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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他们没有放下武器

        扎赫瓦塔耶夫上校后来告诉我,他很快就找到了第21集团军司令部,向B·A·库兹涅佐夫中将面交了方面军首长的命令。集团军司令员毫不迟延地给所属各军赋予了任务。各军应在皮里亚京以北渡过乌代河后,沿罗姆内和洛赫维察之间方向东进。库兹涅佐夫决定和集团军司令部一起在步兵第66军后乘马跟进。

        9月18日清晨,集团军领率机关纵队由库兹涅佐夫、戈尔多夫两位将军和师政委级科洛宁率领,在步兵分队掩护下,克服了古德里安一个坦克师的摩托化步兵激烈抵抗,强渡了乌代河,向奥泽里亚内急进。昼间,敌人在别洛采尔科夫齐地域的小深谷旁再次挡住了去路,因此只好组织环形防御。天黑后,集团军司令员带领各分队突围。照明弹把黑夜变成了白昼。敌人机枪、迫击炮和火炮实施猛烈射击,但这次也突出来了。

        在这次战斗中,扎赫瓦塔耶夫被一颗迫击炮弹炸下了马。他苏醒过来后发自己躺在人马尸堆里。听得见德军士兵正在田野上前进,不时传来冲锋枪的点射和人的惨叫声:法西斯匪徒正在杀害伤员。他们把扎赫瓦塔耶夫当作死人,这可救了他。等希特勒分子走后,扎赫瓦塔耶夫才拼足最后力气一瘸一拐向东走去。不久他遇见了高射炮兵营营长恰耶夫上尉和集团军司令部警卫连一个战士。他们受尽千辛万苦才回到自己人那里。

        库兹涅佐夫中将克服了一切障碍,终于带领部分军队冲出了敌人的合围圈。h·A·别洛夫将军的骑兵第2军加强大本营预备队几个坦克旅所实施的突击,对此给了有力配合。骑兵和坦克兵向古德里安司令部所在地罗姆内发起了迅猛冲击。据古德里安回忆,当时他在市内最高一座楼房的上层亲眼看到了冲击者——他们距他总共只有八百米。这位法西斯将军的神经无法忍受,和司令部一起逃到了科诺托普。

        精疲力竭的第5集团军突围的条件要艰难得多。波塔波夫将军未能组织本集团军向洛赫维察方向实施总退却,因为敌人攻得太猛烈了。步兵第15军部队被逼南退,不得不由C·C·莫斯卡连科将军率领自行突围。h·B·加里宁将军的步兵第31军部队试图为军事委员会和司令部扫清道路,但它们无法在乌代河克服德军坦克第4师的坚固防御。集团军领率机关被迫与处在该地域的方面军司令部第二梯队会合,同它一起折向南面的皮里亚京。

        第26集团军司令员G·F·科斯坚科中将于9月17日

        后半夜收到突围命令后,请来了军事委员会委员J·E·科列斯尼科夫和B·C·布特林(后者原为乌克兰共产党尼古拉耶夫州委书记)、参谋长A·C·瓦连尼科夫上校、炮兵主任E·C·射苗诺夫上校、团政委级政治部主任A·B·扎科沃罗特尼和特别处①处长E·B·瓦季斯。大家对当时的处境进行短时间讨论后,科斯坚定下了以下决心:在后卫掩护下把军队撤至奥尔日察河,由这一地区组织向卢布内方向突围,与由东面进攻的卡姆科夫将军骑兵第5军和第38集团军各坦克旅对进。集团军司令员给各师下达命令后,即率司令部向奥尔日察市运动,全部军队都集结到这里了。车辆和辎重充塞了这个小小的乌克兰城市。司令员命令A·A·阿列克谢耶夫率领的一个小支队掩护城市后,便着手建立突击集团。由于没有通信工具,这是件难办的事。况且还要经常注意集团军暴露的两翼,因为古德里安军队由北面、德军第17集团军部队由南面,正分别向两翼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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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特别处是苏军中的反侦察机构。——译者注。

        9月21日,科斯坚科首次试图突破克莱斯特坦克第1集群正面。各师在短时间的炮火准备后开始强渡奥尔日察河。敌人进行了猛烈抵抗。各先遣分队在左岸站住了脚,但法西斯头目不断把自己的坦克部队调到这里。我军战士用炮火、燃烧瓶和手榴弹迎击敌坦克。人们一次又一次发起冲击。

        一位积极参加过这些战斗的人后来说,步兵第97师(原已编入第38集团军)第69团各营几次扑向敌人阵地,但遭到了躲在掩体内的法西斯坦克的猛烈射击,被迫后退。所有地段都发生了同样的激战。

        各师在进行没有奏效的渡河尝试时几乎耗尽了全部弹药。科斯坚科将军同方面军司令部未取得联络,便与大本营联系,并给沙波什尼科夫元帅发去了一份无线电报:“我继续在奥尔日察河实施被合围中的战斗。一切渡河尝试均告失败。

        弹药已尽。请派航空兵支援。”

        沙波什尼科夫元帅命令向科斯坚科集团军行动地域空投弹药。他见该集团军已无法突向卢布内,便于9月22日通知集团军司令员,基尔波诺斯、波塔波夫和库兹涅佐夫正向洛赫维察方向移动,与别洛夫骑兵军对进,要求他也折向东北,尾随他们突围。

        9月22日晚9时,科斯坚科决定再次进行强渡该河的尝试,但未能成功:集团军作战处副处长A·C·布拉伊少校报告,德寇已闯到奥尔日察东郊,并在那里纵火。继续等待就是束手待毙。科斯坚科叫来旅级A·B·鲍里索夫,他的骑兵集群就在附近,现在隶属第26集团军。

        鲍里索夫奉命向突入之敌实施突击。当他的骑兵向法西斯分子发起冲击时,战斗已接近集团军司令部了。

        科斯坚科拿起冲锋枪,又往各衣袋塞了几颗手榴弹,便对司令部军官们说:

        走吧,同志们!”

