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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让死者闭眼第二季小说重犯调包

重犯调包

        DNA化验结果显示,吴辉和武天赐两人的报案准确无误,从焚化炉里取出的骷髅头不属于黎小龙。而其额头的弹孔则证实是行刑武警的枪里射出的子弹形成的。综合这两个结果,证实被执行死刑的人确实不是黎小龙。

        而其中有一个细节,我则只向沈恕透露:“死刑犯头骨骷髅的基因链配型与黎小龙的配型的相似程度达百分之五十以上,两人应有血缘关系,而骨龄测试则表明死者与黎小龙年纪相仿,所以应是他的同胞兄弟。”

        这起死刑犯人被替换的案件在楚原市公安和司法系统中掀起轩然大波。自新中国成立以来,楚原市乃至松江省,类似的案件也绝无仅有。死囚越狱的案子固然曾经发生过,但是这样死刑犯被人替换并被枪决,监狱方面丝毫没有察觉,简直是骇人听闻。

        这起案子有两个要件,一是死囚脱逃,一是无辜者枉死,而且是被执法机关击毙。

        更重要的是,黎小龙是一个罕见的凶顽之徒,武力过人,血债累累,他逃脱出狱后,不知又要作下怎样的惊天大案。

        南岭监狱里面人人自危。

        市委常委为此召开紧急会议。鉴于亚洲生物工程学会年会将于近期在楚原市召开,为维持社会的安全稳定,市委常委责令公安局,限期二十天内破案,并抓获在逃死刑犯黎小龙。此案的所有涉案人员,无论是谁,官阶多高,都要一查到底,决不姑息。

        市委政法委书记邱秋挂帅侦破此案,负责所有部门的协调配合。而具体查案的,仍是刑警支队代理主持日常工作的副支队长沈恕。

        沈恕又开始不眠不休的自虐式查案。

        关押黎小龙的死囚室内没有丝毫异样。顶棚、墙壁、塑木地板,纹丝未动。黎小龙的武功再高,也无法上天入地,隐形逃脱。

        而南岭监狱的建设设施和防守程序也是无懈可击。黎小龙如果要逃到监狱外,需要经过四道门。第一道是死囚室的铁门,使用的是六珠防钻锁头,经检查,锁头没有丝毫损毁。第二和第三道门需要刷卡才能开启,而且笫三道门除刷卡外尚需通过“鹰眼”系统,即把眼睛对在电子眼上以核实身份。最后一道门是监狱的大门,有武警看守。在这种层层设卡的情形下,黎小龙如果没有监狱内部人员接应,没有可能自行逃脱。

        此外,每一道门前均安装有摄像头。录像显示,黎小龙入狱后的一个多月内,监狱方面从未有过违规操作,也没有可疑人员进入或离开过监狱。

        南岭监狱的所有工作人员均被列为嫌疑对象。省司法局派来两名处长临时接管了南岭监狱的监狱长和政委职务。

        沈恕在立案的第一天反复翻看监狱的录像资料。这是一套完整的资料,中间没有任何缺失,每一个时间段,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出入的人员,都记录在录像里面。而公安局信息处的工作人员也作出鉴定,这份录像未曾动过手脚。

        难道黎小龙真的从空气里蒸发了?但是是那个替死鬼又是从哪里进来的呢?他又为什么要甘心情愿地替死呢?

        原监狱长钟爱民和原监狱政委宇文承都接受了讯问。但是两人也说不出所以然。负责看管死囚室的南岭监狱二大队队长任德化也表示,替换黎小龙的人的外表和死囚本人非常相似,而且他多日未刮胡子,形容憔悴,又一直垂着头,戴着手铐脚镣,从没有人近距离观察过他,送饭时也是隔着铁门把餐盒递进去。又有谁会想到他会在这样重重防守的南岭监狱里被无声无息地调包呢?

