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瑞维亚停在了一个大宅子前面,出租车则往前开了好长一段才停下。绵矢诩已经事先付过车钱,所以下车还算比较利索。他看到那栋宅子车库的卷帘门正打开着,普瑞维亚开进了车库。
那个人住在这里?
离入夜还早,可街道上很安静。绵矢诩感到一阵紧张,仿佛这里的每一栋楼都在屏气凝神,只等指挥者手里的指挥棒挥起。这应该是由于他本身太紧张不安。
他从这个宅子前走过,卷帘门已经降下关闭了。
这是栋豪宅,有三层。绵矢诩感觉它就像一位身穿名贵西装的高大富翁。可是,它的外形算不上精致,反而有些肆意增建的笨重感,所以相于家世显赫的贵族,它更像一个不修边幅、只顾敛财、一夜暴富的土豪。
常盘优我被带进这里了吗?
该怎么办?
他不能总站在人家门口,所以先佯装路过,然后再绕回来。
是该按门铃呢,还是现在就报警呢?
绵矢诩没觉得自己犹豫了很久,实际上他可能也只是傻站了一会儿。当他再次从豪宅门口路过时,背后响起了发动机的声音,车库的卷帘门打开了。
绵矢诩强忍住撒腿就跑的冲动。
普瑞维亚又出来了。绵矢诩感觉背后有一头食肉的猛兽正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他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等它远去。
他想过在卷帘门完全关闭前冲进车库,但这有可能被普瑞维亚车里的人透过后视镜看到,所以放弃了。
绵矢诩抬头仰望着那栋墙壁雪白的豪宅。他感觉自己正面对着一个白色巨人。
他按下门旁边的门铃。
里面没有反应,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按铃,仍然寂静无声。
绵矢诩掏出手机,他已经决定了要如何做。
“怎么样?”妻子绵矢理美很快接起电话。
绵矢诩告诉妻子自己现在的方位、住宅区的名称。
“要干活儿?”
“也不是……唉,也算是干活儿吧。我想让你替我把工具送来。”
“现在吗?那店里可就没人了。”绵矢理美话说到一半又改口道,“咳,算啦,有些时候是难免的。”
妻子的当机立断让绵矢诩感动。她以前做事反应就很快,属于那种随机应变的性格。自从肚子里有了小宝宝,这些特征似乎更加鲜明了。她开始越发爽快干脆,简直令人怀疑这是不是胎儿在指挥着呢。
这种爽快似乎对她的驾驶水平也产生了影响。绵矢诩打完电话就来到住宅区内的一个公园里。这真是个奢侈的公园,这么宽敞,却很少看见人影。他就等在那里,感觉还没等多长时间呢,一辆黄色铃木北斗星就栽跟头似的急停在了旁边。
绵矢诩朝北斗星跑去。
妻子从驾驶座上下来。
“久等啦。”
“注意安全驾驶。”
绵矢诩叹着气,探身从后座拽出一个登山包。
他谢过妻子后,要她先回商店里去。
绵矢诩再次朝刚才那栋三层住宅走去。
可能是因为手上有了工具吧,绵矢诩心情轻松了不少。接下来要干的事情就是自己的老本行了,“专家意识”开始凌驾于刚才焦躁又困惑的情绪之上。
他检查了四周,推开前院的门。这道门没有上锁,与其偷偷摸摸,还不如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这样才不会使人生疑。
庭院里几乎没什么植物。可能种过针叶树、野茉莉什么的,不知什么时候都没有了,显得很简洁。
绵矢诩从院门径直走到房门前,放下登山包,看了一下锁孔后,从包里取出工具。他将一个小锥子一样的工具插进锁孔,咔嗒咔嗒地转动着。
过了一会儿,他收起工具,重新背好包,从门前走开。这个锁想直接撬开有难度,现在不能浪费太多时间,所以他决定使用更为便捷的方法。
