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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秦朝大将蒙恬的儿子第三十一回 千里征途杀机重重 义士相救化险为夷

第三十一回 千里征途杀机重重 义士相救化险为夷

        北疆的监军路上杀机重重,面对又一次未遂的暗杀,公子扶苏心情沉重,不仅为自己的命运担忧,更为大秦的未来担忧。客栈巧遇孔圣后人孔玑,四人谈得投机,遂一路向北而来。夜幕下,刺客屡次来袭,义士詹佑杰、钟离山暗中相救,公子扶苏一次次化险为夷。

        

夜阑人静



        赵高心事重重地走出俪妃内宫,意外地发现弟弟赵弗竟然还在等他,遂把脸一沉,说:“我不是让你先回去吗!”见赵弗耷拉个脸子,不想开口,赵高叹口气说:“那就走吧!”赵弗在准备上自己马车前嗫嚅着说道:“大哥是不是对我跟那女人……”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玩火?我的二弟,弄不好你把命搭上去,甚至还要祸害我们全家。那女人可是个索命鬼,你知道吗?你知道她有多少男宠,身边的武士哪个都是可以替她去死的人,你能替她死么?”赵弗默默无语,半晌才说:“这些,我都知道。可就是……大哥,我要成亲。”

        赵高惊讶地瞪着夜幕下的弟弟,这可是赵弗第一次提出来要成家。以前老娘可没少唠叨这件事,总是嫌赵高不管弟弟们的婚事。赵高和颜悦色,上前拍拍弟弟肩头:“看来咱们赵弗是瞅准什么人家的千金了?”

        “我没有,就是想尽快成亲。”

        “为什么?”赵高惊讶地问。赵弗低声道:“想让那个女人嫌弃我,跟我分手。”

        “对,你做得很对!”赵高随即赞赏道:“我也是很不想看到这个女人祸害咱们家,好,哥马上给你物色一个。”

        “哥,你不用费那么多周折,我看春水就成。”

        “春水?春水是咱家下人呀?”

        “我不嫌弃这些,身份高贵的女人弟弟没有能力驾驭……春水她一直侍候老娘。”

        “哎!对了,你能这样想就对了!走,夜深了怪冷的,还是先回家吧。”两个人分别登上自己的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在咸阳大街上。但回赵府的路有一段却人迹罕至,事情就是在那段路上发生了。黑暗里,武士挥刀从天而降,前面的赶车人根本不知情,锋利的刀尖从辇盖缝隙直插而下,顿时进入赵弗的天灵盖,简直是又准又狠,几乎是一刀毙命。后面紧跟着赵高的马车,赶车人惊得呼叫出声:“大人,二爷……”

        “二爷怎么啦!”赵高揭开前帘,只看见一条黑影飞离赵弗的车顶腾空而去。“老天爷……”然而,他却不敢声张,急速让赶车人撵上前面的马车。他命令赶车人不得慢,就装作不认识似的。赵高的马车飞快地紧擦赵弗的马车,那个毫不知情的赶车人惊讶地正不知怎么回事,刚想喊住赵高的马车,突然凌空击来一剑,立时封喉毙命……一场戏就这么意外地收场了。赵高的赶车人吓得魂飞魄散,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别人杀他的弟弟,而他不管不顾,却又杀了赶车人……这是怎么一回事?顿时把赶车人弄糊涂了,颤声问:“大人,不停车吗?”

        “不停,尽管往家走,不要回头。这事你知我知,要是让第三个人知道,那就是你的死期到了。”赶车人闻言已是毛骨悚然,哪里还敢再问,连连说:“……奴,奴才不敢。”

        第二天早朝时赵高故意来迟,整个京城已是沸沸扬扬。在去皇宫的路上,坐在马车里的赵高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他坚信,这件事只能加深始皇对他的怜爱。俪妃呀俪妃,你这个淫妇……你为我赵高办了件好事,赵高在心中说道。

        朝堂上人声鼎沸,大家都在纷纷议论有关赵高的死因。“皇上驾到——”始皇适时而至,一副着急的样子。百官叩头问安,“万岁万岁万万岁!”始皇帝径直坐于御榻之上,开口便问:“中车府令赵高被人杀死在咸阳大街上,诸位爱卿想必已经知道了。李斯,吩咐下去,一定要严查此事。这还了得,天子脚下,大都咸阳,我帝国大臣竟然性命难保。内史,在你的地盘上,朕也是要依靠你,现在看来大家都有性命之忧!”