        事实上,几个监狱的主管都承受着巨大压力,而他们对黎小龙被调包的事实也将信将疑。

        沈恕在讯问钟爱民时问:“死囚被关进哪间监室是怎样分配的?”

        钟爱民说:“一般来说没有规律,南岭监狱一共有二十一间死囚室,设施都完全一样,所以犯人送进来后,找一间空监室关进去就可以了。”

        沈恕说:“死囚关进监室后,房间还会调换吗?”

        钟爱民说:“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不会调换。黎小龙从被判死刑到执行为期一个半月,中间没换过房间。”

        沈恕说:“死囚关在哪间监室,都有什么人知道?”

        钟爱民说:“知道的人限于当班的狱警、中队长、大队长、监狱长和政委,由于黎小龙的关押时间不短,知道的人还是很多的。”

        沈恕越来越感觉这起案子有许多蹊跷。

        他率许天华回到曾关押黎小龙的监室勘查。

        这是一间面积约五平方米的房间。室内除去一块海绵床垫,一个便池,别无他物。墙壁和顶棚均为钢筋混凝土结构,厚达八十厘米,水泥涂抹的表面。地面是塑木地板,地板下面有龙骨,龙骨下也是水泥地面。

        这间死囚室的左邻右舍和背面都是监室,前门是监室的走廊,走廊的两个尽头都有狱警看守。顶层上面没有建筑,外面罩着巨大的铁丝网,夜里有探照灯照得雪亮。

        沈恕手持一柄小铁锤,在室内的墙壁和顶棚上敲敲打打,每一个角落都检查到。最后停下手,对许天华说:“去通知代理监狱长和政委,我要把地面的塑木地板拆开检查。”

        南岭监狱的地面是去年才更新的。原来是复合地板,后来松江省监狱系统搞人性化管理,据说塑木地板有不怕水、不用喷漆、环保等优点,所以经费宽裕些的监狱都统一使用了价格不菲的塑木地板。而松江省独家生产塑木地板的森美企业也因此大赚了一笔。

        代理监狱长黄保全听说沈恕要拆地板,忙赶到监室说:“拆地板不大不小也是个工程,拆装都要花钱,我在南岭监狱临时代理,不想乱花钱,你有没有把握拆开地板后能找到线索?难道黎小龙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打个地道钻出去?”

        沈恕说:“我没有把握一定能找到线索,尽管如此,还是要拆开查看,只要有一点嫌疑,就不能轻易放过,这是刑事侦查的基本准则。”

        黄保全见沈恕的语气非常坚决,只好同意。

        许天华就近从马路边找来两个装修工人,拆开了地板。

        地板下面是龙骨,龙骨下面是水泥地面。在床垫下面的水泥地上,出现一个完整的圆圈,圆圈边缘是整齐的切痕。

        沈恕俯下身,用手晃一晃那个水泥圆圈,很重,只能微微地撼动。那个切痕很窄,没有入手的地方,沈恕让装修工人把工具插进切痕里,四人合力,把水泥圆环撬起来。

        下面是松软的,带着潮气的土层。

        沈恕对许天华说:“你把这两个装修工人带到狱政处,给他们工钱,然后通知警队派人过来勘查现场,黎小龙是钻地道逃跑的。”

        由于地道已经填埋过,沈恕等不及让人重新挖穿地道,留下警队的人员看守现场,他自己带领许天华到监狱外围寻找地道的出口。

        南岭监狱位于城郊,占据了一个完整的街口。前面和左侧是两条宽阔的大马路的交叉口,右侧是一条狭窄的马路,背后是护城河,死囚室则位于监狱的右面并靠近护城河的一侧。如果在大马路对侧的地下挖地道,要横穿马路并穿越大半个监狱,工程量很大。最大的可能是在监狱右侧挖地道。

        沈恕打量着监狱右侧的环境,试图找出地道的出口。这一侧临近马路的都是商家的店铺,有饭店、花店、礼品店、蛋糕店和网吧,由于路人少,生意清淡,有三家门市没有租出去,卷帘门紧锁。有两家门上用硕大的字体写着“出租”的字样和房主的电话号码,另一家的门上则没有任何联系方式。

