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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总攻击

        法西斯分子未能紧随退却的步兵第64军各师突向基辅。于是他们调来了重炮,把由加强大量坦克的四个多师编成的奥布斯特费尔德将军突击集团集中于狭窄正面,并于8月4日从西南面和南面恢复了对基辅筑垒地域的进攻。赖谢瑙将军调来了十分强有力的轰炸机集团支援自己的陆军部队。为了帮助奥布斯特费尔德突击集团,他命令在基辅其余防御地段也发起冲击。

        希特勒分子对强击城市进行了精心准备。为了攻占乌克兰首都,法西斯统帅部什么都用上了。炮击昼夜都未停息。猛烈的航空兵袭击一次接着一次。敌人不吝惜航空炸弹和炮弹。后来我们从德军文件中得知,德寇为强击基辅,在罗夫诺准备了四千多吨弹药,内有大量混凝土破坏弹。

        法西斯分子在尤罗夫卡、姆雷吉正面对步兵第175、147师各部队、G·h·马特金将军混成支队、A·E·基波连科大尉的独立机枪第28营阵地实施了最猛烈的冲击。法西斯分子在两步兵师接合部楔入我防御配置后,合围了几个永备发射点,但发射点守备部队继续顽强作战。位于敌主要突击方向的步兵第147师处境很困难。筑垒地域警备长把自己的预备队——坦克第132团(约一千人,无坦克)调去支援该师右翼步兵第600团在力量悬殊的战斗中打得疲惫不堪的战士。敌人终于被阻住。可是到中午,筑垒地域参谋长A·A·马尔季亚诺夫少将(原机械化第4军参谋长,从7月19日起接替叶皮法诺夫中校任现职)向图皮科夫将军报告,敌人将新锐兵力投入了冲击,这次是对步兵第147师左翼第640团和马特金将军支队实施冲击了。方面军司令员命令从预备队中调C·G·施泰因中校的空降第2旅去支援马特金——他的分队处境特别困难。战斗越来越经常以白刃格斗告终。沿第聂伯河右岸进攻的敌军部队被阻住了,但是其西面的敌人却夺取了韦塔-波奇托瓦亚、恰巴内。为争夺列斯尼基、霍季夫、加特诺耶和尤罗夫卡展开了顽强战斗。

        筑垒地域警备长命令立即逐出法西斯突入部队。步兵第147、175师师长C·C·波捷欣和C·M·格洛瓦茨基冒着敌人炮火驱车巡视各团,建立了用来反冲击的突击集群。几乎所有政治工作人员都来到了前沿。步兵第175师政治部主任、二级营政委级基里尔·瓦西里耶维奇·什塔涅夫在步兵第632团年轻的政治委员格奥尔吉·帕夫洛维奇·皮拉托罗夫陪同下,遍走各营,向步兵、炮兵、工兵讲解尽快支援被围在永备发射点的战友是多么重要。

        晚上,格洛瓦茨基师步兵第632团,波捷欣师步兵第

        600、640团发起了坚决反冲击。在敌人猛烈射击下运动迟缓时,各团团长和政治委员身先士卒,带领部属前进。炮兵紧随步兵徒手推着自己的火炮,对敌发射点实施直接瞄准射击。报告中特别提到了谢尔盖·伊万诺维奇·列季科上士——一个坚毅而机智的人指挥的炮班。他的火炮总是出现在最需要的地方,并且弹无虚发。

        步兵第175师轻炮兵第630团团长伊万·谢苗诺维奇·布列伊科少校带着自己的通信兵在反冲击第一线前进,边走边指挥炮兵的行动。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师司令部审慎而镇静的政治委员阿纳托利·阿列克谢耶维奇·特列季亚科夫。他们是那样的全神贯注,以致没有发现已经同自己人脱离了。后来神奇地突出了敌人的合围圈。

        甚至上级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也一定要在冲击者先头前进,这已经成了通常现象。他们受到责备是有道理的,因为这会使指挥人员受到不必要的损失。但同志们的这些行为也不是毫无意义的逞强。情况严重和责任心强是促使他们这样做的原因。

        步兵第147师政治委员、二级营政委级费奥多尔·安德烈耶维奇·巴边科,就是那种大胆、热情奔放的人,他给所有人都留下了印象。他有一张被手榴弹片崩坏过的脸,总是头戴钢盔,手端冲锋枪,一身尘土地出现在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大家都知道到哪里去找他:哪里情况严重,他就在哪里。比较有经验和冷静的波捷欣上校曾努力约束年轻的、好冲动的政委,但没有结果,而且连他自己也常常被激烈的战斗所吸引。(费奥多尔·安德烈耶维奇的运气不佳。他在9月突围时负了重伤,已经停止呼吸了。集体农庄庄员把他抬回去,差点把他埋在烈士公墓。他们好不容易把这位政委护理好了。他在去战线途中被法西斯分子俘虏。他逃走了,但已经没有力气越过战线。于是走到了扎波罗热——战前他就是根据乌克兰共产党(布)中央委员会的动员由这里参加红军的。在扎波罗热,人们帮他恢复了体力,越过了战线。现在费奥多尔·安德烈耶维奇住在故乡扎波罗热。)

        被捷欣和格洛瓦茨基的部队以坚决的反冲击在许多地段迫使敌人后退。激烈的战斗不会不受损失。为了对这些部队进行补充,市党组织派遣大批共产党员到各师担任政治战士①。乌克兰共产党(布)中央的工作人员伊万·瓦西里耶维奇·别洛乌斯被任命为基辅筑垒地域政治部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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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苏联在卫国战争头几个月为加强共产党对作战军队的影响,派往前线当战士的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一般需先经两周到一个月的专门训练。——译者注。

        轰炸航空兵第19、62师和歼击航空兵第16、36师的飞行员,对陆军部队实施了很大支援。基辅民兵也参加了交战。

        8月3日夜间,民兵的两列装甲列车对博亚尔卡站进行了突然袭击,在那里消灭了满载法西斯步兵的军列,炸毁了一个弹药库。

        送到方面军司令部的几乎每一份报告都提到了炮兵。在恰巴内村地域和霍季夫村地域防守的步兵和机枪分队的指挥员,对库德莱少校指挥的榴弹炮兵第344团炮兵很是感激。反坦克炮兵连的战士们受到了最高的评价。报告提到了步兵第175师独立反坦克炮兵营一个排长费奥多尔·佩列韦尔泰洛少尉的名字。他和他的部属在抗击敌坦克冲击时,即使在面临被合围威胁时也没离开发射阵地。