        “皇上恕罪,容臣仔细调查此事,一定给皇上一个满意答复。”内史已是满头大汗。“哼,朕等着你的好消息。”始皇回答道。

        “陛下,陛下呀陛下……”赵高哭哭啼啼地奔进朝堂,令所有人震惊不已,“啊,已死之人……”

        “赵高,你没死呀?”始皇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赵高跪地叩头,哭天抹泪,不知道受了多么大的委屈,哭着说:“还是陛下圣断有方。贼人明显是冲着奴才而来,却误杀了弟弟赵弗。皇上知道的,奴才这二弟最是像我……家母受不得如此打击,已经命在旦夕。皇上,奴才总是克勤克俭,服侍陛下,贼人如此不讲道义,对奴才下手其实就是冲着皇上您来的。皇上,奴才千难万险都无所谓,大不了搭上这残体一躯,皇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着呀!”

        始皇也是感念备至,长叹:“赵高,难得你一片忠心,下去吧,这几日,你就好好料理家中之事吧。传朕的旨意,内务府支取两千银两给赵高。”

        “谢陛下恩典!”

        俪妃宫,俪妃面对跪在面前的武士,上去就是两耳光:“笨蛋,你杀了赵高的二弟,杀错了!”

        “那,奴才今晚把他们全家都杀光。”

        “混账!”俪妃严厉地扫视着武士:“你傻呀,内史府差人正在调查此事。你别给老娘惹事了,告诉他们,暂停一切行动。”

        “诺!”

        “北边有消息吗?”俪妃冷冰冰地问。武士赶紧答:“回娘娘,那个家伙连日来一直跟扶苏在一起,弟兄们很被动,是不是派重兵彻底灭了扶苏?”

        “不行,再跟两天,万一不好下手就变更行动方案。听明白了吗?”

        “明白!”

        

暗杀未遂



        扶苏、詹佑杰、孟姜女三人喝尽最后一杯塞北状元红,分别回房休息。连日来,三个人结伴同行,已是莫逆交情。詹佑杰是个惯走江湖的人,每到一地,总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将陌生地熟悉个透彻,严密监视着周围的一切。到了客栈更是不敢怠慢,一眼就能把客栈老板看个八九不离十,然后再试探那么一下,方才决定住与不住。走了五六天下来,北去的扈从车仗再没遭受不明身份者的袭扰。

        此时,皓月西坠,繁星眨巴着幽明的蓝眼睛。詹佑杰抓紧时间睡觉。大约睡了有两个时辰,詹佑杰猛地爬起来,迅速穿戴整齐,已经是一色的夜行衣打扮。他一边收拾一边仔细听户外的动静,轻轻将百叶窗推开,感觉门口有人……詹佑杰即刻屏住气息,房门已被推开一条细缝,伸进一根竹管,一丝熏香依然钻进他的鼻息。詹佑杰哪里能让对手得逞,突然伸手袭击对手面门,一股熏香反而迷倒了对方。詹佑杰顺势将来人拖进屋子,一切做得是那么干净利落,丝毫没有引起户外其他刺客的注意。然后,他大大方方走出房门,知道暗中窥视行动的人一定把他当做已经得逞的伙伴。果然,黑暗中,对方发来一声夜莺啼叫,詹佑杰也随即回应了一声。夜幕复又恢复平静。詹佑杰明白此时的扶苏和孟姜女已经被熏香迷倒……詹佑杰在暗中转换了几个地点,断定自己已经不在对手的视线内,便选择了一处能观察不同方位的位置。

        忽见一个黑影已破窗进入扶苏房间,他惶急之下准备前去搭救,却意外发现又来了第二个黑影,也是那样倏忽就钻进扶苏房间。这还了得,而此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两条黑影竟然厮打着出了房间,在庭院里大打出手,并且,两个刺客身手都不一般,打得难解难分,不分上下。这就让詹佑杰纳闷了,显然那两人不是同一伙人,那么势必有一方是扶苏的救星……詹佑杰迷惑了。他决定过去看看,像一只山狸猫那样慢慢摸到扶苏房间屋顶,那两个黑影已经一进一出好几次。詹佑杰把耳朵紧贴屋顶天窗,果然听见两个刺客的答话:“何方鬼魅,竟敢阻挡老子行刺。”

