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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魍魉之匣讲了什么第八章

第八章

        “嗄?”

        京极堂在这种时候总是显得很冷漠。不知听在鸟口与青木的耳里,他的话令他们有什么感触。

        “因此两人已经有所接触的可能性很高。那女孩,很危险哪。”

        不过也不可能老实地这么说,只好含糊地说我还没决定。

        “那么,您的意思是犯人有四人或是四组了?”

        “这篇小说既不用‘他’也不用‘你’更不用‘我’,所以会带给读者一种茫然的不自然感及不安的印象。如果这是刻意的,或许能成为一篇名作。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但似乎并非如此。我认为这种不可思议的文体是拼命隐瞒主体是我,也就是久保竣公本人之下所造成的结果,你认为呢?”

        “一般而言——”

        “这本名册上,柿崎家之后家里有十四、五岁少女的家庭就是楠本家。”

        “当然了,我也能理解中禅寺先生尽力想防止木场前辈的莽撞举动的用心。对了,请问您联络过木场前辈了吗?”

        “京极堂,可是那是伪书吧?”

        “原来如此——中禅寺先生说的意思——我似乎有点能理解了,但是——”

        “最早在相模湖发现的手脚并不是连续分尸尸体遗弃事件之一。”

        鸟口很没用地大吃一惊。

        京极堂支吾其词地开始讲了起来。

        名册是活页装订,以绳子串成。

        “而且,这个箱子也写作上竹下吕的‘筥’。”

        “话虽如此——但是我有旁证可证明楠本赖子在众多文艺杂志中特别喜爱《近代文艺》,且还特别喜爱你的作品鸟口,你知道天人五衰这个词汇吗?”

        “因为将这些真相揭发出来,只会有许多人感到悲伤、不幸、或是前程受阻——却没有半个人会感到喜悦、感到幸福的。再加上各自的事件里虽然确实存在着那种该受到法律制裁的、所谓犯人的人——但真正应当受罚的人在法律上却什么罪也没犯;而犯人们在某种意义下也是受害者——所以将真相揭发出来的话,只会带来余味很糟的结果罢了。纵然如此,也还是该挖出真相吗?——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是魍魉。

        “关、关口老师,中禅寺先生!糟、糟糕了,出事了!”

        京极堂如此作结。

        “京极堂,可是就算知道这些也完全无法证明久保是幕后黑手哩。只知道久保应该不是信徒,其它什么也无法断定啊。”

        “说的也是。”

        我帮他作了统计。

        我到访时,京极堂正抱着头瞪着矮桌。

        “您、您说什么?”

        京极堂断言。

        “你是指,例如说登场人物与作者无法完全分离之类的意思吗?”

        青木掰指头计算。

        很巧妙的切入方式。京极堂正刻意地将情报切割成细微的段落慢慢释出。

        谓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哈!真的不知道这种仪式耶。不,连听都没听说过。”

        “——天台信徒多如繁星,可是御筥神的信徒才区区三百个耶。”

        “不,我跟他曾一起工作过。在那间箱馆里。”

        鸟口接着说:

        “应该是第二个吧!”

        “可是听这个故事的哪边能知道什么?”

        “早在我联络之前,她母亲前天已经向警方申请搜索,地方警署的警员早就开始找人了。”

        “关口,不管是哪种都无妨吧。总之夏兄的策略成功了,那不就得了?”

        “这是一种因过于爱母亲而产生疏离、憎恨、轻蔑的情感。特别是在青春期目睹两亲的性行为后很容易产生。子女发现自己竟然是在那种不检点、龌龊的行为下诞生的,进而产生无从发泄的矛盾感。楠本赖子似乎就是如此。”

        “是否——有通缉的必要——?”

        又是很不干脆的态度。原以为他已经恢复平时的水准,看来我错了。

        “所以我想说的是,过度要求动机与助长基于偏见的歧视行为没有两样,都是一种想由日常生活当中把名为犯罪的可憎污秽排除出去的行为。况且将犯罪断定为个人问题是种单方面的暴力,犯罪行为并不能还原为个人的资质。你们该不会是隆布罗索或克雷奇默的信徒吧?”

        “没错,我就是指这个。当时我还没将久保拉进来考虑。关于这个问题随着久保的登场也获得了解决。根据刊载<搜集者之庭>的《银星文学》上关于久保的报导所言——”

        京极堂又再度抱着头烦恼起来。

        “是的。”

        京极堂停下,抬头看青木。

        “请你千万要慎重,不得莽撞。走错一步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虽说——就算他真的是犯人也没有什么意识去隐瞒犯罪,所以物理证据应该会多如牛毛——只不过千万别采取先从动机开始调查的做法。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接搜索他的家。我相信他应该是独居——”

        “啊啊,原来如此!如果是联络簿,信徒以外的人也会登记上去嘛。所以说没有喜舍金额的不是信徒。”

        “如果我的记忆没错,寄件人的名字写的是,美马坂绢子——”

        “没错。你能作的只有去保护她。放任不管的话——任凭她被人杀死的话你也无法安稳睡觉吧。保护她,并仔细问清楚事情经过。我想,只要好好询问——她一定会自白;把她当孩子轻视的话就会遭反咬一口。”

        “非常普通的鼓励法哪。跟灵能毫无关系,任谁都说得出来的骗小孩式的鼓励法。不过跟你说这些事的木材行或机器行的人确定不是御筥神的信徒吗?”