        波捷欣师独立反坦克炮兵第231营各反坦克炮班作战很勇敢。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维诺格拉多夫中尉的排所属两门火炮在步兵第600团地段抗击敌人冲击。当我各步兵连被迫后退时,这两门加农炮挡住了敌冲锋枪手的去路。法西斯分子三次向火炮扑来,企图缴获它们,又是炮兵们的准确射击每次都把敌人打退了。敌人损失约四十名士兵后,从两翼迂回勇敢的炮兵。直到这时,他们才从自己的阵地撤离。战士们拉着火炮在森林里走了几乎一公里,终于回到自己人那里。

        在维诺格拉多夫左面,该炮兵连另一个排的战士们在死守。法西斯坦克在这里拚命往上冲。瞄准手伊万·特罗菲莫维奇·阿法纳西耶夫几乎以直射打坏了敌人三辆坦克。坦克开始从远处对火炮进行射击。炮兵们一个接一个牺牲了。敌人又一次发起冲击。这里只剩下受伤的炮长特罗排姆·米诺维奇·特罗扬一个人了,他擦干了被血迷住的眼睛,自己进行瞄准。可是瞄准具已被打坏。于是特罗扬打开炮闩,开始通过炮膛瞄准。他迅速装上炮弹,猛一拽拉火绳。法西斯坦克不动了,冒出了浓烟。特罗扬拚足力气,又爬到加农炮前。

        他还射击了三次,击毁了三辆法西斯坦克。

        为了使退却部队能在新地区进行巩固,波捷欣师侦察营的几辆轻型装甲汽车,在装甲连长伊万·瓦西里耶维奇·什梅加列夫中尉带领下,迎着敌人冲去。装甲汽车用机枪火力打退了法西斯冲锋枪手。但又来了一些坦克。什梅加列夫命令装甲连退却,自己带两辆装甲汽车(第二辆由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沙马耶夫驾驶)参加战斗。两个乘员组都牺牲了,但他们迟滞了敌坦克,使本连有可能退却和巩固。

        从敌人强击城市的第一天起,方面军司令部的工作就变得更加紧张了。使人惊异的是人们怎么还能站得住。和军队的通信联络不时受到破坏。方面军通信主任德米特里·米哈伊洛维奇·多贝金将军要克服令人难以置信的困难来恢复遭到破坏的线路。应该给他应有的评价——他做到了这一点。在任何一种通信通路都无法建立的地方,就通过专门派出的军官来保持与军队的接触。他们在敌火下冒着生命危险把命令送到各部队和兵团,又带着报告返回方面军司令部。这样,首长就能针对战斗情况的变化及时采取对策。

        法西斯分子在基辅附近的冲击特别顽强。我们曾问德军步兵第95师一个被俘军官,为什么他们这样不顾任何损失,他回答:“元首命令我们最近几天就要打开基辅的大门。所以我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打开它!”

        我不知道希特勒是否给奥布斯特费尔德将军集群的亡命徒下过那样的命令,但是,元首在这几天亲自闯到乌克兰,并同“南方”集团军群头目磋商的事实,已经可以证明他十分重视在基辅方向展开的交战。法西斯将军们拚命讨好自己的头子。俘虏们说,已经确定8月8日在基辅举行德军阅兵式,希特勒将亲自参加。

        统辖德军第29、55军的奥布斯特费尔德将军,由于对克列夏季克大街的这一阅兵式想入非非,便驱使所属军队沿瓦西里科夫-基辅公路进行一次又一次新的冲击。

        来到西南方面军指挥所的C·M·布琼尼元帅仍然不满意基辅附近交战的进展。他听完基尔波诺斯将军报告后,生气地说:

        “亲爱的同志们,需要的不是抵挡,而是亲自打击敌人”。

        基尔波诺斯辩解说:基辅筑垒地域军队已用不间断的反冲击回击敌人。今天又从预备队调空降第2旅和空降第3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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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营投入了战斗。基辅民兵和他们的两列装甲列车也参加战斗了。%%%“不要用大头针扎它,”谢苗·米哈伊洛维奇没有平静下来,“要用有力的拳头揍它。”

        他问为什么步兵第206师和空降第3军没有进入战斗。

        方面军司令员解释,他暂时不用这个师,是因为情况正紧张起来,而这个师是基辅附近唯一剩下的预备队了。空降军所属部队则刚开始陆续开到。

        C·M·布琼尼在得到从第二天起将加强对敌人反击的保证后,才飞回自己的指挥所。

        第二天,当空降第3军第6旅到达后,基尔波诺斯将军决定将步兵第206师和该旅一起投入交战。它们受领的任务是:帮助基辅筑垒地域军队阻止敌军突击集团,随后实施坚决的反突击将其粉碎。

        指挥步兵第206师的是谢尔盖·伊里奇·戈尔什科夫上校,1920年入党的党。他于1922年毕业于骑兵学校后,便基本上在领率机关工作。战争开始时他在敖德萨军区任指挥和主管人员部部长。但他从战斗最初几天起就请求去部队。就这样当了师长。他经受了严重考验。他的第206师编入步兵第7军,曾陷入合围。戈尔什科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部队带出了合围圈。这是7月份的事。现在,得到人员和武器补充的这个师又被派到最重要的地段去了。C·A·戈尔什科夫已经证明,就组织才能、毅力和鼓动本领来说,他并不比其他较有经验的师长逊色。

        我们对空降第6旅旅长维克托·格里戈里耶维奇·若卢杰夫上校也寄予很大希望。这位三十五岁的军官动作敏捷,身材象小伙子那样匀称,已经有丰富的军队工作经验(他参军时还是个十五岁的娃娃。他在中东路事件中参加过战斗,从1934年起就在空降兵中先后任支队长、团长。后来当过一段时间的步兵师长,战争前夕重返空降兵。)

        戈尔什科夫和若卢杰夫按时把自己的兵团带到了战斗地域。8月7日拂晓,他们和步兵第147、175师及空降第2旅一起,在炮兵和航空兵支援下对敌军集团实施了反突击。

        法西斯分子以密集的炮兵火力迎击他们。敌轰炸机突破我少量歼击机的狙击网,对反冲击军队投掷航空炸弹,对整个筑垒地域也进行了残酷的轰炸。不停的爆炸声一直传到市里,大圆径炸弹和大口径炮弹爆炸后掀起的烟尘遮住了太阳。

        我们受了损失。在这天受伤的人中,有第37集团军①炮兵主任C·C·斯捷潘诺夫将军、他的参谋长瓦西里耶夫上校、基辅筑垒地域政治委员叶夫多基莫夫以及波捷欣上校。但他们之中没有一个离开战场。步兵第728团政治委员负伤后,由该师司令部政治委员、二级营政委级特列季亚科夫暂时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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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第37集团军是在保卫乌克兰首都交战过程中,以基辅筑垒地域为基础组建的。

        基辅保卫者们顽强进击;沿途布满了法西斯士兵的尸体。

        这是一条艰险的道路,可是我军指战员沿着这条道路走呀,走呀,心里只有一个炽烈愿望——把敌人逐离城市。

        C·M·格洛瓦茨基上校的指战员,特别是步兵第632团人员,由于发扬了大无畏精神而再次受到了颂扬。该团是由拉脱维亚人阿尔弗雷德·克里希亚诺维奇·兹瓦伊格兹涅中校指挥的。曾发生这样一件事:该团一个营被敌人打退了。就在这时,兹瓦伊格兹涅和团政治委员B·E·皮拉托罗夫出现在林中道路上。他们一声不响地从该营疲惫不堪的战士们身旁向不断传来机枪和步枪对射声音的林缘奔去。政委转过身来,简短地说了一句:

        “那边还留着你们的同志哪!”

