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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郝乐意没再提离婚,也没和马跃吵,但很冷漠,睡觉都尽量贴着床沿睡。有时候马跃想用**缓和一下隔阂,伸手来摸,郝乐意也不再强硬拒绝,只是淡淡地说:“这是**。”如果马跃还不停手,就会再追加上一句,“你可以把我当植物人**。”马跃的手就僵住了,觉得再继续就有点流氓无赖了,他可以没脸没皮地哄郝乐意,但他不想让她瞧不起。

        有时候他也会问:“就因为我和小玫瑰的事?”

        黑暗中的郝乐意依然平静,“不是,是因为不爱了。”

        “如果没有小玫瑰的事呢?”

        “我发现自己不爱你了,是在你向我坦白你和小玫瑰那点破事之前。记得吧,你回来我对你就不热情,原因不是我对你起了疑心,而是我不爱你了。”郝乐意说得那么平静,连她自己都要怀疑这是真的了,就好像她是个极有修养的女子,心早已不在丈夫身上了,但是因为某种使命感,却一直隐忍到现在。所以她还告诉马跃,没发现她很平静吗?就是因为不爱了,心都死了。

        马跃问为什么?

        “因为我是女人,我只想做个纯粹的女人。”

        马跃一阵惭愧,说马上去马光远那儿上班,等他上班了,郝乐意就辞职,他把她当金丝鸟养着。郝乐意却笑了,说没的,我不爱你,你的成功就和我没关系了。

        马跃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和疯狂,约了马腾飞吃饭,没承想马腾飞把郝宝宝也带来了。

        他本来想讨好讨好郝宝宝,让她在郝乐意跟前帮着说两句好话,谁知马屁拍在了马蹄子上,这两天郝宝宝比较悠闲,心情也不错,正打算找机会收拾收拾马跃呢,没承想他自己送到了门上,就问马跃打算让她在郝乐意跟前说什么好话?是不是他有外遇了?

        马跃一时语塞,他不知郝宝宝都知道了些什么,又不想自己挑明了,就支吾着说:“只要是替我说好话,怎么说都可以。”

        他一支吾,郝宝宝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好吧,那我就跟我姐说——姐,作为女人,你要有信心,要有大房气度,像某个著名女人似的,老公跟小三好了五六年,玩腻了想甩就借她老人家的立场站出来声明:某小姐,你放手吧,我老公爱我比爱你多一些。你是不是想让我跟我姐说——姐,姐夫已经回来了,足以见得他爱你比爱那个女人多一些,你现在应该像迎接凯旋的英雄一样庆祝胜利,而不是痛打落水狗?”

        马跃说不出话,连马腾飞都震了,没想到郝宝宝看上去一心思挺单纯的姑娘居然能说出这么老辣的话。

        马跃开始语无伦次,“不是,宝宝,我知道错了,希望你姐看在我们过去的感情上,原谅我这一次。”

        “看在过去的感情上?姐夫,对,现在你还是我姐夫,你和我姐过去的感情,过去你给了我姐很多幸福。很多温暖的留恋吗?你妈拿我姐当扎进肉里的刺,不是挤兑就是挑剔,你对我姐除了一张甜嘴还干过什么人事?没错,你是有个海归身份,有海归身份就了不起了?能换米吃还是能换衣服穿,我姐自打跟你结婚,就没闲着过,怀孕生孩子都没耽误她养家糊口,休个产假她都要抽空编教辅书赚点版税。你们谁感激她了?你妈说她一个幼师毕业的私立幼儿园老师居然想出书,是鼻子里插葱装相,你知不知道我姐因为这哭了好几次?我一想起来就难过,除了偷偷地哭,她没任何反抗。因为她从小没了父母,对家庭特别重视,也特别渴望来自家庭的温暖,姐夫,你比我姐大三岁,可你一直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当然我也没资格说你,作为妹妹我也给她添了不少麻烦,可我姐姐什么都不抱怨,她说既然生活是自己选择的,就不要抱怨……”