        他们跟在骑兵后面冲到拦河坝,沿坝到了对岸。鲍里索夫预先留出的马匹已在此等候他们。科斯坚科的司令部原来本是骑兵集群的司令部,基本上是由有经验的骑兵组成的。他们一看到马;立即精神百倍。骑手加上好马,这是多大的力量!集团军司令部同鲍里索夫的骑兵和其他部队一起且战且进。他们强渡了几条河。夜间,在苏拉河东岸碰上了有步兵分队掩护的德军迫击炮连发射阵地,发生了战斗。苏军骑兵两次发起冲击均未成功,但第三次冲过去了!

        10月初,第26集团军司令员终于率余部在骑兵第5军

        战斗行动地带突出了敌人的合围圈。以后很久,该集团军幸存的指战员继续成小群甚至单独潜越战线。成功突围的有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旅政委级J·E·科列斯尼科夫,政治部主任、团政委级A·B·扎科沃罗特尼和许多其他指挥员、政治工作人员。有些士兵和军官在回到自己人那里以前,已在敌人后方步行了几百公里。由上尉政治指导员级米哈伊尔·特罗菲莫维奇·塔兰率领的一个组总共走了六百公里,带着武器、文件和勋章回到了自己人那里。这个组里还有一名妇女——步兵第169团的助理军医安东尼娜·阿法纳耶夫娜·马特维延科。她和男人一样坚定地忍受了行军的一切困苦。疟疾折磨着她,双腿的伤口也化脓了,但她继续顽强地向东走着,谢绝了好心的集体农庄女庄员们要她留下养伤的建议。当她昏迷时,那些连自己都只能勉强站得住的同行者便小心翼翼地抬着她走。

        直接防守基辅的第37集团军指战员经受了艰苦的考验。我在研究了那些日子的文件并找一些战斗参加者座谈以后,大致追溯了该集团军接到放弃基辅命令后陷于最困难境地的往事。

        9月中旬头几天,第37集团军各右翼兵团遭到敌人从东北面实施的迂回,为保卫谢米波尔基镇以北和僻静的乌克兰城市奥斯捷尔以南的每一公里土地而搏斗。在争夺科泽列茨的战斗中,步兵第41师两次把法西斯部队逐出了该市。当敌人第三次突入时,在边界战斗中已为读者所知的师长格奥尔吉·尼古拉耶维奇·米库舍夫率部实施又一次反冲击。他牺牲了。各部队遭到敌人新的突击,而且,假如C·C·波捷欣上校的师未从基辅赶来支援的话,它们就可能支持不住了。这两个兵团的顽强反冲击使敌人被迟滞了两昼夜。

        但是战线到9月16日又发生了变动。德军野战第6集团军突击集团力图由东北面突向基辅并夺取第聂伯河各渡口。

        城防司令部领导请求第37集团军司令员对掩护这一最重要方向的军队给予加强,但司令员说他已没有预备队去加强它们。城防司令部领导人的机断行事挽救了局势。他们把内务人民委员部第4师一部兵力、兵工厂民兵队伍和平斯克区舰队第聂伯河中队三百名海军军人派到这里,在基辅各桥梁接近地建立一道防御地区。被敌人击退的第37集团军各右翼兵团和赶来支援它们的城防委员会兵力于9月16日在这一防御地区巩固下来,阻住了敌人。

        这天,内务人民委员部第4师第227团所属分队在瓦金少校指挥下英勇奋战。它们不但以迅猛的反冲击打退了敌人一个团,而且缴获了该团军旗。

        希特勒分子对我军部队实施了猛烈的炮兵和航空兵密集突击,并将步兵和坦克投入进攻。它们好几次在全线进行心战——挺直身子前进,醉鬼似的狂喊震动四野。我军战士一直把他们放到堑壕跟前,拼起了刺刀。法西斯分子受不住白刃格斗。保住狗命的亡命徒退下去了。

        在我军一个团的地段上,希特勒分子一直闯到炮兵发射阵地。炮兵用霰弹对他们进行直射。在另一个地段,法西斯分子逼近了防坦克壕。机枪手叶菲莫奇金下士从半毁的土木发射点拖出了自己的机枪,架在防坦克壕胸墙上,实施短兵射击,甚至在敌迫击炮连向他开火后,他也未停止射击。在这次战斗中,连政治指导员斯列萨列夫,共青团员、下士阿里斯塔尔霍夫,共青团员、列兵博卡诺夫、兹韦列夫、克尼亚泽夫等许多人表现很出色。

        在法西斯分子被打退之前,伤员都不离开战场。西林中尉在白刃格斗中两次负伤,但他不离开连队。直到敌人下一次冲击被打退后,连长才几乎被强送到救护所。

        防御者十分缺乏反坦克炮和穿甲弹。在克拉西洛夫卡附近的一次战斗中。第227团第3连指战员以生命的代价阻住了敌人的装甲车辆。

        苏军士兵就是这样作战。基辅保卫者们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们要放弃城市。9月17日,也就是德军已在基辅以东很远时,《乌克兰真理报》还表达了他们的这种情绪,写道:“基辅过去是,将来也是苏联的!”