        政委的话很快传遍了该营各分队,于是战士们忘掉了疲劳,端起步枪跟随团长和政委打回去了。

        射击激烈起来,子弹劈劈啪啪打在树干上。战士们瞬间就赶过了团长和政委,怒喊着扑向敌人,展开了白刃格斗。政委从一个法西斯分子手里夺过了步枪。好几个希特勒分子在他刺刀下丧了命。但政委也倒下了。战士们小心翼翼地抬着他。冲击越来越猛烈,敌人被打退了。友邻营从被合围中救了出来。

        报告所提到的该团在这次战斗中表现特别出色的人员有:侦察兵努赫丘克·库穆科夫,炮兵尼古拉·普拉托诺维奇·图尔中尉,营长约瑟夫·阿法纳西耶维奇·别杜先科上尉,机枪手伊万·马克西莫维奇·拉普捷夫和伊万·格里戈里耶维奇·阿韦尔申,步兵射手伊万·瓦西里耶维奇·茹谢维奇、伊万·伊万诺维奇·西列茨基、谢苗·伊萨耶维奇·切尔诺夫,班长叶夫根尼·米哈伊洛维奇·马修克。

        这几次战斗的全部英雄是数不胜数的。他们有成千上万……

        敌人受不了我们的反冲击。各部队开始缓慢西撤,而在一些地段,希特勒分子只好狼狈逃窜。法西斯头目急忙将一个新锐步兵师投入交战。该师在某些地点迫使我部队后退,但持续时间不长。当日下午,苏军恢复了反冲击。战斗达到了前所未见的激烈程度。一些居民地反复易手。在基辅保卫者中间传扬的希特勒定于8月8日在克列夏季克大街举行阅兵式的消息,使战士们更加怒气冲天。

        “让我们给法西斯恶棍举行‘阅兵式’吧!”他们怒喊着,一次又一次投入反冲击。

        与城市共存亡!——已成为基辅保卫者们的准则。我记得空降第3旅有一个营被调到敌人突破地域,在该营地段上,库切罗夫少尉指挥的炮兵五次打退了希特勒分子的猛烈冲击。法西斯分子眼看从正面无法攻下炮兵连,便对它实施迂回。空降兵们沿没膝深的泥泞地把火炮拉到新阵地,又开始对敌人射击。在这个空降营的另一个地段,有六辆法西斯坦克对丹兵克中士的七个战士冲来,坦克后面还有冲锋枪手悄悄跟进。空降兵们集中全部火力来对付冲锋枪手,迫使他们卧倒。当头两辆坦克爬到掩体胸墙时,燃烧瓶和手榴弹纷纷向它们飞去。两辆坦克都起火了,其余的掉头就跑。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坦克退到安全距离后,对空降兵实施猛烈机枪和加农炮射击。我们的战士却不还击。但是一等法西斯冲锋枪手站起来,各掩体便实施准确的射击。敌兵纷纷逃窜,而坦克兵失掉冲锋枪手后也不敢冲击了。

        法西斯分子夺取了诺沃谢利齐村。步兵第147师第600团中由伊利英大尉指挥的连隐蔽迂回了村庄,从后方扑向敌人,同他们进行白刃格斗。敌步兵虽然占有三倍于我的数量优势,却无法坚持,只得在自己炮兵掩护下仓皇逃窜,在战场上留下了几十具尸体。同时,由师共青团负责人,上尉政治指导员级尼古拉·科尔涅夫率领的一些战士突入了敌人一个团的后方,对其炮兵连实施了冲击。

        在一个地段,第600团一些分队在敌优势兵力猛攻下退了下来。二级营政委级费奥多尔·安德烈耶维奇·巴边科奔到那里。

        “同志们!你们退到哪儿去?!”他喊起来,并用手指着基辅方向:“那边是基辅!我们不能放法西斯分子进去!前进!

        跟我来!”

        希特勒分子被这迅猛反冲击打退了。

        该师由根纳季·米哈伊洛维奇·博洛巴诺夫少校指挥的轻炮兵第379团使敌人大伤脑筋。该团炮兵不仅善于实施狙击射击,而且非常果敢。他们经常用火炮设伏,然后突然向冲击的法西斯分子实施直射。

        该师阵地曾飘落一些传单。法西斯分子要基辅保卫者放下武器。可是有一张传单是以这样的话结尾的:“博洛巴诺夫的炮兵们,你们可以不投降,因为你们将被绞死。”

        “我们把他们搞苦了!”战士们读法西斯的劝降信时高兴地说。

        友邻步兵第206师在加特内以北抗击敌人冲击,在该师地段,所有分队都顽强作战,尤以德米特里·阿法纳西耶维奇·特卡琴科大尉指挥的步兵营表现得最为出色。该营只有八十人和两门团属加农炮,可是在它阵地当面却有法西斯好几个连。阿列克谢·库兹米奇·克里沃斯皮茨基少尉的连有一个步兵排渗入敌配置,并实施突然袭击冲进了驻有法西斯一个连的小镇。我军战士在激烈搏斗中完全消灭了敌守备部队。

        该师步兵第737团炮兵排排长阿努夫里·米哈伊洛维奇·费奥多拉克少尉,以自己的火炮对进攻的法西斯分子实施直接瞄准射击。当其中一个炮班失去战斗力后,排长亲自站到炮位上实施射击,直到他被敌人迫击炮弹片击中牺牲。

        编入基波连科大尉独立机枪营的永备发射点守备部队奋不顾身地勇敢战斗。他们甚至在步兵分队被迫退却后也未离开自己的发射点。在塔拉索夫卡和尤罗夫卡附近,即西多尔·捷连季耶维奇·涅格列伊少尉分队的永备发射点所在地,就发生了这种情况。许多机枪手壮烈牺牲了,但幸存者一直坚持到最后。

