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锡爵一见那虬髯鬼,心中暗叫不妙,小声骂道:“作死的小鬼,胆敢告密!”
五道将军不知严锡爵说的是谁,只道:“刚才在院子里一阵打斗,这梅子秋的耳目怕是早就知晓了。”
严锡爵刚刚问个头绪,还未考虑下步如何是好,梅子秋它们竟然抢先到了。严锡爵骂完,心想:也好,省得爷爷去将军府找你了。当下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五道将军早就恨不得把梅子秋打得永世不得超生,此次有孝陵卫撑腰,它胆气陡壮,跟着迈了出去。郭丹鹤自是不怕,紧跟着跃出门去。见女流之辈都这样,剩下三个谁也不好意思躲在屋内,也是一拥而出。
此间情况,耳目都已报告梅子秋,它知这红衣小鬼便是五道将军。现下它竟在自己的严加防范之下,与严锡爵接上了头,梅子秋恼怒异常,直后悔当初大意让五道将军跑了,又后悔没有坚决把严锡爵留在将军府中。现下,严锡爵一定知道了事情原委,如若返回孝陵卫调集人手,到时候一百个梅子秋也不够看,索性先下手为强,点齐鬼兵,杀了过来。
见众人出来,它也不给开口的机会,抢先一步,指着严锡爵道:“就这姓严的害了将军,弟兄们,休要让他们跑了!”
话音刚落,那虬髯鬼挥动一对大拳,率先冲出,一众鬼兵,呐喊一声也跟了上来。
严锡爵知梅子秋怕事情败露,行了先着,现下鬼兵扑来,已经没空解释。这些鬼兵,都是膀大腰圆,不少生前都做过武师、镖头。它们如若一个个上来,严锡爵绝无问题,但现下一拥而上,加之自己身后又有四个孩子,他不免有些紧张。
正当严锡爵拉开架势准备硬拼,那虬髯鬼冲到一半,突然生生收住脚步,身体迅速后转,脚一蹬地,大喊一声“少东家快走!”挥着双拳向梅子秋击去。
这猛然变故,在场众人皆大惊。严锡爵不禁心下骇然,他看虬髯鬼这转身一纵,迅捷无比,较刚才打斗之时,强过不少,再看它的双拳也比开始大了数倍,就像舞着对金瓜大锤一般。心道,原来它吸足阴气,却也这般了得,如果出手与自己为敌,怕是真要斗上一斗。
梅子秋已经惊得呆若木鸡,它全然不会功夫,这一拳击到,自己立时就会四分五裂。
就在这时,众人眼前一晃,一个黑影凭空蹿出,从虬髯鬼的面前闪过,一把将梅子秋抓到旁边。那虬髯鬼原以为十拿九稳,没想到竟一下子扑空,惊讶之际,突觉劲风扫至,忙想回拳护住心口。谁知这一下迅猛无比,未及它收招,就被一把折扇点入心窝。虬髯鬼顿觉心中大寒,进而浑身撕裂,可怜它尚未看清对手是谁,便已化作烟尘。
郭丹鹤见虬髯鬼魂飞魄散,大叫一声,叫声中有震惊也有悲痛。她心里已把这位故人当叔伯看待,现见它为救自己而落得个永世不得超生,心里疼痛难忍,发足便欲向那黑影冲去。
严锡爵一把拽住她的衣服,硬将其拉到自己身后。孩子们眼力有限,但他却看得真切,这人刚才使得是鹿蹻术。鹿蹻与龙蹻、虎蹻并称“三蹻”,都是主行进的法术,鹿蹻主跃进,使此术纵跃如电如露;虎蹻主速度,使此术日行千里;龙蹻主耐久,使此术奔行三天三夜粗气不喘。使用“三蹻”不但需几十年勤修,还须长斋、绝荤菜、断血食,孝陵卫中虽有此法经,但因大家都是军门中人,皆好酒肉,几乎无人能习得。大家使用的神行术,虽然也是妙法,但比起“三蹻”之效用,还是差了一截。
眼下此人能使得鹿蹻,估计是个极难对付的硬手。
这人一招得手,纵声大笑,收回招式,慢慢踱到亮处。但见其五短身材,穿了件墨绿茧绸袍子,一副酒色面容,手中拿着把黑色折扇,不缓不急地摇着,道:“哈哈,严爷,久仰久仰啊!”
未等严锡爵发话,五道将军张口喝道:“列位兄弟,我乃五道将军,大家不要上了梅子秋的当!徐惟学,你害我不浅,今天有孝陵卫主持公道,看你往哪跑!”
徐惟学轻哼一声,道:“少在这里装神弄鬼!姓严的,你害了将军,还在此诓骗,我看你今日才是走不脱了!”
众鬼兵听是五道将军的声音,吃惊不小,但见它这等样貌,又觉得难以置信,加之听到孝陵卫的名头,更是迷惑,纷纷驻足闪到一旁观望,任凭梅子秋呼喝,也不再前进一步。
徐惟学见此情况,知事情必须速战速决,便冷笑一声,扇子一收,又一个鹿蹻,向严锡爵击来。
这一扑,形如鬼魅,转眼欺到面前,严锡爵一惊,忙出双笔格挡。谁知就在扇子即将触到严锡爵判官笔的一瞬,徐惟学突然收住去势,反向斜下猛劈。这乃声东击西之道,徐惟学知道眼下五道将军比严锡爵威胁大,除掉它才是第一目的。严锡爵听徐惟学喊他姓名,又往他这扑来,以为其目标就是自己。没想到这人看似愚鲁,却是狡猾之极,一个变招竟打向五道将军。大骇之下,出手救援已无可能,于是干脆将手中判官笔变挡为刺,双双向前送出,他这一送加徐惟学一扑,未等徐惟学击中五道将军,便已将自己的双目送到严锡爵笔尖下面。别看徐惟学身材臃肿,但灵巧异常,见严锡爵使出围魏救赵的招数,知道直取五道将军已无可能,于是顺势一个侧滚,避开判官笔锋芒。
一招未得手,还落了个就地滚,徐惟学不禁着恼,跃起身来,大喝一声,不再理会五道将军,而向严锡爵直攻而来。严锡爵为防他再行偷袭,飞身引徐惟学到院子中间,与其斗在一起。严锡爵修为并不如徐惟学,刚才仅是凭巧占了先机,现下跟徐惟学硬碰硬,二十余招过去,已经捉襟见肘。
严锡爵的判官笔又是桃木所制,专为打鬼使用,对付活人反不如镔铁打制的寻常判官笔好用。同时,严锡爵的招数,好像徐惟学早已了然于胸,而徐惟学的这路扇子功夫,诡异油滑,刁钻阴毒,严锡爵从未见过。
又是十余招过去,只听徐惟学一声“着!”严锡爵感到肩头剧痛,右手判官笔登时脱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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