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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当战争开始

        房间里突然奇怪地陷入了寂静,艾雯完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伊兰看着奈妮薇,然后她们两个都望向奈妮薇手腕上那只细银手镯。奈妮薇将目光转向艾雯,双眼大睁,但她很快又转头望向地板。

        “我必须坦白一件事。”奈妮薇的声音如同耳语般低弱,她就用这么小的声音一直不停地说下去:“我捉住了魔格丁。”低垂着双眼,她举起那只戴着手镯的手腕。“这是一副罪铐,我们让她成为我们的俘虏。除了史汪、莉安和柏姬泰,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现在,你也知道了。”

        “我们只能这么做,”伊兰急迫地倾过身子,“不然她们会将她处死,艾雯。我知道她应该被处死,但她的脑子里装满了知识,那些都是我们做梦也想不到的知识。那是我们所有发现的源头,除了奈妮薇对于史汪、莉安和洛根的治疗,还有我的特法器之外。她们肯定等不及从她身上学到任何东西就会杀掉她的!”

        问题在艾雯的脑海中飞快地盘旋,让她感到一阵晕眩。她们捉住了一名弃光魔使?是怎么捉住的?伊兰制作了一副罪铐?艾雯打了个哆嗦,她几乎无法让自己去看那只手镯,它看上去和自己所知的罪铐完全不一样。但即使有这副罪铐,她们又是如何让弃光魔使隐藏在如此众多的两仪师之中?弃光魔使是她们的俘虏,却没有被审判和处刑。兰德现在已经变得那么多疑,如果他发现伊兰这么做,他永远都不会再信任伊兰了。

        “把她带来。”艾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奈妮薇立刻从椅子里跳起身,跑了出去,在她开门的时候,庆祝的喊声、笑声、音乐声和歌声涌进了屋里,然后又被紧紧关上的屋门硬生生切断。艾雯揉搓着额角。一名弃光魔使。“这真是个需要保守的大秘密。”

        伊兰的脸颊变得通红。光明上,为什么……当然。

        “伊兰,我不打算问关于……任何我不应该知道的人的事。”

        金发女子这回确实是跳起来了:“我……我也许能告诉你,只是要等一等。也许,明天。艾雯,你必须答应我,除非我让你说,否则你不会……不会对任何人说!不管……你看见什么。”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答应你。”艾雯不明白为什么伊兰会如此激动。她知道伊兰的一个秘密,但她只是在偶然间发现的,从那时起,她们两个都装作那仍然只是伊兰一个人的秘密:伊兰一直在特·雅兰·瑞奥德里和柏姬泰——那位传说中的英雄见面,也许伊兰现在还是不停地去找柏姬泰。等等,奈妮薇刚才说,柏姬泰也知道魔格丁的事。奈妮薇说的是那位在特·雅兰·瑞奥德里等待瓦力尔号角召唤的英雄吗?奈妮薇知道那个伊兰一直拒绝向她承认的秘密?不,不该因为这种事而引发一连串的指控与辩驳。

        “伊兰,我是玉座,真正的玉座。我已经有了计划。能够导引的智者们可以做出很多不同于两仪师的编织。”伊兰已经知道了智者们的事,不过艾雯不清楚两仪师们(现在应该说是“除了伊兰之外的两仪师们”)是否知道。“有时候,她们所做的会更加复杂,或者是更加粗糙,但她们的一些方法确实比我们从白塔学到的简单,而且一样有效。”

        “你想让两仪师跟从艾伊尔人进行学习?”伊兰饶有兴致地翘起嘴角,“艾雯,再过一千年她们也绝不会同意这件事。我想,在她们发现智者的导引能力之后,她们倒是很想测试艾伊尔女孩,从那里面寻找初阶生。”

