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徐老师：

        您好！最近读了您的《图穷对话录》，对我有很大的触动而且热血沸腾。您的人格魅力和敬业精神更加使我迫切地想得到您的引导，为我这样一个千百万人中的一个特殊女孩指引一条光明大道。

        我的特殊之处在于，我是一名身高1.78米，今年20岁的模特，生于南京，高二就参加了高考，以优异的文化成绩和先天良好的外在条件考入了浙江轻工业学院服装设计兼表演专业。也许在许多人看来，模特就是那些整天只会逛街、蹦迪、走走猫步的疯丫头，青春即逝时，凭着张漂亮脸蛋和完美的身材找个大款嫁掉。我憎恨人们以这种眼光看待模特，所以我考取了有本科文凭的模特专业。刚入学时，我曾胸怀大志要在中国模特界红遍半边天，年纪大一些了还可以做一名优秀的服装设计师。

        但是令我感到困惑的是，要想在模特界成名，不单单要具备优秀的条件，还要有好的机遇，目前参加了两个不太知名的模特大赛，没有给予我公平的认可，也逐渐失去了往日的激情。其次是今年上大三下半学期，我越发地对服装设计没什么兴趣。

        我认为要想在一行有所成就，首先要有兴趣和激情，没有兴趣有天赋也不错。关键在于我两项都不具备。而且本科毕业后，作为模特也会因年龄大而被淘汰。虽然选择模特这一行业给了我很大的自信，但我还是觉得到头来一事无成，很失败。我现在惟一庆幸的是，自己还年轻而且外在条件不错。大家对我的评价是，外表看来比实际年龄成熟稳重，有修养并且很理智，有女人味儿却在骨子里夹杂着男人某种不服输的气质。

        请小平老师帮我设计一下未来。从小我是一个内向的女孩，却一直梦想着成为商业战场上的成功职业女性，不知道不善交际的我能否选择这样一条路。最大的障碍就是自己目前所学的专业和企业管理、国际贸易一点都沾不上边。我不知道是该在自己的服装专业上继续努力呢，还是彻底抛弃所学专业开始从外企的最低层(比如说文秘)做起，我一个不善交际的女孩适合做这一行吗？会成功吗？

        以前学服装设计时想留学法国，但现在受您书中的启示，如果真的改行做管理了，我想如您所指出的先工作两三年，再出国读研，实践经验与学习相结合是最好的效果。

        我知道您很忙，也有很多人等待着您给予帮助，请您一定在百忙之中抽出一点点时间读读我的来信，并给我这样一个不甘平庸的女孩一些指导，我更适合做什么呢？今后我会为之坚持不懈地奋斗……

        颀长

        亲爱的颀长：

        很高兴我能够看到你的信并给你回复，你确实在我的读者中是比较独特的一位。我觉得你的问题是：既然上帝赋予了你一个天生的身材，你就应该把它好好利用起来。李白说“天生我才必有用”，据考证，其实指的就是身材啊！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姚明靠腿，冯巩靠嘴，模特靠的是身材魔鬼。既然你拥有一副特别的身材，你就应该竭力把这个优势兜售给市场，利用到极限。

        但是，你却没有充分利用这个身材优势，也就是说，你没有在模特领域里大张旗鼓地去寻找机会，选择机会。要知道，模特需要和无数机会碰撞，才能得到一个成功的机会。与机会碰撞需要无数次，而机会，只要一次往往就够你消受一生。这是模特行业的特殊情况。

        不幸的是，你一头扎到了大学校园里面去，远离了一个模特最需要的机会场所。虽然你读的是与模特有关的专业，但是，毕竟只是有关，而且是为了未来，而不是追求今天的成功，不是全方位地涉足模特业务本身。

        读大学对一般人而言，是一个成功，但对你而言，可能是一个错误。因为，你不是一般人，你是特殊人才啊！你的这个错误，发源于一个核心思想错误，这就是，你依然是在为别人活着，要争口气，要用并不适合你的价值观，来证明自己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你的自己是什么？你的自己是模特。这是上帝的意旨，天地的造化。但是你没有去水银灯下各种t型台上展现你的婀娜多姿，而来到大学校园窄小的集体宿舍，幽闭你的颀长身影。

