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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练习

        身穿白衣,盘腿坐在床上,艾雯将三个小光球在她的手掌上排列成各种图案。如果没有见习生的监督,她不能做这件事,不过奈妮薇正在屋中的小壁炉前,火光映照着她来回走动的身影,她的手上戴着见习生的巨蛇戒,白色的裙摆缀着七色镶边。但她还不被允许教导初阶生。只是艾雯自过去的十三个星期以来,发现自己愈来愈无法抵抗导引的快感。现在,她很容易就能触及阴极力,她总是能感觉到它。它在等待她,向她散发出芬芳的气息,让她感到丝绸般的柔滑,无时无刻不吸引着她,一旦她碰触了它,她便很难阻止自己进一步导引它。在导引的时候,她失败的次数并不亚于成功的次数,但这只会刺激她更加努力地进行下一次导引。

        她也经常会感到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要导引到何种程度才能满足,她也害怕没有至上力时那种颓丧沉闷的感觉。她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她想将至上力一饮而尽,尽管她不止一次受到警告,过度的导引会把她自己烧光。这个警告是她最害怕的东西。有时,她希望自己从没来过塔瓦隆。但这些担心不能阻止她,甚至被两仪师和奈妮薇以外的见习生发现的风险也不能阻止她。

        在这里,她很安全,这是她自己的房间。明也和她在一起。她正坐在三足凳上看着自己。她了解明,知道明不会去告发自己的。来到塔瓦隆,最让她高兴的就是结识了两位好朋友。

        这是一间没有窗户的小房间,所有初阶生的房间都是这样的。奈妮薇只要走上三步,就能从一面墙走到另一面墙。奈妮薇自己的房间就大多了,但她在见习生中没有朋友,所以她想找人说话时,就会来到艾雯的房间。有时,她也会像现在这样,只是一言不发地陪在艾雯身边。小壁炉里的火苗尽职地将初秋的寒意挡在屋外,不过艾雯相信,等到冬天的时候,这个小火炉肯定会力不从心的。一张学习用的小桌子与床,和明坐着的小凳子组成了屋中全部的家具。艾雯的东西一部分被整齐地挂在墙上的一排木钩上,另一部分被安置在桌头的小柜子里。初阶生经常会因为忙于工作而没有时间收拾自己的房间,但今天是假日,这是她和奈妮薇来到白塔以来的第三个假日。

        “今天,加拉德跟着那些护法练剑的时候,爱丝一直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明一边说着,一边来回地摇晃身子。

        艾雯手掌上的小光球晃动了一下。“她想看谁都可以。”艾雯随意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我想,应该没什么原因。如果你不介意他那种冷冰冰的态度的话,会认为他真是英俊极了。看到他的感觉真好,特别是他不穿衬衫的时候。”

        光球开始疯狂地旋转。“我可不想去看加拉德,无论他穿或没穿衬衫。”

        “我不该戏弄你。”明有些后悔地说,“我向你道歉,但你确实喜欢看他……别摆脸色给我看,除了红宗的人以外,白塔里的每一个女人都喜欢看他。我就看见有两仪师在他练习时走到训练场去,特别是那些绿宗的两仪师。她们说是去看她们自己的护法,但训练场没有加拉德的时候,我可看不见有那么多两仪师,就连厨子和女仆都会跑过去看他。”

        光球定住不动,有那么一会儿工夫,艾雯只是愣愣地望着它们,看着它们消失。突然间,艾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是很好看,不是吗?就连他走路的时候,看起来也好像是在跳舞。”她的双颊透出浓艳的颜色。“我知道,我不该盯着他看,但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

        “我也不能,”明说,“但我能看得出来他是什么样的人。”

        “但,如果他很好——?”

