树的红叶绚烂多彩,柞树和榉树的黄叶布满林间。
小林拉着伊藤的手走下车来,伊藤拄着拐杖陶醉在秋季的芬芳氛围中,眼睛看着飘摇的红叶,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树叶在秋风中缓缓飘落,空气显得异常静谧。
“被害人的汽车就扔在这里。”小林指着说。伊藤的表情返回了现实,说道:“我想看看麻醉药罪犯施暴的那座寺庙。”
“在这边。”
因为伊藤走路不自由,小林尽量选择容易走的地方走进了杂树林中。树林中秋天的氛围更加浓重。
尽管没有焚烧落叶的迹象,由于气温的下降,树叶细胞中积蓄的色素的气味散发出来,充满林间的芬芳气味扑鼻而来,这才是地道的秋香。
在树林的边缘和里边,沙参、附子和龙脑菊开放着可爱的花朵。在丰富多彩的树林的衣装上,配合有致地点缀着各种各样的果实。
庙堂还没有倒塌,周围盛开着龙胆的紫色的钟状花朵。事件发生的时候,开着金凤花。庙堂及其周边,都进行过仔细的搜查。
“香保里在这里险些遭到麻醉药罪犯的凌辱,她是怎么逃脱的呢?”伊藤从格子门缝窥视着里边说。
“罪犯自供说是一条狗搅扰了他,以强奸未遂而告终。”
“狗……”伊藤随便答应着,嘎吱一下把门推开了。
“请你注意点儿,地板都腐朽了。”小林提醒道。伊藤拄着拐杖麻利地走了进去。小林赶紧跟了进去,倒是他差点摔倒。
“你注意点儿,你要崴伤脚不能动了,我们就都回不去了。”伊藤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在狼藉不堪的时候遭到狗的袭击,麻醉药恶棍也吓坏了吧。”
“他说他从庙堂里跑了出去,狗也紧追不舍使劲儿咬他,他又怕又气,就把狗打死了。”
“香保里就在这时跑了吗?”
“是的。”
“你觉得她跑到哪儿去啦?”
“这个……”
“你觉得她朝哪个方向跑啦?”伊藤的口气,像是别有含意。
“你的意思是……”小林还不理解对方的意思。
“她要是跑了的话,大概不会朝罪犯呆的方向跑。恐怕是朝反对的方向,就是和狗的尸体相反的方向跑的。”
小林这才理解了对方的话的含意。但是,“相反的方向”肯定也搜索过。伊藤向小林问清楚发现狗的尸体的地点之后,拄着拐杖朝着与其相反的方向走去。隐隐约约听到远方有流水的声音。
“一个女人不会跑得很远。总之,她一定会向和罪犯相反的方向跑,而且是拼命地跑。”
林中树下的杂草中,有一条像是当地人们平时踩出的小路。小路两旁长满了蔓生植物和荆棘,非常难走。前桥香保里逃到这里时,多半要走这条小路。他们二人走了五六分钟之后,树林的密度小了,不大工夫就走到了树林的边缘。
焚烧落叶的芳香气味扑鼻而来。雾霭般的烟气迷漫在地面和林间。流水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那边有一所房子,是一家只在旅游季节开门营业的山庄餐馆。”
可以看到在树林的尽头有一个像是山中小屋样的建筑。焚烧落叶的烟气就像是从那边飘来的。
“前桥香保里要是看到那栋房子,一定会到那里去的。”
“到那里去调查过,经营人说没有那样的女性来过。”
“我们既然来了,就去那里看看吧。”
不大工夫,二人来到了那栋建筑前。那是一栋在松杉疏林环抱中的山庄风格的建筑。它的前面,有一条大约3米宽的小河。小河上边有一座圆木搭成的桥,按迈步的间隔将圆木一段一段的削平,以使人便于行走。河边上有一个上边写着“山菜料理、山贼广场”的天然木板招牌。现在像是正在营业,屋内有人影走动。
“正好肚子饿了,在这里吃点东西吧。”伊藤说着,来到了圆木桥头,突然停佳脚杀,歪歪头说道:
“糟糕,这桥拄着拐杖过不去呀。”可能是为了增加点田园野趣,才搭建了圆木桥。山庄主人大概没有预料到拄拐杖的游客会来到这里。
“可以的话,我背你过去。”小林说着,将他宽大的脊背转向伊藤。
“太好啦。岂止饿了,简直饿极了。回去以后,要做山菜的梦的。”
伊藤开着玩笑,爬上了小林的脊背。山庄里的人一定看到了他们,像是山庄主人的朴实男子出来迎接他们。
山菜的季节是春天,现在大多是保存的干菜,但伊藤吃起来非常满意。有红烧蕨菜和紫萁、酱油醋拌款冬根茎和楤木芽、醋渍土当归、焯拌水芹、油炸各种菜和磨菇、腌真鳟等,每种菜都有山货的芳香味道。
两个人像是暂时忘了本来的目的,香甜地吃着山菜佳肴。
“合你的口味,太好啦。你腿脚不方便,还特意来我们山间小馆吃饭,太谢谢啦。”送来菜肴的主人,像是对伊藤拄着拐杖来这里吃饭非常感激的样子。
“不用谢,来这里一趟很值得。”伊藤过分客气地说。
“近来因为冷冻品大量上市,市内的山菜饭馆也多起来了,很少有人到这种不方便的地方来吃饭了。偶而有年轻人开着车到这里来,也是问有没有炸牛排,真让人不知所措。”
“连休日来的客人多吧?”