        史诗般的基辅保卫战参加者们都记得第205号永备发射点守备部队的不朽功勋。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人。他们共有十五个人:永备发射点警备长B·E·韦特罗夫中尉、穆济琴科中士,政治战士雷巴科夫,红军战士安德里延科、沃尔科特鲁布、格罗博沃伊、克瓦尔季奇、克洛奇科、梅列什科、涅通斯基、罗曼丘克、奥萨德奇、奥帕纳先科、索罗卡和亚罗申科——十三个乌克兰人、两个俄罗斯人。

        合围他们的希特勒分子多次敦促他们在“体面的条件”下投降,但是被围者的回答只有一个——射击。无论是进行直接瞄准的法西斯火炮的齐射,还是缺粮甚至断水,都未能使无畏的守备部队屈服。而被切断与自己分队联系的我军战士,已经濒于绝境。

        到围困的第六天,被围者的痛苦看来已达到顶点了:连给伤员喝的水也没剩下一口,子弹也打完了,只剩下一些手榴弹。但是谁都没有想过要向敌人屈服。上了年纪的政治战士雷巴科夫把大家共同努力写好的战斗快报钉在永备发射点最亮的一面墙上。快报也可能写得不太通顺,但是,从用大美术字写的标题“永备发射点决不让给敌人”起,每句话听起来都是热情洋溢的号召。

        8月8日或9日夜间,确切的日期我记不清了,步兵第

        175师几个胆大的人在格里戈里·尼基福罗维奇·齐姆巴尔少尉率领下,打到了被封锁的永备发射点,给被围攻者带去了食物、水、弹药和放弃发射点的许可。但是,守备部队的所有战士,包括伤员,都坚决拒绝放弃自己的小要塞。韦特罗夫中尉代表大家表示:“我们已宣誓不把永备发射点让给敌人,我们不能违背自己的誓言。”

        他们在敌人火力下又通宵达旦地守了几个昼夜。直到8月12日,C·M·格洛瓦茨基上校的步兵第175师部队终于冲到了永备发射点,发射点守军才重新回到基辅保卫者的行列。

        对于这些英雄的命运,我长时间一无所知。大家都认为他们在以后的战斗中牺牲了。可是不久前,当我即将完成本书写作时,有人告诉我,在英雄的守备部队中有两个人还活着。前初级指挥员伊万·彼得罗维奇·穆济琴科现在基辅州亚戈京区的列梅绍夫卡村的一个集体农庄劳动;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克瓦尔季奇则在明斯克的一个工厂工作。

        在那几天战事的光荣参加者之中,前独立机枪第28营(第205号永备发射点守备部队编在该营)营长伊万·叶夫谢耶维奇·基波连科至今仍然健在。他住在赫梅利尼茨基州列季切夫区的列武哈村。

        当基辅保卫者们在抗击敌人强击时,在各作战营战斗队形中活动的不仅有各部队和兵团的政治工作人员,而且还有刚刚组建的第37集团军政治部的政治工作人员。在敌人主要突击方向,集团军政治部工作人员——五十岁的二级营政委级康斯坦丁·莫伊谢耶维奇·库兹涅佐夫和大尉政治指导员级亚历山大·格奥尔吉耶维奇·博洛托夫,一直没离开过最危险地段的步兵第147师部队。在步兵第206师工作的有大尉政治指导员级伊万·达维多维奇·斯伦科,在空降第6旅工作的有一级营政委级谢苗·叶列梅耶维奇·泽利季奇和我方面军共青团负责人二级营政委级哈桑比·切尔克索夫。集团军和方面军政治工作人员用自己的模范言行鼓舞战士们。斯伦科到了一个营的阵地,当这个营被打退时,大尉政治指导员级和营长一起指挥反冲击,把法西斯分子赶跑了。突入空降第6旅后方的敌军分队遭到了由一级营政委级泽利季奇召集和带领的各后方分队(其中还有一个军乐排)的迅猛反冲击。

        共产党员处处冲锋在前。我记得政治部的政治工作人员曾让我看一本党证。这是已经牺牲的一个指挥员的党证。里面夹着一张写着诗句的小纸条:

        我宣誓——决不让敌人

        突入我的阵地。

        假如需要牺牲,

        我就在战斗中捐躯。

        愿千百年后,

        人们怀着深情

        凝视我那

        鲜血染红的党证……

        我不知道诗的作者。但这些诗句表达了所有基辅保卫者的想法。

        方面军、集团军和师的报纸在写基辅保卫者们的功勋。这些报导鼓舞指战员狠狠打击敌人。在城市西北接近地作战的第5集团军和步兵第27军各兵团战斗积极性提高了。它们用猛烈突击阻止德军第6集团军前出第聂伯河。

        读者已经知道的菲利皮在谈到防守基辅的第37集团军和8月前半月继续掩护基辅西北接近地的第5集团军时,被迫说:“这两个集团军都很胜任赋予它们的任务。”8月8日,哈尔德将军也不得不在自己的日记中指出:“敌人已把我们置于不利态势”(他指的是基辅西北的德军)。应该指出,一直到8月下旬,即最高统帅部大本营尚未因“中央”集团军群在戈梅利方向深深楔入,而命令西南方面军首长将第5集团军撤过第聂伯河之前,该集团军各兵团都继续顽强地将法西斯军队置于“不利态势”。

        顽强阻止施韦德勒将军集群突向基辅以南第聂伯河各渡口的第26集团军兵团,也继续给法西斯头目带来很多烦恼。

        C·M·布琼尼元帅力图帮助在乌曼地域陷于困境的第6、12集团军,便命令方面军首长在抗击敌对基辅强击的同时,以第26集团军向博古斯拉夫、兹韦尼戈罗德卡方向实施新的突击。遗憾的是完成任务的可能性极小。不过,我军在这一地域的坚决行动,在这几天中甚至还惊动了法西斯最高统帅部。德国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自己证实了这点,他8月8日在自己的日记中不安地指出:“必须重视敌人在实施突破战役时的勇气。已经进行的突破(指8月7日第26集团军向博古斯拉夫突破——本书作者注)不仅说明了敌人的大胆果敢,而且给我军造成了许多麻烦。”