        “我啊,并不讨厌美马坂这个人。我并不认为只有显露出表情、或哭或笑才是人性的证明。他在我退役为止的那两年间,一次也没笑过。每天真的就像是一台机器般埋头进行研究。疯狂大概是最适合用来形容他的词了。但是若问他是不是个欠缺了情感的缺陷者,我认为并不对。他在那两年间,只有一次提过自己身上的事。”

        “我并没打算做如此不成熟的批评。当然这种说法在某种意义下是理所当然的,但就算看起来如此,也可能是作者刻意的安排,此时读者等于是完全陷入作者布下的陷阱之中,故以此来分高明差劲确实太武断了。只不过,久保的案例是更单纯的——”

        “所以中禅寺先生您才问说——寺田兵卫在伊势与筑上是否有亲戚是吧?”

        “当然是认真的。若是能成功造出不死的士兵,战争就绝对不会输了。可是美马坂的认真,反而是军方的一大败笔。”

        京极堂似乎不忍继续看到青木的苦恼,先说了上述前提后——接着,不知为何将视线朝向我。

        “那个人是我。”

        我无法成为据说是前年年底开始就常见到。这是刚刚提到的那个当时还很常到箱屋的没信仰的木材行老板说的,他说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就很可疑。木材行老板当时大概每个星期都会到箱屋一、两次。箱屋算不上大客户,但毕竟是从上一代就开始的老交情,自然不敢怠慢。然后——他说他每次去都看到年轻人在。只不过从不跟兵卫讲话,只是静静地待在工厂角落。也曾看过他进出工厂后面的住处,所以猜他或许是兵卫的家人。”

        “山口的孩子在去年正月受伤,他老婆跑掉则是二月的事。”

        在夫人的引导下,长得像小芥子木偶的青年很客气地进入客厅。

        不久,夏木津与鸟口来了。

        “对你来说没关系,对我来说关系可大了。结果害我在意起你作品的刊载顺序,又把你写的那堆阴郁的私小说全部看过一遍了哪。”

        “啊,你是说刚刚提到的楠本赖子在念的那句咒语嘛。我不知道耶。”

        鸟口一脸得意地回答。

        鸟口说。

        青木表情严峻,他本性很老实。

        要是那时先阻止她就好了——

        “可是中禅寺先生,如果那只是普通的联络簿也很奇怪啊。住址电话的后面是喜舍金额的记录,这么一来每当喜舍栏写满时就得重新抄写住址电话吧。由剩下的空间看来恐怕撑不了三个月耶。”

        “——光看这个部分的确没办法讨论作品,不过这段很明白地显示出某件事。穿黑衣戴手套的杀手,很明显地就是以我为蓝本——这段之中描写到这个手套男子将女人推落深渊杀害了。”

        “这不重要。话说回来,你还在烦恼顺序吗?”

        “嗯嗯。”

        “没错。浅野晴子就是第一个。”

        “啊。”

        拿到照片了■■■■■■■■■■■■这是命运的启示吗?

        “是吗。那关于这点就别深入讨论算了。”

        “这个嘛,她好象说自己当时精神有点错乱。”

        奇妙的美马坂近代医学研究所。

        “是吗?我实在不认为耶。虽说我只看过,可说极为随便,相信是每增加信徒便在其下添写。但这也没办法。信徒每个月都会有所增减,若要很整齐地依五十音排列,势必每回都得重新抄写不可。但是为何又如此拘泥于五十音?如果是这种性质的帐簿,依月别入信顺序来排还方便得多了。”

        “——我和美马坂其实是旧识。”

        “为什么?京极堂,你不同意鸟口的意见吗?为什么?”

        “说的也是。可是姑且先不管这些,难道你不觉得这篇小说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吗?”

        “因为大家都只叫他的外号阿山。我说的另一个方向就是那些搬木材之类材料进箱屋的业者,或金属加工机器的制造商这类人。他们跟人偶业界没直接关系,与阿山是透过寺田木工认识的,除了在箱屋有机会碰面以外没其它接触。这群人在箱屋变成御筥神后就逐渐疏远了。不过刚开始应该还是常进出箱屋,所以我料想他们应该有听说过些什么谣传。”

        “这点我原本不确定——不过在今天听过你们说的话后就懂了。那个该算是……对了,该算伤害致死——才对吧。以及尸体损坏、遗弃。嗯,没错。”

        “青木?青木刑警吗?”

        “这下子越来越糟了。”

        “喔喔,让他治疗过伤痛吗?”

        “缺乏你握有的情报真的能懂什么?我就不懂。鸟口不是也不懂吗——”

        “刚刚您说有四个事件是吧?”

        “咦?有这么直接的场面吗?这可不能放过。因为装进箱子里的事并没有对外发表。而且——如果就像中禅寺先生说的一样,这名叫做久保的男子只将实际发生的事情写成小说的话——。”

        “因为没人通知她加菜子的生死哪。”

        “不是。是最容易理解且最确实的证据,他家肯定……”

        我很明白,跟他议论也没用。

        夏木津不断催促。他今天心情也很好。

        京极堂搔着下巴,说:

        我没读过。

        “相模湖的案例与想掩蔽犯行或故意乱拋手脚来扰乱搜查性质的行为并不太相同。没经过处理,也没有研拟什么策略,而是具有一些类似仪式性的意味。那是种水葬。总之与后来的分尸事件的处理方式有很大的差距。之后的虽然也没打算隐藏,但也不像是想埋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有空间就填起来的样子。”

        “是——真的吗?”

