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晚上,木村和司徒甜来到动物园找老郑,老郑见到木村之后很吃惊,随便地寒暄几句后,木村就问:“老郑,我们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你现在方便吗?”
“嗯,什么事情,我还要巡夜,要不这样,咱们三个人边走边聊,你看好吗?”
老郑拿出手电筒,走出值班室。司徒甜并没有在值班室看见阿东,也许今天因为时间早,阿东还没有来,或许阿东在陪小桐学习。
“行,那咱们就边走边聊。”木村对着老郑淡淡一笑,立刻话锋一转,问道,“老郑,你有一辆灰色的面包车是吗?”
“你……你问这个做什么?”老郑停下脚步,用手电筒照向木村的脸,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很不礼貌。老郑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行为,所以就把手电筒移开了。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司徒甜帮腔道。
“不……”老郑摇摇头,迈开脚步朝前走,“你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那些都是传言啊,不要当真就是了,事情其实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离奇……”
“我们只是好奇,老郑,你能不能跟我们俩说一说呢?”木村看着老郑。
“唉,也没什么可说,只不过我的车子丢了,后来在路边被发现,好像车头撞到了一个人,可是却没有留下任何现场证据。奇怪吧?后来警察还多次找到我问我这个事情,我很烦他们,我的车子丢了就够倒霉的了,他们不去找偷车贼,偏偏老来打扰我,问东问西的,这算什么破案啊,我又不是成心把车弄丢的,你们说,可气不可气?”
“那辆车子还有一个问题……”木村试探着问老郑,因为他也猜不准警方会不会把车子运过尸体的事情告诉老郑,“难道警察没有跟你说清楚吗?”
“你什么意思呢?”老郑问。
“车子里面曾经放过一具……”司徒甜想说实话,因为这个线索是陈健说给她听的,想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什么啊?”老郑大声问。
“一具尸体。”司徒甜说。
“这些你们是怎么知道的?”从老郑的脸色看他并没有感到多么惊讶,他更多的是怀疑木村和司徒甜打听这件事情的用意。
“你也知道这件事了,对不对?”木村反问,“那是你的车子,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警察没有明确地告诉我,这些也都是传言。传言说我的车子运过尸体还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不过我不信,我只信警察,只要警察没有明确告诉我,谁说的我都把那些话当成谣言。”
“老郑,警方不跟你说是担心你会害怕……”司徒甜小声说。
“我害怕什么,我的车子被偷了,这中间没有我任何事,我怎么会害怕呢?”老郑的语气里有种辩解的味道。
“那好吧,”木村问,“老郑,我很想知道,你知不知道那辆车子是被什么人偷了去?”
“我当然不知道了,你问的这个问题有点儿不靠谱,我要是知道偷车的贼是谁,我不就早报警了吗,也不至于那些偷车贼至今没有被抓到……”
“我还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木村问。
“谁?”
“我知道你住的那片平房区还没拆迁时,有几家人一直住在那里,包括阿东和你。这期间,那片区域还搬来了一个男青年,既然你们是邻居,出来进去的不可能没有印象,何况那个男青年的长相很特殊……”木村说。
“什么叫长得很特殊?”老郑转着眼珠子。
“可以说那个男青年长得很……很漂亮。”木村借用了小桐的原话。
“嗯,是有这么一个帅小伙,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老郑又停下脚步,盯着木村看了半天,才问,“你们两个人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
“好吧,假如我说我们只是因为好奇,你或许不会相信,”木村咳嗽了一声,“其实我们就是因为好奇,所以……老郑啊,你能不能把经过告诉我们呢?”
