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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血染长江

        “金兵的渡船准备得如何了?”虞允文性格一如他的外貌,显得干练而务实,先与众将士见礼,待众将自我介绍完毕后,不待坐定便望向我们三人,第一句话便问到关键所在。

        “金兵第一批渡船大约有八十余艘,都是蒙冲大船,大概再有十几天就可以全部完工。”我抱了抱拳算是行礼,那种屈膝跪礼我始终不太习惯,不到情非得已我通常不会用。

        “你对金兵的情况到还熟悉。”虞允文在帅位坐定,对我微微颔首,目光烁烁有神。我迎着他满是怀疑的目光咧嘴一笑道:“大人,我们三人原是被金兵掠来的民夫,被逼为他们建造渡船,对这些情况自然比较清楚。”

        “哦?”虞允文眼中的疑色并未尽褪,不经意地追问了一句,“这里的江面宽有八里,你们是如何过的江呢?”

        我哈哈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大人,以金宋两军的实力和目前的形势,你以为完颜亮还用得着派出我们这样的奸细吗?形势急迫,我希望大人直接问最关键的问题。”

        虞允文一怔,立刻正色拱手道:“是在下多疑了,还望壮士不要多心!请问那种渡船一次能乘坐多少人?”

        我转望蒋老刁说:“这个问题你该比我清楚,还是你来回答虞大人吧。”

        自从进了军营后,蒋老刁和蛮牛都变得缩手缩脚起来。也难怪,寻常百姓盗匪见了官不都这样?见我把问题突然推给他,蒋老刁咽了咽唾沫,斯斯艾艾半晌,终于颤着嗓子禀报道:“回虞大人话,那种渡船包括浆手和舵手在内,通常能乘坐四百人左右,如果是骑兵的话,大概只能乘坐不到两百人。”

        虞允文眼中露出一丝宽慰,对营帐两旁雁立的将校们颔首道:“这些渡船数量尚不足以让完颜亮集中优势兵力渡江,他大概暂时不会发动进攻,我们总还有点时间准备。”

        将校们神色凝重,并不为虞允文的宽慰而轻松,我见状微微一笑:“大人,完颜亮其实并不可怕,金兵虽众,也并非就不可战胜。”

        将校们见我不像普通百姓一样畏缩胆怯,又刚从金营中平安逃出且横渡长江,看我的眼光早有些不同,如今见我口出狂言,对我的好奇更盛,都用询问、怀疑的目光望着我。我知道新败的江淮军需要有胜利的希望,我得让他们看到这种希望。虞允文似乎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便用眼光鼓励我说下去。

        我环顾众将,泰然自若地侃侃而谈:“完颜亮这次远征,号称有百万之众,但其中强拉的民夫就占了半数,这些人不仅没有战力,还会消耗完颜亮宝贵的粮草和兵力,而兵卒中除了女真人,还有新征的契丹人和汉人,这些人决不甘心为完颜亮卖命,关键时候只会起反作用。不仅如此,就是女真族将士也没有多少人真心想打仗,一路哗变的逃卒就是明证。所以,完颜亮真正能用于战场的兵力并不太多。”

        “不止这些,”虞允文也笑着插话,“本官离开建康府叶大人处时,刚得到消息,驻兵四川的吴玠吴将军已从秦岭出兵,兵逼古长安,威胁到颜亮的八百里秦川粮仓,完颜亮已分兵十万赴援。”

        众将脸上都露出一丝轻松,但这一丝轻松转瞬即逝,一个偏将小声嘀咕道:“即使这样,三、四十万的金兵也远远超过我大宋全国兵力的总和啊。”

        “我们还有长江天堑,”虞允文立刻道,“只要运用得法,长江天堑能当百万雄兵!”

        “不错!”我笑着接过话头,“其实兵力的计算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咱们也不是一定要击溃金兵,只需把金兵挡在长江北岸,完颜亮劳师远征,若不能尽快建功,金国必生内乱!”

        虞允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对我的态度又有些不同,客气地抱拳问:“我虽从探子那里知道些金国的情况,却不如壮士的消息来得直接,还望壮士不吝详告。”

        我点点头,“我从中都来,所以知道些金国朝中的消息,完颜亮为这次远征,杀了不少反对开战的大臣,清除了无数厌战的将领,勉强压下了朝中反战的言论,但只要前方战事不顺,这股反战的力量就会重新抬头,届时完颜亮远在江淮,金国定生内乱。除此之外,为这次远征,完颜亮强拉了不少契丹族青壮,激得关外契丹人叛乱,这也使他不能在长江边恋战。除了这些因素,更重要的是,大部分金兵也无心打仗,无论女真百姓还是大宋百姓,渴望和平的心其实没有分别。”

        这些消息部分是我从金人那儿听来,部分是源于自己的分析,虽然比较主观,但以我对金国的了解,我相信这分析也八九不离十。

        “是啊,自绍兴和议以来,金宋间二十年的和平,就因完颜亮一人而破坏。”虞允文谓然轻叹道,“完颜亮弒君篡位,登基后妄杀无数金国皇室宗亲,淫占其妻女,甚至连金国开国第一功臣,当年的金国四太子完颜宗弼的子孙也几乎被杀尽,在金国无论民心还是军心早已尽失,如今又破坏当年的和议贸然开战,把两国百姓均置于水深火热之中,如此暴君,我不信苍天会容他一直猖狂下去!”