        “你是何人?这个人的命我要定了,与你何干。”

        “你真糊涂,谁杀不是杀……反正他一死我们都算是完成了任务。”

        “放屁!老子的金门会不知多少弟兄死在他爹手里,这个仇不共戴天,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你他娘的又来搅扰,我一定要亲手杀了扶苏……让那个孟什么女人做我的压寨夫人。”

        “好,好。老子成全你,老子不陪你了。”

        詹佑杰十分好笑。天下还有这等事情,岂不怪哉!那人果然就不再动手,看着金门会的刺客朝死睡中的扶苏走过去,手里的朴刀寒光泛冷,就要朝扶苏砍下去的时候,突然僵直地停在榻前不再动了,痛苦地谩骂:“狗日的,你,黑我……”话未说完,人已倒地。对面那个家伙冷笑道:“兄弟,还是让给我白无味来杀吧,我已经跟踪了他好多天了。”说时,寸步飞速挪动,已经来到扶苏跟前。詹佑杰哪里还敢怠慢,此人正是名震江湖的白大佬,善打一手暗器夹带迷魂无味散。据说曾经在咸阳出手一次打瘫十多名大内护卫,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好多年了。突然近来出现在公子胡亥府中……詹佑杰来个倒挂金钟,探身一掠,三枚飞镖直取白无味。白无味就是身手再好也只能躲过两枚,却躲不过第三枚。立时感觉手臂发麻,已经没了杀人的心思,赶紧逃命要紧。好在他功夫深湛,身子凌空翻腾,像一阵风从窗口钻出逃走了。临走时还不忘挽回面子:“哪路好汉?别得意,咱们后会有期。”

        白无味身形极快地消失在夜幕下,其他房间的卫士听见这边有动静已经起身来查看。詹佑杰指挥他们赶紧打开其他房间窗门,微曦的夜风吹拂下,大家这才渐渐苏醒过来。扶苏迷迷瞪瞪醒过来,猛然看见地上有两具血污的死尸,立刻惊出一身冷汗。“公子,您没事吧?”扶苏惊魂未定,认得是侍卫和詹佑杰他们,这才清醒过来。他明白这又是一次暗杀未遂,内心升腾起一股悲凉:“哪里是我扶苏安身立命之地啊!”

        孟姜女从另一房间过来见扶苏安然无恙,长舒一口气,道:“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公子没事就好。”随从军官道:“多亏了詹义士。我们赶过来时,那家伙正要加害公子。”扶苏又是一惊,面露绝望之色,孟姜女和詹佑杰百般劝慰:“江湖险恶,豺狼当道。一些江湖败类受人利诱,行这不义之举。但正义永在,江湖侠士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公子大可不必忧心,学生不才,愿随侍公子左右,直到见到蒙恬将军。”

        “那就有劳詹义士了。”

        劫难过后倒也相安无事,第二天早上,一行人又要往前赶路。詹佑杰果然不离左右保护车仗前行,兴趣来时,在鞍桥上手把洞箫,吹出一些小调,煞是提神。有时也吹一曲忧伤感怀的小曲,打发一路寂寞的时光。

        当天天色将晚,方圆百里无人烟,只有一座寨堡式的小镇出现在一行人面前。他们走近一打探,这家客栈竟是方山镇唯一一家客栈,大家只好住下来,休息一下预备明天早早上路。

        吃过饭,闲来无事,詹佑杰有个习惯,没事时就注意多休息。詹佑杰躺下后,准备睡觉,却被隔壁的读书声吵得无法入睡。心中道:这个不要命的,焚书即是禁读,他却朗朗上口……不得已只好用手捂住耳朵。偏这读书声就像长了眼,从指缝间钻入他的耳朵里,扰得他更加难受。詹佑杰来到隔壁推开屋门劈头嚷道:“唉,孔圣人嫡传弟子也不过如此!不知道那六章都是遭了禁的么?真烦人。”那人并不气恼,反而冲着詹佑杰粲然一笑:“这位兄台并不真的反对诗书。来来来,出门在外,大伙都不容易,也是我们有缘,陪我说说话如何?”

