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河南地界,方草地聊到他一生中亲历巧合的事,问老陈相信不相信巧合?老陈心想,作为小说家,他不能不靠巧合,在现实里,巧合的重要性肯定被高估了。不过对方草地说的话,老陈一般不用太回应,方草地就会自己接下去。今天清早从北京出发后,方草地没停过说话。这时候,老陈也只是耸了一下肩。
方草地说:“我就知道多此一问,您是作家,一定相信巧合。您知道人生跟小说一样,也都是巧合,不然此时此刻我不会和您一起来到河南”。
老陈好奇的问:“你看过美国保罗?奥斯特的巧合小说吗?”
方说:“没有,我看过日本松本清张的推理小说。没有巧合就没有小说”。
老陈说:“小说是一回事,现实生活里,巧合可能都是因缘而已,表面上是巧合,后面是天网恢恢,有因有果,都是有线索的,不过多数时候我们看不到线索”。
方说:“精辟,老陈,精辟”。
老陈看手机:“呀,张逗说找到麦子不死在凯迪社区、新浪网、新NB网都上了新帖子,其中有一帖说她终于把83年的幽灵扫地出门,另一帖说她在h省J市县替农民维权。胡燕的短信说了落地麦子教会是在河南焦作,那就是h和J,只要找到县就行了”。
方说:“温县,肯定是温。因为我去过。巧合吧”。
老陈懒得反驳方草地的逻辑,就从温县开始吧。老陈把GPS调到温县县城温泉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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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生产的大学同学刘星是焦作市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主管媒体宣传方面。当高生产早上来电说想见他的时候,刘星就立即毫无顾虑的说:咱们晚上去亿万饭店吃饭,慢慢聊。如果是两、三年前,刘星是不会想被别人在公共场所看到他和高生产走在一起的,但自从这回地方政府换届刘星没被提拔上去,他知道自已的仕途到此为止。他已经五十岁了,这届不上,再没有机会了。所以现在,跟高生产老同学一起吃个饭不行吗,给人看到又怎么了?
方草地和老陈因为去了趟快乐村,耽误了几小时,到达焦作已是晚上九点多了,去不了温泉镇,二人只得在市区住一个晚上。当方草地依从老陈的要求在前台登记入住四星级的亿万饭店的时候,在饭店的中餐厅包间里,刘星和高生产已酒过三巡,谈到正题了。
高生产说了自己教会最近遇到的麻烦:几个团契弟兄姊妹在张家村被侵权的事情,有可能越演越烈。
宗教是宗教事务部门的事,不是刘星部门的事,所以可以当作老朋友闲聊。高生产知道绝不能挑明说要请刘星指点迷津,这样刘星肯定反而什么真话都不愿说了。高生产只是自说自话的把教会的状况说完,两人继续喝酒,说点废话屁话,耐心的等着听刘星接着说什么正话。
刘星酒虽然喝多了,但经过这么多年官场的磨练,说话还是滴水不漏,不会让人抓到把柄的。他说最近各级政府都在学习中央的一个文件,还要考评,他都会背了:
“现阶段我党执政理念是善治为民,搞好干群关系,干部是人民的公仆,人民是干部的爹娘,要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健全社会矛盾纠纷的化解机制,建设社会稳定的预警机制,积极预防和妥善处置各类群体性事件,维持社会和谐稳定,严密防范、依法严厉打击各类违法犯罪活动,把维护基本制度和国家安全始终放在中国核心利益的第一位”。
换个说法,现在政府要做出替老百姓解决问题的姿态,所以不能出现破坏和谐形象的群体性事件,官员不止不要激惹老百姓,并且要有预警性,预防群众闹事,预先化解,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如果缺乏预警性,发生了群体事件,不管事件如何解决,事后总有官员要背锅。