        乌克兰首都人民即使在那样困难的情况下也按前线城市的习惯生活方式生活着。没有半点儿惊慌失措的迹象。尚未疏散的企业照常工作。人们在“一切为了前线”的口号下劳动。

        放弃基辅的命令是在9月18日从无线电里收到的,命令给集团军首长指定了集团军退却的总方向,通报了集团军友邻行动的极简要情况。当时,执行这一命令比防守城市还要困难。他们要在敌占区走数百公里路。而且,退却是在仓卒中实施的,集团军司令员犯了不少错误。例如,他决定率集团军沿基辅至皮里亚京的主要公路和铁路干线退却。“南方”集团军群头目恰恰指望这一点,早已预先在亚戈京、别列赞站地段切断了这些道路。遗憾的是集团军司令部不知道这里有敌人的重兵集团。

        在第聂伯河右岸和基辅筑垒地域防守的各步兵师应首先开始退却。常驻守备部队各机枪营最后离开阵地。待防守基辅筑垒地域的军队通过鲍里斯波尔后,在第聂伯河各桥梁接近地作战的部队应随其后撤离。

        后卫由h·A·瓦西里耶夫上校的步兵第87师和G·M

        ·马日林上校的内务人民委员部第4师组成。

        军队于9月18日夜间出发。敌人在鲍里斯波尔地域的第一支屏护队被击退了。各纵队向东迤逦而行。

        这时,筑垒地域司令部和政治部的军官正在巡视各永备发射点。每个人负责巡视一定的地段。各发射点的守备部队都悄悄撤出来了。当阵地上一个人也没留下时,陆续传来了爆炸声:工兵炸毁了防御工事。

        指战员低垂着头走在基辅的街道上,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脚步。他们曾为城市不惜生命地奋战了两个多月,现在要放弃它该有多么痛心。

        基辅保卫者们没有什么可以指责的。他们履行了自己的职责。基辅没有被征服。敌人就这样无法在公开战斗中夺到它。只是因为情况不利于西南方面军,我军官兵才遵照大本营命令放弃了他们亲爱的城市,他们坚信自己是一定要回来的。基辅过去是,将来也是苏联的!

        内务人民委员部第4师师长G·M·马日林负责炸毁第

        聂伯河各桥梁。按照乌克兰内务人民委员B·A·谢尔吉延科的说法,他被任命为“基辅最后一任卫戍司令员”了。

        9月19日天气阴暗。基辅上空烟雾弥漫。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同城市各组织的代表跑遍各商店和仓库,打开大门,让居民储存生活必需品。

        德寇直到上午11时才发现我军退却。他们对城市西南郊进行了野蛮的射击,然后才前进。集团军后卫部队吃力地挡住敌人的压力。敌人炮兵对各桥梁实施猛烈射击。我掩护渡口部队遭到了损失,但继续勇敢地履行自己的职责,掩护退却军队通过。

        保障及时炸毁第聂伯河各桥梁,是组织基辅疏散的最重大措施之一。第37集团军工兵在内务人民委员部第4师首长直接参与下,早在9月最初几天就做好了炸桥准备。

        下午,当右岸出现敌人先遣部队后,发出了信号。马日林上校说,他从自己的观察所看见B·A·彼得罗夫斯基铁路桥上升起了浓烟烈火。中心桁架倒在水里。E·博什桥也飞上了天。纳沃德尼茨基木桥是中心桥,后卫部队大部分都要过这座桥。三级军事工程师①A·A·芬克尔施泰因负责炸毁该渡口,他等待着最后时刻,想尽量让最后一批掉队士兵通过。直到敌人摩托车手冲到岸上,并用机枪实施猛烈射击后,工程师才发出了信号。浇了很多焦油和汽油的木头一下子燃烧起来。在右岸守桥的战士们沿着已经着火的桥板退却。法西斯冲锋枪手尾随他们扑过来。工兵等我战士踏上土地后,引爆了固定在木桩上的梯恩梯炸药,燃烧着的桥顿时掉到第聂伯河里,敌兵葬身在大桥的碎片下。几乎在同一瞬间,最南面的达尔尼茨基大桥也传来了爆炸声。疯狂的法西斯分子企图从行进间强渡该河,但左岸准确的机枪火力把他们打退了。

        马日林和步兵第87师师长联系,以便协调尔后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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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相当于指挥人员的少校军衔。——译者注。

        后卫各部队奉命坚守至天黑,然后向鲍里斯波尔总方向退却。

        9月20日清晨,这两个兵团都进至达尔尼茨基森林东林缘。从地平线露出来的太阳透过薄雾,照耀着远方一座影影绰绰的城市。这就是鲍里斯波尔。在通往这一城市的路上,络绎不绝的汽车、马车和推着小车、背着背包的难民,仍然向前移动着。马日林向鲍里斯波尔派出了一个由杰多夫少校率领的小支队,这个支队有一部供联络用的无线电台,奉命去鲍里斯波尔后面寻找集团军司令部,并进一步明确尔后行进方向。大约过了半小时,杰多夫报告,敌坦克已闯进该市,他和这些坦克进行了战斗。这样,通过鲍里斯波尔的道路就被切断了。

        已经察明,第37集团军主力在巴雷舍夫卡地域被分割成两部分。大部兵力被敌军亚戈京集团阻于苏波伊河,其余兵团则被阻于巴雷舍夫卡以西的特鲁别日河。我军对敌人发起了冲击。但是希特勒分子在两河东岸都隐蔽有坦克。要突破那样的防御,没有足够数量的炮兵是不容易的。我军一次又一次发起冲击。9月21日夜间,第37集团军一个军队集群经艰苦战斗后强渡了特鲁别日河,突破了敌人合围圈。乌克兰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副内务人民委员t·A·斯特罗卡奇指挥了这次坚决的冲击。在决定性的时刻,他和一些将军和军官走在最前面的散兵线里。索科洛夫上校、科萨列夫上校和许多其他指挥员英勇牺牲。但任务完成了,敌人的屏护队被击溃了。这一军队集群的大部分都回到了自己人那里。内务人民委员部第4师第56团团长马祖连科中校带领战士和科夫帕克的游击队会合。

        被合围于别列赞站及其以南森林地域的集团军主力继续进行艰苦战斗。集团军参谋长C·D·多布罗谢尔多夫将军承担了指挥。法西斯分子建议被围者放下武器。我指战员以新的冲击作了回答。