        郝宝宝说着说着就哭了,一边哽咽一边说,“我姐嫁个捡酒瓶子的都比嫁给你好,人家捡酒瓶子的娶了我姐,至少还会感恩我姐不市侩地下嫁给他做老婆生孩子,也知道多捡几个酒瓶子卖钱养家糊口,可您老都干了些什么?玩游戏,考了一大把证书,号称‘考神’有什么用?‘考神’又不是个职业,国家也不给你发补贴。我觉得你考证,那不是积极向上有追求,你就跟我一样,是逃避面对现实。对,按说我也没脸说你,可你和我不能比啊,我是女孩子,你是男人,男人就得顶天立地给老婆孩子当大树,您可倒好,胳膊一收,把我姐当母鸡,躲在翅膀底下不出来了。好,您是有优点,你比谁都疼媳妇护媳妇,可就您那疼法,全是嘴上的功夫,说难听点,就是卖片儿汤,要这也算爱的话,我天天卖,我是天底下最爱我姐的人,有用吗?虽然我姐死活不告诉我她为什么要和你离婚,可自打嫁了你,你没出息了五年她都和你过得风调雨顺的,为什么你一拿研究生文凭她就要离?我姐不说我也猜得着!姐夫,你说吧,我猜得对不对?”

        郝宝宝一顿机关枪,就把马跃噎在那儿了,不要说吃饭喝酒劝马腾飞了,他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剩下闷头喝酒的份,郝宝宝却不依不饶,非逼着他交代郝乐意一定要离婚的真正原因。

        被逼得没辙,加上又喝了几杯酒,马跃把心一横,就说了。

        原先只是自己瞎猜,郝宝宝只是愤怒,可听马跃这一坦白,她的眼泪刷地就滚了下来,隔着桌子就推了马跃一下,“马跃,你还是人吗?我姐嫁你这么多年,图你什么了?你要这么对待她?”

        其实马跃心里更难受,郝宝宝数落他那阵,有好几次,他想起身走人,却咬着牙忍下来了,在心里一遍遍地呸自己,“马跃,你有什么了不起?别**的强调自尊,你要真有自尊,能混到今天这份儿上?”

        他像落水狗匍匐在一块浮木上,被郝宝宝骂得狗血喷头,失魂落魄,除了恼恨自己,一点儿也不恼郝宝宝,甚至希望她能给他两个耳光,可郝宝宝只剩了哭,呜呜地哭,为郝乐意而哭。

        马腾飞让她哭得手足无措,看着喝得醉醺醺的马跃说:“马跃,要不我们撤?”

        马跃已经喝高了,他不是个贪酒的人,甚至也不馋酒,可是,在这个羞惭交加的晚上,他只想喝醉。他醉眼朦胧地看着马腾飞:“哥,陪我喝两杯,求你了,我都快憋死了。”

        马腾飞叹了口气,拍了拍郝宝宝,让她别难过了,将来让马跃加倍地偿还郝乐意。郝宝宝哭着说偷情又不是借钱,给女人造成的痛苦,一辈子都没法偿还。

        马腾飞的心微微一震,突然觉得郝宝宝的内心,也是有着曲折的,否则说不出这些话。

        那天晚上,马跃喝高了,因为陪着他,马腾飞喝得也有点晕了。喝高了的马跃突然想起了马光远派给他的使命,“哥,伯父让我劝劝你,赶紧结婚,他想抱孙子。”

        喝晕了的马腾飞忘记了郝宝宝在身边,隔着桌子拍马跃的肩说:“老弟,结婚可以,孩子我不敢要。余西说了,我要敢跟别的女人生孩子,她就是上天入地也得把我孩子给抓到掐死。”

        没有喝酒也已心情恢复了平静的郝宝宝就惊呆了,她错愕地看着喝醉的马腾飞说:“腾飞哥,你还和余西来往?”