        “艾雯,加拉德是很好,他好得能把你逼疯掉。他会毫不犹豫地伤害一个人,只因为他要服从更伟大的需求,他甚至不会注意他所伤害的是谁,因为他早已经将全副精神用在了其他地方。而且,他会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人都会理解他,知道他是正确的。”

        “你大概是对的吧!”艾雯说。她见识过明的能力,这个女孩能看出与一个人相关的所有东西。明不会说出她所看见的一切,她对于自己眼中所见的也不都是完全理解,但艾雯相信明的判断。她看了奈妮薇一眼。她的这个朋友还在来回不停地走着,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艾雯又低下头,让阴极力进入体内,以一种散漫随意的形式开始玩弄她的小光球。

        明耸了耸肩:“我想我最好告诉你,他甚至没注意到爱丝在做什么。他还问爱丝,你在晚餐后会不会去南边的花园走一走,因为今天是你的假日。我很替爱丝感到难过。”

        “可怜的爱丝。”艾雯嘀咕了一句,她手中的光球显得更加明亮。明禁不住笑出声来。

        屋门被猛地打开,一阵冷风吹进屋里。艾雯惊呼一声,灭掉了光球。不过走进屋里的是伊兰。

        金发的安多王女撞开门,把斗篷挂在木钩上。“我刚刚知道那个传闻是真的。盖崔安王死了,争夺继承权的战争肯定要爆发了。”

        明哼了一声,“内战,继位之战,一件无聊的事情却要这么多名字。我们能不能不要谈论这个?现在我们耳朵里听到的全是战争。凯瑞安的战争,托门首的战争,她们也许已经抓住了沙戴亚的伪龙,但提尔的战争还是无法结束。不管怎样,这里面大多数都是谣言。昨天,我还听一个厨子说,她听说亚图·鹰翼正在向坦其克进军。亚图·鹰翼!”

        “我以为你不想谈这些的。”艾雯说。

        “我看见洛根了。”伊兰说,“他坐在内廷的一张长椅上,哭得好伤心。他一看见我,就跑走了,我觉得他好可怜。”

        “对于我们来说,他还是哭泣的好,伊兰。”明说道。

        “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伊兰平静地说,“或者,他曾经是什么人,但他现在什么都不是了。我就是觉得他很可怜。”

        艾雯身子一软,靠在了墙上。兰德。洛根总是让她想到兰德。现在,她已经有几个月没有梦见他了。她没有再做过在女王河号上做的那个梦。爱耐雅一直叫她写下梦见的每件事情,这位两仪师也总是详细地检查它们,希望能从中找到有用的信息。但除了梦到兰德以外,两仪师也无法从中看出什么。爱耐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她在想念他。奇怪的是,在到达白塔的一两个星期以后,艾雯觉得他好像不存在了,随着她的梦彻底消失了。而我则开始回想加拉德优雅的步伐,艾雯痛苦地想道。兰德一定没事。如果他被抓住,遭到驯御,我一定会听到一些风声的。

        这想法让她不寒而栗。仿佛兰德真的被驯御了,像洛根一样在白塔终日哭泣,一心只想寻死。

        伊兰跪坐在艾雯身边的床上。“艾雯,如果你再对加拉德想入非非,我可不会同情你。我会让奈妮薇给你调一剂她所说的那种可怕药剂。”伊兰向奈妮薇皱了皱眉。从她进门开始,奈妮薇就一直没注意过她。“奈妮薇出了什么事?别告诉我,她也在为加拉德长吁短叹!”