        M·G·奥尔洛夫上校、B·C·布拉日耶夫斯基少校及其他指挥员联合了一些最有战斗力的部队,于9月22日夜间实施突然的突击,突破了合围圈,他们未象敌人预料的那样向东,而是向南猛冲。还有一些军队群也突出去了。但是我军相当一部分兵力在顽强的冲击中几乎耗尽了全部弹药,只好隐入森林深处。希特勒分子几次想钻进去,但都遭很大伤亡。被打了回来。

        到9月底,德军总参谋部的地图上已经不再标示第37集团军主力被围地域:看来他们认为苏军全都在那里饿死了。封锁森林的大部分军队都被调去向东进攻。被围苏军利用敌合围圈显著削弱的机会,开始分成一些小群,有的向东穿越战线,有的冲到附近森林,以后便成了人数众多的游击队的核心。

        集团军后卫在鲍里斯波尔地域被切断与主力的联系后,顽强地为自己开辟道路。9月24日,两个师都进至罗戈佐夫地域,与盘踞在那里的希特勒分子展开了战斗。头几次冲击未成功。太阳已隐没在地平线下了,这时侦察员察明敌人新调来的庞大兵力正由佩列亚斯拉夫开来。我军部队受到了夹击,仓卒转入防御,并挖掘堑壕和组织火力配系。战斗在夜间激烈起来。在坦克支援下,希特勒分子将其步兵投入冲击。红军战士为节省子弹,没有开火。他们的阵地只传来稀疏的火炮射击声。每一发炮弹都被视若珍宝,而炮兵也只在有十分把握时才射击,一发也未落空。燃烧着的法西斯坦克照亮了四野。当希特勒分子接近堑壕时,内务人民委员部第4师政委科诺瓦洛夫站起来,大喊一声:“为了祖国!”便向前扑去。和他并肓冲出去的还有上尉政治指导员级列柳克。就象电流通过堑壕,指战员们个个奋勇争先,超过了政委。猛烈的冲击把法西斯分子打跑了。

        敌人估计我部队将向东突围。但是集团军后卫首长根据马日林上校的建议,决定将军队隐蔽向西撤至第聂伯河沿岸森林进行整顿,准备参加新的艰苦战斗。

        9月25日拂晓,后卫各先遣部队进入斯塔罗耶村。侦察兵向团长瓦金少校报告,由佩列亚斯拉夫通来的路上有一个希特勒匪徒纵队正在移动。少校迅速组织伏击。当毫无顾忌地行进的法西斯分子渐渐进入林中道路时,火炮和机枪从四面向他们射击。敌人顿时慌作一团。战士们从灌木丛中跃出全歼了该敌,缴获了数十辆满载物资的汽车。战利品中还有德军被歼这个团的军旗。

        在敌人企图拦截苏军的所有地方都发生了激烈搏斗。

        傍晚,集团军后卫的所有部队都到达了第聂伯河沿岸森林。接着便是连绵不断的沙地。汽车轮子在沙地上空转,消耗着剩下的油料。他在制糖厂弄到了一些马和马车,把伤员、弹药和粮食安置在车上。留下几辆汽车拉火炮和迫击炮,其余只好都毁了。侦察兵发现了法西斯分子仓促建立的一个战俘营。各先遣分队实施迅猛冲击消灭了警卫队,解放了红军战士。黄昏时他们到了大沼泽地。沼泽中央有一个林木丛生的绿洲。工兵铺了束柴路。各部队渡到绿洲上组织起环形防御。“沼泽要塞”的守军人数不断增加。炸毁第聂伯河各桥梁的工兵、最后撤出的基辅筑垒地域分队、江河区舰队的海军军人、基辅铁路枢纽的铁路员工,都汇集到这里来了。

        法西斯分子几次强击这个岛,但都攻不下。到了10月,穿着夏服的战士们开始挨冻。弹药也快打完了。而侦察察明,希特勒分子正在准备新的进攻。于是决定抢在敌人前面行动。10月4日夜间,各部队离开孤岛,展开成散兵线。大家默默走着,炮兵则用手推着火炮。在杰维奇基村附近展开了激烈战斗。敌人以猛烈的炮兵和机枪火力迎击我冲击部队。但是无论什么都无法阻挡我军战士前进。他们一心想尽快接近敌人。在前面散兵线中行进的炮兵精打细算地对敌发射点进行射击。

        到处都展开了白刃格斗。敌军合围圈终于被突破了。接着,苏军决定分成不大的支队前进,尽量不卷入战斗,因为炮弹和子弹都快打完了。道路漫长而艰难。许多人牺牲了。但是很多指战员冲破了一切障碍。

        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和司令部是9月17日夜间出发的。决定经洛赫维察突围。为了达到更大的机动性,方面军领率机关分成了两个梯队。本书作者在第一梯队,编入这一梯队的有军事委员会,司令部大部,政治部,各兵种勤务首长。我们由上亚罗夫卡村取道皮里亚京,那里有一座桥横跨乌代河。后半夜到了河边。敌航空兵轰炸了渡口,要保持队形是很费劲的。渡河后,司令部纵队在J·G·马克沙诺夫上校的步兵第289师各部队掩护下过了皮里亚京,奔向居民地切尔努哈,但在拂晓前遭到北面德军坦克的冲击,被切断了同步兵分队的联系。于是只好改变方向,转到了沿乌代河左岸通过的乡村路,在轰炸和炮击下行驶着。法西斯分子多次企图把我们赶下河,但他们的全部冲击都被打退了。我们在这里损失了不少汽车:一部分是被炮弹和炸弹炸毁的,一部分是我们自己破坏的,好让纵队精干一点,战斗力强一点。

        9月19日晨,我们到了乌代河和姆诺加河汇合处的戈罗季希村。方面军司令员命令停止前进,以便整顿纵队,察明情况和拟制尔后行动计划。在这一村庄,第5集团军司令部的纵队和我们会合了。该纵队是在加里宁将军的步兵第31军余部掩护下到达这里的。