        ——我的意思是,余味很不好。

        “只是,知道归知道,目前还是欠缺决定性证据,所以正确说来是有点头绪而已。不过如果我的推理没错,那么我们要应付的人很危险,能趁早准备最好。”

        京极堂暧昧不明地交代完,突然将矛头指向我。

        鸟口又发出了怪声。

        “你的理论我已经听敦子说过了。并非不能理解,但我仍觉得这样的说法太武断。忽视到达犯罪的过程,等于是将故意与过失混为一谈嘛。”

        “是不至于像在玩,不过应该是种冲动性的处理方式。总之与相模湖的案例完全不同,这两个是不同事件。”

        京极堂脸上露出难以理解的微笑。

        记忆障碍会在什么事件引发下痊愈谁也不知道。

        似乎与我的想法有点微妙的差异。

        京极堂照样摆着一张臭脸,毫不客气地否定掉了我对鸟口的追究。

        (中略)

        “是啊,只有这点不知道。”

        “我想,只要能顺利保护楠本赖子就没有必要——毕竟目前缺乏证据,也不能多说什么。”

        鸟口的声音像是由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当时在车上也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么一来虽然只有手套作为线索,也不能轻忽。而且前天,楠本赖子附近也出现了戴手套的男子。”

        我无法由京极堂指示的事项中导出伊势与筑上来。

        京极堂表情很爽朗地说。

        “只不过事件还剩下两件,而且我也不能放过加菜子的消失之谜。所以待会也想听听您针对剩下事件的高见。我去去就回,请等我一下。”

        “原来还不知道啊。”

        “我被分派到二楼的房间。这段过去其实不怎么想多谈,不过既然你们坚持不说不公平的话——”

        要你们管那么多。

        完全正确,关于这点我毫无反驳余地。

        夏木津与京极堂一语不发,各自凝视着不同的方向。

        青木有点僵直。

        话变得很少的鸟口突然冒出这句之后又沉默了起来。

        “不,帮上大忙了。”

        过路魔是种妖怪的名字,以前听过。京极堂曾说,所谓的过路煞神原本就是在指这类妖怪。

        “这个家伙只是个很像猴子的男人,并不是猴子哪。只是相似而已。”

        “可是就算如此,也杀不了三百个吧?况且既然规模小,对该宗教团体有恨意的话,应该会先杀教主吧?大型宗教团体的话目标很多,但御筥神只有教主一个。但不管如何——实际上被杀的并非教主也非信徒,而是信徒们的女儿。”

        “青木,这段你怎么念?”

        青木皱着眉头。

        “你是作者当然一看就懂吧,上段是发表于杂志的顺序。只不过如同小泉女士于信中所言,脱稿的顺序是—真相也不过是如此。

        (中断)

        “没联络上,他刚好朝这里出发了。”

        久保与御筥神有关——这点我姑且相信。可是只凭这点原因也不该说他就是犯人吧,而就算是犯人好了,说下一个被害人是楠本赖子也未免太巧了点。明明就有太多对象符合条件,赖子只不过是当中的一人啊。过分巧合了。京极堂自己才是充满了久保—犯人、赖子—被害人的偏见,他才是带着过分洞悉的看法来看事情吧。

        “那么,赖子为何会——在经过半个月后才又出来作伪证呢?”

        “可是为什么她——楠本赖子肯定是下一个被害人?这是偶然吗?”

        “——请等一等,这不对劲啊。”

        “这个待会儿再说。另外里面还有封寄给你的信我也不小心看了。读到一半才发现是私信,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有不好的预感。那三个词汇我最近才刚见过,而且还见过好几次。

        京极堂推理出久保犯人说是在调查名册,读过很有兴趣。实际上若无这段深受信仰与宗教仪式影响的独特生活经验,亦不可能有本作品之诞生——大致如此,十分单纯明快、直截了当的解说。因此他就是与筑上、伊势两地有关的兵卫的熟人。”

        (中断)

        青木似乎很兴奋。

        “或许真的像你说的一样,赖子买了《近代文艺》,可能也读了我的

        鸟口歪着头。

        “没找到。”

        “不算偶然,但是是带有先入为主观念的看法。前几天我说这份清野带来的名册不该解读成‘喜舍金额少的信徒遭到不幸’,而是该解读成‘因为变得不幸,所以增加喜舍金额’比较妥当。不过实际上这两种说法都一样,不能套用在被害人的家庭上。”

        京极堂抚着太阳穴凝视桌子一下子,立刻拾起头来,请青木在鸟口身边坐下。

        “内在时间是种很主观的东西,所以算不上真正意义下的时序。所以说,我列出的顺序也不见得就是正确的。总之这只是芝麻小事,觉得我太多事的话丢了即可。”

        他回答得很冷淡。什么意思?

        “如此一口断定也太露骨了点——那里其实还有更多其它研究,也构思过生物兵器之类的东西,只不过现在就很难见天日了。至于那间箱馆则是美马坂博士专用的帝国陆军第十二特别研究设施,与登户研究所属同单位管辖。”

        “喂,京极堂,为什么必须保护楠本赖子?难道你已经掌握到御筥神与分尸杀人之间有所关联的确实证据了?可是就算如此,危险的女孩子也不只赖子一个,不是还有好几个候补吗?我们那天会去调查楠本家也只是顺便而已啊。”

        青木果决地说完后站起身来。似乎感到轻微的头晕,他踉呛了几步,顺势回头说:

        “关口!久保竣公有戴手套吗?”