        “我可不会打扰她。”明靠向床上的两个人,压低了声音,“那个皮包骨的见习生伊芮拉对她说,她像一头母牛那么笨,根本就没有什么天赋。奈妮薇就赏了她一耳光。”伊兰缩了一下身子。“没错,”明继续低声说道,“她们立刻就把她送到了雪瑞安的书房,她至今都没有恢复过来。”

        很明显的,明没有把自己的声音压得够低,奈妮薇的咆哮吓了大家一跳。不过,这时屋门突然又被大力撞开,一股强劲的气流挟着巨大的呼啸声冲入屋内。它没有吹起艾雯床上的毯子,但歪坐凳子上的明却翻倒在地,脑袋撞在墙上。那股风转眼间就消失了。奈妮薇定在原地,脸上显出一副震撼的表情。

        艾雯急忙跑向门口,探出头四处观望。正午的阳光已经驱走了昨晚暴风雨留下的最后一丝清冷,初阶生庭院里仍然能见到一处处积水,但却没有半个人影。初阶生宿舍的一长排房门全是关上的。趁着假日的机会去花园游玩归来的初阶生们显然都在休息,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跑到屋外蹓跶。艾雯关上房门,重新坐回伊兰身边,而这时,奈妮薇正帮着明从地上爬起来。

        “很抱歉,明。”奈妮薇的声音仍旧很紧张,“有时我的脾气……我不能请求你原谅我,至少在这件事上不能。”她深吸一口气。“如果你要把刚才的事报告给雪瑞安,我会理解的,是我自作自受。”

        艾雯真希望自己没听见奈妮薇的这番话。经过这些事,奈妮薇变得更容易生气了,艾雯开始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她不想让奈妮薇发现自己在注意她。于是,她又开始接触阴极力,光球重新出现在她的掌中。伊兰很快就开始和她做同一件事。艾雯在看到伊兰手中的光球之前,先看到了这位王女四周的光晕。她们开始互相传递小光球,小光球的速度愈来愈快,飞行路径也愈来愈复杂。有时,因为一个人的失误,会有某个光球黯淡下去,但它马上又会以别的颜色重新亮起来,有时,尺寸也会有所变化。

        至上力充盈在艾雯体内,让她感到精神一振。她能闻到伊兰清晨沐浴后身上淡淡的玫瑰皂香气。她能感觉到墙壁上石膏的粗糙,地板上石料的平滑,还有她身下床榻的每一丝颤动。她能听见明和奈妮薇的呼吸,那比她们的低声交谈还要细微得多。

        “如果要说原谅,”明说,“也应该是你原谅我。你有一副坏脾气,我却有一张漏勺嘴,如果你原谅我,我就原谅你。”随后,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说出了原谅这个词,两个女孩拥抱在一起。“但如果你再这样,”明笑着说,“我也许会打你耳光。”

        “下一次,”奈妮薇回应道,“我就往你身上扔东西。”她也笑了。但奈妮薇的笑声在她把目光转向艾雯和伊兰时戛然停止:“你们两个,立刻停下来,否则就有人要去见初阶生师尊了。”

        “奈妮薇,你不能这样!”艾雯出言反对。但当她望向奈妮薇的眼睛时,她立刻切断了和阴极力的所有联系。“好吧,我信你的话,我也不需要你来证明。”

        “我们必须进行练习。”伊兰说,“她们对我们的要求愈来愈高。如果我们不主动练习,我们肯定会跟不上进度的。”她显出一副沉着的样子,但她离开阴极力的速度一点也不比艾雯慢。

        “如果你们导引了太多的至上力,会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难道不知道?”奈妮薇问,“你们就不能控制自己?我希望你们能对这件事有更多一些的畏惧。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至上力就在那里,你们想用它将你们自己充满。有时,我竭尽全力才能制止我继续导引,我想要全部的至上力。我知道,那样会把我烧成一堆灰,但我还是想要它。”她哆嗦了一下,“我真的希望你们会更畏惧这件事。”

        “我是畏惧它。”艾雯叹了口气,“我很害怕,但这并不能阻止我去接近它。你呢,伊兰?”