什么叫一党专政?专政就是执政党有绝对的权力在想要实行严打式专政的时候,国家机器可以不经人民授权、不受人民限制而对人民或部份人民实行专政,而到了执政党想要不折腾的时候,则要处处让人民感到党和国家对人民的照顾。现在是不折腾阶段,只要共产党一党执政基本制度这个核心利益不动摇,手段不怕灵活,身段不妨柔软。
高生产对此太理解了,这两年教会能不受干预的发展,就是因为国家现在的政策是不折腾,官员都怕自己的管辖范围发生群体事件,害自己丢乌纱帽,所以谁都不敢去捅马蜂窝。地下教会就是一个个马蜂窝。
刘星此时此刻说这番话,是有用意的,而高生产也解读得非常精确。潜台词是,既然现在是民怕官、官也怕民,如果把群众要闹事的消息预先张扬,说不定官员反而会愿意化解。准备闹事但是还没闹起来的一刻,是各方最有回旋余地的时候,真的闹事了,后果反而难料,弄个打砸抢烧罪名给镇压下去也说不定,官民两伤,这样就算事后有几个官员背锅下台,对大家都于事无补。
但是,该把群众闹事的消息预先张扬给谁知道呢?太张扬就变了公开事件,官方面子挂不住,但是张扬不到点子上就没效果。譬如说刘星就是会装不知道,因为不是他的管辖范围。高生产闷闷的吃餐后水果,心里想,哪个官员会紧张这件事?
本来,最直接就是乡政府的领导,但是,如果原先不是他们财迷心窍,也不会勾结利益集团做对不起老百姓的事。在巨大利益面前,他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不会轻易让步,非得把事情闹大到真的变了群体事件才有转机,但这正是高生产站在教会立场想要避免的。高生产盘算,要张扬就得张扬到上一级政府,就是县政府。
于是他好像转话题似的不经意说,咱们温县的杨县长,挺能干的,形象也挺好。刘星就在等高生产说这句话,立即接茬说:“小杨,年轻有为,三十多岁,前途一片大好”。
高生产听懂了:刘星已指出该找谁了,一个主管各乡、紧张自己仕途的年轻官员。
这时刘星还做了一个空降的手势,说:“你知道咱们焦作市长是从福建调过来的?你知道小杨县长是市长提拔的?你知道这回换届,市长要调到省里去?”
高生产心存感激的想,到底是老同学,把话说到这么清楚的份上。市长从外地空降而来,一定会提拔一些干部作为自己的班底,而不会重用像刘星这样跟老市长的人。杨县长就是市长的人马,现在市长要调到省里去,屁股坐稳之后,就会把自己的人带到省里。对四十岁不到的杨县长来说,只要这几个月县里没出大事,就可以顺利跳级去省里当官。
换句话说,若一旦发生群体事件,不管处理好处理不好,杨县长调省里的事都添了变数,所以杨县长是预先张扬群体事件的理想对象,年轻有为的他怎么可能为了区区几个腐败的乡干部而让自己的仕途多了不确定因素?
刘星看到高生产已经完全意会了,心中也生起一股自豪的快感,摇摇晃晃的去厕所了。高生产趁此时间打电话给李铁军,叫他马上约见杨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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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作也是中药种植基地,盛产地黄、山药、牛膝、菊花。方草地在北京知道要来焦作的时候,就想好要顺便采购一点怀药,回北京调理张逗的内伤和妙妙的痴呆。他四点半就起床,练完气功,天还没亮就出门,不打扰老陈睡眠。
老陈昨天赶了一天路虽然很累,可是晚上却没有睡稳,六点多就起来,在饭店吃了早餐,却要等到快九点方草地才背着满满一大背包草药回来,这时老陈脸色就有点难看了。二人急急出门,开车去温泉镇。
到了县城中心,方草地问一辆出租车的司机,知不知道温县有个叫落地小麦子的耶稣教会?司机说,那没几步路就到,叫方草地开车跟着,把他们领到教会大院门口,不收分毫。老陈想,不是说地下教会吗,怎么谁都知道地址,门外还挂着基督教春联,这么明目张胆?方草地则在想:河南人惹谁啦,都骂河南人,你看这位的哥多仗义?