绵矢诩走到背面找到镶着玻璃的后门,拿起一个大马克杯一样的东西,将杯口贴在玻璃上。
马克杯上连着一些线,他将这些线接到另一个机器上。那东西好像一个空调遥控器,他慢慢旋转着上面的旋钮。
玻璃裂开的声音、碎片落地的声音响起,绵矢诩拿开杯口,玻璃已经被割出一个圆形缺口。有用三角切割刀裁玻璃的,也有用喷枪热切割的,但绵矢诩更喜欢自己制作的这个马克杯工具。
他顺着玻璃上的洞口伸手进去将门锁打开,门随即敞开了。进屋后他本打算脱鞋,但又放弃了,强压下心中因穿鞋进别人家的歉意,进了里屋。
有一瞬间,绵矢诩甚至以为这是栋空房子,因为里面几乎没有家具,空荡荡的,全然没有生活气息。客厅往里是厨房,旁边摆着台白色冰箱。他轻轻走着,注意尽量不在地板上留下污迹。
他很快找到一扇可疑的门,门在房间深处,旁边有一个用来输入密码的面板。看来这里是无关人员禁止入内的场所了。
绵矢诩伸手摸了摸,面板随即有了反应,亮了起来。他决定还是不要胡乱输入数字为好。
他查了查面板的制造商和型号,又伸手摸着门上的把手,检查门锁的形状。
他觉得有胜算,于是拿起马克杯形状的工具,贴上面板,转动起连接着马克杯的工具上的旋钮。他聚精会神,那表情好像正用听诊器检查患者的肚子。不一会儿,面板有了动静,仿佛它内部的电路系统喊了一声“投降”。
声音、赫兹、舒马赫,绵矢诩的脑海里闪过这些连文字游戏都算不上的文字。
他转动把手,门开了。他正准备进去,发现里面一片漆黑,于是赶忙在墙上一通乱摸,寻找照明开关。
如果没开灯,可能他早已经摔下去了。因为门背后就是通往地下的台阶。
每下一级台阶,绵矢诩心底就有一种再也无法生还的恐怖感,脑海里出现了妻子抚摩大肚子的画面,于是赶紧回退一级。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往下走。如此循环往复。
地下的房间非常明亮,地板类似于医院里用的那种有弹性的地板,雪白雪白的,就像在闪着光。墙也是白色的。
绵矢诩以为这是健身房,室内也确实摆着一些器具,看上去像是用来健身的。这是刚才驾驶普瑞维亚的那个人用来运动的房间吗?
每走一步,黏黏的鞋底就发出声响,只是绵矢诩已经顾不上听了。
他走到一块由挺结实的框架包围的区域,那里摆着一张长椅。椅身的架子上挂着杠铃,最上面还有一根横杆,应该可以承受一个人的重量。
他靠近长椅,发现椅面上有泛黑的红色污渍,同样的污渍在地上也有。再一看杠铃的铁饼,也有污渍,像是血迹。
绵矢诩感觉房间一下子变得阴暗、狭窄了。
他回头看下来时的台阶,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仿佛自己将被困在这里。
长椅旁边有一个储物柜,绵矢诩将其打开。
一个大件行李顺势倒了出来,定睛一看,居然是个人,绵矢诩慌忙扶住。那个人的双手被胶带绑在了身后。
绵矢诩大吃一惊,强忍住撒开胶带的冲动,将那人缓缓地放倒在地。他头上套着一个袋子,绵矢诩连撕带拽地扯了下来。
那人露出了脸,他的头发已经湿了大半,而且黏糊糊的,绵矢诩很是惊慌。那人头上全是血,就像泼了油画颜料。
绵矢诩觉得激烈摇晃对方可能也不大好,便呼喊道:“常盘、常盘!”见对方毫无反应,他又将手伸到鼻子附近检查是否还有呼吸。过了一会儿,常盘优我身子一抖,然后表情痛苦地睁开了眼睛。
闲话休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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