“唉,真搞不懂你们两个人,谈恋爱就好好谈,跟别的年轻人一样花前月下的多好,你们怎么非要琢磨这件事情?世界上搞不清楚的事情还有很多,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有答案的。这跟数学不一样,无论有多少解题方法,答案只是唯一的。破案可不是数学题,你懂吗?我确实什么也不知道,你让我说什么呢?”老郑摇头叹气好半天,迈开步子走起来。
“等一等老郑,我怀疑那个男青年,是他偷走了你的车……”木村说出自己的猜测。
“他?怎么会呢?”老郑放慢脚步摇了摇头,“他不会去偷我那辆破车子的,那辆车就算偷走了按照废铁卖也卖不了5000块钱,人家小伙子有钱有势,还有一个那么有钱的老爸,人家干吗要偷我那辆破车子呢?你不要开玩笑了。”
“什么,老郑你说什么?”司徒甜紧走两步绕到老郑前面,她大声问,“你说那个年轻人有个有钱的老爸,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你听不懂吗?人家老爸是个有钱人,也是做房地产的。对,就是买下我们那片平房区的房地产商人。那个人我们见过面的,人不错。我对那人说,说我不是什么钉子户,也不想多要拆迁费,那是因为我们的新房子还没有建好,只能先在这个老院子里住着。那个中年商人说他先不着急拆这里,我可以暂时住一阵子,还嘱咐我说,住在年久失修的老屋里要注意安全。我说,这是我自愿住在这里的,出了什么危险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商人说,假如需要什么帮助,可以跟他提,他会在能力范围之内满足所有拆迁户……你说,我们那个房地产商人是不是还算是个好人呢?”
“这……”司徒甜的脑袋有种要凝固的感觉,“到底有几个房地产商啊,那么在公共厕所里面发现的尸体又是谁?”
“不对吧,老郑,这不符合实际啊!”木村的语气非常粗重,这说明他听到那些话后,情绪波动很大。
倘若那个男青年真的是房地产商人的儿子,这样一来,木村的推理再一次错误了,可以说是完全偏离了方向。要是把推理比作解题,那木村的思路不仅错了而且还选错了解题方法。如果真的是一道数学题的话,快要交卷子的时候却发现从头到尾做错了,想一想都知道这是一件多么郁闷的事情。
“这跟符不符合实际又有什么关系呀?”老郑的语气有点儿厌烦了。
“老郑,你不是随口一说吧?要有证据啊!”木村不是希望挽回一点儿面子,而是不满意自己那么多天的推理瞬间崩塌。
“好呀,听你这口气跟个警察似的,我有必要骗你吗?”老郑哼了一声,“再说人家是不是父子关系跟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那男青年是房地产商人的儿子,商人那么有钱,怎么会让自己儿子在那么简陋的一间房子里生活,这说得过去吗?”木村大声问老郑。
“嘿,你还别以为富二代就都喜欢花钱过那种奢靡的生活,起码我认识的那个男青年就不这样。虽然我跟他不熟悉,不过我老婆倒是跟他经常见面……”
“你老婆?”司徒甜也忍不住问,“你老婆怎么也参与进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都成了犯罪嫌疑人似的,什么叫都参与进来了?”老郑摇摇头,又说,“我老婆只是帮助那个年轻人煮煮饭,然后送过去,就这么简单。”
“那么郑大嫂应该很了解那个人了,起码经常会见面。”司徒甜问。
“也不能说了解,因为那个年轻人挺怪的,性格很孤僻,他也不爱跟人交流。我老婆是收了他父亲的钱的,每天给他做两顿饭送过去,基本不怎么说话,就这么简单。”
“这也不一定就是父子关系,没准是他们骗你的。”木村依旧不甘心就这么认输。
“骗我?”老郑笑了一声,“人家骗我做什么,反正我看他们两个人长得很像,一看就是父子关系。”
“好吧,就算他们是父子,我还是不明白,那个年轻人不上学或者不工作吗?他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那个破地方?老郑,你就不好奇,也没打听一下?”木村一个劲儿地问。
“倒是有一点儿耳闻,我老婆说,那孩子好像是个搞音乐的,是故意选择一个安静简陋的地方待着。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对,叫作在逆境中找灵感。对对对,那孩子就是跟我老婆这么说过。不过,我却从来没看见过他唱歌,连个吉他也没见他弹过……”
“那他每天都干什么呢?”司徒甜问。
“发呆,对,就是发呆。反正我每天看见他,他都发呆,不管是坐着躺着还是溜达,总之就是一脸茫然跟睡着了似的。起初我觉得这孩子或许有病,后来我猜想,那孩子可能是在构思,怎么说呢,那样子跟失恋差不多。”
“那他是什么时候搬走的呢?”司徒甜问。
“记不清楚了,平房区拆迁了,那时候我忙着搬家,很多事情,特别忙啊,我老婆也不去给那孩子做饭了,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老郑回答得也有道理。
“是不是发现尸体之后,那个男青年也同时间消失了呢?”木村问。
“我已经说了,我记不清楚了。那时候太忙,何况都过了这么久,谁还记得啊?再说,我也没必要去注意那个人。”老郑转过身盯着木村,不解地问,“你打听人家这么多到底想干什么啊?”