“也不是那样,连休日像是都到远处去,到这里来的人不多。我儿子在八王子市内开一家体育用品商店,我开这个餐馆,一半是从兴趣出发。”
这时,小林想起了三崎涉就是在“山贼广场”体育用品商店买的登山帽,而且听说过那是一家父子经营的商店。
“这里发生过一起被绑架的女大学生被麻醉过去险些被人强奸的事件吧?”伊藤忽然问道。
“啊,有那么回事。是前桥医院院长的女儿吧?后来被人杀害,尸体被发现了。后来警察到这里来过好几次,问那个女子到这里来过没有。”
“她来过么?”
“她要是来过,我就报告警方了。她根本没有来过。我认识那位小姐。”
“啊,你怎么认识的呀?”
“两年前我在那个医院住过两个星期的院。从病房可以看到院长先生的宅邸,小姐的面孔我见到过好几次。她是一个没有架子、举止文雅的姑娘。我和老伴都祈祷着赶快抓住凶手。”伊藤估计这位老板大概是和自己住的一排病房。
“我也在那里住过院,我是骨折。”
“这太巧合了。你算住了个好医院,那里治不好的病,哪里也治不好的。”老板大概没有想到,他的话引起了伊藤的极大伤感。
“可是,事发那天,来过别的客人吗?”
“那是一个连休后的平常日子,没有客人来。但在正要关门的时候,来了两个客人。”
“那是什么时间呀?”
“下午1点左右,就着山菜喝的酒,3点左右走了。”
“那顿午饭,吃的好长啊。”伊藤心里计算着,这个时间正和前桥香保里遭到袭击的时间相一致。
“把菜肴给他们端来之后,他们说想两个人谈谈话,于是就到里边的房间里去了。”
“啊,那两个客人,是一对情侣吗?”伊藤推测着他们谈话的内容。
“不是情侣,是两个男人。”
“不是情侣?”
两个男人密谈两个小时,也没什么奇怪的。要是谈复杂问题,也需要那么多时间。
“那两个人是自己开车或坐出租车来的呢,还是走着来的呢?”
“是坐自用汽车来的。”
“嗯,是一起来的吗?”
“不是,是分头来的。先来的那位开的是普通的自用轿车,后来的那位是开的双座小汽车。”
“两辆车是从不同的方向来的吧?你看到车牌了吗?”
“车子停在那边的空地上了,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车牌看不清楚。”
“请你谈谈那两个人的情况,什么情况都可以,比如服装啦,长相的特征啦,他们谈话的内容啦,等等。”
“那两位客人有什么问题吗?”老板像是对伊藤的特别关心感到奇怪的样子。
“那两个人说不定与前桥医院小姐的被害有关系。”
“是吗……”老板吃惊得张开了他那没有牙的大嘴。
“有这种可能,早点对他们进行调查就好了。”
“你们是警察吗?”
“是的。因为那位小姐是在这一带失踪的,所以又来这里彻底调查调查。”
小林让对方看了看警察手册。警察一亮明身份,有的人就不多说话了。但这个老板对警察怀有好感,说道:“你早说就好了,我知道的全说出来。”
老板的态度非常积极,他对那个客人的印象如下:——开自用轿车来的那个,50来岁,是个经理类型的人物,态度和言谈都很稳重。另外一个30多岁,精明强干,戴着深度墨镜,像是个流氓。年轻者称年长者为“先生”,唯命是从的样子。
老板把饭菜给他们送去以后就被赶了出来,未能详细观察。
“你送饭菜去的时候,没听到他们谈话的只言片语吗?”伊藤问道。
“他们的谈话像是不想让人听见,我一进去他们就不说了。”
“他们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吗?”