        在戈罗季希清点了自己的兵力,计有三千人左右,另有警卫团的六辆装甲汽车,还有几挺高射机枪。敌航空兵一刻也不让我们安宁。幸好伤亡不大。最使我们苦恼的是无线电台被炸弹炸毁了。这样将我们同各集团军和总司令的司令部联结起来的最后一根线也断了。

        基尔波诺斯召集来到戈罗季希的领导人员在一所农舍里开会。图皮科夫将军报告了情况。敌人正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德国人在乌代河南岸(我们位于该河河口)加强了正面朝北的防御;古德里安的坦克和摩托化部队占领了姆诺加河东岸;

        我们北面和西北面的所有大居民地也被敌人夺占了。

        大家听完这个令人不安的情报后,默不作声。基尔波诺斯将军打破了沉默。

        “有一点很明显:必须突围。现在要明确一下往哪个方向突围。”

        我现在不记得当时是谁建议晚上在戈罗季希附近强渡姆诺加河,连夜前往洛赫维察的了。图皮科夫将军坚决反对这一建议:

        “德国人正等着我们这样做。他们肯定已在桥头设伏。我认为我们应溯流而上,在切尔努哈附近,即由此向西北走十二公里处强渡姆诺加河。”

        波塔波夫将军支持他:

        “我们已经证实,德国鬼子不会对这条河的任何一座桥不加注意的。在切尔努哈附近突围的有利之处是能出敌不意。再说,那里有一些徒涉场,因此不需夺占桥梁。”

        这个建议得到了采纳。决定建立三个战斗群:为方面军司令部纵队扫清道路的先头战斗群和两个翼侧战斗群。M·A·波塔波夫将军负责指挥先头群。我则奉命指挥内务人民委员部的一个连,任务是掩护我们整个纵队,防止敌人从后面袭击。

        ……我命令我的部属站队。一共是一百五十个小伙子——他们威武英俊,举止端正。看来我比大家都走运,因为我指挥的是一支真正有战斗力的队伍。我带来了我们作战部的大部分军官,组成了一个指挥组。

        我默默巡视了各列横队,端详着指战员的脸。大家都很疲劳,哪怕能休息一会儿也好,可是没有时间。我讲明了任务,预先告诉他们,处境将是困难的。

        “不过我相信,你们每一个人都不会给苏军战士丢脸。”

        当我沉默下来后,站在我对面的一个头上缠着发黑绷带的年轻战士说:

        放心吧,将军同志,我们不会叫人失望的。”

        赞同的声音响彻队列上空。就在这时,基尔波诺斯将军的副官跑来了:司令员叫我去。

        我命令队伍解散和做好战斗准备,便急忙去村子中心。基尔波诺斯、布尔米斯坚科、雷科夫和图皮科夫正站在一群将军和军官中间。布尔米斯坚科低声而平静地给同志们说些什么。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简直就在敌人表尺距离内了,他还进行谈话。布尔米斯坚科,乌克兰人民的光荣儿子,毫不装模作样地保持着镇静,充满了信心。我走近以后,听到他说:

        “主要的是要沉着冷静,同志们。我们的人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和危险。共产党员应该在履行军人职责方面做出榜样。”

        我向司令员报告我奉召来到。

        “巴格拉米扬同志,”他匆忙地说,这种匆忙是不合乎他性格的。“从梅列哈开来了一支很大的法西斯摩托车队。它强渡姆诺加河后,打退了我占领那几个高地的分队,”司令员指了指东面一公里外十分突出的一个小山岗,“眼看就会闯到这里来了。您立即展开自己的队伍,向敌人冲击。你们的任务是攻占这一列高地,抢占河上那座桥,向先恰前进。请执行吧!”

        这么说,一切都改变了。我们将打到先恰,而我的队伍变成第一梯队了……我不禁想起昨天法西斯分子把方面军司令部的纵队逼离在我们前面行进的步兵第298师部队的情景。我担心今天又发生这种事,便说,假如我的队伍冲击成功,主力最好要离我们近一些。司令员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

        “好,去吧,巴格拉米扬同志。”

        我发现:司令员从来没有这样疲乏和忧郁。

        我跑回自己队伍,让大家整队,讲了新的战斗任务,便率他们快步走出村子,在灌木林中展开成散兵线。盘踞小山丘的希特勒分子开始射击。可是我们继续运动。许多人看见我们后,从地上站起来。这是被敌人从山丘打下来的那些分队的战士。他们兴高采烈地加入了我们的散兵线。我的这支队伍象滚雪球一样,人越来越多。我听到有人大声喊:

        “同志们,将军和我们在一起!冲啊!”

        我们冲到了山顶。用枪弹解决不了的就用刺刀和枪托解决。希特勒分子倒下了很多。我们抓了四十个俘虏,缴获了几门迫击炮和几辆摩托车。把这些都打发到戈罗季希后,便急忙赶到河边。幸好法西斯分子来不及炸桥,它落到了我们手中。天已经黑了,但四周都有干草垛在熊熊燃烧。这是我军主力的最好方位物。可是他们却不知为什么迟迟不动。我派二级军事技术员斯捷潘诺夫去报告战斗结果,并报告我们将遵照命令向先恰进发。

        这时,我们的补充人员越来越多。方面军油料供给主任阿列克谢耶夫将军和方面军后方警卫长罗加京上校带来了一批边防军人。各后勤机关指战员或单独,或两人一伙、三人一群,纷纷来到。而司令部纵队却一直不见影。

        深夜,我们接近了伊斯科夫齐-先昌斯基耶(尤斯科夫齐)村。尽管天黑,我们还是很快就根据希特勒分子设置的路标判定了方位(他们有德国人拘泥细节的特点,几乎在每个交叉路口都设置路标)。我们停下来,好让队伍靠紧些,并整好队。当阿列克谢耶夫和我做这件事时,作战部军官们走遍了各个农舍。躲藏起来的居民们听说突然进村的不是德国人,而是红军,便纷纷走到街上来,抢着用各种食物招待战士们。