院子里,高生产和李铁军正打算出门,去见杨县长。李铁军有点得意的说,咱们教会在温县一带有上千信徒,县长敢不接见咱们吗?高生产叮嘱李铁军,待会见到县长,说话的事交给高生产,他有把握说服杨县长解决张家村侵权的事,叫李铁军少插嘴。
想着说着,四人在院子大门口碰着。
方草地怕老陈的台腔普通话露馅让别人起疑心,抢着说:“哥们儿,劳驾,这是落地小麦子那个耶稣的地下教会吗?”
李铁军有点戒备的说:“这里是落地麦子教会,你们找谁?”
方草地说:“我们找一位叫小麦子不会死的大姐,真名是……是什么?”
老陈接说:“韦希红,小希”。
方草地说:“认识吗?”
李铁军不想说谎,只重覆的说:“韦希红,韦希红,小希,小希……”
方草地:“北京来的”。
李铁军继续像在想的说:“北京来的,北京来的,北京来河南的……”
方草地不耐烦的问:“你们这里谁是当家的?”
李铁军说:“咱们当家的是上帝”。
方草地说:“你瞎扯什么?”
老陈阻止方草地,说:“算啦,我们走吧”。
老陈把方草地拉走。
李铁军回身特意把院子的大门掩上,跟高生产走到镇上去。李铁军心里想,牧者有责任保护自己的羔羊。他对高生产说:“你说,这两个人,说不定是什么安全部门的眼线,我可不愿意跟他们多说。刚才我可没说一句谎话”。
高生产刚才也没说一句话,不过他对两人另有判断,他直觉老陈跟韦希红有点特殊关系,是男女的事,所以明知道韦希红在哪也不说,不想助他们找到韦希红。高生产知道,这两个人是会再回来的,而他对自己的故意沉默,内心还有点感到不安。不过,他脑筋很快转轨,处理事情轻重有别,现在重中之重是避免教会卷入维权抗争。
如果老陈没收到张逗的短信,知道麦子不死在h省J市县,还不能确定小希是不是在这,说不定这时候已经信心动摇了。现在却一到温县就找到落地麦子教会,老陈肯定小希就在附近,刚才那两个人只是不肯说真话而已。他叫方草地在教会外面守候,等小希出现,自己走回镇上,找网吧试试上网跟麦子不死联络。
老陈和方草地不知道但高生产和李铁军知道的,是小希现在正在院子里面上读经课。今天,小希整天都不会出院子,中午在教会吃饭,下午在教会上网,流览网上虚拟世界,或许以麦子不死的名义写篇博客谈农民维权,说不定还会来个跟帖骂网上颠倒是非的老混蛋。农村地区五点半吃晚饭,六点半参加团契每日见证会,八点跟几个热心的弟兄姊妹开张家村维权的最后行动会议。小希感到生命很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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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焦作市温县,县城温泉镇人口不到十万,宽带网吧却有好几家。当高生产和李铁军在黄河路的县人民政府县长办公室被县长接见的时候,老陈也等到了一家网吧开门做生意。他在凯迪社区、新浪博客和新NB网找到maizibusi的博文和跟帖,感到激动万分,小希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老陈花了四个小时,才发出第一张跟帖。
最初,老陈还装酷,写自己跟朋友正在河南旅游,顺便经过焦作想买点中草药,假惺惺的问小希是否还在北京,说有机会见个面。老陈大概想小希回帖说,这么巧,我不在北京,也在河南焦作,我们就在亿万饭店吃中饭吧!还好,老陈没有发出这帖,想骗谁?智商太低了。小希上次给文岚吓走后,是不会随便再跟他见面的。
于是老陈删掉重写,他为上次的事道歉,望能再见到小希。但是这样的帖子,小希看到后,大不了回覆说上次的事不用道歉,真的没事,有空再见。老陈还是见不到小希。
老陈意识到他必须要坦率的说,自己已经来到焦作温县,就是想见她一面,因为……因为自己想跟她在一起。老陈决定说出自己对小希的爱。既然可以公开示爱,其他方方面面也可以坦诚相向了。二十多年前,他对文岚动了真情,结果受了伤害,多少年都不敢再付出点滴感情。现在,又要打开胸膛给小希检阅,确是需要勇气。老陈呆坐了两个小时,才文思泉涌的写了一张近五千字的跟帖叫《一个不陌生的人给maizibusi的信》。