        “不,怎么可能丢了。我觉得这应该是目前最理想的排法了。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可是我仍不愿接受。

        “嗯,看样子真的不是。他的作品之所以能成为幻想文学,是因为他对世界的理解就是那种感觉,并非刻意创出幻想。对他而言,那就是现实。”

        我等于是在一头闯入事件的当天,同时也认识了犯人。

        “嗯,没关系,反正也没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查不出线索?”

        “所以说,就算手中有《先代旧事本纪》,不知道伊势神宫的祝词也无法创造出这篇祝词哪。另外就是——”

        “是、是的。”

        “你是说搜集他人的不幸?这实在太难以相信了。那么,那本名册对久保而言就是搜集品了?”

        “当然会,因为卡车货物台的锁坏掉了。”

        (中断)

        青木似乎若有所感。

        “是的。但这能成为动机吗?例如说,对天台宗有恨意的犯人专找信徒下手,这听起来也太不合常理了。这么一来必须大量杀戮才行啊。”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傻话,说要跟我们报告那天之后的事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接着他将桌上的《近代文艺》最下面的那期抽出,翻开夹着书签的那页。

        “是的。不过有听到一个值得注意的消息,听说常去箱屋的人当中有个奇怪的家伙。”

        “那是啥啊?”

        他的话不是对在场者说的。

        一切都是我与夏木津的责任。

        “直截了当什么?”

        鸟口似乎已经逐渐接受起京极堂的说法,但我仍无法认同。我无法如此轻易地相信。

        巨大的虚脱感笼罩着客厅。

        而久保——即使现在我已知道他可能是杀害了三名少女的嫌疑犯——也不适合担任此等重责大任。

        青木回答:

        “后面这段以片假名写成的是由鸟口录音的祝词听写而成的。前一段则是《先代旧事本纪》中的十宝祓的祝词部分,原本全以汉文写成。所谓的十宝是指十种瑞宝,即天孙降临之际,天神赐予饶速日命的十种宝物。”

        “昨天晚上。信是前天看的,不过昨天接到木场的报告电话后又突然想起来。”

        “是的,正是如此。剪票口处的站员说虽然记忆有点模糊,不过他记得从事故发生到铁路公安职员到达为止的这段期间,并没有人通过剪票口。之后有好几个人在警察拦下前先通过了,不过全部都是女人跟老人,而且不是从剪票口进入的,所以是引发事故的那班电车上的乘客。也因此警方才研判是自杀。等候下行电车的其它乘客只有六个,身分全部都确认过了;而等候上行列车的九位乘客也是相同。这些人留下来都只是因为好奇,来凑热闹的。犯人不可能留下来看热闹——虽说这是我的先入为主观念,不过常识上判断起来——”

        这两人肯定是各自事件的犯人,这点无庸置疑,

        “这是说你在顾忌木场那个大笨蛋?他不在这里,你要说什么就说什么!快点从实招来。”

        “他的妻子死于昭和十五年。好几年来,妻子要求进行离婚调停,美马坂每次都固执拒绝了,在这段期间书信往返过好几次。美马坂一直到她死前都没答应过离婚。他曾拿这些书信给我看过。”

        我真的很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青木连忙拿起名册确认。京极堂接着说:

        “虽然不敢确定,不过他似乎经常都会戴着手套。记得青木你——正在追查手套男子是吧?”

        乃是按照名册的顺序■■■■

        可是,

        确实,那之后君枝脸色大变,立刻出门寻找赖子了。如果我们什么也没说就离开的话,难保她不会真的自杀。就算当场再怎么阻止也没用,毕竟我们也不可能一直监视她。

        “当然不是。我刚刚说的并非谎言,而且恐怕不是只有某项正确,而是全部正确。可是,就算全部正确,我们也不能说赖子是因此才杀了加菜子。赖子只不过是碰上了那种状况,且碰上了那个瞬间才会起意杀死加菜子。所以我说是过路魔的作为。”

        “少来了,上面不是写得很清楚吗?这是作品内的时间顺序。你的作品表面上的风格虽然很扭曲,说穿了还不就是私小说,一看几乎就能知道各篇描写的是你哪个时期的经验。的?”

        以及在众人环视之中忽然消失的少女——加菜子绑架事件的发生。

        正是如此。这种排法的确很通畅。如此理所当然的排法我之前却想不到。

        京极堂如此说了之后,将那本名册摆到桌子上。

        “在这之前,赖子处于加菜子得救,自己就得在社会上背负着杀人未遂罪名,加菜子死了——即使能瞒过世人的眼睛——在内心就得背负着杀人者枷锁之紧迫状态。所以她内心抱着发抖、害怕的心情,外在则用足以掩饰一切的狡猾演技来度过日常生活。我想她并没有打从心底相信加菜子说的那种不可思议的轮回理论,而是以极端现实的态度来处世。但是——奇迹发生了。加菜子没死也没获救,而是消失了。赖子在加菜子消失的那一瞬间起才真正获得了神秘的启示。因为这么一来赖子总算能免于被社会问罪,也免于内心背负着杀人的内疚。足以一次解除这两种可能性的神秘发生于她眼前。上天听见了她的愿望。黑衣男子在这瞬间起失去了他的作用,成了单纯的小丑。而赖子也变了,现在堂堂地扮演着第二个加菜子——只不过在同学之间的评价似乎不怎么好。”