        沈恕和许天华以顾客的身份沿着马路一家家店铺地查访,均未发现异样。最后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到关着卷帘门的三家店铺上。

        沈恕按照门上的电话逐个打过去,以刑警队的名义,请他们尽快赶到现场协助调查。

        而没有留下电话号码的一家则无法联络。沈恕到它的左邻右舍打听,也都说没有房主的电话。其中一个蛋糕店的老板说:“这家已经租出去了,所以房主才把门上的电话号码撤下来。”

        沈恕说:“怎么租出去却不开业?”

        蛋糕老板说:“好像是一直在装修,我见过有人在这家店里出入。”

        沈恕问:“是什么样的人?”

        蛋糕店老板说:“是两个男的,三四十岁,模样没太看清楚,他们不怎么出门,也不和别人说话,只远远地见过一两次。”

        沈恕说:“他们在装修,不请工人吗?”

        蛋糕店老板说:“没见过有工人,不过这种小店,一般来说自己也能搞定装修,为了省几个钱呗,都是小本生意。”

        沈恕说:“你知道谁能联系到房主吗?”

        蛋糕店老板说:“这个不知道,我和房主也不认识,你到别家去打听打听吧。”

        在这条街上询问过一圈,没有找到可以和房主联系的人。沈恕马上向市局请示搜查令,要进去这间锁着卷帘门的门市去搜查。

        打开门后,见室内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地面上铺的是横竖约半米的正方形青砖,严丝合缝,平平整整。从外表上看不出一点异样。

        沈恕从这家店铺的窗户看出去,可以看见南岭监狱的高墙。他回忆着关押黎小龙的方位,在脑海里画出一条虚拟的直线,用脚尖在地面的青砖上圈定了一个一米见方的范围,说:“应该在这里了。”

        许天华又去街边找装修工人。刚在监狱里赚一笔快钱的两个装修工人乐呵呵地跑过来和他打招呼。许天华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等别的活。许天华特意多跑了两个路口,另找了两名工人。

        起开地面上的青砖,下面是夯实的土层,但是明显带有潮湿的痕迹,显然最近被人翻动过。

        沈恕和许天华几乎同时叫出来:“就是这里了。”

        两名工人狐疑地看着他们。

        沈恕取出二十块钱递给他们,说:“就这样,你们出去吧。”

        等他们走后,沈恕问许天华说:“这段距离大概在二百米到三百米之间,你认为两个人一起工作,挖通一条地道需要多长时间?”

        许天华说:“从进出口来看,这条地道应该不会太宽,横向仅能容纳一个人,两个人互相配合,一人挖掘,一人担土,工具称手的话,半个月应该可以挖通。”

        沈恕点头说:“这段地方的土层中有较多的砂石,会增加些难度,但最多二十天也足够了。难度就是要找准方向。死囚室的面积很小,在地下暗无天日的,只要偏离少许,说得上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挖到别的监室里也说不定。此外,他们能获知黎小龙被关押的房间,一定有内应,这是毫无疑问的。”

        许天华说:“那这起案子就更加复杂了,牵涉到的人很多。”

        沈恕说:“我们很侥幸,有两个人在死囚被行刑时辨认出黎小龙被人替换,否则他可能永远逍遥法外,而这条地道也会因年深日久,再也看不出痕迹。”

        许天华说:“沈支队,我有一种感觉,这个案子后面隐藏着一个很大的背景和阴谋。”

        沈恕笑笑说:“咱们不谋而合,这起案子才刚刚展开,后面的侦破一定会更加曲折。”

        沈恕发现许天华很像十年前的自己,对破案充满了热情。每逢大案,身上的千百条神经都一起兴奋,而且对案子有着强烈的直觉。这些品质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固然可以通过学习和实践得来经验,但是有一些品质却不是仅凭后天努力就可以形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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