        常言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詹佑杰只好一同坐下,由不住好奇地问:“吾观足下乃学富五车之博士,缘何来到这穷乡僻壤之地,既不通文房,又不谙时事。”

        “兄台问得好。多日来,在下苦于知音难觅。”那人侃侃而谈:“岂不闻,三步之内必有芳草,三人行则必有吾师。我乃孔氏门人孔玑,有志弘扬先圣家学,苦于六国破灭,听闻北疆大帅蒙恬礼贤下士,遂追随而至。果然蒙氏好风范,于是我向蒙恬将军请长假赶回鲁地,准备把家中的典籍全部搬到北疆。谁曾想,恰遇京城焚书,一场大火烧遍天下,我从家乡带来的诗书典籍全被付之一炬!真是让人痛心!无奈之下,我不得不在返回北地的途中,一边走一边回忆当年从师所学内容,吟一句写一句,决心要将儒家典籍恢复如常。”

        詹佑杰听孔玑如此说也是感动不已,难得能有这样的有心人。眼见孔玑满眼热泪,却抑制着不让流下。詹佑杰伸出双手紧握孔玑的手,感慨地道:“孔先生,我叫詹佑杰。儒家有你这样的弟子,儒家学业有救,儒教经典有救。”

        孔玑温言道:“哎!兄台,你怎么也到了这穷乡僻壤?”詹佑杰笑道:“你知道我跟谁在一起吗?”

        “谁……”孔玑十分期待。詹佑杰一字一顿地说:“扶苏,咱们的大秦第一公子。”

        “啊!”孔玑大为惊讶:“怎么,感情始皇帝真罚公子扶苏到北疆给蒙恬做监军?”

        “怎么,你不想认识认识?”孔玑高兴地说:“想啊。久闻扶苏公子仁义,一直未能得见,今日若能见到,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詹佑杰拉起孔玑边走边说:“和公子扶苏同行的还有位奇女子,名为孟姜女。”

        “哦,在下也曾听说过。”侍卫禀报扶苏之后,二人躬身走进低矮的房间。詹佑杰首先介绍:“公子,女侠,这是我初次认识的朋友,也在北地军中任职。”

        “学生孔玑见过公子,见过孟姜女主。”

        “来,请坐。侍卫,泡一壶茶来。”扶苏热情地招呼着大家。

        几个人寒暄过后,分别坐定。孟姜女眼波发亮地问道:“先生在北地军中任职,想必一定对蒙恬熟悉得很。”孔玑颇感意外,暗想,一个域外女子对蒙恬有如此兴趣。詹佑杰也是头一次听孟姜女提起蒙恬。孔玑嘴角嗫嚅几下问:“孟姜女主好像对我们将军很有好感……”孟姜女道:“你们别误会。我初到内地,大秦上下,蒙恬的声音如雷贯耳,所以向诸位打听一下。”她并未提及和蒙恬的义结金兰。大家齐道:“噢!原来是这样。”

        “足下乃孔氏后人,一定对儒家学说见地深刻喽?”扶苏面对孔玑颇为好奇。孔玑谦逊地说:“在下惭愧,虽身为孔圣后人不假,但所学并非公子所想。”

        孔玑喝不惯奶茶,要了一杯苦楝寒茶,温言道:“儒学博大精深,非长期从师而不能通也。想那先贤圣祖孔子,其中弟子跟随他最长可达二十年之久,可算是一日为师,终身同门,此言传身教可见一斑。公子与我也算是同门师兄弟,对儒家戒律家规不会陌生吧?焚书一事实乃千古憾事,公子,孔玑知你已经很努力了,大家并不怨你,怨只怨咱们皇上昏聩……”

        “孔玑……”詹佑杰小心提醒孔玑道:“说话注意分寸。”看一眼扶苏正注意着孔玑。扶苏脸腾的红透,很不自在地圆场说:“言者无罪,更何况是在这荒郊野外。错即是错,就是流传千古也是错,但终归父皇他有他的难言之隐,即便后悔也不肯认输。这是帝王们存在的通病,我在这里替父皇赔罪了,希望诸生们原谅!”