        要知道，模特要证明自己的惟一方法，就是做一个成功的模特，以模特挣钱，以模特出名，以模特存在。你模特，故你在。(I model, therefore I am.)既然你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和更纯的人格价值，你就把这些东西放在你的模特实践中，以你的优秀，改变所有人对模特行业的误解，改变模特行业的风气。

        但是，你却让学位改变了你，让另外的价值改变了你，让别人的观点改变了你。我认为，虽然你不得不完成目前的大学学业，但依然要为成为一个成功模特而奋斗，就像我们的姚明上完大学继续打球而不去读研究生一样。你应该把绝大多数的精力放在追求成为一个模特这个生涯目标上。比如：充分利用每一次机会，在读书期间，不断去本地以及中心城市模特聚集的场合，吸引人们的注意，结识业界的大腕，争取亮相的机会。

        甚至为了模特的发展，休学一年半载，用这个时间去北京、上海这样的中心城市寻求机会。这样做好有点极端，但却是人才成功的绝密。我在中央音乐学院的时候，有一个指挥系的男生，是如此地沉迷于自己的事情，后来干脆退学，80年代，成为中国制作流行音乐最大的大腕。当时还有一个作曲系女生，当所有人都在为作曲把豆芽都看成音符的时候，她却把音符当作了文字，作曲没有什么成就，但却成为现代派小说的掌门玉女。他们的情况，都是看到了自己的特长——一个是编曲，一个是作文，而放弃了自己学科规定的出路。

        别人读大学，是通往成功的大道，而你读大学——假如你真的想做一个模特的话，大学校园可能成为你通往t型台的隔离带。模特的钻石，可能就埋进了知识的沙尘。

        天生我才必有用。大学教育也许是重要的，但未必适合所有人，也并非都一定要在22岁时完成。推迟一点，也不是什么坏事。姚明据说是上过大学的，但显然他的主要精力是在打球。如果一本正经读学士学位的话，新东方也许多了一名想出国的学生，但世界就少了一个伟大的球星。姚明的故事，显然就是一个如何善用“天生我才”的最佳范例。

        并不是每个奋斗者都能够获得成功。假如姚明经过努力和尝试，发现自己虽然长得高，可以晾衣服，却不能打篮球，那么，再申请来北大(和我做校友)或者巴林顿大学(和他上海老乡吴征做个校友)读一个学位也不迟。所以，你必须朝着上帝指引的方向走到底，根据上帝意旨决定自己人生的顺序：听从自己内心和条件的召唤，上帝要你做什么，你就要把这个事情做到底，把这个文章做足，直到实践证明自己选择的道路行不通，直到实践证明上帝也会犯错误。

        我对你的建议，就是在努力去t型台上走出你的未来，假如你真的认为自己有这个天生的条件的话。模特是伟大的行业，是女孩子梦想而很少有人够格的行业。你才21岁，如果努力，肯定有无限的发展空间，而不能总在临渊羡鱼，暴殄天物。

        “我曾胸怀大志要在中国模特界红遍半边天，年纪大一些了还可以做一名优秀的服装设计师。”

        你的这两个梦想，基本是不兼容的。第一个梦做模特，与你读本科相冲突；后一个梦，做设计，和你当模特又没关系！你做服装设计，与做模特之间，没有必然的联系。世界伟大的服装设计师，肯定很少是从t型台上衰老下来的退役模特！你的学校居然有这个专业设置，我认为是一个错误。错就错在，不把模特行业当一个行业，而当作一个过渡行为，短期行为。这是一种理论上的、教育学上的悲剧。

        我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在音乐学院以及所有艺术类院校，只有那些不能靠艺术本身谋生的人，比如唱歌的发现自己无法作为歌唱家获得成功，才会选择一个相关行业改行转业。歌唱家做音乐老师，作曲家做音乐编辑。

        模特是伟大的艺术，耀眼的行业，是独特的体系。模特和时装设计，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东西。把这两个专业放在一起，让具有模特身材的来学时装设计，我觉得是可笑的。

        事实上，只有那些根本没有希望成为模特的人，才最有可能成为伟大的时装设计师，如同最伟大的诗人和作家，没有几个是美男子一样。因为，既然上帝没有让他生下来就成为美的使者，他就必须通过创造美来完成上帝的缺憾——他要靠设计、靠创造、靠想像来弥补上帝对他的不公平。驱使他创作的，是他要让自己成为自己的上帝的决绝的意志和力量。天生“不才”怎么办？通过努力来弥补。