        “惟一让我害怕的事,”伊兰快活地说,“就是洗碟子,我在这里的每一天好像都要洗碟子。”艾雯朝她身上扔了一个枕头。伊兰从头上把那个枕头拿下来,又扔了回去,但她的肩膀在这时突然消沉了下去。“哦,好吧!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我的牙齿为什么会相互乱撞。爱莉达告诉我,我会感到非常害怕,我会想逃跑,甚至被旅族带走也行。那时,我还不明白她的意思,现在我才知道,她们驱赶我们比一名男人驱赶耕牛还要厉害,我简直没有能喘口气的时候。早晨醒来时,我仍然累得要命;晚上躺下时,我早已精疲力竭。有时,我也害怕自己会导引过多的至上力,让我……”她盯着自己的大腿,后面的话就消失在她的双唇之间。

        艾雯知道她没说出来的内容是什么。她们的房间彼此相邻,就像许多其他的初阶生宿舍一样,两个房间之间的墙壁在很久以前就被打穿了一个小洞。那些小洞都很小,除非知道它们在什么地方,否则很难找到它们。但在熄灯之后,它们却是很好的话筒。那时,女孩们不用离开房间,就能聊天了。艾雯不止一次听见伊兰睡前的哭泣,她相信,伊兰一定也听到过她的哭声。

        “旅族的生活是很有吸引力,”奈妮薇表示同意,“但无论走到什么地方,能做到的事情还是无法改变。你无法逃避阴极力。”奈妮薇的语气没有教训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深深的无奈。

        “你看见了什么,明?”伊兰说,“我们都会变成强大的两仪师吗?还是我们会以初阶生的身份洗一辈子的盘子?还是……”她不舒服地耸耸肩,仿佛她根本不想让这第三种可能性进入她的脑海——被送回家,被赶出白塔。艾雯就曾亲眼看见两名初阶生被送出白塔。每个人提到她们的时候声音都会变得压抑而低弱,仿佛她们已经死了。

        明在凳子上转了个身。“我不喜欢窥看朋友。”她喃喃地说,“友谊会影响我的解读,它让我尽力去设想好的情况,所以我不再那样看你们三个了。不管怎样,你们都没有什么改变,自从……”她忽然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们三个,双眉紧皱在一起。“不对了。”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怎么了?”奈妮薇急忙问道。

        明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危险,你们都处在不同的危险之中,或者是危险正在向你们靠近,速度很快。我看不清,但那是很危险的东西。”

        “你们看。”奈妮薇对坐在床上的两个女孩说,“你们必须小心。我们都必须小心。你们要向我许诺,在没有人指导的时候,不能再私自导引至上力了。”

        “我不想再谈这件事了。”艾雯说。

        伊兰立刻点了点头:“是的,让我们谈些别的事情吧!明,如果你穿上裙子,我敢打赌,盖温一定会邀你出去散步的。你知道,他一直在偷看你,我认为是你的男装阻止了他追求你的步伐。”

        “我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我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就改变自己的,即使那个男人是你的哥哥。”明心不在焉地说。她仍然紧皱眉头,盯着眼前的三个朋友。伊兰以前早就跟她说过盖温的事。“这么穿,我就不会受到那些男人的打扰了。”

        “没有人会在看你第二眼的时候还认为你是个男孩。”伊兰笑着说。

        艾雯感到一阵不舒服。伊兰这种欢快的神情是装出来的。而明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奈妮薇看起来似乎又想向她们发出什么警告。

        当房门第三次被推开的时候。艾雯立刻跳下床,想跑去关门,同时她心里还庆幸着,终于可以找一些事做,不必再看其他人尴尬的脸色了。还没等她跑到门前,一位将满头金发编成许多辫子的黑眸两仪师走进屋中。艾雯惊讶地眨眨眼,进来的是两仪师莉亚熏。她还没听到莉亚熏返回白塔的消息,而且,如果两仪师想见某个初阶生,都是初阶生被通知去找两仪师的。一位两仪师亲自跑到初阶生宿舍来,艾雯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

