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伯族西迁之后的200多年来,她置身在突厥语族诸民族的文化氛围之中,与新疆地区其他少数民族相比,锡伯人的差异感是明显的。锡伯族把自己居住的八个牛录当作家园,在这个家园里传承、培养着一种有着自己独特性的文化现象和文化心理。萨满活动是锡伯族传统文化现象的一部分。出于对祖先的怀念,使得锡伯族的祖先意识和民族传统有着十分重要的象征意义,它们作为民族自我认同的依据,是人们的精神支柱。应该说,在八个牛录范围内,一切包涵锡伯民族传统和心理个性的文化实践都是有情感意义的,它联络着人们之间的亲情,维系着锡伯民成员之间的精神传统。从历史记录上看,地方政府并没有对锡伯族的萨满文化给予多少鼓励和支持,而对祖先的怀念和对民族生活方式的认同,使得萨满文化在锡伯族按照自身社会历史的进展情况得到了保留和变更,成为其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载体。因此,简单地从信仰方面认识锡伯族的萨满文化还是远远不够的,应该充分认识到它身上赋有的民族心理上的价值和意义。
像许多民族一样,萨满教在锡伯族许多人看来已经成为“过去”的代名词,它作为过去生活的记忆,保存在老年人的口碑里。所以了解那些逝去的锡伯族萨满教,是我们此行的主要任务之一。
1.依勒吐萨满和布徒萨满
9月29日我和奇车善、赵春生一起来到一牛录采访萨满永富清,虽说没有吃闭门羹,但永富清的态度显然是抵触的。据说,他是现在仅有的在“文化大革命”前就当萨满的人,有权威的师傅(即他是著名的赫赫萨满的徒弟)。但他只是个布徒萨满(隐蔽的萨满或说学徒的萨满,没有名气的萨满),而不是依勒吐萨满(公开的萨满,有名气的萨满)。这后一种萨满是经过上刀梯仪式才被认可的。他在村中的图书馆里发了一通牢骚,(4)半用汉语半用锡伯语。经过两位随行的翻译,我大致理解了他的意思。这些年采访他的人很多,有的只是看了一眼他的东西就走,并不认真对待他所保存的民族遗产;他希望把自己的东西献给文物管理所或者博物馆,不想卖给别人。但没人理睬他。
虽然心里很急迫,但看到他当时的那种情绪,我还是决定等待。所以只是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到这里来的意图,希望他合作。但是否配合,要由他决定。他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能接待你,我得问问师傅,我会答复你的。说着就告辞了。别人告诉我,他所说的师傅并非人间的师傅,而是灵魂世界里的师傅。
接着,我们走访了几位老人,了解一些过去萨满的情况。
原来永富清的师傅赫赫(赫赫即“女”的意思)萨满是1976年去世的,她是远近闻名的大萨满。1927年她通过了上刀梯仪式,据说刀梯有17层。赫赫萨满的师傅是帕萨满,帕萨满是1956年去世的。帕萨满的威名远震四方,传说他年轻时(20世纪初)上的刀梯有47层。他能医治各种怪病,降妖除魔。永富清是在赫赫萨满那里学徒,有人说,他学习萨满的时间不是很长,还有人说,前年他曾想自己搞上刀梯,结果把脚割破了。
上刀梯仪式,锡伯族叫“察库兰”,它主要是锡伯族萨满的领神仪式,或说是萨满的资格考试。锡伯族中上刀梯仪式是决定“布徒萨满”成为“依勒吐”萨满的关键考验,这是一种严峻、艰难的考试,过了这一关萨满才能通达上界神灵,是法力高强神灵的使者。
“察库尔”,在锡伯语里是桦树的意思。仪式里要利用树、绳布置一个萨满活动场。我想,刀梯应该是宇宙树的变体,绳子是灵魂通道的象征,这在世界萨满教象征中都是很典型的东西。