        所以，远离t型台而进入大学寒窗，是造成你目前困境的第一个原因；而在这个把模特和时装设计混合起来的专业里读书，则一定是你今后麻烦的体制保障。读大学，是职业目标不坚定的选择。模特与时装混合，是专业设计不明确的结果。目标不坚定，目的不明确，人生之路，何以看得到尽头？

        对于你想经商或做任何其他事业的想法，我都不反对。但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中国有亿万女孩可以做秘书、搞国贸、从事一般性商业管理工作，而能够做模特的美女，除了你，恐怕也就剩下几百个吧？求求你啦，抓紧你金灿灿的青春岁月，努力在上帝为你选定的行当里追求发展吧。模特也许是青春饭，尽管在有饭吃的年月，她们可以储存一生吃不完的大米。但青春年华是短暂的，模特露头的年代是有限的。不要浪费啊。

        天生我才想用必有用，千金散尽欲收收不回。下次来信，要么告诉我你已经被市场和专业人士判定你不适合做模特，再让我来告诉你下一步如何发展——要么就告诉我你已经成为或即将成为一个“红遍天”的中国模特！

        徐小平

        亲爱的徐老师：

        真没有想到您能给我回信(当时收到您的自动回复信件时，以为收到您亲自回信的希望渺茫了)，更没有想到您的回信会这么快！您也许无法想像，当我打开信箱看到您的来信时手舞足蹈的大叫，内心的激动和感激无法通过言语向您真切地表达出来！

        上封信中的一些事情可能是我没有说清楚，所以让您有了一些误解。我在高中时并没有涉及到甚至根本不了解模特这个行业，是现在这个学校培养了我让我成为了一名职业模特，并且学习了服装设计专业。如果当初不是这个学校的一名老师发现我，极力推荐让我考本校，我就会走完我的高中生涯考入一个理想的大学，读一个普通的也许是国贸或是英语这样的专业。当时的想法就是高二参加高考(我那时成绩还不错，模特又是一个依靠青春的行业)，考取那个专业。因为我认为，模特必须有高修养、高素质，才会更有潜力，有本科文凭的模特在国内毕竟是少数(北京服装学院、上海东华大学就都有这样的专业)，而且以后会成为趋势。还有，本校的这个服装表演兼设计专业是培养多技能高素质的模特专业，对服装设计的学习和服装表演的相互渗透融合，使得两方面都会有提高和进步。我不认为我的大学选择是错误的，相反我看到那些没有文凭的模特素质很低，她们确实是一直在做模特，而且有的初中毕业就去做了，但是却没有几个是成功的。

        模特这一行当你真正走进来了，才会发觉很黑暗。我既没有背景又没有靠山，大赛不公正让你实在没有信心。其次，一个模特，如果她不是美若天仙就要丑得有个性，否则就很难有资本红起来，我恰恰是二者的居中，属于那种不是十分漂亮的一类。

        其实我也曾想过您的建议，好好利用上天的恩赐，好好利用外在条件，毕业后继续在这一行寻求一些机会。但是您不知道，现在模特的年龄越来越小，小得让我觉得自己已经很老了。以前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天，所以服装设计专业可以为我做铺垫，不至于模特下岗了没事做。但是，我对设计却越发的没有兴趣了。

        我明白徐老师上封信给我的指导是要充分发挥我的特长，珍惜我所拥有的。如果我毕业后继续做模特，去法国进修表演和设计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如果不好，我该去北京或是上海吗？

        但是，商业场上的一个成功的职业女性仍是我梦寐以求的，我真的不该浪费资源？不该去从事商业管理？难道我应该先放弃这个梦想？或者是模特业还有其他的不受年龄限制的工作可以尝试？比如说一个时尚杂志的编辑，一个服装商场的营业部经理助理……

        每晚睡不着觉时常反复地思索自己的未来，我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还有一年多就要毕业了，我要马上给自己定一个具体的合适的目标，让自己充满斗志地为前期工作做准备，请徐老师再次从百忙之中给我一些指导，感激不尽！