        这样,在基辅方向作战的苏军便到处都紧紧牵制了敌人优势兵力,并在激烈战斗中疲惫了这些兵力。希特勒统帅部没有就此罢休。从8月8日晨起,它将新兵力投入交战,又一次沿瓦西里科夫-基辅公路发起冲击。就在这里发生了有法西斯大量坦克投入的最残酷的战斗。与坦克作斗争的主要责任落在各反坦克炮兵营的炮兵身上。他们为了节约炮弹,把法西斯坦克一直放到距自己四百至五百米才开火。独立反坦克炮兵第231营打退了好几次坦克冲击。敌人伤亡惨重,但我们的炮兵也一个接一个牺牲了。在一些火炮旁只剩下一个人,而且还是伤员。炮兵第2连的炮长A·A·伊瓦什科夫中士一直只身代替全班操纵火炮,直到双腿被打断倒下。

        战斗的紧张程度一小时一小时地增大。疲惫不堪和因伤亡而遭削弱的步兵第147师各团在敌人突击下,开始在许多地段退却。师长波捷欣向集团军司令部求援。由伊万·伊万诺维奇·扎捷瓦欣上校指挥的空降兵第212旅被调来支援他的部队。当扎捷瓦欣率本旅先遣营赶到时,波捷欣的步兵已被压到炮兵发射阵地后面来了。

        榴弹炮兵第344团和轻炮兵第379团的战士们不顾自己安危,力图援救自己的步兵战友。他们在敌人炮火下用急促射打击突入之敌散兵线,迫使敌人趴下。我们作战部一位军官从部队回来后说,在战斗最危急关头,炮兵们惊奇地看到一位佩带空军领章的上校在他们的发射阵地上精神抖擞地走来走去。这就是扎捷瓦欣。这位上校请炮兵们增强火力后,展开了所属各营。他站在掩体里,透过炮弹和迫击炮弹爆炸的浓烟,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敌人散兵线趴下的地方。扎捷瓦欣看得那么入神,没有理睬在他头顶上呼啸而过的弹片和子弹。

        “上校同志,”站在他旁边的第1营营长忍不住了,“不能这样……”

        “你说什么?”扎捷瓦欣没有听清,问道。

        “会打死您的……”

        “苏沃洛夫说过枪弹是个笨蛋。不会每一颗都打脑门上的……”

        这时,我强击机擦地而过,向法西斯分子投掷炸弹,并用机枪扫射他们。扎捷瓦欣戴上钢盔,向站在旁边的参谋长一点头:

        “发信号!”

        三颗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空降旅长跳出掩体,端着冲锋枪头也不回地向前扑去。佩带天蓝色领章的指战员就象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赶到上校前面,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上校,不让敌人的子弹打着他。他们的冲击是那样迅猛,竟使德国人来不及组织火力。而空降兵已经拚上刺刀了。希特勒分子掉头就跑,空降兵开始跟踪追击。但是敌人从下一道散兵壕对我战士实施了机枪和冲锋枪点射。扎捷瓦欣各营只好卧倒。上校让战士们喘口气后,又命令奋起出击,于是再次把敌人打跑了。

        整个交战地带的情况都是如此。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一次又一次让人们实施反冲击。我们又失去了许多战友。空降第3军参谋长、一个聪明而十分可爱的人亚历山大·菲利波维奇·科先纽克中校壮烈牺牲了。他的许多朋友亲热地称他为“我们的萨沙”。①

        --------

        ①萨沙是亚历山大的小名。——译者注。

        早在战争前夕,我就认识了亚历山大·菲利波维奇,在基辅附近战斗时我们常见面和通电话。我和所有哪怕只同我们快活而富于同情心的萨沙见过一次的人那样,同他十分要好。可是现在他不在了……

        空降第2旅政委、二级营政委级德米特里·伊万诺维奇·克利莫夫也英勇牺牲了。

        在韦塔-利托夫斯卡亚附近的反冲击激烈时,著名的混成支队长马特金少将负了伤。大家用手把将军从战场上抬到救护所。战士们得知自己爱戴的指挥员受伤后,加倍猛烈地对敌人实施反冲击。

        敌人突到了基辅近郊梅舍洛夫卡和索夫基,夺占了戈洛谢耶夫森林和农学院,进至可以俯视城市南部的一些高地。这一消息使大本营很担忧。斯大林把方面军司令员叫去直接通话。当时我也在场。基尔波诺斯读着电报纸条,眉头蹙得更紧了。

        “传到我们这儿的消息说,”电报机打出纸条,“方面军决定轻率地把基辅交给敌人,好象是因为缺乏能守住基辅的部队。这是真的吗?”

        基尔波诺斯困惑莫解地耸了耸肩,吩咐博多机女守机员传话:

        “您收到的报告是不真实的。我们将守住它。但是我们在这一方向没有预备队。”

        最高统帅建议依靠科斯坚科将军的集团军抽些预备队。(可怜的第26集团军哪!大本营后来还长时间——一个多月——地指望着它那些人数很少的师,把它们视为用之不竭的预备队哩!)

        看来,斯大林在确信方面军司令员已深刻理解守住基辅对左岸乌克兰交战的结局所具有的全部意义后,以较温和的口气结束了谈话:“国防委员会和大本营迫切请求他们采取一切可能和不可能的措施保卫基辅。”

        基尔波诺斯为这次谈话所感动,充满了立即和不惜一切代价把德国人逐离基辅的决心。幸好在此之前,由苏联英雄A·A·罗季姆采夫指挥的空降第5旅已开到我们这里。

        亚历山大·伊里奇·罗季姆采夫上校的名字战争爆发前在各军区就已尽人皆知。他在西班牙作战勇敢,具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后来亚历山大·伊里奇不只一次在大规模交战中驰名,成了将军和两次苏联英雄)。

        方面军司令员命令罗季姆采夫旅在敌人突破地段从行进间进入战斗。第二天,空降兵与各步兵师部队协同,对敌人实施了极其激烈的反冲击。他们在自己勇敢能干的旅长指挥下,很快就取得了显著战果。

        在索夫基地域,有两个炮兵连对我反冲击部队提供了极其宝贵的支援,这两个连是由基辅筑垒地域炮兵主任,一个即使在最危险情况下也不会失掉其特有的镇静的少校帕维尔·安德烈耶维奇·谢尔久克从其他地段调出并亲自带到这里来的。

        到8月9日日终前,争夺基辅的交战达到了最高峰。敌人尽管仍在逞凶,但已能看出它张皇失措,对自己的力量失去了信心。例如,法西斯分子越来越经常在喝得酩酊大醉后进行冲击,就足以证明这点。

        成千上万的基辅人响应市党组织的号召,补充了战士的行列。该市莫斯科区、铁路区、十月区和其他区的民兵队伍参加了交战。全市各种组织不断关心着军队一切战斗必需品的保障。

        越来越多的兵力被调到基辅接近地投入交战,我们相当困难地把防守基辅的一切部队合并成了一个新集团军——第37集团军。在战斗过程中开始了将基辅筑垒地域司令部改组成新集团军司令部的工作,但进行得不十分顺利,并且影响了军队指挥。8月9日晚,图皮科夫将军听完我关于一日战斗行动总结的报告后,命令我到基辅去帮助新集团军司令部。