“没有。”
“比方说,香烟啦,空火柴盒一类的东西都没有落下吗?”
“他们二人都不吸烟。”
老板就谈了这些。3点钟过后,那两个客人就离开山庄开车走了。
老板夫妇把他们送到门口,但没有看到有女人的影子。
伊藤不顾腿脚的不便,特意来了一趟,结果像是徒劳了。小林和伊藤走出“山贼广场”,默默地上车驶上了归途。
伊藤很投入地询问那两个客人的情况,小林却觉得他们与案件没有关系,只是偶然在案件发生那天路过山贼广场的游客。
“那个经理型的人物的鼻子不好使吧。”坐在后座的伊藤忽然自言自语般地说。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坐在驾驶座位上的小林看着后视镜问道。
“没什么。我觉得那两个人可疑,特别是那个经理型的人。”
“为什么?”小林问道。
“在事件发生的同一天又是几乎相同的时间出现在事发地点附近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因而,能把香保里带走的也只有他们二人。”
“可是,他们并没有和香保里接触过呀。”
“那可难说。也许在从山贼广场回去的途中遇上了香保里。”
“你是说他们在中途看到香保里躺在路边,就把她带到东京去杀死了她吗?他们为什么要杀她呢?”
“要是他们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香保里的话,只能是在3点以后在公路上遇到的。而香保里逃出麻醉药罪犯的魔掌的时间是中午时分。她要是倒在公路上,在下午3点钟以前,一定会有人发现的。”小林一边揣摸着伊、藤的前后自相矛盾的话的真正意思,一边看后视镜。
“喂,你要眼睛看着前方开车,警官开车出了事故可不得了。”
伊藤规戒小林一句后接着说道:“香保里和那两个人接触,不是在他们回去的路上,是在他们在山贼广场吃饭的时候。”
“山庄的老板说没见到有女人呀。”
“人没出现,也能够‘接触’。”
“那两个人不是有汽车吗?”
“汽车……”小林在思考其中的含意。
“在他俩吃饭的时候,香保里可以进到他们的车里去,当然是在车未上锁的情况下。”
“但是,香保里要是来到汽车停放的地方,她为什么不来山庄求救呢?”
“你想,她是被打了麻醉药的人,来到汽车那里也很不容易。意识朦朦胧胧地来到了山庄前面,却有一座难走的圆木桥挡在眼前,她大概没有勇气渡过桥来。她走到汽车那里,已是筋疲力尽,倒在了那里。山庄这边,老板夫妇忙着为客人准备饭菜,客人在房间里进行密谈,当然不会看到她。她在这时候进到汽车里去,是完全可能的。”
伊藤这么一说,小林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但是,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即使她进了他们的汽车,他们为什么要杀死她呢?”
“大概是汽车里边有不能叫别人看见的东西,或者是他们开始不知道香保里在他们车里,后来在路上发生了不能不杀死她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现在也说不清楚。”
“要是汽车里边有不能叫别人看见的东西,就不会不锁车门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是他们说的不能泄露出去的话叫香保里听见了吧。”
“他们二人是各自开着自己的车回去的吧?”
“是的。你说香保里是上了哪辆车呢?”
“这……”
“肯定是上了经理型的人的车。”
“怎么知道呢?”
“听说像流氓的那个人开的是双座小汽车。香保里要是上了那辆车,在停车场一开车门就被发现了。肯定是上了经理型的人的车的后座倒在了车里,因而没有被发现。”
“是吗。”
“而且,那个经理型的人鼻子不好使,至少那个时候嗅觉不灵。”
这时,小林才明白了刚才伊藤自言自语是这个意思。小林问伊藤怎么知道那个人鼻子不好使,伊藤说:“香保里被人用乙醚麻醉了,她身上肯定有类似酒精的强烈气味。他没有发现这一点,就是他嗅觉不灵的证据。”
“你的话很有道理。”小林很佩服伊藤的推理,同时对自己在第一线工作却没注意到这一点感到惭愧。
“总之,前桥香保里上了经理型的人的汽车,后来她的尸首在涩谷区的国有地被发现了。作为凶手,最可疑的人就是那个经理型的人。杀人的动机是什么呢?又回到刚才的话题,香保里在车中看到或听到了‘经理’的秘密。因为被麻醉过,香保里还神志不清,但对凶手来说,只要他的秘密有被香保里看到或听到的可能,就必须将香保里除掉。她究竟看到或听到什么了呢?车里边要是有怕被别人看见的东西的话,车门一定会锁上的。这么说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被香保里听到了。‘经理’是一个人坐在车里,不是两人谈话被听了。那么,是自言自语被听了吗?他的自言自语是谁听到了就将谁杀死那么重大吗?这也许是可能的。但是,自言自言语,大多是只言片语,不完整。第三者听了也不得要领。那么,到底是什么话语被香保里听到呢?”