        “因为,加菜子等于是赖子来世的样子——虽说这原本是加菜子的概念。亦即,她必须保持完美。可是说巧不巧,加菜子那天哭了,表现出悲伤、痛苦了,而且还长出青春痘。偶像坠地,就如同预言失败的巫女一样,必须以死谢罪——”

        “他似乎有种倾向,习惯将身边的事直接写成小说。当然,设定或名字之类的会作改变就是了。”

        鸟口半开玩笑——又半认真地说。他发言的用意或许是想缓和在场气氛,但似乎只造成了反效果。

        “啊对了,前天遇到的那个怪家伙也有戴手套嘛。”

        “难道说,京极堂,你想说赖子是看到我的——”

        “奇怪的家伙是指?”

        京极堂似乎刚回想起来地说。

        青木似乎受到很大的冲击。

        “——这个鬼神殿里祖奉的御神体居然是个——箱子。”

        京极堂翻开笔记,指着某一部分。

        又开始说起听都没听过的稀奇古怪话题。虽不知这些话与什么有关,反正插嘴也只会让自己更听不懂,所以我这次便乖乖听完。

        但是——比起作为御筥神信徒对之五体投地的久保,毫无疑问地在背后冷笑的样子更忠于我对他的印象。

        “楠本——赖子。”

        “关于这个嘛,首先是柚木加菜子杀害未遂事件,这是第一个。接下来是柚木加菜子绑架未遂事件,这是第二个。再来是须崎太郎杀害暨柚木加菜子绑架事件。最后是连续分尸尸体遗弃事件。”

        看来夫人说的青木果然是青木刑警。

        “这个嘛,大概是二十岁前后的年轻人,他不是人偶业界的人,要说是来订做箱子的客人似乎也有点奇怪。听说他出入得很频繁。”

        “所以说为什么?”

        “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这个论点的基盘之脆弱,难以想象出自中禅寺秋彦之口哪。”

        他沉浸于回忆之中。

        那是在第七颈椎下方接近胸椎的部分。所以已经不算颈部,与其说后脖子不如说背部上方比较对。

        “没错,多的是。对赖子而言那并不有趣,不过她不想跟不上加菜子所以拼命地读。她说——她只觉得充满幻想与不可思议的故事还算不错。”

        “浅野晴子是第二个吧。但这本名册上家中有女儿的没有比浅野更前面的家庭了。如果上面的笔记是事实,浅野晴子就必须是第一个,否则您刚刚提出的理论便无法成立。”

        “你是个文学家,对这方面的感觉比较敏锐。听完刚刚久保的怎么样?”

        青木问:

        “嗯嗯,原来如此——”

        夫人说她不清楚。

        “我认为楠本赖子当时的行为,应该用过路魔上身来形容才是最正确的。”

        “我是在说,在夜深人静的月台上,一个女孩子站在月台边缘,电车即将进站,自己站在那个女孩子背后,现在出手应该也没有目击者。关口,这种情况下你会怎么做?”

        昭和二十五年九月三十日的书很古老吗?”

        “说到这个。”

        继续听下去对我来说有点痛苦。对我这种人而言,窥探这名叫做楠本赖子的少女的心中黑暗实在是件苦差事。

        没错,完全相同。

        京极堂注意地看着。

        “这是什么——?”

        京极堂点燃香烟。

        “我确定不是信徒。他们都是一些拿圣经擤鼻涕、取符咒擦屁股的没信仰的人。有好几个人记得阿山这号人物,不过大多都很相似,都是没信仰的家伙们。”

        不,这也不对。如此令人不愉快的事件的主角并不是这位母亲。

        “怎么,你在看什么,真恶心。”

        “万一情势发展成本土决战——这并非绝无可能。虽说本土决战最后并没有到来,但为了防范未然,上层判断他的研究或许有机会派上用场。”

        “顺序?什么顺序?”

        “那四个是什么跟什么?当中您所说的已经结束的事件又是哪些跟哪些?”

        昭和十七年—战时。

        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做不好?是做法太差劲了吗?可是已经进行过相当多的练习,却还是做不好。没道理做不好。没道理别人办得到却办不到,不能容忍如此不合理的事情。绝对要完成这件事。啊啊,好污秽。为何会如此不清洁■■■■■■■■■■。

        “所以尊贵省——出钱了吗?”

        从她背后,用力——

        “嗯,这部分或许是反映了事实也说不定。而久保跟御筥神有深刻的关联也无疑地应该就是事实——但就算如此,以此为理由就说他有分尸动机也有点牵强吧。”

        青木一脸凝重,眉头深锁,陷入沉思之中。与他少年般的脸庞很不相配。

        “当然有可能。但是,她其实从来没用‘想起来’或‘忘记了’这类说法来形容过。她去找武藏小金井的警员时是说‘想到了这个想法’,之后也未曾用过‘忘记了’、‘想起来’这类词汇来表现。”

        “那岂不刚好?”

        so te na te i ri sa ni ta ce ma su

        “我没想过要瞒混过关。我的确这么说过。但我原本那么说就是为了支开日期,你们现在却又聚在一起。要对你们讲的另有其话哪。好吧,总之你们先向我报告再说。”

        ——天神御祖有诏曰,

        “清野希望杂志能刊登中伤、攻击御筥神的报导,所以才会想尽办迭让你相信他的话吧——不,或许他自己也深信不疑,总之鸟口可说完完全全着了他的道。唉,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儿去,在昨天看过青木带来的详细资料前,我也没舍弃过这个可能。”

        “咦?”