        我一分钟也没耽搁就上路了。集团军司令部正进行紧张工作。我碰到的一些军官的脸色,看起来都更加忧虑了。新集团军司令员不在。我向参谋长A·A·马尔季亚诺夫将军作了自我介绍。

        我早在伏龙芝军事学院就认识了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维奇·马尔季亚诺夫。1934年我在那里当学员,他是教员。人们都称赞他。马尔季亚诺夫从红军建军之日起就参加了红军。由于我过去是一个骑兵,所以对他也是一个曾领导骑兵部队和兵团司令部多年的骑兵,感到肃然起敬。1937年,他领导一个骑兵军的司令部,战争前夕则领导机械化第4军司令部。从1941年7月下半月起,他顺利地领导了基辅筑垒地域司令部。

        我谈了自己的来意,请将军给我介绍日终前的军队态势。

        马尔季亚诺夫告诉我一个令人兴奋的消息:法西斯分子已被赶出戈洛谢耶夫森林和农学院,现在,他们再也不可能从那里校正其炮兵对基辅的射击了。

        参谋长逐渐活跃起来,他开始谈战斗过程,谈集团军首长采取的抗击敌人冲击的措施。基辅西南接近地的情况仍然非常紧张。敌人还有很多兵力,正在猛烈冲击。

        马尔季亚诺夫赞扬罗季姆采夫上校的空降旅。在奋战在这一地段的其他部队支援下,该旅各营实施的反冲击把法西斯分子赶出了戈洛谢耶夫森林和梅舍洛夫卡。

        “民兵真使我们感到惊奇。”将军说。“他们是些训练差经验少的战士,可是打仗都很英勇。由库兹涅佐夫指挥的莫斯科区民兵连,甚至在陷入重围时也不后退。机枪班伤亡很大,但只要还有子弹,机枪就不会哑。由厂长h·h·斯洛博茨基和M·B·阿瓦萨夫扬率领的捷尔任斯基工厂和卡尔·马克思工厂的民兵,表现了大无畏和坚韧不拔精神。阿瓦萨夫扬在战斗中多次负伤,但仍继续指挥自己的队伍。”

        我说,方面军司令员很为各空降旅遭到重大损失担忧。马尔季亚诺夫沉重地叹了口气:

        “是啊,空降兵在战斗中确实不顾自己安危,指挥员也处处做表率。因此,各旅伤亡很大,其中特别令人伤心的是指挥人员伤亡也很大,不过,正如俘虏供称,法西斯分子对穿空军服的我军战士已经闻风丧胆了。法西斯宣传机构为了鼓舞士气,散布谎言说俄国人在基辅附近已经完全没有军队,他们甚至已被迫把飞行员当步兵用了。让他们去瞎扯吧。而我们佩带天蓝色领章的指战员们正在创造奇迹。现在只要阵地上留下一个空降兵,这个阵地对敌人来说就是无法攻破的。而且不只是空降兵才这样奋战。各步兵部队、筑垒地域常驻守备部队战士、炮兵、工兵和民兵,都象是在比勇敢。为了制止敌人进入基辅,每个人都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的生命。”

        我看了集团军司令部明日要下发军队的战斗号令,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同我一起来的方面军司令部军官检查了集团军司令部各处的工作,并去通信枢纽进行了必要的帮助。直到夜里,我们才和参谋长亲切告别,匆匆回布罗瓦雷。

        我们回到方面军司令部时,已是凌晨。我甚至来不及洗洗脸就去见图皮科夫将军。在走廊里碰见了我在总参军事学院的老熟人格列博夫中校。那时,伊万·谢苗诺维奇比我晚一年去学习。入学前的职务是炮兵团长。顺利毕业后,他和我一样留在学院里当合同战术教研室教员。他是很能干和很有教养的军官,因此我对他总是怀着由衷的敬意。

        我曾听说他在战争前夕由学院到我们军区来实习。战斗开始后,格列博夫也就留在步兵第6军当炮兵副主任了。不久他就当了该军参谋长,仗打得很好。现在,由于解散几乎所有军领率机关,他要由大本营调遣。和格列博夫相遇使我很高兴。当我问他为什么到这儿来,现在干什么时,他苦笑着说:

        “我已经打完仗了,伊万·赫里斯托福罗维奇。要派我去后方,但我不想去。我来求方面军炮兵主任。可能他会把我重新调回炮兵。我愿担任任何职务,只要留在前线就行。”

        我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我若能有这样的助手该多好!

        我问他是否愿意在作战部工作一段时间。他高兴地说:

        “很乐意!”

        我答应立即帮助解决这一问题。

        我在图皮科夫那里呆了不多一会儿。我告诉他,新集团军司令部的工作还没搞好。将军答应派一些有经验的参谋人员去加强它。我利用这个机会谈到了格列博夫,介绍了他的最大优点。图皮科夫同意了我的建议。格列博夫成了我的助手。

        从此,伊万·谢苗诺维奇也开始在高级司令部从事作战工作了。

        我已经打算走开了,但参谋长没让我走。

        “我还有您的好消息。”

        他走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

        “祝贺您被授予将军军衔。我刚刚收到电报……”

        这是个大喜事。我忘记了疲劳,忘记了已度过几个不眠之夜……

        不久,我又感受到了更大的喜悦。方面军司令部的共产党员们接收我加入了列宁的党。这样,在1941年8月的困难日子里,我早就梦寐以求的理想终于实现了。

        敌人不顾损失,不想放弃突向基辅和第聂伯河渡口的希望。8月10日晨,法西斯分子再度沿瓦西里科夫-基辅公路发起冲击,在此集中的兵力不下五个师。

        于是,各空降旅指战员又以其英勇精神使一切人惊叹。A·A·罗季姆采夫旅初级指挥员学校的学员们,镇静地放敌坦克一直开到自己的掩体上,并一齐开火消灭尾随坦克的步兵。接着,他们和炮兵一起对付突入的坦克。空降兵用炮弹、手榴弹、燃烧瓶消灭了敌人十辆坦克。在另一个地段,法西斯分子突到空降第6旅司令部前。司令部人员很少,但是每个人都当五个人用。旅长不止一次率领部下实施反冲击。他们在援兵赶到之前一直坚持着。这时,该旅第二营营长C·A·加拉诺夫大尉率所属分队打到突入的法西斯分子后方。这群希特勒分子被消灭了。勇敢的营长不幸牺牲。他的参谋长K·B·斯莫林大尉把战斗进行到底。