        现在,狭小的房间里已经挤了五个人。莉亚熏先是理了理红流苏披肩,然后才抬眼望向她们。明还坐在凳子上,动也没动。伊兰从床上站起来,和奈妮薇与艾雯一同向两仪师行了屈膝礼;不过奈妮薇只是微微弯了一下膝盖。艾雯不认为奈妮薇会习惯让别人的权威凌驾在她的头上。

        莉亚熏直视着奈妮薇。“你为何在这里?在初阶生的住处?孩子?”她的声音如寒冰般冷酷。

        “来拜访友人。”奈妮薇的声音显得相当僵硬,一会儿,她又补了一句,“两仪师莉亚熏。”

        “见习生不能在初阶生之中有朋友。这次,你要记住这一点,孩子。不过我也要找你,你们两个,”她的手指向伊兰和明,“现在离开。”

        “我等一会儿再回来。”明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故意露出一副从容不迫的神态。走过莉亚熏身边时,还对她咧嘴一笑。莉亚熏则一眼都没有看她。伊兰忧虑地看了艾雯和奈妮薇一眼,又行了一个屈膝礼,便匆匆离开了。

        等伊兰关上房门之后,莉亚熏开始仔细端详艾雯和奈妮薇。艾雯在她的注视下,感到有些手足无措;但奈妮薇依旧站得笔直,只是双颊的颜色变得更红了一些。

        “你们两个和那些被沐瑞带在身边的男孩来自同一个村庄?”莉亚熏在提问时突然加大了力量。

        “你知道什么关于兰德的消息吗?”艾雯有些急切地问。莉亚熏向她扬起一边的眉毛。艾雯急忙低下头,“原谅我,两仪师,我忘了规矩。”

        “你有他们的消息吗?”奈妮薇接着问道。见习生不必等两仪师说话之后才能说话。

        “你们很关心他们,这很好。他们正处于危险之中,你们也许能帮助他们。”

        “你怎么知道他们遇到了麻烦?”奈妮薇这回显然是在认真发问了。

        莉亚熏蔷薇花蕾般的嘴唇在瞬间紧绷,但她的语调依旧没有改变。“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沐瑞已经送信回白塔,那封信里有关于你们的内容。两仪师沐瑞,她担心你们,还有你们的……年轻朋友,那些男孩,他们正处在危险之中。你们是想帮助他们,还是将他们扔给他们的命运?”

        “帮助他们!”艾雯脱口而出。同时,奈妮薇却问道:“什么样的危险?你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奈妮薇看着莉亚熏披肩上的红色流苏,“我以为你不喜欢沐瑞。”

        “不要随便主观臆测,孩子。”莉亚熏尖声说道,“你是见习生,不是两仪师。见习生和初阶生在两仪师说话时必须认真聆听,并按照两仪师的吩咐去做。”她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为某件事贡献自己的力量,那时,你们才能明白,你们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哪怕那是你们所不喜欢的任务。告诉你们,我曾经和许多我非常厌恶的人合作过。为了拯救你们的朋友,你们会不会和一个你们最为痛恨的人合作?”莉亚熏的声音仍然平静,但她的双颊却出现了愤怒的白斑。

        奈妮薇不情愿地点点头:“但你还没告诉我们,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危险,两仪师莉亚熏。”

        “那危险来自煞妖谷,他们正遭到猎杀。根据我的了解,他们以前也经历过这种状况。如果你们愿意随我来,至少有一些危险将得到解决。不要问我会怎么做,这些就是我能告诉你们的一切。”

        “我们会随你去的,两仪师莉亚熏。”艾雯说。

        “去哪里?”奈妮薇问。艾雯有些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托门首。”

        艾雯惊讶地张大嘴,奈妮薇喃喃地说:“托门首已变成战场。那些危险是亚图·鹰翼的军队造成的?”