        马腾飞愣了一下,这才想起郝宝宝还在身边,就极不自然地说:“没,别吓我,我躲着她还来不及呢,不过,她经常发短信警告我。”

        马腾飞说得是真的,余西一直牢记着田桂花的诺言,常给马腾飞打电话。马腾飞不接她就不停地换电话号码打,马腾飞也换电话号码,可每一次换电话号码,都是不超过一周,余西就能打听清楚,索性他也不换了。余西再给他打电话,看他心情,心情好,他就接着,心情不好就不接。他不接电话,余西就会来短信,从来不恼,从来都是情意绵绵。这也是离婚两年来马腾飞没恋爱的重要原因,就算他可以不理会田桂花替他向余西许下的诺言,可哪个女孩子能受得了他有个阴魂不散的前妻?

        关于余西离婚后经常纠缠马腾飞的事,郝宝宝是,但没有知道的像今天这么恐怖,她有点害怕了。

        马跃和马腾飞都喝大了,车只能由郝宝宝开。她先把马跃送回去,然后送马腾飞。

        马腾飞没和马光远他们住一起,但是对门,当年买房子的时候,特意买了这个格局,这样相互照顾起来也方便,而且还是相互独立的生活空间。

        郝宝宝扶着马腾飞上楼,从他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虽然谈一段时间了,她也去过田桂花家几次了,可马腾飞的家,她还是第一次来。

        站在门口,她有点恍惚,一想到这房子曾经是余西和马腾飞一起住过的,就别扭,当她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这个家里到处都残留着余西这个女主人的痕迹,心里特不是滋味,甚至想大声告诉马腾飞,等他们结婚的时候,另买房子,她不要住在他前妻的阴影里。

        马腾飞喝高了但没喝醉,看着站在客厅中央的郝宝宝,也看到了她满眼都写着拆除拆除……就悄悄笑了。女人,所有的女人都一个德行,除了吃醋就是吃醋,还把吃醋当做硫酸往别人心上泼。他拉了她一下,问她看什么呢。

        郝宝宝仰头看他说:“腾飞哥,你爱我吗?”

        马腾飞觉得她这话问得很傻,说真的,现在他对郝宝宝也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要说有多爱,真谈不上,毕竟他已经不是十八九岁的小男孩了。那会儿,只要心仪女孩子丢个眼神过来,就会爱得要死要活,现在他对爱的更多理解是彼此合适,彼此欣赏,彼此包容。他喜欢郝宝宝,因为她年轻漂亮,像早晨的花骨朵儿一样饱满的青春,让他备感诱惑。

        但郝宝宝问了,马腾飞不能说不爱,就像那些明明已经不爱妻子的丈夫,在面对妻子问爱还是不爱时一样,马腾飞说爱呀。说着把她拉到怀里,看她在暖色灯光下一眨一眨的眼睛,看在她栗色瞳孔里的自己,笑得浮想联翩,然后用尚是沾满酒气的嘴巴,吻了她。

        郝宝宝讨厌沾满了酒气的嘴巴,这会让她想起她在酒吧里遇到的骗子,他在酒吧卫生间的走廊里吻了她,给她许下了保证她考研成功的诺言。一开始她不信,后来,他们又在酒吧见了几次,他告诉了她自己名字,让她去网上搜。她用手机搜了,确实,那所大学里是有这么一位教授,还蛮有名气的,再然后他带她去宾馆开了房,从晚上八点多到凌晨十二点半,那个男人一刻也没有离开她的身体,然后她怀孕了。再然后找不到他了,她去大学找他,发现那位同名的年轻教授根本不是他……

        郝宝宝皱了一下眉头,“酒味好大啊。”马腾飞就咬咬她的鼻尖说,“讨厌酒味的都是好孩子。”

        马腾飞去卫生间刷牙的空,郝宝宝挨个房间转了一圈,最后,她站在卫生间门口,看马腾飞刷牙,她一点也不想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单是卫生间就十几个平方米,比她父母的卧室都要大,这怎么能让她不难过?慢慢地,眼里就有了泪。

        马腾飞被她吓了一跳,含着一嘴巴牙膏沫含混地说:“你怎么了?”