“老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怀疑凶杀案跟那个男青年有关!”木村一字一板地说。
“什么,你怀疑?呵呵。”老郑笑了两声,“你怀疑有什么用啊,要怀疑也是警察的事情,有你什么事?你好好当你的数学老师,跟着瞎操什么心,真是笑话啊!”
“如果房地产商人真的是男青年的父亲,那么春天里,房地产商人的尸体被发现在公共场所里面,这里面不可能没有联系。而且老郑你的车子还无缘无故被盗了,并且车内有死者的血迹。你想一想,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第一案发现场在平房区,然后凶手偷了你的车子,又把尸体运到了公共厕所里面。虽然老郑你没有直接关系,但也是有嫌疑的,因为你的车子怎么会无缘无故那么容易被盗走呢?”木村的语速越来越快,“老郑,目前警方还没有真正的破获案子,谁也保证不了那个男青年不是凶手……”
“好了好了!”老郑打断木村的话,“你不要再说了,我已经告诉你,丢车那一晚我生病住院了,既没有在家里住也没有在动物园,车子是怎么丢的,这些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连警察都没有向我打听这些,可你却一直围绕在这个问题上喋喋不休,这有意思吗?”
“老郑,你的话里有躲闪的意思……”木村步步紧逼。
“哼,不知道你说什么!”
“老郑,你在故意隐瞒!”木村沉下脸,他的话虽短,但每一句都像是在进攻,“你肯定隐瞒了,你瞒不了我,你要是不照直说,我明天就去公安局……”
“你去公安局干什么?”老郑气呼呼地问。
“把我的猜测告诉警察……”
“你都说是你的猜测了,警察会信你才怪呢!”
“不,老郑,因为我已经发现你的漏洞,其实早就发现了,我本不想跟你对峙,我以为凭借我的智慧可以自己推理出来,可惜……老郑,难道你不觉得你故意在一件事情上越描越黑吗?”
“什么越描越黑?”老郑的口气没有刚才那么肯定了,脸上也多出了一些慌乱。
“从我们第一次谈起这个案件时,你就曾经多次对我说,发现尸体的那一天你病了,并且住院了,还住的是一家小医院,你的用意就是证明自己当天既没有在动物园值班,也没在家里睡觉……”
“怎么了?”老郑说。
木村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刚刚你又旧事重提。也许你自己意识不到,其实这是你的潜意识。也许你并不理解什么叫作潜意识,不过在你的潜意识里,你越想逃避什么却越容易在自身的表现里露出马脚来。这是没办法掩饰的事情,控制也控制不了,所以才叫潜意识。”
“神经病!”老郑不得不甩出了这么一句。
“太凑巧了,实在是太巧了,为什么你早不病晚不病,非得在那一天生病?”木村咄咄逼人,“你以为你给自己制造了一个不在场证明就可以逃脱关系吗?”
“我……我生病了难道是我自己能掌控的吗?”老郑心虚了,声音更没底气,“你……你以为你这么胡猜就是对的?总之我没做什么,就是肚子疼住小医院了,这不犯法吧?警察问我我也是这么说的。”
“好吧,”木村用威胁的口气说,“你不说实话我就去问一个人,那个人肯定知道得比我多……”
“谁?”老郑问。
“阿东,阿东那天替你值夜班,老郑你是不是生病了,阿东肯定能够看出来。”木村冷笑了一下,“现在我和阿东和小桐的关系很好,我要是开口询问,阿东肯定会对我说实话的。”
“你去问好了,总之我什么犯法的事情都没做!”
老郑甩下一句话后,举着手电筒大步流星地走远了,只能看见一束手电筒光在路面上晃动着。为了确保动物园安全,老郑必须走遍整个园子才能回值班室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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