        京极堂冷酷地回答。

        “只提供必要的维持经费而已。毕竟日本到处都缺钱,就算只给这些也已经太奢侈了。不过研究本身的确称得上很先进,只是——在某种意义上也可说是恶魔的研究。我想如今从那边来的金援应该已经停止,但我不敢确定就是了。就算只有短短的一段时间,他也还是与那边扯上过关系。因此美马坂这个研究者至今也还是种禁忌。”

        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这点。

        “完全不懂。京极,我听不懂暗示,单刀直入最好!”

        京极堂大声地问。这大概是他这两二天里发过的最大声音吧。

        “昨天他一早就出门,直到晚上才回来。可是回来了也还是这副德行。结果我能谈话的对象只有猫,差点忘记人话怎么说了呢。”

        “被杀了?因此柿崎——之后的是——?”

        对了,他是久保。

        “问题很大。”

        “请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不是打一开始就说过了!那跟你们的事件没有关系,你还不懂吗?加上刚刚说的情报就能完全把握现在的情况,光知道这些你们就该跟我一样感到紧张了。”

        “以人造物取代人体器官的研究。机器很坚固,坏了又能替换,故也就等同于不死。”

        “青木你也不知道吗?”

        但是我实在无法相信这件事。

        很感兴趣的鸟口插嘴说:

        久保果然还是真凶吧。

        “仅仅因此,她就——不,这怎么可能。”

        “那鸟口你呢——结果如何?”

        “可是如果有犯法还是应该惩罚啊——对吧?”

        “您是说什么也别做?”

        京极堂点头同意。

        “嗄?”

        京极堂手中掌握着某些令他确信如此的证据,只不过不想贸然说出这个,才会使出各种手段将其它不可能的情况逐一排除,在不公开核心的情况下引导青木到达这个结论。

        “这是去年春天关口大师发表的在他的著作《两种罪恶意识》当中提及的情感复合体吧。如果是的话嘛,我想想,因为爱母亲所以怀有杀害母亲欲望的倾向——喂,京极堂!你到底是想……”

        京极堂恢复成平时俐落的样子,大概是看开了吧。

        京极堂毫不迟疑地说出名字。

        “没错。现在进行式的事件就只有分尸事件而已。继续放任不管可能会产生新的被害人,所以最少这个事件必须阻止其继续发展下去。可是在追查分尸事件时又会扯上其它事件,原本没必要揭发的秘密也不得不将之揭发。所以我才很烦恼。总之找到分尸事件的犯人是当务之急。”

        “接着,事件发生后——经过半个月的沉默,赖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前往咖啡厅。若问为何选在那天,她好象是说因为那天是暑假最后一天,她为了回想起关于加菜子的回忆——关于这点我不愿多做评论——总之她在书局买了两本文艺杂志,进入了‘新世界’。至于当时买的杂志嘛,她说她随手拿了各贴着‘本日发售’与‘好评热卖中’宣传标语的两本杂志。好评热卖中的是哪本我不知道,但会贴本日发售的杂志就只有前一天刚出版的《近代文艺》而已吧。而且说到那一期里面刊载的不可思议的故事,就只有前卫私小说之鬼才——关口巽的及天台学僧解释过《旧事纪》,从中发现了神秘。而御筥神则将此读为‘so te na te i ri sa ni ta ce’。”

        “赖子出面作证的时候是事件经过十六天后的八月三十一日。至于为何隔了半个月才出面作证,她自己的解释是因为刺激过大,造成了暂时性的记忆障碍——是这样没错吧?”

        我想没人听过,连反问也没有。

        “没错,被我看过了喔。”

        “可是,兵卫未曾离开三鹰一步,不可能听说过九州深山神社里的御神体与神事。因此我认为一定有人教他这些。”

        “原来如此,这样效率很好嘛!”

        凭我拙劣的记忆,我听说那是假的。

        “因此昨天听您联络说今天很多客人会来,心情上仿佛得救了一般。刚刚有位似乎叫做青木——的先生打电话过来,说待会也会来。”

        “快点说明吧,京极堂。你有事瞒着我们,又不肯履行约定向我们报告。一方面说着自己已经了解真相,另一方面却又装神弄鬼的。别再隐瞒了,快点告诉我们吧!反正你连刑警也叫来了。”

        “是吗?相模湖的案例是丢入湖里,其它的则是紧密嵌入缝隙中,这两者真的是相同的概念吗?此外,只有相模湖是靠车子搬运,不,应该是卡车。只有这个案例使用了卡车,其它则全部靠电车移动。”

        “您是说;‘hii’、‘huu’、‘mii’的那个吧?”

        “所以说,就是名册的顺序哪。”

        我没听说过京极堂在战争中的消息。只有一件事我很确定,那就是他并没有上前线。所以我一直以为那只是因为他没有从军而已。当时的他在体格上、健康状态上看起来都不像是能通过征兵检查的样子,所以很不可思议地我当时认为他没去当兵是理所当然的。但仔细一想,不同于不健康的外表,他其实没有什么慢性病,也没有伤残。

        鸟口似乎很惊讶。

        “那就好。”

        夏木津人名记不住,却老是记得这些无聊事。

        夏木津不满地说。

        “并非玩笑,我很认真哪。”

        “嗄?”