        郝宝宝擦了一把眼泪说:“你的卫生间比我们家的卧室都大。”

        马腾飞心里的怜惜呀,就像被狂风卷起的一团草,狂飞乱舞,拥着她挨间房门比画,“这间、这间、这间……将来全是你的。”

        她只是傻笑,不吭声,这八字刚刚有了一撇,她不想表现出太多的兴奋。郝乐意曾经跟她说过,人,不管在什么面前表现出太多的兴奋,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被人轻贱。

        马腾飞吻着她,手贴着腰线慢慢往上移,在她背后胸罩扣停下来,不知不觉的,像虫子一样盘在她胸前的胸罩就跳了起来,他的手游到胸前,轻轻抚摸着她的胸。其实,这一刻,郝宝宝是沮丧的,因为马腾飞对胸罩的轻车熟路,如果不是因为他结过一次婚,她会觉得这男人一定是花心成性,因为在女孩子不知不觉间解开她的胸罩,是需要阅女无数才能练就的一门功夫。郝宝宝还是有些难过,想抚摸她的时候,他会拿自己和余西比较吧?

        她没见过余西,听田桂花的意思她也不怎么漂亮,沾光就沾在她是马腾飞的同学上,马腾飞重感情,所以怎么看都觉得她好。

        郝宝宝的不自在被马腾飞看在了眼里,还以为她害羞,就伸手把客厅顶灯关了,只留了几盏角灯,下意识地推着郝宝宝往卧室去。郝宝宝吓了一跳,忙挣脱了,这是她第一次到他家来,第一次就上床,会让马腾飞觉得她很随便,这不是她想要的效果,再就是医生说为防止感染,修补**膜的一个月内不能和男人发生关系。她故意夸张地叫了一声:“你干吗呀。”

        马腾飞仿佛被她喊醒了一样,有点尴尬,也觉得自己有点猴急了,就讪讪地笑着说:“没……喝得我有点晕,想找个地躺躺……你不愿意去卧室,那,我们就坐沙发。”说着,顺手开了电视,有了两人之外的声音,气氛就没那么尴尬了。

        他拉着郝宝宝坐在沙发上,歪头看着她,郝宝宝让她看得满脸发烧,嗔怪地瞟了他一眼,就拿着遥控器换频道。她感觉他的手,正在朝胸前拥来。他挤过来,把她挤得紧靠着沙发扶手,再也没地方可去。他腾出一只手,拿走了她手里的遥控器,他从眼睛开始吻她,吻得她呼吸急促,不敢睁眼。突然地皮肤上一阵微凉,发现马腾飞已经把她的上衣兜了上去,所有的心神荡漾云消雾散,她几乎是挣扎着从沙发上滚下里,手脚麻利地戴好胸罩,整好衣服,像一只害怕并愤怒的小兽,盯着马腾飞,好像他是一居心叵测的流氓。马腾飞就笑了,觉得她可爱,伸手拉她过来坐,郝宝宝机敏地挪了一步,闪开了,拎起茶几上的手包,说再不回去,她爸就火了。

        其实,郝宝宝是不敢待下去了,一是怕在马腾飞的挑逗下把持不住;二是心虚,因为做了手术还不到一个月,怕马腾飞看出破绽,所以,她必须像个守身如玉的好姑娘一样,及时撤退。

        果然,因为她非要走,马腾飞以为是自己过分吓着她了,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欣慰,觉得她在性这方面是个谨慎的好姑娘。

        男人就这样,因为自身的动物性,巴不得全世界的女人都人尽可夫,但唯独给自己做老婆的那个,是纯洁而坚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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