        “孩子,你相信那些谣言?就算那些谣言都是真的,它们能阻碍你吗?我以为你是他们的朋友。”莉亚熏扭曲的声音表明她不会再这样忍让了。

        “我们会随你去。”艾雯说。奈妮薇又张开嘴,但艾雯却继续说道,“我们会去的,奈妮薇。如果兰德需要我们的帮助……还有麦特和佩林,我们必须帮助他们。”

        “我知道。”奈妮薇说,“但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是我们?如果沐瑞做不到,或者你都做不到,我们又如何能办到?”

        莉亚熏脸上的怒气愈来愈重。艾雯意识到,奈妮薇在对莉亚熏说话的时候,没有加上任何敬称。不过莉亚熏还是接着说道:“你们两个来自他们的村庄,虽然我还不完全明白,但我相信,你们之间有一种无形的联系,不过我还无法确定。我不会回答你们愚蠢的问题。你们到底会不会为了他们而随我来?”莉亚熏沉默了一会儿,等待她们的赞同。看到两个女孩点头,她的紧张神情也从脸上消失。“很好,在日落前一小时,去巨森灵树林的最北端找我。带着你们的马和旅行所需的一切东西,不要对别人提起这件事。”

        “未经许可,我们不该离开白塔。”奈妮薇缓缓地说。

        “你们得到我的许可,不要告诉任何人。在白塔的走廊中,有黑宗两仪师出没。”

        艾雯倒抽一口气,同时她也听到奈妮薇粗重的喘息声,不过奈妮薇恢复正常的速度要快一些。“我以为所有两仪师都不承认……她们的存在。”

        莉亚熏紧绷的嘴唇弯曲成一个冷笑。“是有许多两仪师不敢正视这个问题。末日战争已近,时间不允许我们继续在这些细节上纠缠。黑宗,它的一切都是白塔的反面,但它确实存在着,孩子。它无处不在,任何一名女子都有可能属于它。它为暗帝效忠。如果你们的朋友被暗影追赶,你们以为黑宗会任由你们活着去帮助他们吗?不要告诉别人,记住!否则你们也许无法到达托门首了。日落前一个小时。不要让我白等。”说完这些话,她就离开了房间。房门在她身后关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艾雯躺在床上,双手勒住膝盖。“奈妮薇,她是红宗的,她不可能知道兰德的事情。如果她……”

        “她不可能知道,”奈妮薇表示同意,“希望我能知道为什么一名红宗两仪师会想帮助那些男孩,她为什么会跟沐瑞合作。我敢发誓,她们之中即使有一个快渴死了,另一个也不会给她水喝。”

        “你认为她是在撒谎?”

        “她是一个两仪师,”奈妮薇语带干涩,“我拿我最好的银胸针对一颗蓝莓打赌,她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我只是怀疑,我们所听到的,是不是我们心中所想的。”

        “黑宗。”艾雯哆嗦了一下,“毫无疑问,她提到了这个,愿光明帮助我们。”

        “没错,”奈妮薇说,“她不让我们向任何人征询意见,我们还能信任谁?我们需要光明帮助。”

        明和伊兰又回到屋中,一进屋,伊兰就用力关上门。“你们真的要走?”明问她们。伊兰指了指墙上的那个小洞对她们说:“我们在我的房间里听你们谈话,所有事情我们都听到了。”

        艾雯和奈妮薇交换了一个眼神。艾雯很想知道这两个朋友都听到了什么。而她在奈妮薇的脸上也见到了同样的关注。如果她们推测出兰德……

        “你们必须把这件事藏在心底。”奈妮薇叮嘱着,“我认为莉亚熏一定会从雪瑞安那里弄到让我们离开的许可。即使她没弄到,即使她们明天为了找我们,从上到下搜遍白塔。你们也不许说一个字。”

        “藏在心底?”明说,“不用为这件事担心,我会跟你们一起去。我现在整天做的就是向这个或那个褐宗两仪师解释一些我根本不懂的东西。如果不是玉座说我可以随便看看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我连四处走走的权利都没有了。而那个女人给我下达的这个命令更让我无法摆脱。我一定已经为她解读了半个白塔的人,但她总是想让我再给她示范一次。我所需要的,只是一个离开的理由,就是这样。”她的脸上显示出一种不容辩驳的决心。