        艾雯在椅垫上挪动着身体,犹豫着。两仪师向智者们学习,当智者的学徒吗?这绝不可能,但对罗曼妲和蕾兰来说,一点节义也许能让她们受益匪浅,还有雪瑞安、麦瑞勒……艾雯终于找到一个更舒服的坐姿,然后便丢掉了她的胡思乱想。“我怀疑智者们是否会同意让艾伊尔女孩成为初阶生。”也许艾伊尔人曾经允许过,但肯定不是现在。对于现在的艾伊尔人,艾雯认为他们能谦恭地向两仪师说话也就足够了。“我是想建立起某种形式的联盟。伊兰,现在的两仪师不到一千名,如果包括留在荒漠中的,我想能够导引的智者应该多于两仪师,也许要多很多。不管怎样,智者们不会放过任何有潜质的女孩。”而在龙墙的这一边,有多少女孩因为突然能够导引而死于非命?因为没有人教导她们,所以她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因什么而死的。“我想加强我们的力量,伊兰,有许多能够学习导引的女子不会被两仪师找到,或者当她们被找到的时候,两仪师已经认为她们年纪太大,不适合当初阶生了。我想,任何想要学习的女子都可以让她们试一试,即使她已经四十或五十岁,即使她的孙子又有了孙子。”

        伊兰捧腹大笑:“哦,艾雯,见习生们‘一定’会很喜欢教导那些初阶生的。”

        “她们必须得到教导。”艾雯坚定地说。伊兰没看到问题的所在。两仪师们总是说某个人当初阶生年纪太大了,但如果她想学习……沙力达的两仪师已经改变了一些惯有的想法,在这里,艾雯看见比奈妮薇年纪更大的人穿着初阶生的白袍。“白塔总是严格地排斥人们,伊兰。如果你不够强,你将被剔除。拒绝进行测试,你就要离开。在测试中失败,也要退出。她们应该被留下,只要她们愿意。”

        “但这些测试是为了确保留下的人足够强大,”伊兰表示反对,“不止是在至上力方面,而是这个人本身。你肯定不想看见两仪师们在第一次承受压力时就倒下吧?或者是成为只能导引毫末力量的两仪师?”

        艾雯哼了一声。索瑞林如果在白塔,根本等不到接受初阶生测试就会被赶走。“也许她们不能成为两仪师,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是无用的。毕竟,她们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使用至上力,她们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是有意义的。我的梦想是每一名能够导引的女人都能与白塔建立联系,一名不少。”

        “寻风手呢?”伊兰看到艾雯点点头,立刻又打了个哆嗦。

        “你没有出卖她们,伊兰,我真不敢相信她们已经把她们的秘密保持这么久了。”

        伊兰重重地叹了口气:“嗯,该发生的一定会发生,‘你不能把蜂蜜放回到蜂巢里去。’但如果你的艾伊尔人能得到特别的保护,那么海民应该也要受到这种保护。让寻风手教导她们的女孩,不能让两仪师染指海民女子,不管她们有什么目的。”

        “好的。”艾雯在自己的手掌上吐了口口水,然后将手掌伸到伊兰面前。片刻之后,伊兰也做了同样的动作,然后紧握住艾雯的手,因为达成协议而露出笑容。

        慢慢的,伊兰的笑容褪去:“这是针对兰德和他的特赦令吗,艾雯?”

        “部分是,伊兰,那男人怎么能……”艾雯没把话说下去,她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什么。伊兰带着一点伤感点点头,她理解并赞同艾雯。

        屋门被打开,一名穿着黑色羊毛裙的矮壮女人出现在门口,她双手托着一只白银托盘,上面放着三只银杯和一只长颈银酒罐。她有一张普通农妇的脸,仿佛历经风霜,但是当她打量艾雯和伊兰时,一双黑眸闪烁不定。艾雯发现这个女人虽然衣着朴素,却戴着一串白银短项链。她刚为此感到吃惊时,奈妮薇已经走进屋里,关上了门。她一定跑得像风一样快,因为她已经找时间将见习生白裙换成了一条深蓝色的丝裙,在领口和裙摆上用金线绣着波浪花纹。这条裙子领口不像贝丽兰的衣服开得那么低,但也比艾雯预料中奈妮薇会选择的衣服暴露多了。