        颀长

        亲爱的颀长：

        你的来信依然暴露了一些我不认为是正确的观点，所以，我要针锋相对地提出我的看法：

        我上次来信，说的就是你的职业目标不清(是否做模特)，你的专业方向不明(模特，还是时装)，你的这封来信，依然还是在这个困境中打旋。这个问题，可真是非常严重啊！

        你来信说：“因为我认为，模特必须有高修养、高素质，才会更有潜力。”模特素质越高越有潜力，对此我毫无异议。但高素质高修养就一定意味着本科文凭、没有文凭就一定意味着没有发展潜力吗？我并不这样认为。只要看看香港那些巨星——周星弛、张国荣、梁家辉、周润发、成龙，他们可都是充其量只能算是个“职校”的艺人培训班出身，而没有什么“本科文凭”的——打倒学历至上主义！那些与影视制作公司挂钩的艺人训练班，是香港培养天才的一个重大发明，也是卓有成效的伟大发明，更是内地同行以及学生们应该学习和模仿的model——即“模特”。

        你来信还说：“本校的这个服装表演兼设计专业是培养多技能高素质的模特专业，对服装设计的学习和服装表演的相互渗透融合，使得两方面都会有提高和进步。”

        我觉得你来信表述的这个教学思想，简直是幼稚园的水平。中央音乐学院弹钢琴的学生，可从来没有学过修钢琴、造钢琴——假如他认为将来只能靠修琴、造琴谋生的话，他就应该赶快退学，到北京钢琴制造厂去学徒。

        我引为骄傲的中央音乐学院的校友郑荃，是世界著名的小提琴制造大师，我可从来没有听说他也有一个小提琴演奏本科学历！

        本来我这封信不想涉及教育体制的问题。但你的表述使得我不得不对你的学校教育思想，表示强烈的愤慨。因为，正是这个专业设置的荒谬，才造成了你对前途的烦恼，才造成了我老人家的麻烦——不得不向一个个青年宣讲一个特别简单的问题：对学业的追求，应该以职业目标为导向；对课程的设计，也应该以学生的人生出路为终极目标。而你这个设计与模特并行的专业，就是偏离了这个方向。实在要为了模特的素质来讲时装，讲讲世界时装大师作品与风格之类的课程，其实就够了。至于剪裁、缝补、浆洗、印染之类的学问，留给设计师们来忍受吧。你来信又说：“如果我毕业后继续做模特，去法国进修表演和设计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如此简单的问题，就包含了人生最重大的迷茫。如果毕业后继续做模特，去法国就只能进修表演，而不要搞设计。如果毕业后搞设计，去了法国，最好就是学设计，而不是修表演。

        职业目标的不同，决定了学习内容的不同；学习内容的不同，决定了职业能力和前景的不同。这两个生死攸关的重大问题，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

        上面讲的是，一个人必须科学而清晰地界定职业目标，然后再决定具体学习科目和学习内容的问题。

        下面谈谈我最想谈的职业精神。而这个职业精神，在你的来信里，也显示了令人担忧的匮乏。

        如果你决定了做某件事情，无论是做模特，还是做时装设计，就必须倾巢出动，尽一切努力，耗费毕生精力，算尽一切心机去做。

        一个人在决定职业选择的时候，必须要有vision，一旦根据自己的远见卓识选定了自己的追求方向后，就必须要带着宗教般的使命感(mission)，激情忘我地投入(passion)。

        这就是我在《图穷对话录》里面提到的，一个人要在职业上成功，必须拥有的三个“ion”，眼光、激情和使命感。我在那篇文章中同时加了ION——fasion，即时尚，这个因素，我想你倒未必缺少。

        但是，你对成为模特没有passion，知难而退；缺少使命感，没有把它当作你的mission，对上帝承诺的使命来激情献身。人才奋斗三个必要因素里面，缺了两个，你怎么可能成功！

        前面提到的成龙，为了自己武打巨星的荣誉，从来不用替身，以致在摄影机前九死一生，至今九死而无悔。比如许多好莱坞巨星，以及我们更加熟悉的许多韩国巨星，即使在他们出名之后，还都做了整容。

