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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计

        鹰隼听得魇璃言语微微思索:“今日帝女闹出这等动静,只怕已然打草惊蛇,明日之事难免会有阻滞。”

        他也不明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明知不敌,自己都还命悬他手,居然还敢撩拨于他。

        时羁嗤笑一声:“你以为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本太子的耐性,本太子还会任你脱身?”

        满屋不见魇璃的身影,时羁的目光自然落在那一池漂着花瓣的香汤上,只见对面池边的那只龙头之下的水面浮起一张精致的面孔,乌黑发亮的湿发缠绕着白皙的脖颈,紧贴着圆润的肩膀和纤细的锁骨,泛着银光的白缎抹胸包裹着世间最美的弧度,纤细的脖颈悬着一串异常显眼的挂链。挂链的坠子由五颗浑圆的明珠并排串成,珠光流转红如蔻丹越发衬得肌肤胜雪。而后一双明眸睁开,一时间满池的香花都黯然失色…… 当魇璃那张明艳动人的面孔转向时羁的时候,原本的惬意神情自然转成了惊怒:“时羁,谁让你进来的?”

        “你笑什么?”

        就在沅萝思量之间,魇璃从脖子上摘下那串血色珠挂来戴在沅萝脖子上:“让你留在外面我也有些担心,这是我护身之物,你且贴身藏了。若一切相安无事也就罢了,要有人与你为难,便躲进梦川别院去。退一万步有鹰隼在,必定可保你周全。”

        沅萝闻言忙道:“这倒无妨,你且去,明日便由我与铘在园中守着,寻些由头牵制那些侍女,不教她们靠近梦川别院便是。”

        魇璃笑笑:“那畜生是来啰唣一番,好歹还是把他打发了。”

        究竟是胆大包天,还是生性蠢钝不知进退?

        时羁还记得上次在藤州别院被魇璃斥为王八,而今见得这画,自是难以抑制心头怒火,随后转身下了城墙,奔宫苑长廊而去。

        “你把护身的宝贝给了我,要是遇上什么危险你怎么办?”

        魇璃自然不会顺从,一手紧紧扣住池边的龙头,一边冷笑道:“有本事你下来,区区一池水都怕成这样,好一个无胆匪类!”

        鹰隼听得魇璃言语,不由叹了口气:“帝女拿自己来做诱饵,未免赌得太大了。为何帝女还特命鹰隼按兵不动?适才那时羁若是不为帝女言语所动,岂不危险?”

        她取了一枚留下,其余的尽数塞在沅萝手中:“这熏香是我从风郡皇室上供用以安神的陀罗香提炼而得,七百年下来也只攒了这么几块,点燃散出的白烟可瞬间致人昏睡半月。明日你出门前便将你房里几个香炉都点上一些,然后关好门窗,就别再进屋。”

        魇璃冷笑一声:“区区一个凡夫俗子,居然也有能耐接我一剑,倒是小瞧了你。”随后只见她柳眉倒竖,咬牙对鱼姬喝道:“你究竟是谁?为么知道这些事情?”

        在魇璃将所有侍女调离梦川别院之时,鹰隼时常藏身门后自门缝朝外观望,可见沅萝时时心不在焉,有意无意地朝这边观望,显然是心中忧虑难以自持。而魇璃总是追逐着皇子铘在花园中嬉戏玩乐,青丝飞扬,原本精致的容颜如同一朵怒放的花,开得肆无忌惮。

        “我的死活他早不放心上,又何须你去交代?”魇璃冷冷言道, “你猜对了一半,我是打算靠时羁脱身。今日一试,那时羁虽狂妄淫逸,但也非色令智昏之辈。适才颇为小心提防着我会借水之灵力对付他,看来功夫必须做足才成……”

        仓皇之间魇璃只觉得右臂一紧,却是时羁不知何时已然到了她身后紧靠的池边,一把扣住她的右臂想要将她拉出水面!