        艾雯觉得有点奇怪,明为什么一定要和她们一起走?如果她要离开,自己一个人也可以走。但还没等她想得更多些,伊兰已经开口道,“我也要走。”

        “伊兰!”奈妮薇轻呼一声说,“艾雯和我是那些男孩同村的朋友,你是安多的王女,如果你从白塔消失了,那,这……这会引发一场战争的。”

        “无论是塔瓦隆风干了我,还是盐腌了我,母亲都不会和她们开战的。我现在觉得,她们就是在风干和盐腌我。如果你们三个能出去冒险,你们也不要想我会继续留在这里洗碟子、刷地板,让那些见习生因为炉火的颜色不对而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等盖温发现我已经离开的时候,他会嫉妒死我的。”伊兰笑着玩弄起艾雯的头发。“而且,如果你离开兰德,也许我有机会把他抓到手里。”

        “我不认为我们之中有谁能拥有他。”艾雯哀伤地说。

        “那么,我们就看看他会选中哪个倒霉的姑娘吧!但有我们两个在,他不可能愚蠢到去选别人的。哦,笑一笑,艾雯。我知道他是你的,我只是想……”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找适合的用词,“……自由。我从没经历过冒险,我打赌,我们绝不会在冒险时哭着入睡,那些走唱人绝不会放过我们的故事。”

        “这太愚蠢了,”奈妮薇说,“我们要去托门首,你也听到过那里的消息,还有那些传闻。这一次会很危险,你必须留在这里。”

        “我也听到两仪师莉亚熏说的那个……黑宗。”提到那个可怕的名字时,伊兰的声音小到几乎变成了耳语。“我在这里又怎么能安全?如果有那种人藏在这个地方。如果母亲曾怀疑黑宗真的存在,她宁可让我上战场,也不会让我留在这里。”

        “但,伊兰……”

        “你只有一个方法能把我留下,就是去向初阶生师尊报告。那一定是一幅有趣的画面,我们三个排成一列,站在她的书房里,不,是我们四个,我不觉得明能逃得掉。所以,如果你们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别的两仪师,那我就要跟去。”

        奈妮薇摊开双手。“也许你能说些什么,劝劝她。”她对明说。

        明一直靠在墙上,望着伊兰,听到奈妮薇的话,她只是摇了摇头。“我想她只能跟你们,不,是跟我们一起去。现在,我能看见你们身边的危险愈来愈清晰了,但还没有清晰到能让我看清它们,但我想,这和你们离开的决心一定有某种关系。因为你们更加确定,所以它才会更加清晰。”

        “这不能成为她可以离开的理由。”奈妮薇说。但明还是在摇头。

        “她也连接着……那些男孩,就像你,像艾雯,像我一样。她是这其中的一部分。奈妮薇,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我想应该是两仪师口中的因缘。”

        伊兰看起来有些畏缩,同时却也显出很大的兴趣。“我?什么部分,明?”

        “我看不清楚。”明望着地板,“有时,我希望我根本没有这种解读人生的能力。无论我怎么努力,大多数人对我的解答都不是很满意。”

        “如果我们全都要离开,”奈妮薇说,“那么我们最好拟定一个计划。”无论事先怎样反对,一旦做出决定,奈妮薇总是会立刻着手进行:她们要带些什么?当她们到达托门首的时候,天气会寒冷到什么程度?如何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把她们的马从马厩里弄出来?

        听着奈妮薇的筹划,艾雯不禁暗自寻思,明在她们身上看到的危险到底是什么?又有什么样的危险在威胁兰德。她只知道,有一个危险正在威胁着他。想到它,艾雯不禁感到一阵寒意。坚持住,兰德。坚持住,你这个羊毛脑袋的白痴。我这就来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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