        我并不赞同任何人只是为了某种视觉效果而去冒生命危险，也不会鼓励任何人为了愉悦别人去整容。但是，成龙冒险、艺人整容说明了一点：那些成功者们，为了实现自己的人生目标，就是具体的职业目标，无论是放弃上帝的作品，还是改造上帝的作品，也是在所不惜的。毕竟，成龙冒险是为了体现上帝创造了成龙的荣耀，而整容，则只是动用人工的力量，让自己成为更符合上帝意中的那种人啊！

        上帝不是人，但也是会犯错误的嘛。

        这里体现的，是为了一种人生目标的痴迷和疯狂。世界上那么多人都想追求成功，但到底谁能够成功呢？是那些看准了并确立了一个正确的目标之后，就义无返顾、不计后果、心有激情、胸怀信念、不到黄河不死心、到了黄河依然心有不甘继续走下去的人！

        假如做一个名模是你的追求，你就应该这样追求，而不是用各种借口来不追求。天底下实在有太多的人在追求同一个目标啦！珠穆朗玛峰屹立在那里，不断向世界发出远古的呼唤和千年的期盼，谁都知道登上世界顶峰的光荣与梦想，而且理论上谁都可以爬上去，但最终达到顶峰的人，只是很少的人。

        无限风光在险峰——虽然我并不喜欢用这句被人误解很多的名诗，但在这里，我感到这是惟一能够表达我的思想的句子。

        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可登t型台报捷。世上无难事，只要敢整容。你说“模特行业内幕黑暗”，这又是一个混乱而有害的意识。告诉你，世界上没有不“黑暗”的行业。竞争，择手段的竞争与不择手段的竞争，是古今中外的人们在争取利益时天经地义的行为。竞争的底线是法律，而法律，即使在美国这样的法制国家，依然有无数漏洞。美国社会一个最经常的话题，就是呼吁人们按规矩出牌。Play by rules，是克林顿竞选总统时最吸引选民的口号之一。换言之，美国社会生活中不按规矩出牌、黑暗操作太多了。很多中国人说到市场经济，就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现在我们在很大程度上也实行了市场经济，但可惜，从你的来信可以看出，比制度更加难以建立的东西，原来是人们的思想意识。

        如何看待行业内部的竞争，如何利用行业通行的游戏规则，如何在大家为了利益而激烈争夺时保持自己内心深处的平衡和原则的神圣性，其实不仅是你，也是我，是中国社会所有人共同面临的挑战与折磨。正是在这个挑战与折磨中，新一代人类的新价值观和新世界观，就会闪亮出现在水银灯下。

        选择了珠峰，就选择了攀登；选择了模特，就选择了竞争。你说你不想做模特要改行做商业，想想吧，一般商业经济领域里的竞争与黑暗……救命啊！

        说到这里，其实我并不在乎你是做模特还是做经理。我在乎的是，你面对人生挑战时的心态和看问题的方法。条条大路通罗马，模特经理皆巨贾。假如你确定做模特，就要不顾一切去做许多你目前不愿意做的事情；如果你确定做经理人，也需要你投入全部的人生力量，来进行一次与生命的搏斗，一次与行业的较量。你的选择事实上是自由的，前途是多样的。你可以做一个时装设计师，你可以从事时装行业的管理工作。后者对于你，可能也非常适合。小肯尼迪的太太就是在CD公司做时装行业的公关经理什么的。她也是一个非常美丽又会管理的女性。你也可以走这条路。

        我的信，只是揭示了一个成才的具体规律。至于到底走哪条路，实际上并不取决于我，而取决于个人兴趣、身边环境、个人抉择、奋斗方法以及最后的上帝的意旨——也就是所谓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所以，我虽然无法在信中替你决定是走模特之路还是时装设计之路或是管理之路，但我可以告诉你：无论是想当模特，还是时装设计师，还是时装店的经理，其实都需要vision，passion and mission(眼光激情与使命)。你一定要知道，要想在任何一个领域里获得成功，其实都必须付出像模特领域里同样的辛苦和磨难，都必须面对像t型台前后的那些“黑暗”与竞争，才能够点亮生活的镁光灯，畅饮青春的香槟酒！

        至于具体的评估，我想鉴于你的特殊性，我们需要当面聊聊，我愿意在北京见你——但是不要告诉别人，否则他们要说徐老师只和美女见面。哼！

        徐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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