        的确,挥军梦川,掠夺梦川外疆,进而把持诸部之间的资源交易,一统天道六部,这一切早在计划之中。只是还未完全部署妥当,若是这个时候仓促起事,很难保不会影响大局,何况皇弟还在梦川,若是魇璃这个时候死了,也自然送掉了他的性命,实在不值,也难怪这刁顽女人如此有恃无恐。

        时羁的目光从她胸前那一抹灼人的艳红转向魇璃那肆无忌惮的笑脸,虽为欲念所煎熬,却不得不寻思这个女人的反常举动,沉声问道:

        时羁早已染红了眼,血脉贲张之时哪里禁得这般撩拨?一声虎吼扑倒魇璃,右手箍住魇璃双腕死死压在地上,空出的左手已然急不可耐地探出去撕扯她脖颈之间连系抹胸的挂链。只是还未碰到那如血色一般红艳的挂坠,就听得魇璃一阵轻笑,畅快非常。

        “我就不信你真不要性命!”时羁心有顾忌,口上虽不示弱,原本紧紧扣住魇璃双腕的右手倒是撒了开来。

        龙涯面色微变,心想这长刀也算是千锤百炼,当世利器,居然如此不堪一击。抬眼见握剑的人正是那名为魇璃的女子,便扬声道:“纵使有什么言语得罪,也不用下杀手吧。”

        魇璃与鹰隼四目相交,却发现鹰隼隐藏在面具下的眼神颇为局促,心中自是明白,继而冷声言道:“我要是你,就把今天看到的全都忘了,别把心思耗在一些无聊的事上。”

        魇璃的言语虽不大声,却一字一句地敲在时羁心头,就如同在火堆上浇上一大盆冰水。

        时羁心中早憋了一团火,尤其是见得魇璃袒露的臂膀肩胛更是难以自控,呼吸愈加粗重起来:“等会儿本太子包管你知道什么叫怕!”言语之间却发现此刻魇璃的力道远比以往大出许多来,想是置身水中,灵气得以持续,所以比以往更为难缠,于是加大了力道。

        “啧啧,美人计不成便使激将法了,如此拙劣的把戏,还真当本太子和你一般蠢笨。”时羁摇头叹了一口气,“看来本太子还是过于高估了你的头脑,要耍美人计,还是你上来比较好玩。”说罢将手一招,指尖乍现一股一尺来高的旋风,待到抛甩而出已然化为一股飓风朝魇璃席卷而去!

        时羁的畅想没能持续很久,因为他看到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在眼前招摇,那是一件金色的披风,缎面反射着金光,似乎还沾上了不少墨迹。被魇璃糊上了竹篾骨架,如同纸鸢一般被放上天空。一望之下却觉得无比眼熟,微微思索,发现正是当日在藤洲别院遗下的衣物,只是兜兜转转间看不清衣衫上所画的是什么物事。

        衣服上画的是一只王八,王八头上还顶着副顶冠,就和他头上戴的一般无二。

        鹰隼倒不防备她毫不避忌,忙背过身去耳后犹如火烧一般,颇为尴尬。不多时听得脚步轻响,魇璃已然从纱幔后转了出来,早换上了平日的软甲穿戴,唯有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后,还垂挂着晶莹的水珠,越发衬得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叫人不可逼视。

        事实上,自从当日在藤州别院被魇璃激走之后,时羁的激怒与不忿就未尝停歇。她和沅萝不一样,虽然同样是一副不堪一击的脆弱皮囊,但那股子狠劲显得异常突兀,似乎随时会张牙舞爪地反咬一口。

        两厢角力,拉锯之间旗鼓相当,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时羁阴沉的目光锁定梦川别院内那一排紧闭的门扉,走将上去便是一脚,破碎的门扇飞摔出去撞倒一道轻纱绣屏,同时惊起几声女人的尖叫。

        时羁见又被魇璃摆了一道,心中自然不忿,一面吩咐身边的侍卫前去拾回衣袍,一面转眼看看宫墙下的魇璃等人,却发现沅萝领着铘早匆匆退开去,魇璃立在园中,眼神之中尽是不屑,而后转身朝梦川别院而去,只余下些个宫女在园中收拾残局,一时间原本闹哄哄的宫苑静了下来。