我查找了一些有关“上刀梯仪式”的材料(秋浦主编《萨满教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新疆人民出版社1990年出版的《锡伯族研究》),结合所见所闻,大体上可以看出上刀梯仪式过程的来龙去脉。(5)
上刀梯仪式一般在20天前就开始进行准备。先是在上刀梯者家的院子四角立四根木桩,用绳子将它们拉上,形成一座四方的仪式场地,绳子上悬挂上各种颜色的布条和纸条以及弓箭等物,木桩上插上一些羽毛。这样一来,此院就是一个神圣的场地,任何邪祟休想介入。同时也提醒人们不要随意进入屋内,以免犯禁。除了避邪,它还向外人表明该家将有人举行“察库尔”的领神仪式了,起到传播消息,召集村民的作用。
与此同时,老萨满师傅几乎每天都要来到上刀梯的徒弟家教授念经、跳神、法术以及上刀梯的技术动作和注意事项。举仪之家挂神像的供桌上,要日夜焚香,陈列供品进行供祭,求萨满神保佑。
直到举行仪式的七、八天前,人们便开始在圈好的场地中央架设刀梯。竖立起两根高近十米、碗口粗细的、笔直的木椽子,并在两根立杆上各缠红、绿布二块,二者东西向立,间隔约两尺。将锋利的铡刀刃部向上,将刀柄一级一级地横绑于两根椽子上,每级的间距约一尺。铡刀不能随便绑,如果第一把铡刀的刀尖向左,刀把向右,则第二把正好向反,其余均依次变换。每把刀上都要包一张黄裱纸。刀梯最高一级上边要绑一横木杆,上刀梯者到达顶端后作扶手用。刀梯的级数根据上刀梯者的具体情况而定,一般为二十五级,最多49级,少者为17级。在紧靠刀梯的北面,要挖一个长约三米、宽约五米、深约一米的方坑,内中装满麦草,上铺毡子,并在离地面二、三寸高处拉上粗麻绳网一张,供上刀梯者下落时使用。
树立的刀梯必须由上刀梯者的亲人来作。刀梯一旦架成,本家族的亲人必须日夜轮流守护,以防仇敌暗算。据说只要将狗血涂抹到刀梯上,上刀梯者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上刀梯是在夜晚进行。院子里到处点着明亮的油灯,照耀如同白昼。人们几乎是倾村出动前来观看,但产妇、有月经者及带孝者则被禁止前往。邻近村里的萨满都应邀前来观看,本家亲属一并助场。
仪式开始前,上刀梯者家人要将公山羊和公牛各一条牵至现场,并在刀梯东北面几米处烧油锅一口,刀梯前面放一高桌,桌上烧香并供食品。
仪式开始时,一只公山羊、一头公牛被拉入场地,停在一旁;手握神矛的萨满师傅将上刀梯的徒弟领入,一对手持皮鼓的青年陪入场内,萨满徒弟头戴萨满帽,赤双脚,站在另一边。这时老萨满念经请神,大意是称赞上刀梯者血液如何纯洁,为人如何忠厚,本领如何高强,对神灵真心实意,求神灵保佑他顺利进入萨满世界与上界神灵交往,希望能允许他成为“依勒吐萨满”。萨满唱时,突然兴奋,“哈嘎”一声,用神矛刺向山羊,羊血喷泻而出(亦有由上刀梯者的一名男性亲属用萨满的“激达”即短矛,在公山羊的脖子上猛刺一矛),徒弟弯腰饮血一口,来到刀梯下,面南背北,抓住刀梯两椽,运足气,小心翼翼赤脚踩刀阶,向上而攀。
手持皮鼓者敲起强节奏的鼓点为攀梯者壮胆;老萨满急舞、呐喊为徒弟助威,或不断念经,请求神灵保佑。如若攀者犹疑不勇,老萨满发狂般地将烈酒上泼,甚至向他抛杯,令其不懈。到达刀梯顶端后,登梯者双足立于最高一层的刀刃上,双手扶着上面的横杆,面南而立。这时老萨满大声问他:向南(即前方)看到了什么?他答看到了“伊桑珠妈妈依波耶”(意即女始祖萨满的形体);问他向东看到了什么,他答看到了“义巴罕”(指妖怪);问他向西看到了什么,他答看到了“富其和”(指神佛);唯独不问他向北看到了什么,并一再提醒不能回头向北看,按锡伯族萨满的说法,北方是阴间世界,回头朝后会头晕,出危险。