        总的说,第37集团军这天的情况是那样的严重,以致不得不派内务人民委员部第4师一些分队和方面军铁道兵一些部队来支援它。铁路建筑第75、76、77营和铁路桥第31营在基辅西南郊迎击敌人。

        第76营营长B·C·库茨大尉和政委B·M·伊利英率

        领部下——养路工兵、钳工、木工、挖土工——在梅舍洛夫卡地域发起冲击。他们和法西斯分子一个对一个地拚杀,损失了不少同志,但打退了敌人。一些大胆的战士在C·E·莫罗佐夫率领下深入敌人后方,俘获了一个迫击炮连,并用德军的迫击炮对希特勒分子实施射击,更加剧了敌人队伍中的混乱。斯列普科夫大尉和科米连科、尤林、罗西上尉及其他光荣指挥员的铁路建筑分队,都进行了英勇战斗。

        平斯克区舰队的海军军人对我军部队提供了很大支援。这个舰艇中队是由E·C·克拉韦茨海军上校指挥的。民兵和正规部队的军人并肩英勇作战。由A·B·华西列夫斯基指挥的基辅民兵的装甲列车实施了勇猛袭击,使敌人大为惊恐。

        每天的战斗都使法西斯分子断送几千名士兵的生命。但我们也损失了许多优秀指战员。在许多部队中,人数已经很少很少了。例如在步兵第147师各团,现在每团都只有一百五十到二百人(我这里指的是战斗分队,即步兵射手和机枪手);空降第3旅还有三百七十五人;马特金将军的光荣支队还有三百名战士。步兵第206师的人稍多一些。考虑到这点,C·M·布琼尼元帅于8月10日把步兵第284师从自己的预备队调到基辅附近。晚上,该师师长根纳季·彼得罗维奇·潘科夫上校率司令部军官组匆匆来到第37集团军指挥所,一天后,该兵团所属部队已在梅舍洛夫卡镇地域进入战斗,这个镇对于敌庞大兵力来说,成了真正的“捕鼠器”①——几百名法西斯士兵始终没有从这个“捕鼠器”里挣脱。

        --------

        ①在俄文里,地名“梅舍洛夫卡”与“捕鼠器”是同一个词,作者在这里是借同音词说诙谐话。——译者注。

        步兵第284师进入战斗后,第37集团军就更有力地恢复了反冲击,到8月12日,敌人被击溃了。基辅保卫者们开始缓慢,但却不断地把敌军部队逐向南方。

        这几天,我们这里到了几门当时在西南方面军还没人知道的“卡秋莎”。8月15日晨,它们在步兵第147师进攻地带进行了急袭射击。“卡秋莎”的歼灭性齐射对敌人起了震撼作用。第二天,波捷欣报告,在实施齐射的那些地段,法西斯分子仓皇逃离自己的阵地。

        火箭炮的出现,对我军指战员是多么巨大的鼓舞啊!

        我光荣的高射炮兵和飞行员尽管在很困难的条件下作战,但却对顺利抗击敌人的总攻击起了积极的促进作用。

        法西斯航空兵十分猖獗。“南方”集团军群头目一天天失掉了夺取城市的希望,便竭力从空中实施突击,破坏桥梁,切断前送路,企图以此挫折基辅保卫者的士气。一群群轰炸机在歼击机掩护下向城市和各渡口冲击。航空兵的数倍优势并不能帮敌人的忙。我飞行员与高射炮兵紧密协同,警惕地捍卫着基辅的天空。如果有一些敌机飞近桥梁,那么我赶到的歼击机就用准确的射击和坚决的攻击,不让其实施瞄准轰炸。法西斯分子慌忙把炸弹随便投下,拚命逃脱。结果,在基辅防御的全部时间里,敌人始终未能对城市进行会破坏其和谐的生活节奏的突击。

        方面军防突领导人A·A·达尼洛夫将军和B·A·佩

        尼科夫斯基少校对在基辅上空建立可靠的对空防御,立下了不小的功勋。在对基辅来说很困难的8月份,由保障乌克兰首都防空的军队所辖的歼击航空兵第36师飞行员们,再次在基辅附近空域的空战中大显身手。

        大家都记得发生在8月10日的情景。中午,一架苏军歼击机正在基辅南郊上空巡逻。突然从阳光后冒出了七架“梅塞施米特”飞机。在地面观察的我军步兵都希望苏军飞行员避开战斗,等待支援。可是,有红星标志的雄鹰突然急升,象箭一样迎着法西斯飞机飞去。敌歼击机旋风似地打旋儿。苏军飞行员是那样英勇善战,只见头几秒钟就有两架“梅塞施米特”栽下地去。其他敌机见我歼击机赶来援救自己的同志,急忙掉头逃遁了。

        后来我们得知,这个勇士原来是航空兵第36师歼击航空兵第2团飞行员、共青团员B·B·卡列林中尉。

        不久,基辅人又成为同样惊人的一次空战的见证人了。三个苏军飞行员——A·A·穆科莫洛夫中尉、A·A·鲍里索夫少尉和我们已经认识的J·A·扎伊采夫少尉——与十五架“梅塞施米特”进行战斗。一大群混战的飞机在空中转着圈。飞机发动机的怒吼声,不停顿的机枪点射声交织在一起。有一架飞机从混战机群中坠落,一边往下掉一边翻着跟头。我们的吗?不,是德寇的。接着,第二架“梅塞施米特”又旋转着栽到第聂伯河去了。而我们有红星的飞机却奇迹般地完好无损,继续攻击。法西斯分子看到苏军飞行员的同志们赶来支援他们,便逃走了。

        敌人十八架轰炸机和九架歼击机曾来袭击航空兵第15师所驻机场。升空迎击敌机的只有歼击航空兵第28团的五名飞行员:苏联英雄A·F·费奥多罗夫中尉、博恰罗夫中尉、帕尔费诺夫中尉·特里福诺夫中尉和负责的飞行大队政委、上尉政治指导员级A·B·鲁坚科。五位勇士毫不犹豫地展开攻击。法西斯轰炸机的队形散了,有几架飞机着了火,其余急忙把炸弹随便投下,掉头逃遁。

        有一个被打下来的法西斯架驶员在被带进司令部后,惊叹说:

        “你们的飞行员真是疯子!在力量那样悬殊的情况下竟敢冒冒失失地发起攻击!”

        人们向他提起了这次“冒失”攻击的结果。他企图把一切都说成是偶然的,说德军飞行员只不过被这少见的粗鲁行为惊呆了,这些行为只有疯子才会去干。

        他怎么能理解苏联人的心灵呢!我们的飞行员看到了力量的悬殊,也清楚意识到了他们所冒的生命危险。是疯子吗?