        魇璃虽未言明,但看这般情状,鹰隼早已猜中八分:“难道帝女想……”

        沅萝见她说得慎重,自是格外留心:“你放心吧,我明白。”目送魇璃与铘转出小院去,思前想后忐忑难安,竟是一夜无眠。

        魇璃摇摇头:“我只是循例出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风险。”言至于此她抬眼看看沅萝,踌躇许久方才低声问道,“明日之事事关生死,倘若……倘若事败,只怕咱们都难逃一死。当真落到那等境地……你可会怪我?”

        一想到这个,时羁的激怒在心头萦绕的同时,另一种冲动却不知不觉地在心头蔓延,他在等待有朝一日不再有所忌讳,狠狠剪去她的爪牙,磨砺她的秉性,将其驯化,在自己面前俯首称臣……

        魇璃呲笑一声:“时羁性情暴躁易怒,却不是鲁莽之辈。他能在风郡一干帝裔中出类拔萃,跻身储君,绝不只是靠着武力震慑天下,其心智头脑也是不弱。便是再激怒冲动也会留一分理智来审时度势。他既然顾着大局,也惜着皇子翱的性命,就不敢真的在这个时候对我无礼。这七百年来我的一举一动都在风郡皇室的监视之下,而那时羁性情举动也一样尽在我的眼中,若非知己知彼,我也不会去招惹他。”

        铘睡眼惺忪地爬起身来,听话地任魇璃牵着,两人走到门口,魇璃停下脚步转头看看跟在后面的沅萝柔声道:“你也早点歇息吧,养足精神以便明日行事。”末了仍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句,“明日若有危险,务必去梦川别院,切记切记。”

        时羁走得很快,身后的侍卫们自然是紧跟其后,盔甲磨砺铮铮作响,整齐而声沉,自带几分杀气。一进入瑸晖宫内,早惊得尚侍女们花容失色噤若寒蝉。

        突然间魇璃紧扣龙头的手一松,整个人已被拉出了水面。时羁自不防备她突然松手,一时用力过猛跌倒在地,一个温软湿漉的身体撞进怀中,继而滚落于地,软软地支棱起身子。但见柔滑的白缎蔽体,难掩妙曼身形,一双妙目中尽是轻蔑之态。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有意无意之间拂过胸前那一串血色的珠挂,就好像指尖迸发出一小团炙人的火。

        魇璃闻言心中酸楚,将头转向一边平定心情,而后沉声言道:“有你这话我也就心安了。”说罢走到床边轻轻摇醒铘,“铘,且起来,璃姐姐先送你回去。”

        鹰隼思虑之间,魇璃已然转身步入寝榻的纱幔之中,开始卸去覆盖身上的纱幔和早已湿透的抹胸。这一个月来,她对鹰隼的性情早已了然于胸,知道他心中颇重君臣之礼,也不怕他眼睛不规矩。

        他挥手示意侍卫们留在别院之外,随后跨过门槛走了进去,对侍女们使使眼色,受惊的侍女们如蒙大赦,忙躬身退了出去,偌大的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只有两只龙头口里流淌的水流汩汩作响,既温吞又暧昧。

        时羁脸上露出几分玩味的神色:“难道不是你处心积虑地引本太子来的么?”他踱到池边蹲身捞起一朵香花在鼻尖轻轻一嗅,“如此香艳的美人计,莫不是想诱本太子下水?若是你以为在水里,就可与本太子抗衡,也未免太天真了。”言语之间稍稍捻弄,花瓣碎裂,溢出些滑腻的透明黏液来,香气更盛。

        那衣衫没了线的牵引,被风郡上空无定向的风卷得滴溜溜直转,晃晃荡荡地飘向远处的宫墙,最后挂在了另一端的瞭望塔上。

        魇璃看得时羁去得远了,方才止住笑,轻抚发痛的面颊,伸手擦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坐起身来,手掌挥处,原本大开的房门已然啪嗒一声关闭,随后抬眼看看顶上横梁冷声道:“下来!”