        众将士脸上渐渐现出几分昂扬之色,我知道那是因为信心,一种必胜的信念。

        “报!”一个兵卒闯了进来,得虞允文示意后,立刻高声禀报道,“有金国特使渡江送来一封信!”

        虞允文脸上露出一丝意外,先让一个校尉把蒋老刁和蛮牛带出去,却又示意我留在帐中,这才对传令兵吩咐道:“带他进来!”

        虞允文话音刚落,一旁的步军统领时俊立刻道:“大人,容末将先令兵卒整肃军容,排下斧钺仪仗,不能让金狗看低了咱们!”

        “不,就这样!”虞允文抬手拦住时俊,“不仅如此,大家也都把盔甲衣衫解开,鬓发弄乱,脸上要作出惶然无依的模样!”

        说着虞允文率先把面前案几上整齐码放着的书柬推倒,散乱摊开,又示意众将士随意或坐或站,这才对那传令兵吩咐道:“把金使带进来。”

        片刻后,一衣甲鲜亮的金将趾高气扬地负手大步而入,先环顾了帐中诸将一眼,这才对据案而坐的虞允文傲然拱拱手道:“在下奉我主大金国皇帝陛下之命,给江淮军主帅,王权王将军送来一封信。”

        “把信呈上来!”虞允文不动声色。大概是虞允文的从容让那金使感到有些意外,稍稍收敛了些气势,乖乖地信交给传令兵转呈上去。虞允文草草看完信,淡淡道,“你搞错了,王权已被撤职,如今江淮军已归本官统领。”

        金使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忙问:“敢问大人名讳?”

        “中书舍人虞允文,以叶义问大人参谋军事之职,暂理江淮军事务。”虞允文淡然自若,“既然你送来了这信,我便还书一封,望贵使转呈贵国皇帝。来人!笔墨侍侯。”

        在虞允文低头奋笔疾书的时候,众兵将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虞大人会老实得把己方所有的秘密都泄露给金使,像江淮军主帅撤职,临阵换帅,文官暂理兵事等等这些,都该是军中必须严守的机密,虞大人却一时口快就泄露了出去!我猜众将心中一定在想,书生就是书生,哪知兵者诡道的至理名言。但我从虞允文的从容和镇定中隐隐猜到,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只是我暂时还看不出来。

        信终于写好,虞允文乘着等墨迹渐干的短暂时光展信读道:“金国狼主完颜亮,余幸读狼主劝降文,惜然王将军归隐,余暂代王将军之职。为使狼主不至失望,余愿代王将军,与狼主决战于长江。中书舍人虞允文字!”

        “你……”金使勃然色变,脸色蓦地涨得通红,却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众将也发出压抑的嘲笑,我知道虞允文在信中直呼完颜亮的名字是一种蔑视,但金使也不该有如此大反应啊!忙小声问身旁一个校尉,他才笑着告诉我,原来“狼主”的称谓是金国立国前对首领的尊称,金国立国后,仰慕汉文化,所以皇帝也如汉人一样改称陛下或皇上,“狼主”这称呼也渐渐成为金国野蛮时期的历史见证,成为一种带有侮辱性质的称谓。

        金使带上信愤然离去后,虞允文身旁一个随从不禁小声嘀咕道:“大人,以你的身份要与金国皇帝完颜亮决战,这在礼节上是不是有些不妥?”

        虞允文淡然一笑:“不这样不足以激怒完颜亮。”

        “大人有何妙策?”一个将领见虞允文面带自信的微笑,忙识趣地追问了一句。

        “不激怒完颜亮,他不会提前渡江。”虞允文此言一出,众将立时哗然,想大家惟恐金兵在江淮军没准备好以前就开始进攻,虞大人却还故意要激怒完颜亮,激他立刻就进攻,也难怪众将不解。只有寥寥几个将领眼中露出深思之色,我也恍然而悟,对虞允文的大胆和才能又多了几分认知。

        “我知道江淮军新败,无论士气还是装备都还没有完全恢复,”虞允文环顾众将一眼,待大家稍静,这才继续说,“但要等我们准备停当,完颜亮也就准备得更为充分,届时他以绝对优势兵力扑过江来,江淮军准备得再好也无济于事,目前他还只有八十艘即将完工的渡船,可以一次渡过三万多步卒或一万五骑兵,金兵离不开战马,也不缺战马,我想他会选择骑兵,这就是他一次能投入的最大兵力。咱们以一万八千之众,以逸待劳,又占尽地利,定能击溃在江上颠簸了半日的一万五千疲兵!”