        “宝盖头跟鹿仙贝的话倒是听过。”

        “关于这个嘛,这本新作的内容有描写到把尸体分尸解体后塞进箱子里的段落对吧。”

        接下来京极堂看着青木,像是在表示接下来轮到他了。

        京极堂以一副久候多时的态度说:

        久保竣公,楠本赖子。

        严密封印起来的筥,里面是壶。壶中封印的一方是鬼,另一方,

        “接下来,这是今天才知道的新消息——”

        “但是由于事件过后还不到几个月,实在酝酿的时间太短了,写到最后似乎变得无法收拾。”

        “你本来就无时无刻不安哪。算了不提这事,总之,我们判断这是御筥神的名册是错误的。这并不是信徒的名册。”

        没错,加害者不知道被害人的情况。

        “可是帐簿依五十音顺序来排的并不少见吧?”

        “不,那只是附带的。例如说,这篇小说的主角异常地讨厌缝隙。他有种怪癖,只要看到缝隙就想塞起来。”

        夏木津很难得地站在我这边。

        我的不安每经过一秒就膨胀一倍,在等候青木归来的时间里已涨满了整个房间,转瞬之间化为后悔。这股压力快要将我压碎。冷汗直流,胸口悸动不止。我完全失去了言语,惊慌失措了起来。

        夏木津又开起玩笑了。

        “能一次解决不是很有效率吗?只不过啊,木场就不用等了,要等他我看我们都得在这边过夜。十八年前我跟那家伙约好早上十点集合,结果他居然下午四点才到。所以我们早点进行吧。”

        京极堂稍作停顿,接着说:

        “这件事是何时发生的?”

        “可是因此就当作是自杀也有问题哪,为何警察没怀疑赖子?”

        “美马坂原本是免疫学者,详情我不清楚,不过听说他着眼于癌细胞的不死性,写了好几篇关于生命的先进论文。同时他也是日本基因与酵素研究的权威。如果他不是生在日本,恐怕早在医学史上已经留下许多足迹了吧,他就是这么位了不起的医生。但是不知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开始研究起机械改造人来。”

        “当然有。所以我的意思是,这本名册上登记的名字并不是只有信徒而已哪。”

        京极堂说完笑了。

        “久保成长之地佐井川上游有座叫求菩提山的山。恰好位于作品中登场的英彦山之东北角上。在山八分高处上有座鬼神殿,是座很少见的专门祭祖鬼的神社。开辟求菩提山的是位叫做猛觉魔卜仙的修行者,名字很奇特。鬼神殿里祭祖的是他击退的鬼。神社定期举行一种很少见的活动,名称就叫做鬼会。现在是否依然举行我并不清楚,但能肯定的是一直到明治初年时仍有举行。这是一种举办于旧历年的鬼之庆典,当中特别奇怪的是一种叫做‘千日行者修法’的神事——”

        “没丢掉当然就是还留着。他需要的是那个部分,所以肯定会有。”

        痘子,

        “也就是说,山口受兵卫鼓励是在御筥神建道场之前,澡堂老爹找到福来博士的‘魍魉’之箱之后。因此要问我他是不是就是第一个信徒,其实我也不敢断定就是了。”

        “这只是我的想象。如果久保真的是犯人,开始犯罪的时候是在这篇作品已经完成之时。假设犯行是九月五日,从委托原稿到完成只花了五天,这对以快笔闻名的久保竣公而言并非不可能。”

        “那其它都知道了?”

        shihuru huru yura yura shihuru huru……

        昭和二十七年—现在的祖先撰写的,平田笃胤也曾指出这点。我想这些说法基本上都没错。不过就算书的完成时期很晚,也无法由此确定祝词本身的成立年代。毕竟这类咒语经常是以口耳相传的方式保存下来的。”

        “那你其它的是怎么知道的?”

        “嗯,这也行啊。但就是连这类的也没有,没有共通项目。”

        “啊,那个本来就是想让你看才带过来的,你读过了当然是最好。那,看完感想如何?”

        “那种杂志多的是吧?”

        “非也。我猜一边是有许多铁箱的环境,另一边则是有许多木箱的环境。总不是单为了放尸体而特别订做箱子吧。”

        京极堂照样表情一动也不动地从正面凝视着青木。

        接着说:

        “久仰大名了。先前曾经在相模湖见过一次面,不过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鸟口,是三流杂志的编辑,今后请你多多指教。”

        “唔嘿!那真的很古老,原来有这么古老的书喔?”

        青木似乎下定决心,抬起头。

        “无论如何,我都会通缉久保竣公。似乎必须将他与加菜子事件分开考虑,但他的举动却又万分可疑。”

        “什么意思?”

        “有点勉强吗?”

        “也就是说?”

        “但是连道德观伦理观都要用法律来限制的话就是恐怖政治了。思想与信仰应该独立于法律之外维持自由吧?法律只应对行为有效。如果仅是思考就被当作罪人的话,几乎所有人都是罪人。动机任谁都有,不,杀人计画任谁都曾策划过,只是没付诸实行罢了。不管是伦理还是道德,都不是法律创出来的,而是名为社会的巨大怪物在莫名其妙之间创出的东西,是种幻想。”

        鸟口发出怪声。

        别说,别说出接下来的话!