        我们派去同方面军司令部联络的一名作战部参谋回来了。他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谁都没跟我们走。他遇到了一些由戈罗季希冲破敌屏护队封锁的战士。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的人谁都没留在那里,所有汽车都向西开走了。我一点也不明白。但是我们是奉命去先恰的,所以我们必须去那里。可能方面军司令部是经另一条路去那里的。司令部不可能不经过先恰,因为那里有一座横跨苏拉河的桥。这条伤脑筋的小河有一大片变成沼泽的河滩地,只在先恰和洛赫维察两地有桥。但是往洛赫维察钻是不明智的——那样的大居民地恐怕已经遍地是敌军了。

        我们的队伍在拂晓前从行进间突入先恰村西郊。没有德国人。可是刚接近桥梁,对岸敌人就实施了猛烈的机枪和火炮、迫击炮射击。大家只好卧倒。我同阿列克谢耶夫和罗加京商量了一下,决定实施冲击。必须夺占渡口和整个村庄,并扼守到方面军司令部纵队到达。射击未曾停息,但战士们按我的口令跃起向桥冲去。这时德军坦克也出现了。它们一边用加农炮和机枪射击,一边向我岸急驰而来。而我们连燃烧瓶都没有,只好放弃村子。事情很清楚,我们是攻不下这个村庄的。于是准备绕过去。

        我们把队伍分成两部分。阿列克谢耶夫将军率自己的那群人向北走,我率其他人向南面的小村庄卢奇卡走。两群人都应准备就便器材渡河,黎明以前要等候司令部纵队到来。

        我们失去了与方面军司令部会合和任何希望,拂晓前分乘几条船过了河。当地居民送我们沿难以辨认的泥泞小路走过了沼泽河滩地。我们顺利穿过公路,隐蔽到麦垛间。我派年轻的中尉多罗霍夫去侦察。他回来时很高兴:

        “将军同志!离这儿不远有一个国营农场。那里一个德国人也没有。居民们请我们去。”

        在国营农场的这个镇子里,妇女、老头和孩子们(所有能拿起武器的男子都上前线了)把我们团团围住,提出了当时通常会提的一连串问题:我们的红军究竟在哪里?为什么德国鬼子会侵入我国国土这么远?

        我讲了我们方面军的困难处境和苏军战士的英雄气概,并说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妇女们开始抢着请我们“到寒舍吃一点”,并把包着各种食物的纸包塞给我们。

        我们在这好客的镇上休息了一整天。战士们擦拭武器,洗脸,缝补衣服,有人还刮了脸。可是我们一分钟也没有忘记危险,派出了环形警戒。

        到处都乱扔着法西斯的传单。我看了其中几张,都是欺骗性和语无伦次的。其中一张是写给“乌克兰先生们”的,答应从今以后给他们这些“自由臣民的后代”真正的自由。至于这个自由意味着什么,却解释得极为含糊。讲得非常明确的只是进行以下选择的权利:假如“自由臣民”胆敢不服从德国当局,是上绞架还是被枪毙。接下去是一列长长的清单:

        禁止干什么和干了什么会被处死。

        我召集指挥员共同研究尔后行进路线。

        幸好我身上有一张小比例地图(百万分之一)和指北针。我们决定尽可能离开道路行动,以减少同敌人遭遇的可能性。

        每一段路都要测定准确的方位角,以便于夜间判定方位。

        晚上,我们和镇上居民亲切告别,向大村庄科梅什尼亚进发,希望在那里遇上我军先遣部队。我们避开居民地悄悄地赶路,到科梅什尼亚村口时停住了脚。我派勇敢的多罗霍夫和另两名军官前往侦察。半小时后传来了冲锋枪射击声,并升起了信号弹。多罗霍夫中尉气喘吁吁地飞跑回来报告:

        “村里有德国鬼子!差点落入他们的魔掌。”

        我们抓紧时间绕过了村子。当我们走近霍罗尔河畔的小镇梅列什基时,天已微明。最边上一间农舍的主人告诉我们,这时没有希特勒分子。他确信我们是苏军指挥员后,便给我们指示了徒涉场。我们渡河时天已大亮。再往前走就危险了,因为周围是一片开阔地。于是决定在离红库特镇不远的沿岸灌木丛中渡过一天。我们占领了环形防御。镇里的淘气孩子到处乱钻,在这里撞上了我们。起初他们被当兵的吓坏了,但看到领章和军帽上的红星后,便壮起胆子和我们谈开了。这些大眼睛的小淘气知道很多情况。他们说,现在只有别列佐瓦亚卢卡村和祖耶夫齐村,即我们以北和以南几公里处的两个沿河村庄有德国人。至于村子以东有什么情况,可惜的是这些小宝贝不知道。我们问孩子们能不能到镇子里弄到吃的东西。他们答应去问问。我派我的审慎而老成的助手索洛维约夫中校同他们一起走。不一会他就和两个上了年纪的集体农庄庄员回来了。三个人拿来了几口袋食物和几桶牛奶。其中一个庄员送我们去据说昨天还有人看见红军战士的拉希夫卡村。我们在黄昏时出发。四周静悄悄的“听不见打枪,也看不见法西斯的照明弹!我们在拉希夫卡村旁告别了向导,继续赶路。到达萨兰奇纳多利纳镇附近时天已破晓。我们在沿普肖尔河延伸的一个森林里隐蔽起来,占领了环形防御,并向道路派出了侦察群。中午侦察群报告,有一个不大的汽车纵队正由北面开来。我命令准备战斗。

        头车还未驶到镇子就停下了。车厢里坐的是红军战士!我们欢呼着朝他们奔去。一个年轻的中士从驾驶室跳下来。他惊讶地看着我们这些疲惫不堪、长满胡子的人。看见我后,他敬礼报告:

        “我们是侦察支队侦察群。我是侦察群长莫罗佐夫中士。”