        步军统领时俊突然插话问道:“如果战船再送第二批金兵过江呢?”

        “时将军为步军统领,对水军的情况难怪不是很清楚,”一个面色白净的年轻将领笑起来,“这里的江面幅宽八里有余,江流湍急,只是渡江已经很耗费时日了,何况上万人整队上船下船,有这时日我们早就干掉他第一批部队了。”

        “将军是水军李将军吧?”虞允文问那面色儒雅的年轻将领。

        “水军统领李保!”那将领忙拱手道。

        “你手上有多少战船?”

        李保沉吟了一下:“能参加战斗的大约还有一百三十多艘,不过都是些小型战船,有些还是普通渡船,没法和金兵的蒙冲斗舰抗衡。”

        “如果趁金兵战舰运送完兵卒返航途中呢?”虞允文追问道。

        李保眼光闪了一闪,犹豫着说:“如果金兵没有在船上留下足够水军的话,我想应该有机会,不!有把握狠狠击沉他几艘!”

        “不是几艘,”虞允文断然击掌道,“我要你击沉全部!”

        李保一怔,苦笑道:“大人,金兵的船都是乘坐百人以上的蒙冲战舰,而我手中最大的船也竟能载几十名水军,更多的是那种只能乘十多人的小艇,这种船被蒙冲战舰一撞就碎,更不用说金兵居高临下,以最擅长的箭法对付我毫无遮掩的水军,使我们很难靠近他们的船。”

        虞允文叹道:“水军的难处我也清楚,但这八十艘战舰是完颜亮渡江的依靠,若能一举击沉,我们至少能赢得一个月的时间,而金国又急缺水军,若能一举歼灭,短时间内完颜亮都只能望江兴叹。大家动动脑筋,看有没有击沉这些战船的办法。”

        众将沉思起来,不过最后都遗憾地摇摇头,默然无语。我上前一步,突然问:“李将军,不知你的那些小艇有没有配备轮浆?”

        “轮浆?”李保的眼中一阵疑惑,茫然摇头,“恕末将孤陋寡闻,还要请教。”

        我立刻明白自己心中的构想大概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便示意一个校尉取过纸墨笔砚,我展开一张宣纸边划边解释说:“这是一种外形如车轮的浆,共有八到十二个叶片,装在小船两侧,靠人的脚力踏动旋转划水,可以把船速提高一倍以上。”

        随着我详细的解释和大致的图案,李保渐渐明白起来,连连点头赞叹:“不错不错,若小船装上这种轮浆,一个浆手可以抵十人的效率!”

        “还有,”我说着画出一只小船,再在小船上画出一个弧形的盖子,“如果给小船加上一个拱形的盖子,就不怕金兵居高临下的利箭了。”

        李保立刻击掌道:“没错!若有这种船,咱们就不必怕金兵的箭,再加速度奇快,船小而灵活,可以轻易躲开大船的撞击。”

        “可是,这样的船怎么进攻敌人呢?”一个水军将领疑惑地问。

        “用火!”我心中的构想越加清晰,这种船也在我笔下渐渐完整起来,“拱形盖子上事先开有射击孔,知道小孩放的炮仗和焰火吧?用竹筒或木筒甚至铁筒做成大炮,以火药的爆炸力把点燃的火药包送到敌船上去。对了,咱们完全可以在金兵渡江时就进行阻击,根本不容他们上岸!”

        “这恐怕不行,”李保连连摇头,“就算你这些设想都能实现,只要金兵战舰上有足够的兵力,就可以抛投铁锚巨石对付我军小船,这种小船经不起一击。”

        没想到自己说了句外行话,众人眼中便露出怀疑之色,一个将领犹犹豫豫地问:“你说的这些都是前所未有的东西,你怎么能保证它一定就实用?”

        “这轮浆和拱形盖子我可以肯定它实用!”李保立刻道,跟着又摇摇头,“至于这种使用火药的……大炮,除非我亲眼见过,不然我无法相信。”

        “这种大炮就交给我好了,”我自信地拍拍胸脯,“我在短时间内就能试验出样品,至于轮浆和拱形盖,李将军把这结构图拿给任何一个木匠看,他都能做出来。”

        众将还在犹豫,虞允文已点着头说:“我看可以试试,李将军就找工匠立刻做这种轮浆和盖子,要抓紧时间,这位壮士……还没请教大号?”