        “这是‘玛丽甘’。”奈妮薇一边说一边习惯性地拉一下辫子,她的巨蛇戒在右手上闪动着金光。

        艾雯刚要问为什么奈妮薇会如此强调这个名字,却突然意识到这个“玛丽甘”的项链和奈妮薇的手镯非常相配。艾雯不禁愣了一下,这个女人和她想象中的弃光魔使完全不一样。艾雯直接就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奈妮薇笑了。

        “看着,艾雯。”

        艾雯所做的不止是看,她差点就从椅子里跳起来,拥抱了阴极力。在奈妮薇说话时,光晕已经包围了“玛丽甘”,那团光晕只出现了一瞬,但当它消失时,那个穿着羊毛裙的女人完全变了。实际上,她的变化并不大,但她已经完全变成另一个女人——俊俏大过美丽,但没有半点倦怠,一名高傲,甚至有着帝王威仪的女人。只有那双眼睛还像刚才一样,不停地闪烁着。艾雯现在能相信这女人正是魔格丁。

        “怎么做到的?”艾雯立刻就问道。她仔细地倾听奈妮薇和伊兰向她解释编织伪装和反转编织的方法。但艾雯的眼睛一直看着魔格丁。魔格丁傲慢而自负,跟刚才那个女人完全不同。

        “把她变回去吧!”讲解结束后,艾雯说道。又一次,阴极力的闪光只持续了片刻,然后就消失了。艾雯不再能看见她的编织。魔格丁又变成一名普通的农妇,脸上满是艰辛生活留下的沧桑,比她应有的年龄显得更加衰老。那双闪烁的黑眼睛看着艾雯,里头充满了恨意,也许还有一些对她自己的厌恶。

        艾雯意识到自己仍然握持着阴极力,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很愚蠢。奈妮薇和伊兰都没有拥抱真源;不过奈妮薇戴着那只手镯。艾雯仍然站在原地,视线一直没离开魔格丁,同时向奈妮薇伸出了手。奈妮薇似乎很想将那东西从手腕上拿下来。艾雯理解她的心情。

        奈妮薇将手镯交给艾雯,一边说道:“把托盘放在桌上,玛丽甘,做好一点,艾雯曾经和艾伊尔人共同生活过。”

        艾雯将那只手镯在双手间来回打量着,同时竭力不让自己打哆嗦。这东西做工精致,连接在一起的链环巧妙而坚固。她曾经被罪铐的另一端束缚过,那是一副霄辰罪铐,有银索连接着项圈和手环,但它们的作用是一样的。艾雯面对评议会和刚才的人群时,胃里也没像现在这样翻腾过。她用力将这只银镯扣在自己的手腕上,她已经大致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但还是差点被吓一跳。另一个女人的情绪和她身体的感觉涌入艾雯的体内,在艾雯的意识中聚集成一个被孤立并包围起来的部分,其中主要是一连串恐惧的脉动,而艾雯刚才看到的那种自我厌恶的情绪也极其强大。魔格丁不喜欢她现在这副样子,也许在短暂地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模样之后,她更不喜欢现在这种样子了。

        艾雯想到了自己正在看着谁,一名弃光魔使,一名数个纪元以来名字被用来吓唬小孩的女人,一名即使死掉一百次也不足以抵偿其罪行的女人。艾雯想到了那颗头脑里的知识,她让自己微笑起来,那不是个美丽的微笑;艾雯并不打算那么做,但她也不相信自己的表情会是自己想做出来的样子。“她们说对了,我和艾伊尔人共同生活过,所以,如果你认为我会像奈妮薇和伊兰那样温柔,那你最好不要将这种想法留在脑子里。在我面前走错一步,我会让你乞求死亡。只是,我不会杀你,我会找一些更加持久的办法,而如果你所做的不止是走错了一步……”艾雯让自己的嘴咧得更开一些,直到露出牙齿。