信的开句是:“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河南焦作市温县温泉镇黄河路的摩登伏羲网吧里了……”老陈先说九十年代在五道口的五味茶室认识小希后,一直都喜欢她,自己当时没有表示,一是因为她身边很多男性朋友围着她,后来更有了英国男朋友,二是自己感情受过创伤,伤到不敢再谈恋爱,而那个让他伤透心的,就是上次闯进来的文小姐。老陈把自己跟文岚如何认识、如何订婚约、如何被甩,写到如何二十多年后再遇上法国水晶灯。最重要的是,他自己的心在最近的几个月却给另外一个也是久违的女人所占了,他如何找她的联络方式,如何等她的回邮,如何重见了一面,如何因为文小姐的出现又失去联络,如何在网上追查,如何凭不牢靠的资讯前来河南,如何拼图知道她在温泉镇,这女人就是小希。现在,他只希望小希能给他一个机会,跟他交往,给他时间,可以在河南,可以在北京或别的地方,让他证明对小希的爱。他还带来了一个朋友,可以帮助小希恢复记忆。老陈甚至把在来河南的路上对死亡的想法也写出来了,如果要意外死亡,他希望是跟小希握着手一起去面对生命最后一瞬间,如果是正常死亡,他希望是小希在床边守望着他。他愿意和小希作伴一起面对晚年、迎接衰老,分享生命最后的岁月。
老陈想把帖子当作小希博文的跟帖,但篇幅太长都贴不上,只能把文章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分段贴,并留言说自己在新浪开了博,可看到全文。
老陈豁出去后,很平静的在电脑前坐着,每几分钟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回应。
其实,中饭后小希在教会上网,很快就看到老陈的跟帖,也去新浪看了全文,整个人像瘫了一样动弹不得。过去两年来,小希多期望能找到一个可以交流的男人,做个生活上和感情上的伴,但每次都让她失望。碰到老陈后,她有过一点幻想,觉得老陈是与别的男人不同的,结果自己差点成了第三者。就在自己状态越来越差,接近绝望的时候,她找到了教会。她并没有信教,却加入了一个大家庭。然后发生张家村维权事件,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没想到正在这时候,老陈又出现在她生命中,向她倾诉一生,并愿意作伴到老。
小希呆坐在电脑前一个多小时,她知道在另一台电脑前,也有一人在呆坐着。
终于,她回了一帖:“我已经不是九十年代的小希了”。
很快,老陈的帖就上了:“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小希:“我是一个忧郁症患者”。
老陈:“我知道,我会照顾你”。
小希:“我的身躯衰败不堪”。
老陈:“我是你美丽的见证”。
小希:“我不确定是不是想谈恋爱”。
老陈:“我会耐心的等你确定”。
小希:“我现在肯定没时间谈恋爱”。
老陈:“我更可以等,在河南,在任何地方”。
这样一来一往,已下午五点多了。
小希最后一帖:“我要离线了,你让我考虑一下再说”。
小希去帮忙教会做晚饭,老陈也离开电脑,打算回到教会找小希。
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整个下午,多少网民在屏着气追看他们的帖子。两人离开电脑后,网民之间的讨论开始,兴奋的跟上了很多帖子,对老爹老娘的网恋,有的说感人,有的说肉麻,有的说可爱,有的说恶心,台湾网民说她orz服了这对欧巴桑欧吉桑,大陆网民也说整件事横看是囧侧成雷,不过总的而言网民一致达成一个判决:少啰嗦,小希跟老陈好了就一切都OK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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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时许,温泉镇落地麦子团契的弟兄姊妹,吃了晚饭,怀着感恩的心情,陆续来到教会,在院子内外,殷切的等待见证会的开始。