        “有帮助就拿去当参考吧。”

        “当然应该。特别是现在有警察青木在现场,既然这件事已经被他知道了,自然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也好。只不过我认为有时间投注心血在这些已经结束的事件上,还不如尽全力先解决现在进行式的事件比较好。”

        京极堂呼了一口气。

        青木小心翼翼地看着京极堂的脸色接着说:

        “可是——这么一来,楠本赖子看到的是——”

        青木一脸讶异。

        “正是如此。”

        “动机——嘛,就是这个。”

        “这算是鸟口的功劳。没有这本名册的话,绝对不可能理解被害者选定以及犯行顺序的结构吧。”

        “没错,你有说过。还说日期由我们自行决定,所以我就自行决定了。你八成以为我不爱听话而小关记忆力又很差,所以随口说说也没关系对吧!我可不会让你瞒混过关。”

        ■■■■■

        “这篇作品给了我莫大的启示。我事先声明,我并非基于久保是犯人的先入为主观念来看本作品,而是相反。还没读这篇前,我对久保的印象只是个充满谜团的男子。如我刚刚的开场白所言,如果我是受到作者即是分尸案犯人的先入为主印象观念影响而曲解了作品的话那就不应该,但我是读了这篇之后才反而开始对他产生疑惑的。”

        ——赖子讨厌我。

        “没错,不幸事件的确如预言所示发生了,但这三家的喜舍金额并没有在发生不幸后增加。不,不只如此,不幸发生后这三家全部都舍弃信仰了。”

        在京极堂逼近核心又刻意回避重点的巧手牵引下,青木现在已经对久保产生疑惑了。

        “一般而言我们不可能做这种事,大半的冲动我们都能忍耐。可是——也有无法忍耐的时候。一瞬间,以时间来计算仅有约几十分之一秒。在那极短的瞬间,过路魔从她身上溜过了。因此,她推了加菜子背后时,心中并没有憎恶、怨恨等阴湿的人性情感——”

        而京极堂的转述功力又十分优秀,他所转述的内容恐怕比本人的叙述更能重现当时状况。

        “楠本?是那个加菜子事件的目击者少女吗?我知道了,那不好意思,府上电话先借我用一下。”

        “打扰了。啊,大家都到齐了吗?中禅寺先生,昨天承蒙帮忙,真是感激不尽。”

        难道说,

        我开始觉得不耐烦了。

        “——总之绝不能放过三个失踪少女中有两个人曾跟手套男子在一起的证言。再加上御筥神草创期有如家人般自由出入的年轻男子以及大量订制木箱的熟客也都戴着手套对吧?”

        “原来如此——如果说去年向御筥神订制大量木箱的常客是久保,他当然拥有大量木箱啰。”

        “所以说?”

        令此assuho之shinpi御筥,

        纸片上纪录了我作品的一览表。

        “赖子。”

        京极堂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嗄?不认识耶,没听过这两个名字。”

        夏木津无法理解。

        “一个是吉村义助,另一个是二阶堂寿美,最后是久保竣公。前两个鸟口你也很熟。”

        里村对木场说的见解——木场似乎是在我离开不久就到了。里村把对我说的事又对木场说了一次。

        “总觉得这样——不,也不至于。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其实是再理所当然也不过的结论哩——只不过嘛,总觉得太过合理,反而听起来颇像假的。”

        “就是知道了才觉得困扰。”

        “当中一个是加菜子绑架未遂事件哪。”

        而且还放肆地说赖子很危险。

        “名字并不重要。”

        “他的研究简单说,就是花费天文数字的金钱来让一个人永恒活下去。说理所当然也是理所当然,将好几万人的军队全部机器化以创造出不死的军队,这种想法本来就太贪心了。不可能达成的。”

        在加菜子的,脖子上。

        “这篇小说的主角因为此种怪癖在作品中订制了大量木箱。关口,你对这部分有何感想?”

        “嗯嗯,原来如此,可是。”

        京极堂翻开排版稿给我看。

        “京极堂,你昨天找警察协助了?”

        青木回来了。

        上段看来是依刊载于《近代文艺》的顺序做排列。

        鸟口问。

        “可是这也只是箱子的材料不同而已嘛。概念都相同啊,都不正常。”

        “慢着慢着,加菜子绑架事件有两个哩。”

        赖子她,

        “啊——”

        “有劳了——虽说仍然无法放心,只不过——我们民间人士只能仰赖警察,此外也无更善之策了。”

        “你本来不知道谁是分尸案的犯人吗?”

        “所以才要我紧急保护赖子嘛!”

        “话是没错。不过既然是帐簿,实在没有必要连住址也写上,加上上面也没有合计栏,可知这并非拿来当作帐簿使用。因此,在别处应该有更确实的帐簿才对。这本册子当作帐簿是暂时性的,我猜原本是联络处一览表。这应该只是普通的联络簿。”

        “你到底在说什么?”

        “为什么?”

        记得京极堂前天也如此说过。

        昭和二十二年—战后繁。而且据她两名同学所言,赖子上咖啡厅的习惯完全是受到柚木加菜子的影响。而加菜子经常出入的咖啡厅就是工厂附近的店——你们去过的那家‘新世界’。就算不考虑这点,那附近能去的咖啡厅也只有——这一家。加上——夏兄,你说在赖子背后看到了久保是吧?”

        京极堂仔细地盯着我们瞧。

        若有痛处者,令此十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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