        恐惧的情绪立刻突显出来,并且不停地撞击着情绪的围栏。魔格丁站在桌子前,紧抓住裙子的双手指节已经泛白,并且明显地在颤抖。奈妮薇和伊兰都看着艾雯,仿佛她们以前从没见过她。光明啊,她们想让她对这名弃光魔使表现礼貌吗?索瑞林会让这个女人站到阳光下,直到被太阳晒死,或是直接切开她的喉咙。

        艾雯向魔格丁走近了一些。这个女人比她高,但却后退着,直到靠在桌子上,撞得酒杯倒在托盘里,酒罐也摇晃了一下。艾雯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冰冷,她并不需要多大的努力:“我发现你说一句谎言,我就亲手杀死你。现在,我在想该如何从一个地方穿行到另一个地方,通过一个孔洞——至少在说法上是这样的。一个穿透因缘的洞,让两个地方之间没有距离,这是怎么做到的?”

        “绝不可能,你或任何其他女人都做不到。”魔格丁喘着气,飞快地说着。刚才还在暗中沸腾的恐惧现在已经明确地显露在她脸上。“这是男人穿行的办法。”听魔格丁的语气,艾雯确认了这是一种古老的异能。“如果你这样做,你就会被吸进……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许是因缘丝线间的空间。我不认为你在那里可以存活太久,而且我知道你永远也回不来。”

        “穿行,”奈妮薇生气地嘟囔着,“我们从来也没想到过穿行!”

        “是的,我们没想到过,”伊兰同样显得很不高兴,“我想知道,我们还有什么没想到的。”

        艾雯没理会她们。“那该怎么做?”她轻声问道。轻柔的声音总比高声大喊更好。

        但魔格丁的样子仍然好像是艾雯刚刚朝她大喊过一样。“你在因缘中做出两个完全一样的点,我可以示范给你看,这需要费些力气,因为这个……这个项链,但我能——”

        “像这样?”艾雯说着,拥抱了阴极力,然后开始编织魂之力。这次,她并没有试图碰触梦的世界,但她预期会产生与连通梦的世界差不多的效果,但实际上的情况却与她预估的完全不同。

        她编织的薄幕并没有发出亮光,而且才一瞬间,它就收缩成一条闪耀着银蓝色光芒的直线。这道光迅速扩展开来(艾雯觉得它同时也在飞快地转动),变成了……某种样子,在她面前立着一道……一道门,不是那种她在帐篷里看见特·雅兰·瑞奥德那般模糊的景象,而是一个开口,开口对面是一片被太阳灼烧的土地,它让这里的干旱也显得青葱翠绿。严峻的岩山和陡峭的石崖分布在飞扬着黄土的平原上,又被许多深深的裂隙割开,几丛干枯的灌木即使从远处望去,也能看见上面的荆刺。

        艾雯吃了一惊,这里是艾伊尔荒漠,冷岩堡和鲁迪恩山谷中间的地方。这里不会有任何人看见,也就不会有人被她的编织伤到——为了不造成误伤,兰德刻意在太阳大厅安排了一个专门用来打开通道的房间;艾雯觉得自己也该做好同样的预防措施。原本她只是想要去这个地方看看,而她还以为自己会是透过一片微微发亮的帘幕看到那里的。

        “光明啊!”伊兰喘息着说,“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艾雯?你知道吗?我想我也能做到。如果你再把那个编织重复一遍,我一定就能记住了。”

        “记住什么?”奈妮薇几乎是带着哭腔说道,“她怎么做到的?哦,该死的封锁!伊兰,踢一下我的脚踝好吗?”

        魔格丁的表情非常镇定,但狐疑的情绪却透过罪铐源源不断地传来,几乎变得跟恐惧一样强。理解情绪和理解一张纸上的文字完全不同,但艾雯能清晰地感觉到魔格丁的这两种情绪。“谁?”魔格丁舔了舔嘴唇,“是谁教你的?”