如此一一作答后,徒弟稍事稳神定气。这时老萨满令其背北仰面从刀梯的顶上落到地上,若徒弟迟疑,他便厉声逼迫,促其放杆后仰,掉在事先张好的网子上。由于网底垫有一米多厚的麦草,因此一般不致摔伤。但也有人昏厥过去。于是便由两名男性亲属用网将其裹住扶入挂神像的屋中,放在铺在地上的褥子上。上刀梯者休息片刻之后便苏醒过来,随即去院中在滚烫的油锅中捞取炸熟的油饼,分给前来观看的人们。家人要在当晚将20天前挂于房屋四周的布条、纸条取下放在牛背上驮至村外烧掉,并将那头牛送给老萨满。这时,老萨满就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枚“娘们托里”(即护心镜)取出,在盛山羊血的盘中浸一下交给上刀梯成功者。这个动作,锡伯族萨满称之为“托里薛尔维”,意为“镜浸”。而上刀梯者得到这枚护心镜,便取得了“依勒吐萨满”的称号,可独立地从事仪式活动了。
锡伯族的刀梯有立式的,爬立式刀梯的萨满也叫“骑马萨满”;也有卧式的,萨满在离地一米左右的卧式刀梯上踩着走,这种萨满叫“徒步萨满”。所以大萨满叫“依勒吐萨满”或“骑马萨满”。
2.老萨满渥特?庆花的回忆
庆花,女,时年68岁。(6)她当年的萨满病症是帕萨满和赫赫萨满给判断和治疗的,他们都是上刀梯的萨满。学萨满那年,她30岁。
在昏暗的灯光下,渥特?庆花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之中。她说,年轻时我一连病了10年,虽然吃药,但一直不好。现在得病的人先找大夫看,实在治不好,才找像我们这样的人。我那时发病,都是找萨满,我们那个地方有很多老萨满。他们看了后说,你是萨满病,病好后也会像我们这样给别人治病。我们锡伯族分萨满、尔琪、相同,萨满爷看我后说,我将来能成为萨满。我当时不知道萨满是什么,做些什么事。
我做萨满是1949年或1950年的事。给我做接萨满神的仪式时,先要确定立什么神位,拜什么神。萨满有萨满来教,尔琪由尔琪来教;相同由相同来教。萨满的信息是从萨满坛场来的,还得和世上的萨满学法术,学习三年后,要上刀梯。尔琪是从尔琪的坛场来的。尔琪供的是佛,又叫送子娘娘,是从痘神演化出来的。相同是从仙家坛场来的。这三种人是从不同的地方来的。如果是萨满就得接萨满神位。
虽然同样是萨满,但看病的方式不一样,看病的方式也很多。我的方法是剪分贝,就像汉族的纸符,有时也拿石头占卜,或者立筷子占卜,来查病因。看病的方法还有神灵托梦。梦里虽然有迹象,但也不十分清楚,就像进考场一样,要分析得特别细致,才能有作用。比如,明天来人找我看病,今晚上我做了梦。做完梦后,要解这个梦,解开了,才能治疗这个病。解得正确,才能治好;要解错了,用错的解释来治,就治不好。虽然梦里知道是这个病,但具体怎么剪纸驱祟,还得由师傅来教。这个师傅就是现实中具体的人,不是梦里的人。不管是哪个路子,没有师傅教也不行。比如你做个梦,见到佛,佛还有不同的类型。这些佛的位置、名称应该在什么地方,都是师傅教你的,是从师傅那里学来的。师傅本领高,带的徒弟本领就高。现在能力较高的师傅难找。以前的萨满能上刀梯,现在没有这种萨满。
现在没有大萨满,因为没有这种师傅,很难培养出能力大的萨满,就只有小萨满。我们家族没有上刀梯的萨满。以前家里有萨满神像,但不在我们这个支,可能在另外的爷爷家。家里没有其他的神具。那时上刀梯前要跳神21天,做这事可真不容易。赫赫萨满为了上刀梯,家里办事后穷得揭不开锅。所以说学萨满是不得已的。
