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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秋枫秋兰

        父亲的痛风迟迟不好,开颅手术就不能做,我心急如焚,跑遍了东州的药房,想寻到一种特效药。说来也巧,我到方圆大药房中药柜台打听有没有这种药时,卖药的小姐看着我直发呆。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冒昧地问。

        “大哥,我怎么看你面熟啊,你是不是姓雷呀?”她惊异地问……

        “对呀,你怎么知道?”我更加纳闷了。

        “你叫雷默吧?你们家走‘五七’时在刘家窝棚住过两年?”

        “对呀。”

        “大哥,你不认识我了?你小时候还让我爸看过病呢。”

        “你是秋兰?”我一下子想起来了,惊讶地问。

        “对呀,我就是秋兰,我们小时候还在一起玩过过家家呢!”秋兰兴奋地说。

        “你爸妈可好?”我也高兴地问。

        “我爸妈都过世了。”

        “那你哥秋枫呢?”

        “自己开诊所呢,我哥继承了我爸的事业,现在也是远近闻名的中医了。”

        “你们家的医术可是祖传的,你爸可是有大本事的人。”

        “我哥把我爸的本事都学到手了,还有了新的创新。大叔、大婶的身体好吗?”

        “我妈身体还好,只是我爸身体不好,不仅得了痛风,还长了脑膜瘤。”

        “我哥治痛风是一绝,我给他打电话,你抽空去他那儿一趟吧。保证大叔药到病除。”

        我一听,高兴极了,对秋兰说:“改天请你吃饭。”

        我记下秋兰的电话,又留下自己的电话,便告辞了。

        我离开方圆大药房,按秋兰提供的地址,开车直奔秋枫的诊所。诊所位于清福区仁爱路一个幽雅的四合院内,院子里有几棵枯了枝的大杨树,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

        “秋枫怎么找?”我走进诊所问一个穿白大褂的护士。

        “哪个屋病人多,他就在哪个屋。”护士热情地说。

        果然,有一个诊室有十几个病人等着号脉,一个年龄比我长几岁,虽然清瘦,但十分精神的大夫正在给病人号脉。秋枫小时候跟我玩过,还和我在一起打过架,我一眼就认出了他。“秋枫大哥。”我高兴地喊道。

        秋枫看我一眼非常惊喜。

        “雷默?!你怎么来了?等我一会儿啊。”

        秋枫给手头的病人号完脉开完药后,对助手说:“你先照应着,我来了一位朋友。”说着走出门诊室。

        “走,到我办公室坐坐,好家伙,多少年没见了!”秋枫一边和我握手一边说。

        “离开刘家窝棚就再也没见过面,没想到大哥事业有成,已经有自己的诊所了。”我敬佩地说。

        我随秋枫走进办公室。办公室内有一张老板台。二人沙发、茶几,简单、干净,墙上挂满了“妙手回春”、“悬壶济世”之类的锦旗、匾牌,都是病人送的。

        “雷默,请坐!”

        秋枫一边热情地招呼我,一边给我沏茶,还问了我找到他的经过。他怀旧地说:“雷默,还记得不,当年我们两家是刘家窝棚仅有的‘五七’户,当地人欺生,我和你哥就联手和当地的孩子打架。”

        “记得,当时我家的房子连着铁匠铺,白天净是牵着马来钉马掌的。”我也憧憬地说。“别看你家房子连着铁匠铺,还住过‘满洲国’的一个格格呢。”秋枫玄乎地说。

        “这我倒没听过。”

        “解放前,那个格格嫁给了国民党一个团长,后来那个团长跑到台湾去了;解放后,她是下乡接受改造的,后来死在刘家窝棚了。现在你们家住的房子还在。”

        “是吗?我家都离开二十多年了。”

        “雷默,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大哥,秋兰说,你治痛风最拿手,我父亲痛风很长时间了,吃了很多药也不见效,你给想点办法吧。”

        “化验单拿来了吗?”

        “拿来了。”

        我把化验单递给他看。

        “没问题,吃我的药三天后就能缓解,一个星期准好。”秋枫看完化验单说。

        我听了很高兴。

        “大哥,痛风是怎么得的?”

        “痛风是一种洋病,改革开放前,咱们国家没有发现有这种病,吃海鲜喝啤酒最容易得这种病。”

        “我父亲年轻时很能喝啤酒。”

        “大叔、大婶还好吧?”

        “还好,我爸脑袋里长了脑膜瘤,痛风一好,就得做手术。”

        “准备在哪儿做?”