        我们得知这个侦察支队是一个独立工兵营的营长由加佳奇市派出的,目的是察明敌人位置及其兵力部署。侦察群从我们这里了解到希特勒军队各先遣支队位置后,继续赶自己的路,我们则愉快和精神抖擞地向东走去。到大村庄萨雷后,人们盛情接待我们,把我们分到各户吃饭。在这个只有我侦察兵可以渗透进去的中间地带村庄中,村苏维埃和集体农庄管理委员会仍然在行驶职权。它们简直是在希特勒匪徒的鼻子底下对突围的战士们提供帮助。我由村苏维埃同驻加佳奇市的工兵营长通了电话。他派汽车来接我们。我们被接到一个不大的楼前。一个军官大步朝我走来。清晰地自我介绍(一下就可看出是个基干指挥员):

        “库列绍夫大尉,加佳奇市卫戍司令员。”

        他请我去办公室,同时命令自己分管物质、保障的助手立即安置和我一起到达的人们休息。

        我惬意地坐在包着颜色不分明的人造革的松软旧圈椅上,仔细听取大尉报告。他报告了守备部队行动地域的情况,介绍了他的兵力编成。从大尉的叙述中我了解到如下情况。

        库列绍夫大尉是独立工兵第519营营长。他的部队正在加佳奇组建时,法西斯分子分割了我方面军。大尉得知此情并与营政委梅德韦杰夫商量后,定下了组织城市防御的决心——该市现在突然处于战斗行动前沿了。他作为卫戍司令员,把米申大尉的道路修筑队和由市民警局长格尔琴科指挥的地方歼击营收归自己指挥。立即开始了构筑防御地区的作业,市民积极参加了构筑。

        库列绍夫定时派到洛赫维察的侦察组,曾多次与阻挡我军退却的敌坦克第3师个别分队发生小战斗,抓到一些俘虏,缴获了第一批战利品:汽车、电台、司令部文书等。

        “还有这个”。威武的大尉把大约二十枚德国铁十字勋章撒到桌上。

        在法西斯各坦克集团前出西南方面军后方以后的最初日子里,加佳奇市守备部队是在几十公里地段阻挡敌人东进的唯一部队。库列绍夫大尉行动时责任自负,因为同上级首长没有通信联络。现在他开始直接由A·P·波克罗夫斯基少将任参谋长的新西南方面军司令部接受指示。

        加佳奇守备部队对突围者不断提供很大帮助。由阿列克谢耶夫和戈尔恰科夫领导的守备部队经济管理人员不知让多少衣衫褴褛的、饥饿的和受伤的人穿上了衣服、鞋子,吃上了饭。我们的队伍也体会到了这种亲切关怀。

        我们在加佳奇曾企图打听到我们没有碰上的司令部纵队。可是任何人都不能告诉我们任何确切的情况。后来我遇见了我的副部长A·C·格列博夫中校和方面军司令部的其他同志,才得知令人悲痛的细节。我首先问格列博夫,当初方面军司令部纵队为什么在戈罗季希迟迟不动,而且没有跟随我们的队伍。格列博夫惊愕地看了我一眼:

        “难道基尔波诺斯将军没预先告诉您?他只是想用您的队伍向先恰方向实施佯动冲击,把敌人的注意力引开。当时纵队应向北行进,并在沃龙基村附近强渡姆诺加河……”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我不能抱怨基尔波诺斯对我隐瞒自己的企图。对部下隐瞒企图,这是司令员的权利,更不用说他要实施佯动冲击了——得让他象在主要突击方向行动一样全力以赴。)

        格列博夫接着说,起初还算顺利,大家沿姆诺加河右岸隐蔽前进,夺占了沃龙基村,并渡了河。9月20日拂晓,到了洛赫维察西南约十五公里的德留科夫希纳镇。在舒梅伊科沃小树林停下来进行全日休息。

        方面军司令部纵队中一共有一千多人,其中八百名是军官。仍然同他们在一起的有M·P·基尔波诺斯上将,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M·A·布尔米斯坚科和军事委员会委员、师政委级E·P·雷科夫,B·A·图皮科夫少将,J·M·多贝金,A·A·达尼洛夫,B·B·帕纽霍夫,第5集团军司令员M·A·波塔波夫少将,该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师政委级M·C·尼基舍夫和军事委员会委员、旅政委级E·A·卡利琴科,集团军参谋长J·C·皮萨列夫斯基少将,兽医勤务主任A·M·佩尼翁日科及其他同志。同纵队一起行进的有六辆装甲汽车、两门反坦克炮和五挺四联装高射机枪。

        小树林被一个峡谷切成了两半。车辆和人员集中在小树林边缘。战斗车辆在林缘占领了阵地。遗憾的是,队伍又暴露出组织性不强的弱点。占领防御的只有格列博夫中校指挥的方面军军事委员会警卫队和弗拉基米尔斯基少校指挥的第5集团军司令部警卫队。许多军官各自走到镇上农舍去洗脸、弄食物和稍事休息。

        而法西斯分子已经发现了夜间消失的方面军司令部。晨雾消散后,侦察兵报告:德军坦克正从东面和东北面开来。从西南面来的掉队战士说,这一方向也有敌人的摩托车和坦克正在接近。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敌人从三面对小树林实施冲击。坦克用加农炮和机枪射击,后面跟着冲锋枪手。在雷鸣般的炮声和机枪的哒哒声中,也夹杂着我们两门火炮稀疏的射击声——炮少得可怜,而且还要珍惜每一发炮弹。敌坦克突到了东林缘。装备手榴弹和燃烧瓶的军官们同它们进行搏斗。两辆敌坦克起火燃烧,其余退回去了。

        方面军司令员、两位军事委员会委员、图皮科夫将军和波塔波夫将军开始商量接下去怎么办:是在小树林等到晚上呢,还是马上突围。可是敌人又发起了新的冲击。乘车接近的德军步兵从行进间展开成散兵线,在坦克火力掩护下扑向小树林。当他们到达林缘时,被围者在基尔波诺斯、布尔米斯坚科、雷科夫、图皮科夫、波塔波夫和皮萨列夫斯基率领下,投入了反冲击。希特勒分子经不住这种白刃冲击,又退下去了。