        艾雯学两仪师那样露出微笑,至少,她希望自己的微笑看起来很神秘。“永远也不要太确定我不知道答案。”她冷冷地说,“记住,如果对我说一次谎。”突然间,艾雯想起她这么说,奈妮薇和伊兰会怎么想,毕竟是她们捉住了这个女人,并在最危险的环境里监押着这名俘虏,从她口中审问出各种信息。艾雯转过身,带着歉意向她们两个微微一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占有对她的主控权。”

        “你在对谁道歉?”伊兰咧开嘴朝她笑着,“你应该占有这份主控权的,艾雯。”

        奈妮薇拉了一下辫子,然后又瞪着自己的辫子。“什么用都没有!为什么我愤怒不起来?哦,你就带着她吧!毕竟,我们不能带她去艾博达。为什么我不能生气?哦,该死的混蛋!”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捂住嘴。

        艾雯瞥了魔格丁一眼,现在这个女人正忙着将酒杯扶起,并朝杯中斟上一种散发着甜香气味的酒。在奈妮薇说话时,某些感觉从罪铐中传了过来。震惊?也许。或许比起她这个才刚见面就威胁要杀死她的女主人,魔格丁还比较喜欢之前的那两个。

        一阵结实的敲门声响起。艾雯急忙放开阴极力,那个通向荒漠的开口消失了。“进来。”

        史汪向房里走了一步,又停下来,她看着魔格丁和艾雯手腕上的手镯、奈妮薇和伊兰,然后关上门,行了个像罗曼妲和蕾兰那样轻微的屈膝礼。“吾母,我来向您介绍相关的礼仪,但如果您希望我稍后再来……”她的眼眉挑了起来,平静地问。

        “出去。”艾雯对魔格丁说道。如果原先奈妮薇和伊兰能让她随意走动,那么表示这副罪铐即使长得不像之前的项圈,也一定能很好地束缚住她。艾雯用手指抚了一下那只手镯。她痛恨这东西,但她要日夜戴着它。她又说道:“但不要走远,我会将试图逃走视同于说谎。”恐惧感自罪铐上涌了过来,魔格丁小跑着出了屋子。这可能会成为一个问题:奈妮薇和伊兰是怎么承受住这些可怕的情绪?但这是待会儿的事了。

        艾雯转过头看着史汪,将双臂抱在胸前。“不必了,史汪,我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女儿。”

        史汪侧过头:“有时候,知道并不会带来好处,有时候它只意味着分担危险。”

        “史汪!”伊兰说道。她的语气半是吃惊,半是警告。让艾雯感到惊讶的是,史汪做了一件艾雯绝对想不到史汪会做的事——她脸红了。

        “你们不能以为我在一夜之间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史汪生气地嘟囔着。

        艾雯觉得奈妮薇和伊兰有可能帮助自己完成那些必须去做的事,但如果她真的要当一名玉座,她就必须自己单独完成那些事。“伊兰,我知道你很想脱下这身见习生衣服,为何不现在就去换掉呢?然后看看你还能找到什么已经遗失的异能。奈妮薇,你也一样。”

        奈妮薇和伊兰互望了一下,又看了史汪一眼,接着起身对艾雯行了个优雅的屈膝礼,尊敬地喃喃说道:“听从您的吩咐,吾母。”艾雯没看出伊兰和奈妮薇这么做对史汪造成什么样的触动,只是在她们离开时,史汪看着艾雯的眼睛里流露出嘲讽的神色。

        艾雯短暂地又一次拥抱了阴极力,将她的椅子滑回桌子后面原来的位置上,然后她整理了一下圣巾,坐了上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史汪。“我需要你,”最后,她说道,“你知道成为玉座代表着什么,什么是玉座能做的和不能做的,你了解那些守护者,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她们的目的是什么。我需要你,我要得到你的帮助。雪瑞安、罗曼妲和蕾兰也许认为在这条圣巾下,我还穿着初阶生白袍;也许所有那些两仪师都这么想。但你要帮助我让她们知道,她们错了。不是在请求你,史汪。我——要——得——到——你——的——帮——助。”接下来,她就只有等待了。