        魇璃的右手如同滑溜的水蛇一样从时羁指缝中溜了出来,继而攀上时羁的脖颈,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含笑带讽低声言道:“不妨一试。”

        时羁与魇璃对视片刻,一腔欲念早转为满腹憋闷。被那女子这般戏耍,软玉在怀却偏偏动不得,自是心有不甘愤恨难消,抬手一巴掌重重地扇在魇璃脸上,起身转身愤然离去,怎奈身后那女子满是讥诮的笑声不绝于耳……

        魇璃叹了口气,凑近鹰隼耳边细细吩咐一番,末了沉声言道:“成败生死皆在明日,除了办好刚才我要你办的事外,还有一件事……求你无论如何也要保全沅萝的性命等我回来。”说罢已然转身开门出去,转过梦川别院的院门,见一干侍女们远远地聚在园中都在朝这边观望,便将脸色一沉快步行去。那些侍女们也不是没吃过魇璃的苦头,哪里敢在她气头上还去招惹于她,一个个立刻鸡飞狗走,顷刻之间散了开去,避走到宫门处的长廊上,唯恐殃及池鱼。

        龙涯见机极快,来不及拔刀,便连刀带鞘挥出一隔,只听得“格棱”一声,火花四溅,刀鞘就像拍碎的豆腐一样四分五裂,里面的刀锋也被生生儿削为两段!

        时羁心中早憋了一肚子火,不多时前去拾取衣物的侍卫飞奔而回,待到看清那袍子上所画的物事,时羁早已火冒三丈,狂暴到了极点。

        沅萝松了口气:“可是……明日不是……这般闹上一场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

        魇璃眼睛望着那一池香花,喃喃言道:“我虽不愿出此下策,今日所见却是只有这条路走……”言语之间眉峰紧锁,颇有些为难不忍之意,许久方才言道,“幸好那厮还有狂妄和好色这两个致命的弱点,否则那厮才是真的可怕!”

        魇璃心知那群眼线各自惜命,不敢这个时候贴上身来,便径直进了沅萝的藤州别院。只见房门虚掩,铘卧在沅萝床头沉沉入睡,沅萝一人呆坐在床边似是满腹心事,便轻轻干咳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宫墙的守军又加了一拨,天界明媚的阳光将围合宫苑的箭阵照得发亮,而一片密如繁星的耀眼光斑中总是掺杂着一点金光,那是太子时羁顶冠所反射的光芒,每到午时,他会循例在宫墙上巡视一番,只是停留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魇璃叹了口气:“铘还太小,只怕反而误事,还是让他留在忘渊别院的好,明日便烦劳你了。”说罢自怀中摸出一方锦帕,打开来却是包着些深红色的粉块。

        鹰隼矫健的身形已然自梁上翻了下来,剑鞘挑起一袭纱缦盖在魇璃身上:“适才帝女在水中与那时羁角力,莫不是想将其拉下水去,将其俘获,再借他来胁迫风郡放我们安然离去?那时羁乃是军中猛将,武技法力都非比寻常,更何况在这风灵所属之地,凭帝女一人之力哪里是他的对手?倘若帝女有何闪失,微臣如何向圣上交代?”

        鹰隼心念一动,心想难怪这些天来她故意闹出这许多事端,也无怪这般闹腾风郡中人也无行动,想来是已对她的疯狂之举习以为常,所以无人起疑。如今看来,这帝女果然心思缜密,想她才入风郡之时尚是幼童,居然已然有此计较,竟瞒过七百年来风郡皇室的密切监视,这份智谋已不在当朝两位皇子之下,更非那一干皇室宗亲可比。圣上膝下三子八女,大殿下早为国之肱骨;二殿下虽年轻,但生为紫金帝嗣,一身灵力出类拔萃;留守忘渊为人质的三殿下年幼且体弱多病,能否健康长大成人都是个问题,委实难担大任;朝中另有七位帝女,却又皆是资质平庸之辈。圣上向来英明,有女如此理应留在身边善加调教,委以重任,为何还会将其送到风郡饱受磨难,日日朝不保夕?难道圣上当真也如世人一般只看重血统嫡庶不成?

