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长苦口婆心地对屠小蛮说:
“你跟我回去吧!”
屠小蛮固执地把脸扭到另一边,猛猛张的妈凑过来对园长说:
“你这样教育孩子是不行的,要打……”
屠小蛮说:
“你根本都不喜欢我,你只是想随便把我养一养,把我随便养活了就可以了。”
园长愤怒地说:
“才怪!”
也许,也许曾经他很坏,曾经邪恶黑暗,半疯着毒化着周围的空气,心里装满着令人心碎的丑陋的念头,灵魂里到处是补丁和隐藏的罪行,像一朵营养过度的肥罂粟花。但是,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当他追踪众动物来到这个神秘的森林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会久久地凝视一朵蓝色的小花,觉得它十分可爱,他会调皮地在湖里洗脚,发出老来俏的笑声,他会长长地柔和地吸气。
他惊奇地抚摸着前额,发现自己竟然还没有丧失爱的能力,而他是爱女儿的,爱小花的,自从他惊喜地发现自己这项特异功能,就很兴奋地爱来爱去,爱上了一切。
屠小蛮看着园长,说:
“爸爸,我知道了。我跟你回去。”
再话猛猛张那边,猛猛张被打得披头散发,他沙哑地朝着妈妈吼道:
“你有本事打死我呀!打死我呀!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猛猛张妈妈怒道:
“我正准备这么干。”
一会儿之后,猛猛张被打得迷迷糊糊,摸着脸说:
“我真应该送给你一个‘女中豪杰’的锦旗的。”
妈妈提着猛猛张又打。
猛猛张从身后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外面有一层粉红色的包装纸,上面还写着‘三八生日快乐’的字样,哭着说:
“在我被你打死之前,我还是先把礼物给你吧,三八节礼物兼生日礼物……亏我还那么想你,那么想你……”
猛妈妈接过盒子,凶巴巴地问猛猛张:
“里面是什么呀?”
猛猛张傻笑道:
“镜子”
猛妈妈说:
“这么俗气。”
却忍不住哭了起来,用手背擦着眼泪,把猛猛张抱在怀里,说:
“我打你是因为你走的那几天我太想你了,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好不好,好不好?”
猛猛张温顺靠在妈妈的肩膀上,看到费谷炯炯地看到自己,猛猛张窘道: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哪!”
费谷也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妈妈,叹了口气。
小蛇问屠小蛮和猛猛张:
“你们真的要回去了?”
他俩很坚定地点头,园长和每个人握手告别:
“我爱你我爱你,再见再见。”
“爱拉服油,再见再见。”
说着和屠小蛮一起转身离去,阳光展现出迟到的光彩,把他们的背影刻画得更深,在消失在松柏林和晚玫瑰之前,屠小蛮回头看着众动物,大大地笑了一下。
猛猛张和妈妈站起身来,抖抖身上的草屑,向大家笑道:
“我们也该走了。”
小蛇惊道:
“这么快就要走了。”
费谷也客套道:
“再坐一会儿,再坐一会儿。”
猛猛张妈妈心里充满奇异的快乐和安全的沉静,笑着摇摇手,说:
“谢谢,再见。”
说完,牵着猛猛张温柔地走远了,费谷看着他们,啐道: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母子情深一样。”
小蛇道:
“嫉妒了吧?”
小蛇道:
“那么我们开始吧!”
“开始什么呀?”
“变身呀!”
众动物反而扭捏起来,太多思考的时间反而让他们怀疑起是否应该变成人。小蛇觉得自己的担心变成了现实,骇道:
“你们不想变成人吗?”
鹦鹉文绉绉斯文文地说:
“在下正有此意。”
鹦鹉知道做动物很惨,很容易被吃掉,但是,人就好吗?
鹦鹉害怕做人,做人很麻烦耶!做人要用两只脚走路,做人的阴暗会磨灭它刚刚建立起来的微弱的伟大。
鹦鹉克制不住地说服自己不要变成人,小蛇拍着他的肩膀说:
“小鹦同志,你这种犹豫是正常的。没关系没关系,我现在就给你变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鹦鹉推开小蛇的手,惊恐的说:
“我不要变成人。我本来就不应该跟你们一块儿来的。”
七狼也说:
“对,我们应该回去的。对对对,我们要回去,我现在本来应该在动物园吃加餐的。我们应该平平安安地被人吃掉的,我们不应该冒这么大的风险。”
小蛇怒道:
“你们不要不知足了,起码做人会有很多选择。如果你们做动物的话,你们只有选择死不死的权力;而做的人之后,你们起码可以选择下雨天打不打伞,可以选择早餐吃干方便面还是吃泡方便面,可以保持流氓或者一直无赖,可以选择当好人还是当坏人。”
费谷向往道:
“对呀对呀,还可以选择自己的老婆。”说着瞟了一眼未婚妻。
小蛇继续一句一个感叹号地抒情道:
“朋友!你可曾想到!这是很幸福的呀!”