        史汪看着她,然后微微摇摇头,轻声笑了笑。“她们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是不是?当然,第一个犯错的人是我。准备端上桌的肥美石鲈,却变成和人腿一样长的活银梭子鱼。”她展开裙子,低垂下头,行了个深深的屈膝礼,“吾母,请允许我侍奉,并献上建议。”

        “只要你知道,史汪,我要的只是建议。已经有太多人认为可以在我的手脚上捆丝线了,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我宁可在自己身上捆些丝线。”史汪冷冷地说,“你知道,我从没真正地喜欢过你,也许这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太多我的影子。”

        “既然这样,”艾雯用同样冷冷的语调说道,“私底下你可以叫我艾雯。现在,坐下,告诉我为什么评议会仍然在这里无所作为?我要如何才能让她们动起来?”

        史汪伸手拉过一把椅子,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又可以用至上力做这件事了。“她们无所作为,是因为她们一旦开始行动,白塔就真的分裂了。至于该如何让她们行动,我的建议……”史汪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向艾雯讲述自己的建议,其中一些内容艾雯已经考虑过,而且所有这些建议似乎都很不错。

        在小白塔自己的房间里,罗曼妲将薄荷茶倒给其他三名守护者,她们之中只有一名是黄宗的。这个房间在小白塔的后方,但庆祝声仍然不时会传进来,罗曼妲刻意地忽略了那些声音。这三名守护者本来是准备支持她成为玉座的,而她们之所以赞同那个女孩,有很大原因是为了避免蕾兰成为玉座,如果蕾兰知道这点,她一定气炸了。现在,雪瑞安把她的孩子推上了玉座位,但这三人至少还愿意听从她,特别是在那些见习生被下令赐予披肩之后。那一定是雪瑞安的主意;她的小党派向来宠坏了那四个人。原本就是雪瑞安她们的谋划,让瑟德琳和芙芮恩位于其他见习生之上;然后雪瑞安又看上了伊兰和奈妮薇。罗曼妲皱起眉头,寻思着是什么事情耽搁了黛兰娜。不过,现在她们已经张开了防止偷听的结界,开始谈话了,黛兰娜只要在赶来后想办法衔接上就好。现在的重点是,雪瑞安要明白,即使她成为了撰史者,她也没有获得她以为的那样多的权力。

        在沙力达靠中间的一幢房子里,蕾兰正将冷酒斟给四名守护者,她们之中只有一名和她一样属于蓝宗,防止偷听的结界已经被打开。庆祝声让她不由得微微笑了笑。面前的这四个女人都建议她亲自角逐玉座的位子,她也并非不愿,但如果她失败,就意味着罗曼妲将要成为玉座。如果出现这样的结果,蕾兰倒宁愿自己被放逐。如果罗曼妲知道守护者们会选择那个孩子,只是因为不想让圣巾落在她肩上,她是不是会气得把牙给咬碎?不过,现在她们要讨论的是该如何降低雪瑞安的影响力,毕竟那个女人已经得到撰史者的圣巾。还有让那个女孩将见习生拔擢为两仪师的闹剧!雪瑞安一定是疯了。随着讨论的进行,蕾兰一直觉得奇怪,黛兰娜到哪儿去了?她早就该来了。

        黛兰娜坐在自己的房间里,盯着坐在她床边的哈丽玛。亚兰加这个名字绝对不能被使用,有时候,黛兰娜甚至害怕哈丽玛知道她想起这个名字。防止偷听的结界非常小,只包覆住她们两个。“这太疯狂了。”最后,黛兰娜努力地说道,“你不明白吗?如果我继续同时支持所有宗派,她们迟早会把我揪出来!”