        “白痴。”我坦然道。众人一怔,似乎没听明白,虞允文也是一愣,跟着笑道:“你要是白痴,我们这些人就真无地自容了,这是我听过的最名不副实的绰号。”

        我理解地笑了笑,信口玩笑道:“我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乃上天派来帮助虞大人击败完颜亮的高人。”

        本是一句玩笑话,不想虞允文却当了真,连连摇头叹息:“以前我听说韩世忠元帅当年把完颜宗弼困在了黄天荡,不想完颜宗弼却鬼使神差掘开老鹳河故道逃得性命,民间传说他是得了高人指点,我对这说法向来嗤之以鼻,但现在,我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高人了。”

        我心中一凛,忙道:“大人想差了,我不过是对古人一些奇巧淫技有点研究罢了。”

        “是不是高人我不管,”虞允文笑着摆摆手,“不过我相信你真是上苍派来助我一臂之力的智者,看来完颜亮也是大限快到了。”

        我还想解释,却发现虞允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我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不忘随时增强将士们必胜的信念啊!

        “你就抓紧试验制作那种大炮吧,需要人手和材料尽管开口,我会让人给你提供一切条件,咱们最多还有半个月时间准备了。”虞允文拍拍我的肩头,眼中满是信任,话音刚落,传令兵又闯了进来高声禀报:“禀大人,有一自称韩彦直的公子在营门外求见。”

        “子温来了!”虞允文兴奋地拍案而起,“快请他进来,不!我亲自去迎接!”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虞允文已亲自迎了出去,不多时便挽着一个青年公子的手进得中军帐,那公子衣衫素雅,背后简简单单地斜背着个包裹,年纪在三十出头,却有一双洞悉人心的眼睛,面容儒雅斯文,却也像虞允文一样有一股英挺之气,只是这股英气内敛深沉,不易让人感觉出来。

        众将见来的是一年轻书生,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客气的随意拱拱手,不客气的甚至懒得搭理,只见虞允文亲热地挽着那年轻公子的手问大家:“你们可知他是谁?”

        见众人茫然摇头,虞允文骄傲地说:“他就是通义郡王的大公子韩彦直殿下,字子温。”

        众将立时静了下来,脸上皆露出奇怪的表情,那该是一种发自肺腑的崇拜和尊敬,这种尊敬甚至超过了对神灵的敬畏。我见状不解地小声问身旁一个校尉:“这通义郡王是何许人也?”

        “你连通义郡王韩公都不知道?”那校尉眼中露出诧异之色,望着我就像望着条会说话的牛,见我还是茫然摇头,他再次提醒我说,“就是当年在黄天荡大破金国四太子金兀术的韩元帅!”

        “哦!”我装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心中其实在暗自嘀咕:鬼才知道韩元帅是谁!这年轻的殿下多半是靠着父亲的威名才博得虞允文如此器重和众将士如此的尊敬吧?

        “彬甫兄不要抬举我了,没的让将士们笑话。”韩彦直淡淡一笑,即便在笑的时候,眼瞳也有如幽潭古井般水波不兴,他有一种宠辱不惊的从容气质,让我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子温来得正好!我正缺一个领兵打仗的善战将领,你突然从天而降,岂不是天助我也!”虞允文十分兴奋和欣喜,对韩彦直的推崇竟超过了我这个高人。韩彦直倒也不客气,只笑道:“其实我来也不完全是巧合,当我在建康府听说彬甫兄到江淮军劳军,而江淮军新任主将李显忠将军尚未到任时,便猜到兄定会挑起重担,所以禀明叶大人,自荐到兄阵前做一冲锋陷阵的马前卒。”

        虞允文哈哈一笑,“知我者,韩子温也!”

        “还不止这些,”韩彦直说着从背上解下包裹,郑重其事地双手递给虞允文说,“母亲知我要来采石前线,托我把这个一定要转交给彬甫兄。”

        “这是什么?”虞允文说着解开包裹,包裹内是一卷黄色绸缎,虞允文小心翼翼地展开,却是一面古旧的旗帜,大概因年代久远,旗帜已经有些褪色,但旗帜中央那几个血红的大字,却还如燃烧的火焰一般,夺目耀眼!

        “夫战,勇气也!”虞允文轻轻念着那几个字,眼眶渐渐红了起来,眼里渐渐噙满泪花,“这是韩夫人当年在黄天荡擂鼓助韩元帅大败金兵,亲手绣制的那面战旗啊!”

        众将士脸上现出悠然神往之色,似乎亲眼看到了那壮烈的一幕,眼中俱闪出激越昂扬之情。虞允文把战旗一挥,举旗大声道:“当年韩元帅以八千勇士,在黄天荡击败金国第一名将完颜宗弼十万大军!韩夫人给咱们送来这面旗帜,正是要咱们效法当年韩元帅,以忠勇之志,创彪炳战功,留千古美名!”

        众将士振臂欢呼,群情激昂,已完全扫尽新败的颓丧。虞允文在欢呼声中把旗帜交给身旁一个将领,下令:“把这旗帜挂在军营最高处,让韩元帅在天之灵,庇佑我军再创奇迹!”