        “省肿瘤医院。”

        “有熟人吗?”

        “有。”

        “雷默,别着急,老人上了年纪都会有个病儿灾儿的,正确对待。我父亲是脑溢血没的,没之前像个老小孩儿,眼前的事一点也记不住,过去的事记得可清楚了,躺着没觉,坐着打盹儿,哭不流泪,笑着淌眼泪儿。”

        我一听笑了,心想,秋枫总结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儿。秋枫陪我抓完药,我就告辞了。临别时,秋枫说:“雷默,改日我和秋兰去看大叔、大婶。”

        离开秋枫的诊所,我开车去给父亲送药,不禁想起当年李国藩和张国昌找老中医按摩的事来了。老中医的家就在秋枫开的诊所附近。当时,李国藩每天晚上都要找老中医按摩,据说是陈建祥给介绍的。

        老中医有一套健身理论,一个人平躺在床上,两条腿伸直,如果不一般齐,就是有病,要通过按摩让两条腿齐了,这样才算是健康的。

        去老中医家按摩的人还真不少,但是为了给李国藩和张国昌按摩老中医几乎谢绝了其他病人。因为有这两位财神爷,名利皆可双收。

        起初,张国昌不知道李国藩找老中医按摩的事,张国昌凡事都要与李国藩一比高低。秘书一处给张国昌印的名片设计风格与李国藩的名片不一样,张国昌就跟我发火,让我通知秘书一处重印。也是林桂花到市人民医院看病时,说起李国藩按摩的事,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孟丽华心想,李国藩找的老中医一定是高手,他享受的,我们家国昌就得享受。于是孟丽华从林桂花口中套出老中医家的方位,两口子每天傍晚都要到老中医家做按摩。老中医每次给张国昌按摩,都要夸李市长好,说什么每次给李市长按摩都车接车送,李市长的车真厉害,不仅有警灯,还可以喊话,随便闯红灯。张国昌闭目养神,就当没听见。

        终于有一天老中医开口要价了。

        “张市长,求您办一件事呗。”老中医难为情地说。

        “老爷子请讲,只要能办,我一定帮忙。”张国昌躺在按摩床上说。

        “我儿子在东州市杂技团工作,是按摩师,他想买台二手车,最好是八成新的,桑塔纳2000就行。”老中医说。

        “您儿子能出多少钱呢?”张国昌笑着问。

        “七八万元吧。”

        “雷默,这事就交给你办了。”张国昌大包大揽地说。

        我心里很不高兴,觉得老中医狮子大开口。不过我也没办法,谁让张国昌发话了呢?我找到杨儒斌说明了情况,他一口答应了。

        一天傍晚,我陪张国昌又去按摩时,我把消息告诉了老中医。老中医让我与他儿子联系。我只好拨通老中医儿子的电话。没想到老中医儿子的胃口更大,他说:“不好意思,我最多只能拿出五万元钱。”我心想,人怎么都这么贪婪,白给你得了呗。我没搭茬。

        送张国昌回家后,我与杨儒斌通了电话,杨儒斌一听就火了。

        “五万元一台桑塔纳2000,他有多少,我要多少,这不是抢吗?再说,五万元我卖给你好不好。”杨儒斌生气地说。

        “儒斌,算了,明天我就回了张市长。”我也没好气地说。

        没想到,第二天傍晚,张国昌死活不去按摩了。

        “雷默,昨儿我回家你嫂子告诉我,那个老中医是个肺癌患者,我一听给我恶心坏了,我早知道根本就不能去。”张国昌厌恶地说。

        “老板,老中医儿子买车的事还帮不帮?”我打趣地问。

        “帮个屁,不管了,不许管了。”我一听也解脱了。

        关于健身养生的事,张国昌变过许多花样。

        “雷默,你知道为什么省委老书记快九十岁了身体还倍儿棒吗?”有一次张国昌很神秘地问。

        “不知道。”我说。

        “常年坚持喝冬虫夏草泡的水,都喝四十多年了。”张国昌表情惊异地说。

        “是吗?”我听后也很惊讶。

        “雷默,从明天开始,别给我沏茶了,给我泡冬虫夏草喝。”张国昌认真地说。

        张国昌坚持喝了半年,也没觉得怎么样,开常务会时端着冬虫夏草泡的水怕影响不好,便说:“算了,还是喝茶吧。”就这样又换过来了。

        过后,我问老书记的秘书:“听说老书记身体倍儿棒是因为每天用冬虫夏草泡水喝,有这么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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