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爱与幸福,在我还没有拥有之时。
这种坚定的信念来源于木讷的你。我还记得两年前我问你的那个问题。
当时身边好友许多遭遇爱情背叛,我身处绝望时,问过许多人,你还相信爱情吗?得到的答案不是不相信,就是半信半疑,唯独你给我的回答是不一样的。
那时你已经结婚,你不但不似我周围其他结婚的人一样,不愿回家,和老婆各种矛盾磨合,还特坚定地告诉我,相信。我觉得爱情很美结婚也很美,因为拥有它们我才发现,原来这个世上,除了我父母,还有一个人那么关心我,那么爱我。
那是我认识你以来你说得比较长的话。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没想到到最后过得最幸福的不是我们这些曾经风生水起的任一个,而是你,那个木讷的你愚钝的你看起来呆板的你。
我认识你时,你只会看课外书。高高壮壮,不白净,却戴副很呆的眼镜,整个人特另类特别扭。
同学们和你玩得好,也是因为你有很多课外书借给他们看。但后来书回到你手里时都因为传阅变得很破旧,所以你不再借任何人课外书。
很多人开始讨厌你,因为念书时大多人的生活费用来吃穿,而你的生活费除了买课外书,还买CD。你从来不顾自己的穿着,所以有人传你一年四季只有四件衣服,整个人看起来脏脏的。
因为你的沉默和木讷,所以老师把你调给我做同桌,因为我太爱折腾太爱热闹,班里的优等生也被我带得挺疯狂。
那时我是天之骄女,仗着有几个要好的小姐妹和好哥们儿,在校园里横行霸道。你却不领我情,和你做同桌,你不借我课外书,不和我说话,像一个木头。
于是为了捉弄你,我趁你上课打瞌睡时踢倒过你的板凳,看到你的眼光在一个女孩身上停留多时,编造过你们的谣言。你藏起课桌上的钥匙时,我卸过你的课桌底板,偷走课外书分给同学。你上课听CD时,我扯过你的耳机与CD接口的线,整个班里都是歌声。
为此,你没少挨嘲笑和老师的白眼。都说沉默的人如果被激怒,就会在沉默中爆发。
但你没有,你每次被捉弄后,都会无奈地冲我摇头叹气说,唉,你啊你。而我每次都骄纵得咄咄逼人,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你便无话。但渐渐地你会把你的CD给我听,会把课外书给我看。虽然每次都会多嘴地交代一句,不要借出去。所以那时很多同学想找你帮忙或者借书,都会好言拜托我。因为他们说我是你心中的女神,只有我说话在你这里才有分量,把我吹得挺飘飘然。我那时的男友也曾问我,你是不是喜欢我。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坚定地明白,你并不是喜欢我,所以我对你特别肆无忌惮。我没吃饭,你去餐厅买给我。我冬天怕冷不打热水,你装进自己的杯子给我抱着暖手。我指名道姓要看某本课外书,你飞快地跑去买给我。你的CD变成了我的CD,被我天天带在身上。我支使你支使得特得心应手。
我想后来朋友说我特会支使人,总能把人支使得特心甘情愿,可能就是因为拿你排练得太多了。
毕业前,你加了我的QQ。我去念大学,朋友圈更丰富了。身边的朋友换了一轮又一轮,而且你的QQ名那么难听那么平凡,我怎么都想不到和你联系。
大学我比以前更会挥霍了,因为我对钱没什么概念,上学前软磨硬泡让父母把我一年的生活费全部给我,让我自由支配。我这一自由就是一年的生活费被我俩月挥霍得差不多了,只好坐在网吧里混日子,写写小说,看看电影。有天中午你却突然从QQ上冒出来问我,吃饭了吗?我说没呢。
你问怎么不吃。我大言不惭,我把钱花完了,没钱吃饭。你立马问了我的卡号。半个小时后,你在QQ上交代,我给你打了钱,你先去吃饭。
我当时整个人被雷劈一样震惊了,说实话,我身上还余有饭钱,我就随口跟你一说,我以为你随口那么一问而已。
不过之后我有了一条退路,我知道你是我免费的提款机。我没钱吃饭,都会喊你。
你每次都会特及时地打钱给我,数额也渐渐变大。那一年,我们在QQ上说过最多的话,恐怕也就那么两句。我说我没钱了,你说你给我打钱。
我挺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帮我的。你却说,因为我知道你跟个小孩儿似的,不会照顾自己。
后来辍学,工作,赚钱,有一个好老板,月薪丰厚,不过依旧会乱花钱,但基本不用担心没钱,因为公司会预付给我。
我始终记得你那时对我的恩。或许你也在QQ空间看到我过得不错,便不再出现。
但我在有足够的钱花时,留言给你,说,以前欠你的钱,我该还你了。
你却回我,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了,但以后有什么困难,记得一定还要找我。
你没有提一丝一毫对我的帮助,却让我深切地明白,真正的朋友不会在乎你飞得高不高,却会时刻注意你飞得累不累。
你没有将自己当成我任何困境时的恩人,也不愿意接受我给你的酬谢,更没有要求与我有福同享。只告诉我,有难时,还要记得,有你会帮助我。
又隔三年,我听说你结婚了。那次我难得回去约你见面。你还跟以前一样像个二愣子,特羞涩地跟我说了你的近况,你说你老婆对你特好,儿子也刚出生。
我看着眼前的你,像以前那个飞扬跋扈的自己一样嘲笑你,真是傻人有傻福。
内心却为你实在的幸福高兴。我想给你打个红包,你拒绝了我。你比高中时健谈,那天你说了很多话。
你告诉我,你生来是一个很木的人,你没有朋友,不懂得怎么交朋友,你知道背后有很多人叫你怪人。其实你觉得高中跟我同桌挺开心的,因为我像一团火,总能让周围的人不自觉地迁就我,愿意看我疯看我闹。你还说,虽然你知道我可能不会把你当好朋友,但你一直是把我当朋友的。
那天,看着你敦厚的脸,我觉得很难过很心酸。因为之前我总是觉得你是个傻子,后来我才发现最傻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当我被朋友珍惜时,却毫不知情。我没有那么好,却让你视如珍宝般对待。
一直都欠你一句感谢。
直到现在,我未见你也有许多年。其间仓促地见过的那一面,也如镜花水月般,你的脸早已模糊。
但你对我说过的幸福却像是在昨天般,每当我对爱惧怕时,都会想起你。
想起你告诉我,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有一个人陪伴。
想起你对我说:你像一个小孩子不懂照顾自己,但我相信你会幸福。
嗯,同桌,我一定会像你一样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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