        那将领领命而去,不多时,营帐外传来无数兵卒激昂的呼吼,充满斗志和阳刚,由中军大营开始,渐渐响彻整个军营,听到那震耳欲聋的吼啸,虞允文脸上露出欣慰的微笑,他知道,这面特殊的旗帜在江淮军胜利的天平上,又增加了一个重要的砝码。

        七天之后,在采石矶附近一条长江支流上,第一批作为实验的小船改装完成,望着水面上那几艘轻盈如飞的小船,我心中颇为骄傲,尤其我亲自设计制造、用铁筒作成,可以重复使用的金属大炮,可以把点燃引信的火药包送出十多仗远,完全可以用于实战。身旁的虞允文和韩彦直也十分惊喜,显然没想到这种小船的性能如此出色,火药的威力如此巨大。

        “大人,这种小船还没有名字,你就给起个名字吧。”水军统领李保边说边搓着手,兴奋得有的手足无措的样子,大概恨不得马上就把所有小船都改装过来。虞允文望向我说:“你是这种小船的发明者,就由你来起名吧。”

        见众人都望向我,我也就不客气,沉吟片刻后笑道:“这种船最大特点是速度奇快,在水中如泥鳅一样灵活,我看就叫泥鳅船好了。”

        “不太好!”李保连连摇头,“这名字太过小气,以这种船如此大的威力,不如就叫海龙船吧。”

        “不妥不妥!”虞允文微微摇头,“以如此小船却称海龙,实在有些名不副实。”

        “叫海鳅船如何?那种新武器也可称为霹雳炮。”娴静如处子的韩彦直突然插了一句。

        “海鳅船?霹雳炮?”虞允文略一沉吟,立刻鼓掌赞叹道,“好!这名字好!海鳅乃传说中海里一种神鱼,貌似泥鳅而神通广大,正合此船特点,霹雳二字,正好也点出了这种新式火器的威力!”

        海鳅船?我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这名字果然比泥鳅船威风多了。

        绍兴三十一年十一月某日,我始终没弄清不同国家日历的计算法,应该是我和蒋老刁蛮牛三人渡过长江,投入江淮军阵营的第十五天,也即虞允文接管江淮军的第十五天上,完颜亮终于没耐心等到第二批战船建成,便以仅有的八十艘战船,从采石对岸开始横渡长江。

        朝霞使江水泛起闪烁的磷光,片片船帆映着霞光从对岸缓缓逼来,虽不能说铺天盖地,却也慰为壮观,湍急的江流使船队无法保持完整的队形,在数里长的江面上一字散开。隆隆的鼓声从江上隐隐传来,鼓声不大,却有一种难言的萧杀和肃穆,似一下下击在人心上,震得人心尖子都在发颤。

        我侍立在虞允文身后,从采石矶数十丈高的悬崖峭壁上,可以俯瞰江岸隐蔽处严阵以待的宋军,只见人人半跪在乱石后,箭上弦刀出鞘,每个箭手身旁的地上,都有三壶狼牙羽箭,这是步军的箭阵,是对付登陆金兵的第一击。箭阵后,是一队队如猎豹般伏地待起的步卒,这是步军统领时俊亲领的冲锋战队,我努力想从中找出蛮牛的身影,但在数千同样服饰,同样彪悍的步卒中,很难分清谁是谁。

        江边游弋着几十艘中型战船,这是宋军水师的疑兵,他们的任务只是拖延金兵登陆的速度,以减轻岸上步军的压力。如果金兵一旦登陆成功,在采石渡建立桥头堡的话,以金军骑兵风驰电掣的速度,一日之内就可兵逼这次战役的总指挥部建康。

        我把目光顺浩淼江水转向上游,那里隐有江淮军水师最新的秘密武器海鳅船,由水军统领李保亲自带队,这才是江淮军水师主要的力量,不知道蒋老刁的水战功夫是不是也像他自诩的绰号一样棒?

        “擂鼓!”虞允文轻轻说了声,越到大战前,他的神情越是平静,完全不像从没指挥过军队的文官。我突然觉得,新任命的江淮军主帅李显忠将军未来得及赶到,对南宋来说,或许反而是件幸运事。

        鼓手缓缓擂动战鼓,鼓声如闷雷滚过江面,鼓手身后,高高飘扬着那面有着光荣历史的神圣战旗,战旗在凛冽江风中卷曲翻滚,把那上面几个血红的大字在半空中不断张扬昭显——夫战,勇气也!