        孔玑尽管再怎么快人快语,面对扶苏给他的道歉赔罪也是大为震动。他一把扶住扶苏,动情地说:“难怪天下人颂扬公子仁德,今天一见果然令人钦佩之至,倒是我这个开口闭口的圣人之后显得心胸狭隘了。”詹佑杰恰时道:“说的是,岂不想,你是说过痛快了,却给公子平添无数烦恼。一个大秦公子为着一些素不相识的人求情获罪,孔玑你要替公子想想:焚书焚的是各门学派的书籍,而受罚的却是公子一人。咱们的皇上并没有为难学派,只是杀了一些不学无术的江湖术人、方士而已,因为他们骗人竟然骗到皇上头上来了。”

        “你说什么?”孔玑惊讶地又问:“只是杀了些与学门各派不相干的方士、术人?”

        “啊,这难道有假?”

        “哎呀呀!”孔玑拍着自己的脑门子,连连说:“三人成虎,以讹传讹啊!我在家乡听到的可是京师不知杀了多少儒生,原来是一派胡言。”

        扶苏看了看孟姜女,也是大为惊讶:“怎么,下面谣传不实之言?”

        “对,是这样的。我在来京城的路上也是听说杀了许多儒生,却没听说是什么方士、术人。这就奇怪了。”

        “嘴是无刃钢刀,这话一点不假!”詹佑杰感慨良多。孔玑又说道:“不过,好在现在一切都已经过去,留待后人评说自不待言。这足以证明,文化是不可以用切豆腐之法来划定的。既然文化能影响社会、传承文明,就必然要受到世人的尊崇,否则,何以称其为文化也!”

        “真是至理名言啊!”

        扶苏感慨至深地道:“学可以明目,如同暗夜里的北斗,如同久旱大地迎来了甘露一般的透雨。记得小时候刚刚走进公学,老师所讲的第一个道理就是有关学习的目的和作用。一个人,一个家庭,乃至一个国家,道德的垂范,吏治的执行,政治的开明,哪一样能离开文化?面对文化,我大秦已是获益匪浅,却偏偏要拿文化人开刀……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呀!”

        此时已是半夜时分,孟姜女熬不住已经回房歇息。詹佑杰、孔玑二人对视一眼,却不知如何来化解此时扶苏那片凄凉之心……两人陪着垂了许多泪。和扶苏虽说萍水相逢,却能如此直抒胸臆,足令两个人感动不已,尤其是孔玑早已激动不已,喃喃说道:“大家只算是萍水相逢,而公子却能以诚相待,我孔玑还有什么说的,今生今世跟定您了。”说着和詹佑杰一起给公子作揖。扶苏伸手托住,也心生激动:“二位壮士万不可如此,如今扶苏乃是戴罪之身,却要你等拼死相救,足见二位侠义心肠和高尚之心。你们能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去舍命,我难道连承认错误的勇气都没有吗?那我还算什么大秦公子?”

        三人不知疲倦地秉烛夜谈,酒纵论,不觉已是清晨。孔玑、詹佑杰意犹未尽地和扶苏话别,回房休息。

        

火烧风扬谷



        一行人上路已是日上三竿。前方的天空灰蒙蒙的,不大一会儿,狂风夹裹着沙尘袭扰整个北方苍穹,老天变脸了,风尘乍起,灰暗的天看不到一丝蓝。又行不过三十里,风更大了,几十匹驽马的尾巴飘向一侧,凛冽的西北风像是故意跟人做对。孔玑不满地骂道:“这鬼天气,早知道要刮风,我们就不起身,卧在火炕上喝烧酒,看它能刮几天。”

        冷风从任何一个缝隙都能钻进车内,肆无忌惮地袭扰着车内主人。扶苏从小生活在京城,感受的是关中温润的气候,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勉强又行十余里,已是正午时分,路边出现一座篷房,是北方人搭的简易住屋。沙柳窝棚,糊泥成墙。随从军官请示扶苏,暂时避避风吧?扶苏点头同意,随即和孟姜女下车进屋,随从们全都跟了进来。二十多人挤在这一明一暗两间屋子里,暂时把大风关在外面。有人顺便还摘来灯烛点起,顺手悬挂在里屋门口,屋子里顿时有了亮光。