        虽然现在还不可动她,但她这样明目张胆地上门挑衅,若是不给她点教训,也未免显得他这个风郡太子落了威风。

        “是。”鹰隼应了一声,尴尬之余却有些奇怪,“今日那时羁被帝女讥诮戏耍都未上当,明日怎会轻易下水?”

        魇璃好不容易才止住笑,抬眼看看眼前这个眼泛红丝的男人:“我笑你,身为风郡太子,便是如此礼待我梦川皇室的么?”

        沅萝心念微动,与魇璃相处七百年来从未见过她这等为难,心想莫非明日之事当真凶险异常不成?她虽惴惴不安,口里柔声说道:“留在这鬼地方已然是万劫不复,若是能逃出生天,冒些风险也是必然。你为我们的事图谋劳碌,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事败,大家同生共死便是,我又怎会怪你?”

        时羁一时愣在门口,原本以为一上来就会与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动武,让她吃点苦口,不料却是这般情形,一腔狂怒不知不觉间早已抛到九霄云外。

        “你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魇璃将沅萝牵到花几边坐下, “只是明日午时我得出宫一趟……”话一出口,便觉得沅萝的手骤然收紧,显然十分紧张,于是握住沅萝的手掌柔声道:“我必须去见一见使节,安排明晚脱身之事。这一去只怕得好几个时辰,鹰隼躲在我梦川别院倒是多了几分风险,万一被风郡中人识破行踪,反倒麻烦。”

        魇璃摇头笑笑:“自我囚居此地七百年来,一直动静不小,与时羁真刀真枪的开打也有好几次,次次都是我不敌惨败,而伤愈又卷土重来。所以所有人包括时羁在内,皆以为是我莽撞好强不顾后果,就算动静闹得再大,也没人会疑心我另有算计。况且一直以来我都是时羁手下败将,那厮心性狂妄,自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只要引得那厮下水,此事也就有了六成把握。”

        鱼馆的酒气越发醇厚,可鱼姬的故事却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一把锋利的剑已经朝着她的脖子削了下来!

        沅萝下意识地点点头,心想难怪这七百年来魇璃房中都无半点熏香味道,原来那么早之前她便在偷偷准备,只是没想到连自己也被瞒了过去,也不知还有多少事是自己不知道的……

        魇璃脸色早憋得通红,咬牙道:“像你这样的王八蛋也没那个胆子下水。”

        沅萝怔怔看着胸前的血色珠挂,心想她连护身的宝贝都给了我,可见待我极诚,刚才也不该生怀疑心。遂低头看看胸前的珠挂低声言道:

        沅萝乍然见得魇璃进来,眉宇之间愁云顿消,起身迎上前来:“适才见得那时羁奔梦川别院而去,我便捏着把冷汗,他……可有为难你?”

        魇璃叹了口气:“那倒没有,我只是在想明日梦川使节回国之前循例求见拜别的时候,要是发现他们的帝女受辱自尽身亡,不知道你们风郡皇室会如何交代。是软禁使节,还是索性斩杀使节,立即向我梦川宣战?不过,不知道你们部署好了没有?哈哈……我这卑贱凡女所生的帝女也可以挑起天道大战,也不亏。”

        只见七八个侍女散在那偌大的圆形水池边,一个个吓得脸色苍白,手边的竹篮早倾覆在地,散落出不少香花馥蕊。而那围合在两条石雕巨龙中间的水池里却飘着厚厚一层花瓣,随着水波微微动荡,浸润出满室的香气。

        言至于此,魇璃沉吟片刻继续说道,“要是你我二人联手自然可将其擒住,但一番激斗必定动静不小,外面的守军数量众多,就算挟持时羁只怕也难走得出这瑸晖宫的宫墙,倘若外面箭阵发动,时羁有铜翼护身,咱们的性命反倒是危险了。今天所为只是引他入局,重要的还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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