        金兵的呐喊声远远传来,几只战船已冲破宋军水师阻截,直扑江岸,对那种前端蒙有铁甲和钢刺的蒙冲斗舰,宋军战船只有逼开其锋芒,从侧面攻击,两军的战船已完全纠缠在一起。冲到岸边的金兵战舰前端甲板已放下,骑队嗷叫着纵马跃入半人深的江水,高举的马刀在朝霞映射下越加耀眼,擂鼓的健卒把焦急的目光投向虞允文,我也转望着他,只见他双目炯炯,俯瞰着已经扑到浅滩的金兵骑队,神色平静如常。

        金兵前锋即将冲过浅滩,直扑江岸,呐喊声更见疯狂,在金兵歇斯底里的呐喊声中,终于听虞允文一声断喝:“变鼓!”

        鼓声陡然一紧,瞬间即击出震撼天地的昂扬斗志,使人的心跳也几乎加快了一倍,随着鼓声这一变,宋军箭阵中立刻飞出如蝗箭雨,带着撕裂空气的轻啸,直扑江边。

        第一批冲下战船的金兵,几乎没来得及惨呼出声就尽数栽入江中,江水瞬间即被染成浓淡不一的血红,摔倒的战马声声嘶鸣,更增添了战场的惨烈之色。

        战船不断冲到江边,金兵前赴后继勇往直前,冒着箭雨,踏着同伴的尸体嗷叫着徒步冲上江岸,战马在登陆中反成为累赘和多余,冲在前面的盾牌手为后面的同伴挡住了大半羽箭。在浅滩丢下上千具尸体后,箭雨开始稀疏下来,只盏茶功夫,宋军箭手三壶狼牙羽箭便已告罄。

        “再变!”虞允文陡然一声厉吼,战鼓又是一紧,鼓点越加紧密,震得人心脏都像要从胸腔中蹦跳出来。随着鼓声再紧,箭阵后半伏的步卒一跃而起,齐声呐喊直扑江边,冲在最前面的是手舞双刀的步军统领时俊,紧紧追在他身后的,是一个背负着一种特制背篓的建卒,那背篓中是十余把雪亮的钢刀。

        “杀——”从无数人歇斯底里的嚎叫中,我似乎仍能听到时俊的那声咆哮,随着那咆哮声,两个身着金黄服饰的金将已被时俊拦腰斩为四段,其勇武凶悍立时震慑了迎面而来的金兵,即便在人人奋勇冲锋的时候,金兵也远远避开时俊,不敢捋其锋芒。此时我才知道,为什么他的亲兵要在后面背上一背篓的钢刀。

        金黄和青灰两种服饰的兵卒在浅滩中纠缠在一起,鼎沸的人声让江水似也沸腾,不断有人栽倒又爬起来,再栽倒,在数里长的江岸浅滩上,瞬间即散落下上千人的断臂残肢和血肉模糊的身体。生命在这里是如此低贱,一钱不值,许多兵卒仅仅一个照面就再也爬不起来。即便如此,双方兵卒仍无人退缩半步,歇斯底里的呼吼渐渐平息,剩下的,只是兵刃相击的铿锵,刀锋入肉的闷响,以及临死前最后一声惨呼。滚滚江水,不多时便被鲜血染成渚红。

        冬日的暖阳渐渐升起,更为江岸染上一层浓沥的血色,鏖战数个时辰的兵卒终于也疲怠了,就连时俊预备下的十多柄钢刀也全部卷刃报废,现在手中仗持的,是一杆从金将手中夺来的狼牙棒。双方的兵卒只是在机械地打斗着,战场上除了打斗声,就只有间或响起的一声嘶哑惨叫,临死前的惨叫,战斗成了胶着状态。

        “息鼓!”虞允文终于下令,他的脸上神情凝重,显然没料到金兵是如此坚韧,即便在背靠长江,又不习水性,伤亡如此惨重的情况下,斗志仍然不灭。

        听到息鼓的命令,鼓手浑身一软,几乎就要瘫倒在地,浑身早已为汗水浸透。鼓声一停,青灰色的宋军便缓缓后撤,渐渐与金兵脱离开来,金兵也无力追赶,只小心翼翼地缓缓向前推进,同时收拢部队,推进数十丈后,开始在开阔地列队布阵。激战半日,金兵虽然死伤惨重,但仍有上万兵卒平安登陆。

        “点火!”虞允文再次下令,立刻有兵卒点燃了预备下的炮仗,一团焰火在空中炸开,给本已寂静下来的战场又一个突然的刺激。

        山坳那边陡地响起雨点般的马蹄声,如滚滚奔雷隆隆而来,无数战马从埋伏处奔涌而出,如滔滔洪流一泻千里,声势惊天动地。打头的是一位倒提长矛的白袍骁将,亮银头盔压住的剑眉下,朗目如流星般耀眼,我突然发觉,就是在冲锋陷阵的时候,他的眼中都有一种超然物外的平静,不禁暗叹,这才不愧是将门之后。