小林不知如何回答。其实,伊藤像是并没有期待着小林回答。
“喂,你的车子里边装着立体声录音机吗?”伊藤忽然改变了话题。
“有,你想听吗?”小林没听懂伊藤的话的意思,还以为他想听音乐呢。
“立体声录音机能放一般的磁带吗?”
“什么样的磁带都能放。”小林回答完以后,猛然间明白伊藤的话的意思了。
“是吗?‘经理’有录音带吧。”小林又得到了新的启发。
“‘经理’和‘流氓’分手以后,他觉得汽车里边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于是重放了录有重大秘密的录音带。这个秘密如果泄露出去,将招来致命的后果。但是,在他认为只有他自己一人的车内,还有一位不速之客。当他发现了她的时候,他一定感到震惊和困惑。
“香保里神志不清,或者是磁带录音的内容与她毫无关系,因而她听不懂。然而,对于‘经理’来说,不允许有丝毫危险性存在。为了确保绝对安全,决定永久封住前桥香保里的嘴。主意已定,实行起来大概不难,因为对方麻醉药劲还没有过去,神志还不清醒。在优越的环境中,双亲之爱集于一身的情况下成长起来的香保里,这时走到了命运整个翻转过来的最后关头。她辗转先后遇到绑架犯、麻醉强奸犯、杀人犯,一次比一次走向更加凄惨的境地。”
伊藤以长长的叹息结束了他的谈话。车内充满郁闷的沉默。伊藤的推理,搞清了被害人的悲惨遭遇,但凶手的下落还丝毫没有掌握。
但是,三崎涉掌握了凶手的下落,并且找到了凶手。但是,三崎涉也遭遇到了和前桥香保里同样的命运吗?
搜查会议讨论了伊藤的意见。
“说前桥香保里上了‘经理’的汽车,终归是一种假设。”
首先提出了这样的反对意见。如承认伊藤的说法,就是承认最初搜查得不彻底。这是当时去山贼广场进行调查的人们难以接受的。
“事件发生当时,出入第三现场附近的,只有山贼广场这两个游客,能够偷偷地把香保里带走的,只有他们二人。我觉得伊藤先生的说法是十分合理的。”小林反驳说。
“即使是那样,香保里偶然上了‘经理’的车,因为经理鼻子不好使,所以没有发现香保里在他的车上,后来又因为香保里听了经理的秘密录音,于是被经理杀死了。这不是太玄妙了吗?”反对派又进行反驳。
“还有别的可能吗?”
“即使那两个游客出现在山贼广场,是否有可能是另外的通过那里的汽车把香保里带走了呢?”
“有那种可能性。但是,既没有被奸污,又没有抵抗的迹象,对方为什么杀害她呢?”
“杀害一个女人,可以有各种理由。比方说,对方本来是想奸污她,一看她被麻醉得神魂颠倒,就生气了。”
反对派这么说,但他们自己也知道这种意见没有说服力,所以没有气势。搜查总部的大多数人都倾向于伊藤的意见。
可是,即使采纳了伊藤的意见,凶手的线索却一点也没有掌握。这时候,负责这起杀人案件并参加联合搜查总部的那须班的年轻刑警下田刑警发言道:
“大家的意见是三崎涉在第三现场找到了凶手的线索,我觉得三崎不去第三现场也能够找到凶手的线索。”
大家的视线一下子都集中到了下田的身上。下田以有些兴奋的表情继续说道:
“在假定三崎不是杀人凶手的前提下,当他得知自己绑架的女子被人杀害了的时候,一定会感到吃惊。他考虑这样下去的话,杀害香保里的罪责,全都要落到自己头上。他逃脱罪责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用自己的手逮住真正的杀人凶手。但是,凶手的线索一点也没有掌握。在这种时候,他首先要去的地方是哪里呢?”
“她首先要去香保里逃跑的现场……”小林说。
“那也是一种看法,我要是三崎的话,首先要到香保里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去看看,因为那里无疑是凶手去过的地方。三崎一定很关心香保里是在什么地方被杀害的。”
下田说完之后,在场的人们立即活跃起来。
“你是说三崎在发现尸体的现场发现了凶手的线索吗?”
“我想有那种可能。”
“那里我们已经彻底检查过呀。”
“检查得多么仔细,也可能有遗漏的。”
下田的意见,使大家对发现尸体的现场再次重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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