现在出现的年轻萨满,不像老萨满那么全面。为什么不全面?按照萨满规定,上了刀梯的萨满才能达到那种境界,不上刀梯根本达不到。上了刀梯的萨满,不管哪种病都精通。现在新出来的萨满跟老萨满比,只有他的一半能力,所以新萨满诊断、治病方面出错的很多。刚当萨满的人,得了梦也解不开,还跑到我们这来,让我们帮解。要是没有我们,有些事就做不好。我们要是不在了,下一辈的萨满就出不了。
庆花萨满对近几年冒出的新萨满很不满意,常常表现出对他们的气愤和指责,她以老萨满的资格和标准给予挑剔和批判。她说,现在有些出来当萨满的人,没有师傅教就给别人做事,随心所欲,这些人做这事的时间不会太长,因为治不好病人,就不会有人再找他。说明他没有学好。这几年出来一些过分的人,自己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依规矩办事。现在我想,既然这些人发展到随随便便的程度,我自己就往后退一步吧。有些人来请教,我们当然教他;可是一旦发现他将来会随心所欲,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不会把全部本领教给他。走我们这条路和医院里的医生一样,都是救人,没有出于不好的目的,想害人。接了萨满以后,首先要替病人着想,老老实实做人,老老实实做事。这样的人做的时间长,否则,不长。现在好多刚出来的,做梦解不开,有的人来,我给解释,有的我不解释。出来这么多的人,鱼目混珠,谁也不服谁,要是闹出大事,推到我头上,就麻烦了。如果有人管一下,我才放心。
我今年快70岁了,也不能再干了,身体不太好。我很少做事,实在推不脱,才出去。我冬天不出门,夏天出去一、两次。年龄大了,一些关于萨满方面的事情我还不能说,说了,就生病。比如我做梦,只能讲大致的情节,细节不能讲。要是找我来的病人诚心诚意,梦里的事情就清晰;要是想试探一下,梦也就模模糊糊。所以来试探的我知道,一进门就赶走。如果是熟人,就说找大夫去,你没有这方面的病。其实我什么也不能说。医生靠仪器来判断,我们靠思考,就像解答难题一样,费脑子才能解开。比如家里神位摆的地方不对,梦里就指一下桌子;如果是棺材(丧葬)问题,就指一下柜子。时间长了,就有了这个经验。用这个方法治病非常费脑子。除了师傅外,别人不能问。
庆花的讲述除了公开一些萨满们曾经遵循的职业技术和规矩外,还说出了老萨满作为技能传授人的地位问题。她打开了外行人了解萨满教内部情况的一扇窗,让我们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与奥妙。
3.萨满文化心理习惯
萨满文化传统给人们留下许多不易察觉的遗迹,尤其心理、情绪、感觉、思考等方面的习惯,常常不经意地发生在人们身上。身处该文化之中的人们大概司空见惯,对许多怪事反应习以为常。而这些对于外来调查者,却十分新奇。在我的采访中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我把它作为心理习俗加以记录和理解。
第一次见到萨满永富清,他的态度很是抵触,几乎不想和我谈任何问题。可是转天清晨,我刚刚吃过饭,就听到永富清在招待所外面向我打招呼,我真有点意外。他不好意思地对我说:“昨天见到你以后,晚上我做了个梦。见你抱着一个大皮包,好象是饿了。师傅告诉我,她的皮包是空的,她要什么,你就给她吧。”他还说,当见我第一眼,就知道我们是朋友。他的神秘解释让我费解。他说,他今天要办一个收徒仪式,请我参加。我询问了他举行仪式的具体时间,并答应一定参加。后来,永富清在办收徒仪式之前对客人们说,今天的来客里有一个人不吃肉。我恰恰就不吃肉。我不吃肉的习惯他是怎样知道的?