        那又怎么样!伟大的高尔基曾写过这种人:

        “我们歌颂勇者的奋不顾身!”

        几十万勇者为保卫基辅而战,由于作出了难以置信的努力,于8月16日把法西斯各师差不多赶回了它们对城市发起强击的那一道地区。

        尔后,法西斯分子再也没能在基辅近接近地向前推进一步,虽然他们在8月底又一次力图突入城市。

        挫折使“南方”集团军群司令大为惊恐。他已经开始考虑在基辅地域转入防御了。据菲利皮将军说,龙德施泰特元帅曾紧急向德国陆军总司令部报告,俄国人在基辅附近“打算粉碎集团军群北翼”。这位元帅央求立即从预备队中给他调来哪怕一个坦克师,同时令“中央”集团军群从戈梅利方面实施突击,给他帮助。被拒绝后,龙德施泰特决定紧急从克莱斯特坦克集群调一些部队到基辅附近。

        8月上半月基辅面临的致命危险,并未动摇基辅人的勇敢精神,反而激励他们加紧支援前线。共产党员和平时一样站在最前列。虽然城里只剩下四分之一的党组织(其余党组织已去红军和游击队),但共产党员是一切爱国主义创举的主要人物。

        根据他们的倡议,各工厂开始制造移动性防坦克障碍物、铁丝网、防坦克地雷、燃烧瓶,修理枪械、火炮、坦克、汽车甚至飞机。仅在7、8两月,基辅各企业就修复了各种战斗车辆九百零五辆。许多工厂学会了迫击炮和其他军械的生产。

        运输工作人员英勇劳动着。铁路员工和河运人员在射击和轰炸下给军队不间断地前送弹药、粮食,后送伤员。

        在基辅以南一个第聂伯河渡口,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杜德卡冒着敌人的射击和轰炸驾驶渡船。后来他和我们的部队一起搬走了,两年后又回到亲爱的第聂伯河。他是首批强渡这条大河的人之一,还当了苏联英雄。在那些日子里,谢尔盖·德米特里耶维奇·霍缅科也同样忘我地在基辅港工作。后来,他也获得了荣誉,由于立了战功而被授予英雄称号。他俩一直没有离开第聂伯河。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杜德卡现在还在基辅内河港口工作,谢尔盖·德米特里耶维奇·霍缅科在基辅共青团水力发电站工作。

        难道可以忘记火车司机B·A·卡赞斯基的功勋吗?!他两条腿都负了伤,可是没有离开自己的岗位,流着鲜血,到底把军列开到了指定地点。

        苏维埃乌克兰劳动者以其忘我精神鼓舞了指战员,增强了他们的坚韧不拔精神和争取胜利的意志。

        我记得在1941年7、8两月艰苦的日子里,各集团军司令员、各兵团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不断向方面军军事委员会报告,他们简直被志愿者包围起来了。那些未能被正式送进部队的人,常常成为某种“地下”战士。指挥员常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刻突然发现他的人多起来。

        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呢?原来,那些因年龄因素而不能被征入伍的少年和老头捡了牺牲者的武器后,同红军战士一起冲击。正如法律家和外交家常说的那样,他们成了事实上的战士。尔后,一个个代表团便来问指挥员:新手们已表现出是个勇敢的士兵,能否把他们留在我们那里?于是只好在“法律上”承认这些志愿者,按一整套手续把他们记入连花名册。

        步兵第45师师长加夫里尔·伊格纳季耶维奇·舍尔斯秋克将军曾对我说过一个那样的志愿者。

        在进行夺取马林市战斗时,奥列夫斯克区拉采沃村中学十五岁的学生廖尼亚·齐巴尔缠上了他那个师的一个步兵连。战士们收留并爱上了这个温柔而又机灵的小鬼,总让他离前沿远一些,离厨房近一些,他便在那里快乐地帮炊事员干活。有一天,这个连发起冲击后,敌人一挺机枪突然从翼侧开火,挡住了他的进路。就在这时,卧倒的战士们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有一个少年正紧贴着地面向机枪爬去。他藏在离法西斯机枪手仅几步远的小丘后。小鬼利用他们的注意力已被吸引到其他方向的机会,站起身来投了一颗手榴弹。机枪哑了,全连一齐发起冲击。战士们跑到小伙子身边,他受伤了。

        “他们向我报告了这件事。”将军笑了笑。“我当然把收留小鬼的连司务长骂了一顿,可是他却有他的一套:‘将军同志,他是个英雄哪,我们的廖尼卡!’我也于心不忍,就准许把小伙子留在连里了……”

        看来,周围城市和村庄的男、女学生也都一心想着怎样才能到前线去。当然,人们不放他们走。可是许多人克服了一切障碍,和自己的父兄并肩参加了战斗。

        第26集团军司令员科斯坚科将军曾呈请上级授予女卫生员、基辅兵工厂锻工的女儿斯克沃尔钦斯卡亚勋章。这位十六岁的女共青团员千方百计到了骑兵第14师。集团军司令员报告,这位年轻的女爱国者从敌火下救出了几十名受伤的指战员。

        我在自己的一本旧笔记本里发现了一则简短的札记:“1941年8月12日。科尔孙区佩什基村。女庄员亚历山德拉·卡尔波夫娜·索布琴科从死亡中救出我十四名军人。”这则言简意赅的札记使我想起了在那严酷的岁月里曾经使我由衷激动的事。8月上半月,在科尔孙地域作战的我军被打退了,当时在佩什基村旁田野上还留下受伤的十二个红军战士和两个指挥员。女庄员亚历山德拉·索布琴科看到了这一情景。当时她二十二岁或二十三岁。她虽然很知道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但还是把所有伤员都转移到自己的农舍。法西斯分子冲进村了。夜里,亚历山德拉又把全部伤员转移到安全地点。要在驻满了法西斯军队的村里藏匿和护理受伤的苏军士兵,是极端困难的一件事。这位年轻的妇女经受了多少忧虑和不安啊!况且,警宪人员很快就进村替换了那些后勤分队的士兵,他们使用警犬到处搜索。但他们始终没找到这个地下医院。不久,第26集团军赶走了敌人,亚历山德拉·卡尔波夫娜把自己保护的人转交给了我军医务人员。

        乌克兰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和共和国政府高度评价基辅保卫者们的英雄气概。8月17日,他们对战功卓著的部队和兵团全体人员表示感谢,并授予他们荣誉红旗。第二天乌克兰首都劳动者代表来到前线,以便在隆重气氛中授旗。

        基辅举行了有军队党组织代表参加的全市党的积极分子大会。积极分子的决议激励基辅保卫者们去建立新的英雄业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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