        基尔波诺斯将军在反冲击中腿部受了伤。人们把他抬到峡谷底部泉水边。负伤加严重震伤的集团军司令员波塔波夫也被送到这里。他的参谋长皮萨列夫斯基将军已英勇牺牲在战场上。

        师政委级雷科夫和图皮科夫将军同格列博夫中校一起绕过了林缘。他们同人们交谈,并鼓励他们。

        大约在晚上六点半钟,基尔波诺斯、布尔米斯坚科和图皮科夫召集指挥员讨论了突围方案,预定天黑后进行突围。就在这时,敌人开始实施猛烈的迫击炮射击。一颗迫击炮弹在司令员身旁爆炸。基尔波诺斯一声不哼地扑在地上。同志们朝他奔过去。将军胸部和头部都负了伤。两分钟后他就逝世了。司令员副官格年内少校含着眼泪从将军的上衣取下了金星奖章和各种勋章。

        夜间,图皮科夫带领人们冲击。他们突然而且不放一枪地扑向敌人。等惊慌失措的法西斯分子清醒过来时,我军很多指战员已为自己杀开了一条血路。他们受长时间痛苦折磨后终于回到自己人那里。他们之中有多贝金、达尼洛夫和帕纽霍夫几位将军、格列博夫中校和我们的其他同志。图皮科夫将军没能和他们一起回来——他在距舒梅伊科沃小树林两公里的奥夫季耶夫卡镇旁的对射中牺牲了。

        没能从小树林突围的我们其他同志的下落,一直到1943年左岸乌克兰解放后才知道。附近几个镇的居民说,小树林中的对射还持续了一个多昼夜。9月21日,当一切都已沉寂,希特勒分子也已离去后,集体农庄庄员们来到战斗地点,看见了苏军指战员的遗体,他们虽已牺牲,但手里还握着武器。

        手枪和步枪的弹仓里一粒子弹也没剩下。

        现在,这里的阵亡将士公墓上耸立着一座雄伟的纪念象——这是一个强壮的手拿冲锋枪的苏军士兵雕象。清泉旁立了一块大理石板,上写:“1941年9月20日,西南方面军司令员M·P·基尔波诺斯上将在此牺牲”。

        1943年,基尔波诺斯和图皮科夫两位将军的遗骨移葬基辅。他们长眠在光荣陵园无名战士墓旁的雄伟方尖碑基座前,长明火在墓上熊熊燃烧,象征着为人民立下的功勋永垂不朽。

        一些负了重伤的指战员落入希特勒分子手中。他们中间有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师政委级雷科夫。流血过多的雷科夫遭到了凶残的拷打,并被杀害。哈萨克斯坦的卡通-卡拉盖村居民虔诚地纪念自己光荣的同乡。在他上过学的学校大楼上设了一块纪念牌。大理石上雕着他的浮雕象,下面刻着题词:

        “西南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师政委级雷科夫·叶夫根尼·巴甫洛维奇曾在此学习。他是为祖国英勇牺牲的。1906—

        1941年”

        法西斯侩子手们抓走了昏迷中的波塔波夫将军。我们都以为他牺牲了。但是,无论是伤口,还是内伤,还是法西斯拷问室的可怕折磨,都没有摧折这位年轻集团军司令员强壮的肌体和不屈不挠的精神。战争结束时,苏军从希特勒集中营里救出了他。波塔波夫将军回到了我们的队伍,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几年(他于1965年去世)任敖德萨军区第一副司令员。

        当我就要叙述完西南方面军被切断与自己基地联系的那些兵团怎样坚韧不拔地为自己开辟道路时,我不能不提到我们军队医务人员的功勋。不少受伤军人陷入了合围。军医、助理军医和护士们自愿分担他们的苦痛。他们没有扔下自己的护理对象,而是尽最大可能帮助他们,并且经常为此牺牲自己的生命。从敌人合围圈里突围的指挥员对我们说了许多英雄的医务人员,遗憾的是没能记住他们的名字。不久前有一封读者来信向我提起了其中一些人。

        列昂尼德·伊格纳季耶维奇·帕先科夫1941年9月曾

        住在洛赫维察。他写道,当时附近各村子里来了很多受伤的指战员。把他们送到后方已经不可能了:法西斯分子切断了所有道路。于是来到这一地区的军队和地方医务人员便急忙收容伤员,建立了一些地下医院。D·A·帕先科夫怀着深深的敬意写到的这些奋不顾身的人中,有C·M·哈杰米罗夫教授、B·X·沙赫巴江教授和外科医生C·C·韦利卡诺夫。爱国医生们为了使伤员能站起来和免于被俘虏献出了全部力量。他们曾使多少士兵和军官伤愈归队呀!

        西南方面军指战员们在1941年整个夏季和秋季开始时给法西斯德国侵略者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拖住了敌人几个集团军的庞大兵力。该方面军长时间地威胁着已经向东深深楔入的“中央”集团军群南翼。正是这一情况迫使希特勒于8月下半月在基辅方向集中了自己军队的基本力量。敌人只是因为占了巨大的兵力优势,特别是占了巨大的坦克和航空兵优势才有可能在这里以惨重损失的代价得逞于一时。西南方面军军人的坚韧不拔和英雄主义精神,在相当大程度上促使希特勒“闪击战”计划遭到破产,并且对后来莫斯科会战中的战事发展无疑产生了重大影响。

        1941年9月11日,《真理报》写道:“苏联爱国者在反对法西斯匪军的卫国战争中建立了无数功勋,其中以列宁格勒、基辅、敖德萨的保卫战最为出色,它是无限热爱祖国和自己城市的动人范例,是群众大无畏精神和集体英雄主义的十分令人惊叹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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