当她看到七狼和鹦鹉歪着头妥协的样子时,便扭动着魔棒的机关,深吸一口气,说:
“预备,起——妈里妈里哄!变变变。”
鹦鹉和七狼紧闭着眼睛,紧咬着腮括肌,知道一道有着漂亮颜色的光落在他们头上,像可爱的抚摸,渐渐地,它像涟漪一样逐渐扩大,越来越大,很大很大,笼罩着整个森林,小小的叶子排列出淡色的面纱,树的枝头上出现了很多翅膀闪烁,叫声像甜美笛声的小妖精,像是代表着他们生命的不断延长,延长,直到永远。
真的很舒服,光芒一圈一圈地循环放大缩小,好像没有尽头一样,七狼和鹦鹉已经舒服得要睡着了,坚硬的毛正在一点一点消失,粉红色和桔红色,慢慢爬上他们的脸。在灰白的天空渐渐发红,神秘的金色慢慢褪下的时候,小蛇说:
“变好了。”
七狼迟疑着先睁开眼睛,看到众人笑嘻嘻的脸,脸不禁一红,径自走到井边,就着井水照镜子,只见井里映出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瘦瘦小小,眼睛细细的,不过笑起来倒也稚气可爱。
七狼略有些不满,瘪着嘴忧郁地看着小蛇,小蛇低下头笑声说:
“我把你变成这样已经算不错了,你的底版不好,底版不好。”
这时,鹦鹉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眼睛,大家笑道:
“这个倒不错。”
鹦鹉高兴地蹦跳向井边,向井里望去,待看清自己的相貌后,不禁大吃一惊:
“咦?怎么是个女的呀?我是只雄鹦鹉!”
井中映出一个五六岁的女童,粉白粉红的,就是眼睛小了一点。鹦鹉怒视着小蛇,尖利地指着她道:
“你狠!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小蛇指着七狼说:
“但是但是,你看他更丑。”
女童看了七狼一会儿,笑道:
“这倒也是。”
小蛇对费谷说:
“你有没觉得她很像屠小蛮呀?”
费谷和未婚妻盘腿坐下,小蛇正色道:
“你们不要笑了。”
费谷仍然笑得十分妩媚:
“人家高兴嘛~~~”
过了很久,才有淡淡的光芒落在两人身上,淡淡的糖果味从未婚妻的头顶落下,贯串全身,费谷眼前一亮,没想到光芒中朦胧的未婚妻还真是可爱。长得珠圆玉润,肤色晶莹柔美,眼睛十分之大,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老,纱裙子也飘了起来。
一旁的费谷也像做了脱毛手术一样晶莹剔透,白里透红,更显得一张银盘大脸的粉嫩。
几秒钟之后,光芒暗淡下来,太阳也跟着下山了,天空也逐渐变成深蓝,魔法消失了,又变成了凄黯的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费谷定睛一看,却发现未婚妻还是那个多毛的,黄黑的未婚妻。便疑惑地望向小蛇,小蛇拿着狗尾巴草,又是甩又是揪的,过了一会儿,笑道:
“这么快就失灵了?真不愧为劣质魔棒呀!”
费谷和未婚妻睁开眼睛,兴致冲冲地跑到井边,忽然惊叫道:
“怎么回事呀?怎么还是这样嘞?”
小蛇说:
“我的魔棒没有能量了。”
费谷和未婚妻送七狼和鹦鹉离去。走到下水道井口,七狼和鹦鹉仍然犹豫着跳不跳下去,如果不跳下去的话,可以在森林里快快乐乐正正当当地苟且偷生;如果跳下去的话,就要开始了,要跳吗?可以跳吗?现在就跳吗?
费谷和未婚妻在旁边看着他们撅着屁股对着井口,十分想把他们踹下去,觉得他们得了便宜还卖乖,却只见小蛇一抬脚就把他们踢了下去,笑道:
“你们快点开始生活吧!”
看着七狼和鹦鹉不断下沉的哀怨的脸。很久之后,大家面面相觑,忘记了该干什么,不知道剩下的程序时候,费谷想了想了,终于想起来了:
“哦,对了,小蛇你的魔棒该充电了。”
小蛇慌忙道:
“对了对了,该充电了。”
费谷问:
“然后呢?”
小蛇说:
“然后我就把你们变得美美的。”
费谷问:
“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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