        “所有人都必须冒一些风险。”这个女人稳定的声音和她红润嘴唇上的一丝微笑并不协调,“你要继续施压,争取再次驯御洛根,或者直接杀掉他。”脸部的轻微扭曲却让这个女人显得更加美丽。“如果她们带他走出那个房子,我就亲自处理这件事。”

        黛兰娜无法想象哈丽玛会怎样做,但她毫不怀疑,这个女人一定会采取行动。“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你这么害怕一个被六名两仪师全天控制的男人?”

        哈丽玛猛然跳起身,绿眸里闪着火焰:“我不怕他,也不需要你说这种话!我想要洛根被驯御或死亡,你知道这个就可以了。我们沟通清楚了吗?”

        黛兰娜已经不是第一次考虑杀死这个女人,但像以往一样,她只能阴郁地承认,如果这么做,她自己将会是死掉的那一个。不知为什么,虽然哈丽玛自己并不能导引,但每次黛兰娜拥抱阴极力时,哈丽玛都知道。最让黛兰娜胆寒的推测是,因为哈丽玛需要她,所以才没杀死她,而黛兰娜甚至想不出哈丽玛还会用别的什么方式处置她。即使是这种模糊的威胁,也总是让黛兰娜颤栗不已。黛兰娜认为自己应该有能力在此时此地杀死这个女人。“是的,哈丽玛。”她恭顺地说着,又在心中痛恨着自己的这副样子。

        “你倒不错,”史汪喃喃地说着,将杯子递向蕾兰,让她在自己的茶水里加上一点白兰地。太阳正沉向地平线,落日的余晖将一切都染红了,但屋外的街道上仍旧是人声鼎沸。“你根本不知道教那个女孩礼仪是多么劳累的工作,她似乎认为只要像她家乡的那些乡贤一样做事,就能把一切都处理好,评议会被她看成了妇议团,或是诸如此类的东西。”

        蕾兰端着自己的茶杯,先用同情的语气安慰了几句,然后说道:“你说她在抱怨罗曼妲?”

        史汪耸耸肩:“似乎和罗曼妲坚持我们要留在这里,而不是向塔瓦隆进军有关,这让她极为恼火。光明啊,那女孩的脾气就像是发情的鱼鹰,我几乎想抓住她的肩膀,将她用力摇晃一顿。但是当然,她已经戴上了圣巾。嗯,只要我结束了礼仪课程,我就不会再理她了。你记得……”

        史汪在心中微笑着,看着蕾兰将她的话连同茶水一起吞了进去。刚才的第一句话最为重要,而那一点关于脾气的描述是史汪自己加上去的。不过这也许能让一些守护者在艾雯身边时会变得小心一些。史汪确信,想要操纵艾雯就像想要操纵原先的自己一样不可能,而且这只会为妄图操纵者造成痛苦。但教导一位玉座成为玉座……她期待着这份工作,这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期待的事情了。艾雯·艾威尔将成为一位令诸国王座震颤的玉座。

        “但我的封锁呢?”奈妮薇说道。罗曼妲皱起眉看着她,她们正在小白塔罗曼妲的房间里。根据黄宗两仪师制定的进度表,现在应该是罗曼妲使用奈妮薇的时间。屋外的音乐声和笑声似乎让这位黄宗两仪师很反感。

        “以前你并没有这么积极的,我听说,你对达达拉说你也是两仪师了,还要她去找个水塘,把脑袋泡进去降降火!”

        奈妮薇脸颊上的温度立刻升高,她相信自己的脾气也正逐渐膨胀起来。“也许我只是意识到,成为两仪师并不意味着我能比以前更容易地导引了。”

        罗曼妲哼了一声:“两仪师,你还要走很长的路才能到达这个位置,无论……嗯,好吧!试试我们以前没试过的一些办法。用一只脚连续蹦跳,然后说话。”她坐进床边的一把扶手椅里,仍然紧皱着眉头。“我想,我们可以进行一些闲聊,谈些无足轻重的事情,比如,玉座说蕾兰想和她谈什么?”