        这是支两千多人的骑队,人数虽少,但人马精力充沛,气势如虹,瞬间即奔涌而来,金兵人数虽众,但登陆时丢失了大半战马,此时步骑混杂,不成队形,大金国驰名天下的女真铁骑,被自己人给羁绊住了手脚,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只见宋军两千人的骑队,如一柄利剑深深刺向金军阵中,刀切豆腐般轻易破开敌阵,而冲在最前面的韩彦直,便如利剑上最耀眼的剑尖。

        骑队从上万金兵中一冲而过,留下一路血迹残尸,不等金兵整好队形,骑队立刻又折了回来,再次蹂躏早已筋疲力尽,开始混乱起来的金兵。

        “投降不杀!”撤退的宋军步卒此时也呐喊着返身杀回,却只在外围散开,以雁翎阵向金兵包围过去。

        “擂鼓!”虞允文再次大吼,眼中闪出骇人厉芒。我知道,这是他最后的预备队了。如果再不能尽快击溃金兵,宋军即使最后得胜,那也是惨胜。我从已经力竭的鼓手手中夺过鼓槌,奋力敲响牛皮大鼓,激越昂扬的战鼓声立刻响彻整个战场。

        夫战,勇气也!

        金兵的阵形在韩彦直骑队数度冲击下,终于彻底溃乱,渐渐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和调度,只能三五成群各自为战,战斗成为一边倒的屠杀,即便这样,金兵仍在拼死抵抗,无人逃跑或投降。

        “大营中还有多少人?”虞允文突然问身旁的传令兵,那兵卒一怔,忙道:“只剩三百多伙夫和守卫。”

        “令他们一人举一杆大旗,火速到战场赴援!”

        传令兵飞身而去,不多时,三百多面军旗渐渐从远处现了出来,渐渐向战场逼近,远远见到军旗,宋军将士陡然兴奋地齐声欢呼:“援军来了!援军来了!投降不杀!”声势浩大,声音响彻云霄。

        突然见到林立的军旗,尤在顽抗的金兵终于失去了斗志,一部分在主将率领下奋力杀向江边,逃向江边的战船,更多人开始扔掉武器跪地投降,待看清过来的军旗不过是由三百多衣冠不整的伙夫举着时,也不敢再拿起武器反抗。斗志一失,哪里还敢再战?

        逃回战船的残兵向北岸撤退,在江心又遭遇到从上流飞速驶下的泥鳅船的阻击,江上一时火光冲天,把江面也映得火红一片,远远看去,海鳅船在江面上真如泥鳅一般灵活,几艘对付一艘战船,用霹雳炮不断轰击敌船,敌船风帆立即便被烧毁,本就笨拙的战船失了风帆,速度更加缓慢,被海鳅船死死缠住脱不了身,不少战船被江水冲出老远仍靠不了岸。可惜那种霹雳炮除了对付易燃的风帆,放火的效果并不太好,金兵战船稍一起火便被兵卒扑灭,即便这样,金兵仍有大半战船被水军统领李保率领的海鳅船烧毁,勉强逃回北岸的战船也是狼狈不堪,短时间内不堪再用。

        宋军清点战场的时候已近黄昏,我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步入这修罗场般的战场,江中的血迹早为江水冲走,满江的浮尸也顺流而去,江水又复清澈如昔,但岸边的沙滩上,仍然沃满未干的鲜血,踩在脚上湿漉漉的十分难受。从江边到岸上百丈之外,断臂残肢无数,七零八落的尸体一片狼藉,间或有未死的伤者在微弱地呻吟。

        最后弃刀投降的金兵人数超过四千,这些悍勇的女真族精锐要顽抗到底的话,不知会给宋军造成多大的损失?我不禁暗叹虞允文最后的急中生智,真可以抵得上一支雄兵。

        我在战场再次见到了蛮牛,他面色惨白,浑身尽是血污,我仔细看看,却都是别人的血迹,这小子浑身一点伤都没有,见他安然无恙,我心中也有一丝轻松,忍不住擂了他一拳,笑问:“干掉了几个金兵?”

        “三个。”他嗓子嘶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脸上并无半分得色。

        “不错啊,第一次上战场就干掉三个金兵,”我笑着追问,“有什么感觉?”

        “想吐。”他说完就低下头走开,脸上有与年纪不相称的深沉,他眼中那种悲悯之色让我心神也是一震。但我想,只要完颜亮不撤兵,像蛮牛这样的宋人,不管再怎么反感、恶心,也决不会放下手中的刀兵。

        这一战宋军损失超过两千,却取得了击杀四千金兵,俘虏四千,焚毁完颜亮蒙冲战船四十余艘,淹毙金军兵将无数的骄人战绩。庆功宴上,众将领欢呼雀跃,开怀畅饮时,对我这个海鳅船的发明者也大为赞赏,水军统领李保还亲热地拍着我的肩说:“你给我推荐的那个蒋老刁还真是水上一把好手,控船的功夫就连资深的水军将领都比不上,我已把他留在身边委以重任了。”