这时候,高生产和李铁军也从县政府大楼出来,两人站在马路边,决定再作个简短的祷告,感谢主恩。上午见到年轻有为的杨县长,高生产如有神助,该说的都说了,有条不紊,不亢不卑,县长虽没做表示,但高生产知道他的话杨县长都听进去了。至于县长将会如何权衡利弊,教会的命运如何,就交给主了。散会后,县长秘书追出来,叫他们不要走远,随传随到,这是好征兆。他们两人就一直在政府大楼外的一家小餐馆等候,高生产还拉着李铁军的手说:我们祷告吧。
杨县长跟幕僚短暂商讨后,就叫秘书打电话通知乡领导和利益集团企业代表立即赶来县里开会,下午一直开会到五点多结束后,才电召高与李回到县长办公室。这个杨县长是个有官本位思想的官,不过也是个聪明人,知道高生产在玩逼宫,但为了自己的仕途不得不让步。他告诉高生产和李铁军,张家村的征地发展项目一定如期进行,不过在县政府的协调下,每户赔偿有所提高,并且规划因为实际需要作了修正,刚好那几户教会农民的宅基地都不再在征地范围内了。这样,利益集团被迫回吐了一点暴利,乡干部贪腐水平太低也被县里领导训得无地自容,政府的威信保住了,有组织的群众闹事也预先化解了。
杨县长制式化的送高生产和李铁军到办公室门口,心想以后到了省里再也不用受你们这些教众刁民的气。高生产知道目的已达到,临走还恭维了杨县长几句,说他真是人民的父母官,杨县长则回说自己只是公仆,天职就是为人民服务,人民才是爹和娘。他们就这样的互相认对方是爹是娘,心照不宣的冷冷告辞。
在返回教会的路上,高生产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信徒的权益争取回来了,教会与政府的冲突也躲过了,惟一可能会觉得有点失望的是磨拳擦掌要跟政府大闹的一伙团契弟兄姊妹,特别是小希,但在事情孰轻孰重上高生产从不含糊。
高生产和李铁军还没走到教会,老陈和方草地已经随着信众坐在屋子的礼拜堂里,还东张西望的看小希在不在。在厨房,小希协助准备好茶点后,刚把下午带过来的心情平静一下,从里屋小窗张望了一下礼拜堂,心跳立即又加速,因为看到老陈坐在信徒之间。小希躲在窗后,不敢去礼拜堂,隔墙传来小敏迦南诗歌《我算什么》,让小希激动不已。
高生产和李铁军走进礼拜堂,高示意李交待一下,李就请大家肃静,有事情跟大家说,然后把政府在张家村的新决定跟大家宣讲了。高生产接着说团契弟兄姊妹被侵权的事已解决,这是一个神迹,见证上帝听到了大家的祷告,然后领导全体一起高呼:感谢主!有些信徒感动得流出眼泪。很多信徒喜欢来见证会就是因为永远有感人的见证。
刚静下来,老陈就站起来大声说:“各位,我有话要说”。
李铁军想制止他,高生产拉了李铁军一下,示意让他说。高生产知道,世界上的事情不能勉强阻拦,就交给主来定夺吧。
老陈说:“各位乡亲,我在找一个人,她叫韦希红,也叫小希”。
人人瞪着这个陌生人,没人反应。
老陈说:“我是她的朋友”。
还是没人搭腔。
老陈继续:“你们知道她在哪,请告诉我,让我见她一面,因为……因为我不能没有她,我爱她,我求你们,求你们告诉我,她在不在这里?”老陈单掌掩面而泣。一个动真情的男人,会令人动容。
团契的每一个河南好人都全神贯注的看着老陈,不知该怎么办。
“老陈!”
这时候,小希从里屋出来。
老陈抬头看到小希。
小希心平气和的说:“我们回北京吧,老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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