        片刻之间,奈妮薇只是愤怒地盯着罗曼妲。一只脚蹦跳?这太荒谬了!但奈妮薇到这里来并不是真的要解决她的封锁。她拉高裙子,开始蹦跳。“艾雯……玉座……没说太多,似乎跟必须守在沙力达有关……”这最好能有用,否则艾雯就要听到一些不太好听的话了,无论她是不是玉座。

        “我想,这个效果会更好一些,雪瑞安。”伊兰说着,将一个扭曲的蓝红斑点戒指递给雪瑞安,这个戒指在今天早晨时还是颗石头,实际上,这个戒指和伊兰制成的其他同类作品并没有差别。现在伊兰和雪瑞安正站在远离人群的一道窄巷的巷口处,红色的日光照射在她们周围;在她们身后不时传来小提琴和长笛的声音。

        “谢谢你,伊兰。”雪瑞安将那件特法器收进腰间的荷包里,甚至没多看它一眼。伊兰是在一群跳舞的人中间找到雪瑞安的。现在雪瑞安的脸上除了两仪师的冷静之外,还带着一点红晕,但那双清澈的绿眸一直盯着伊兰的脸。伊兰还是初阶生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在这双眼睛的瞪视下膝盖颤抖个不停。“为什么我有种感觉,这不是你找我的唯一理由?”

        伊兰苦着脸,转动着右手上的巨蛇戒。是右手,她必须记住,自己也是两仪师了。“是艾雯,我猜,我应该称她玉座。她现在很担心,雪瑞安,我希望你能帮助她。你是撰史者,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去找谁。对这件事,我还没完全了解清楚。你知道艾雯的脾气,她就算是被砍断脚也不会哼一声。我想,这应该和罗曼妲有关,但艾雯也确实提到了蕾兰。我想,她们两个至少有一个可能和这事有关。她们似乎是反对艾雯留在沙力达,反对现在还太危险、不能行动的说法。”

        “这是很好的建议。”雪瑞安缓缓地说,“我不知道有什么具体的危险,但我自己也会给艾雯这样的建议。”

        伊兰摊开双手,无助地耸耸肩:“我知道,她告诉我你也这样建议她,但……她没直接说出口,但我想,她有点害怕那两个人。我知道她现在是玉座了,但我想,她们让她觉得自己仍然是名初阶生。我想,她害怕如果她这次依照她们的吩咐做了——即使那是正确的建议——她们下次还会要求她完全听从她们的命令。我想……雪瑞安,她害怕自己只能听任她们予取予求,而且……我害怕我也会这样。雪瑞安,她是玉座,她不该被罗曼妲或蕾兰牵着鼻子走,任何人都不该牵着她的鼻子走。你是唯一能帮助她的人。我不知道该怎样帮助她,但你能做到的。”

        雪瑞安一直保持着沉默,直到伊兰甚至要开始怀疑这个女人会对她说,她刚才所说的一切都很荒谬。“我会尽我所能。”雪瑞安最后说道。

        伊兰压抑住一声放松的叹息,然后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必要这么做。

        艾雯向前靠去,将手臂支在黄铜浴盆的边缘,任凭琪纱一边不停地唠叨着,一边为她搓背。艾雯一直在梦想着一次真正的沐浴,但当她真的坐在覆满肥皂泡沫的热水里,周围充满植物香料的芬芳时,她却又开始思念艾伊尔的出汗帐篷,觉得自己很不适应这里。她已经迈出了身为玉座的第一步,整编了她人数略逊一筹的军队,并且开始进攻。她记得鲁拉克曾经说过,当战争开始时,统帅就不可能真正控制住任何事情了。现在,她能做的只有等待。“即使这样,”她轻声说道,“我想,智者们一定会为我骄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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