        在众将领一片酒酣耳热的欢呼声中,只有书生模样的韩彦直还是像原来那样沉静,实在无法把他和率领骑兵冲锋陷阵的勇将联系起来,而虞允文也一如平常,脸上更无大战胜利后的一丝得色。

        “虞大人,金兵损失了半数以上的战船,短时间内无力渡江,大人还有什么担心的呢?”细心的李保注意到虞允文眼中的沉凝之色,不禁笑问。

        “金兵虽败,但这点损失对完颜亮来说根本微不足道,”虞允文淡淡道,“战船烧了可以再造,一次失败可以再来二次,尤其令人担忧的是,完颜亮有了这次教训,在没有足够渡船的情况下,决不会再贸然渡江,如果这次他集中两百艘以上的战船渡江,大战会有什么结果?另外,海鳅船也不如想象中的威力那么大,只能缠住敌船,焚烧其风帆,减缓其速度,真正要击沉蒙冲斗舰还很难,若不是这次船上都是逃命的败军,海鳅船也不会有目前这差强人意的战绩。”

        众将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只有时俊仍然笑着说:“大人,只要完颜亮短时间内不能渡江,咱们的援军也该到了,届时咱们再与他决一雌雄。”

        韩彦直望了虞允文一眼,突然平静地说:“没有援军,采石渡口就只有咱们江淮军守卫。”

        众将听到这话渐渐静了下来,都把目光转向虞允文,只见虞允文微微点了点头,轻叹道:“全国能征调到长江前线的兵卒只有十八万,这不仅要防守长江沿岸数百里防线,还要防守东海岸,以防完颜亮从海上突袭。有密报称,完颜亮在唐洲早就建立了一支有三百艘海船的水军,只因这种船太大,吃水太深不适合在长江渡口登陆,所以没有进入长江前线,不过难保他不会令水师由海上进入钱塘江,兵逼临安,届时朝中鼠辈又要鼓动皇上迁都,若真如此,长江前线将士的信心尽失,何以为战?所以不得不以重兵守海岸。”

        “大人,”一个校尉疑惑地问道,“咱们大宋国民如此众多,人人都愿为国效命,为何只能征集到十八万兵卒?”

        虞允文苦笑道:“兵越众而粮越靡啊,没有足够的粮草,兵越多压力反而就越大,再说未经训练的新兵,短时间内也不堪大用。”

        众将士脸色凝重起来,我见状心中暗赞,这虞允文真是天生的帅才,在大战前隐瞒江淮军不会有援军的事实,尽可能给新败的江淮军以信心,大战胜利后便把种种不利全摆出来,以免将士们因胜利而变成骄兵。见众人都静下来,我便冲虞允文抱拳道:“大人放心,海鳅船仓促改造,性能难免还不够完备,既然完颜亮短时间内不会渡江,我有把握使它更具威力,甚至可以出海对付完颜亮的大海船。”

        “好!我对你有信心!”虞允文对我投来感激的目光。就在这时,有传令兵闯进中军大帐禀报:“大人,有江北探子送来最新的情报。”

        “快请!”虞允文话音刚落,两个做百姓打扮的探子已被带了进来,不等虞允文垂问,一个探子已抢着禀报:“完颜亮大军已在昨天夜里悄然离开了和州,沿江岸顺流而下,对岸只剩下少数金兵,守着一座空营。”

        虞允文一怔,一招手,亲兵立刻送来一幅地图,虞允文把地图在桌面上铺开,对图沉吟半晌,然后抬头问韩彦直:“子温殿下,你以为完颜亮要干什么?”

        韩彦直微笑道:“完颜亮原在金国四太子完颜宗弼帐前习过兵法,而完颜宗弼最擅长声东击西,我想前日那一仗他是做了两手准备,能一举击溃江淮军顺利渡江最好,不然就把我方大军吸引到采石矶,然后乘夜挥师东进,从适合大军横渡的建康或镇江对岸伺机渡江,他肯定在长江北岸某处支流中秘密建造了一批渡船,这批渡船肯定不止八十艘。”

        “会是哪里呢?”虞允文对着地图沉吟起来,众将士也都露出深思之色,大帐中顿时静了下来,寂静中我突然问了句:“扬州离哪儿最近?”

        韩彦直立刻转向我说:“镇江。”

        “那就是镇江!”我肯定地点点头,“这次我们把粮草运到扬州,却跑老远到和州来造战船,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完颜亮的用心。”

        “没错!”虞允文恍然大悟,鼓掌道,“建康离采石太近,江淮军随时可以赴援,只有更远的镇江,才符合完颜宗弼声东击西的战略思想,扬州城离江北渡口也只有不到三十里,那里更有高邮湖注入长江,完全适合隐藏下一支水军。咱们立刻上报建康叶大人,同时准备去镇江赴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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