        詹佑杰擦干净洞箫,随着呼号的北风,吹奏的曲子竟是广陵散。有侍卫搞来柴草,燃起一堆火,屋里顿时有了暖融融的感觉。大家开始有说有笑。孟姜女借着洞箫,吟唱孟姜族山歌——围猎歌。大家把随身带的干粮放在火上烤,待散发出馍馍的烤香才取下来吃。见外面风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扶苏让众侍卫就地休息,今天不走了。

        三个多时辰过去了,詹佑杰心生不安,见屋里那些年轻侍卫们都躺得东倒西歪,也不好去叫,一个人悄悄走出来。孟姜女一个人从里间出来,问道:“怎么,詹义士没有睡一会儿吗?”

        “我出去看看……”风是小了点,但还是没有停。詹佑杰盯着风沙,围着茅屋子绕行一圈,发现后面不足百米处竟是一条断谷,边上插着一块木牌,上书“风扬谷”三字,心说这里竟是一条死路……他习惯性地将耳朵贴在地面,除了传来呜呜的风声,却突然多出一阵马蹄声响,以为是扈从队的马匹。仔细思索,扈从队马匹不是都卧在一块躲风沙吗?啊……不好,有敌人。詹佑杰头都大了,视线内,茅屋子已被几十名黑衣客围个严实。他们一个个蒙面裹围,正把大量干柴围放在茅屋四周。那个指挥官模样的家伙朝屋里喊:“并非我们有意害你,实在是你们争权夺嫡,滥杀无辜。公子有什么话请到阿鼻狱说去吧!”

        大火燃起,直逼茅屋。眼见泥皮脱落,墙体已被烧得千疮百孔。那个说话的家伙正是那晚的白无味,詹佑杰忘不了他那种傲慢的腔调。白无味手一挥,黑衣团策马顺风扬谷向南撤走。

        此时茅屋内已是呼号连天,詹佑杰已经想好解救办法,他迅速来到马车跟前,套起两匹马,响鞭炸响,驽马嘶鸣,绕行一圈,詹佑杰强行将驽马赶进半拉燃烧的柴屋,大喊一声:“里面的人闪开——”马车从侧翼将茅屋撕开一道豁口,所有人安然无恙地跑出茅屋,躲过劫难,却看见詹佑杰赶着燃烧的马车冲向风扬谷。那驽马被大火惊得发疯,哪里还听他的话,一团火球腾空而起,抛向深深的谷底。大伙惊呼:“詹义士——”

        “詹佑杰——”孔玑见詹佑杰遇难,伤心欲绝,号啕大哭:“詹兄,你这是为救我们而死啊。”扶苏和孟姜女也是眼含热泪,暗自为詹佑杰凭吊。

        此刻,狂风已经小了许多,众人相顾风扬谷,却不知该如何凭吊义士詹佑杰。孔玑哭泣着道:“风呀,你索性用黄沙填平风扬谷,将我的兄台葬于此。”

        “詹义士,你走得好匆忙,扶苏还没来得及答谢你,让我歉疚一辈子呀?”

        “公子快看……是詹义士。”闻孟姜女所言,众人仔细看时,果见詹佑杰已经趴上悬崖边,浑身上下被浓烟燎燃如同碳人……孔玑破涕为笑,待詹佑杰走过来时抱住他又哭又笑道:“你这家伙,吓死我了。我以为要这一辈子欠你一条命呢。”

        一行人正自侥幸没有被敌人烧死,风平沙息处,跃马驶来二人。只见那汉子和那女子跳下马先冲着孟姜女深施一礼:“钟离山来迟,请公主恕罪!”孟姜女并不惊讶:“果然是你们。那天三川河我以为我眼睛看花了呢。我不是让你在家好生照看山寨,教授武学吗?怎么,你……”

        “公主,我是一刻都没忘记您的教诲。可是十法令、十长老她们生怕您有个闪失,所以决定让我前来保护您。”

        “喔!”孟姜女没有再责怪他们,冷静道:“还不快见过公子及众位豪杰。”

        “公子安好。众位豪杰多谢了,感谢连日来对我主尽心保护,钟离山这厢有礼了!”公子扶苏要他免礼,问他这里可有其他路径,钟离山道:“这个放心,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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