我们采访萨满生盛和宋花的经历也非常有趣。我们到了八牛录,上午采访了萨满生盛,下午采访了没有接神位,但能够看病的宋花。
早上8点刚过,我们已经走在八牛录的街道上了。正在向生盛家走着,突然带路的老人说:“真巧,你们看,前边走来的就是生盛。”于是他大声喊道:“生盛!”前面过来的是一个面容消瘦,有点驼背的老人。在听到带路人呼喊后。仰起头,看了我们一眼,头也不回地往回走。我们跟着他,进了他家的门。他的夫人,一个爽快的老太太,看见老头子走进院子,后面跟着我们几个外地人,大笑起来。她像是夸耀,又象是埋怨地说:“你这老头子,清早起来就说有远道的人来找你,想躲开他们,可是你一个劲的磨蹭,这不是刚出了门还是让人家堵回来了。哈哈!”显然生盛想躲开我们,不过没有成功。既然生盛想躲我们,我感觉今天的采访不一定会顺利。
事实上,正像我所预料的那样,你问一句生盛回答一句,答话简短,没有更多的解释。(7)他之所以这么做,根据他的解释是他要遵守规矩,干这一行不能随便说话,更不能说出神灵的事情,否则要受惩罚。同时也可以看出,生盛平时也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很安静,很平和。带路的老人说,生盛看好了很多病人,他这个人不好吹牛,要是别人就不是这样,早就张扬了。
我们不想给他太多的精神压力,只好离开生盛的家。接着又在村子里转了几家,随便在街上吃了点饭,下午去看宋花。
到了宋花家,家里人说,她到地里干活去了。我们只好到她干活的地方去找她。在磕磕绊绊的田埂上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终于看到宋花住的窝棚了。宋花的窝棚搭建在一片刚刚割过庄稼的空地中间,四处没有人家,这里一马平川,除了庄稼就是空地,还有稀稀落落的树木。窝棚前有一个一人多高、两米多宽的晒辣椒的架子,红红的辣椒象一面墙遮住窝棚的门。在离窝棚10米远的地方放了一辕大车,在空旷的原野上,这个空车象是一个威严的护卫者,既孤独又有力量。一个老年妇女,在整个秋收季节就住在这么偏远的庄稼地里,实在是有胆量,我由衷地佩服。
宋花站在窝棚前欢迎我们,她的脸色又红又亮的,就像她的红辣椒。一见面她就说,我知道你们来。正想回村里去看你们,又察觉你们要到我这里来,所以就在这等你们了。又是一个有预感的人!
宋花说,她不是萨满,也没办什么神位,没有师傅。可是她能看出别人的问题。来找她看病的人挺多,但她很少到病人家里去,只是给他们指点一下。
“你和萨满有什么区别?”我问。
“萨满是在梦里看东西,我用不着这样,我睁着眼睛就能看,什么都看得到。所以我也不用占卜,不用猜想什么。我给人解病的方法也没那么多麻烦,很灵活。有的病人需要祭祀,有的人做点事情就行了。”她说。
说话期间,赵春生发现她的住处周围有一些空酒瓶,就问她:“你常喝酒吗?”
“我能喝酒。”
“你一天能喝多少?”
“要是舍得喝,能喝一斤。”
“你真是了不得!”老赵夸赞道。
“你一个人晚上住在这里害怕吗?”看到西落的太阳,我禁不住问她。
“不害怕。”她坦然相告。
“你怕不怕把萨满们知道的那些东西说出来?”我问。
“这个问题和人间的道理一样。人间里哪个家庭的事情你知道了,你也不能都说出来,也不能看到谁就对谁说。做事情要有分寸,不要让人家心烦,不要让人家讨厌。我们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印记,做好还是做坏,都自己带着。”她的道理还满深刻的。
后来,我把带来的酒送她,她打开酒瓶倒给我们喝。宋花在喝酒时表现的那种豪气,真的让我相信,她什么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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