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时候我一直在前一天做成一笔单子的那个区域转悠。到那天之前电视里的天气预报员一直在说这个七月中的天气反季节的凉爽,这就意味着在外面走相当的舒服。但那天老天决定回归原有的季节特点。
我是在一个寒冷潮湿腐烂的早晨写下这些的。我的取暖器是贫民窟房子里的装饰品,完全没有功用。但我只要想想那一天发生的事就能让自己热起来。那天我没有做成一笔单子。没人做成。也没有人想要做成。我想我工作的时间和大家都差不多,我是在三点三十分回到我的空调房间的。弗里克甚至没有象征性地抱怨。这毫无意义。我们本可以去推销空调,干冰,或者日本电扇,但这就是极限了。那天热得我们都不想说天有多热,如果这还算有意思的话。
我省掉了晚饭,穿着短裤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让空调的风对着我吹。我醒过来的时候浑身发抖,反应过来的时候听见莱斯特在狂敲我的房门。我打开门让他进来,他砰的一声坐倒在椅子里,等着自己喘过气来。他刚才出去吃饭,在那么热的天里走着,看着他现在这样子我很庆幸自己选择了呆在房间里。
我们东拉西扯着,这个那个的,最终谈到了话题A。我开始说一个漫长的故事,粗略地取材于我和艾琳的事,除了在这一版故事里我们不用担心要忠于格雷格,他在最新的故事里是一个古巴逃难来的牙医。我不知道莱斯特有没有相信。我觉得他根本就不在乎这是不是真的。当你们坐下来通过交换性爱故事来避免闷死的时候,没人把故事的真实性当回事。就这样这些故事已经足够有趣或者色情来让你不打瞌睡了。
“你知道吗?”他突然问道,当时我正说到我和卡梅莉塔达到了狂喜的顶峰。
“说到底,没有一个女人真正懂得口交这件事。”
我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声音。
“你同意,奇普?”
我的回答类似绕巴扎。因为这个问题就像“你现在还手淫吗”,不管你回答什么,你给人的印象要么是你太无知要么是你对这件事知道得太多了。
莱斯特说了一会儿,有点像是在说又像是没在说他担心自己跟同性恋搞得太多了,暗示说如果他真的有个稳定的女人的话他可能会想念灰狗车站,以及膝盖下面的水塘等等那一切的。我只是发出些象声词来应和着他,这种情况下我也只需要这样做就可以了。我注意到一点,那就是当你想要说说某件事,理清自己的思路的时候,你真正想要听你说的那个人做的就是在那儿呆着闭上嘴。这种方式有点像你对自己说话但又不会感觉很怪。
吉米·乔走进房间的时候他不再说这个话题了,吉米把头直接伸到空调出风口前吹着风。
“嘿,”他想要知道,“我有没有打断什么?”
“我们在谈性。”莱斯特说。
“这就是麻烦所在。大家都在谈它但没人真正去做。”他坐在地毯上加入了我们的派对。
慢慢地,我们这些人都进来了。先是基冈,然后是弗里克他自己,站在门口一脸傻样,左右手各拿一瓶杜松子酒。他走进来说他想找人陪陪他,为什么我们不和他一起喝一杯呢?大家都觉得没什么不好。我们用平底玻璃杯喝着加冰块的杜松子酒。基冈抿着嘴唇,皱着鼻子和眉毛,说下一轮他要少放一点苦艾酒。
这让弗里克想起一个故事来。我就知道会这样,因为我已经听过两遍了,就是我和他喝醉的那两次。我们每个人都听过这个该死的故事,但没人想扫他的兴。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的某个地方一定有一个弗里克的酒友,和他有着同样的记忆。我简直能想象出他们两个每晚都坐在一起,咪着小酒向对方述说着每一晚都要说的同一个故事。而每一次弗里克都会以为他是第一次讲这故事,而每一次那另一个酒鬼会以为他是头一回听到这个故事,而这两个人会一直这样下去,像十进制的数字一样无穷重复下去直到世界末日。
弗里克讲完了他的故事,终于,然后他给每个人又都倒了一杯,不管他们要不要,脸上又露出他要再讲一个故事的表情。
就在他要开口之前,基冈说道:“索利怎么没来我们的小派对?”
他不是在寻求答案。他只是想扔个问题出来堵住弗里克的嘴。但他话刚出口房门就被踹开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比我们五个加起来都更醉,正是索利本人。
“好吧,现在是时候了,”他说。
“我还在想你们都到哪去了呢。敲这个门再敲那个门,以为你们全出去了,原来你们都在这儿。真他妈的好。要是你们知道自己错过了这个你们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谁给他一杯酒。”莱斯特建议道。
“给你们这帮小子带来一样礼物。”
索利说。他伸出手悬在半空,等着有人像莱斯特建议的那样给他一杯酒,但这就是指令含糊的麻烦;我们都等着别人去给索利倒杯酒,而索利的手就那样悬在半空直到他自己想起来把手收了回来。
“一样礼物。”他重说了一遍,把手收回去,又向走廊里伸出去,又收回来,只是现在他的手里多了一个女孩子的手,还连着一个女孩子。是个红头发,穿着一件无袖的透视上衣和一条惹人注意的白色迷你裙,那长度比不雅的尺度还要短一寸。
“这是樱桃,”他说,接着大笑起来。
“万宝路世界的耶稣基督,但如果这个是樱桃,那么我就是那个试吃樱桃的主。”
他试图说下去,但又停下,忍不住大笑起来。然后他又从头开始说。
“这位是樱桃,”他说。
“是她的名字。她想来看看穴居昆虫。不,她想要的其实是被干了又干再接着干。想要大搞一场,搞到爽,爽到忘不掉。只要你有种她就想上,而我就想到了我这些老伙计们,我想,该死,像这种树荫底下都一百十度的天你们还有什么别的可以玩呢?”
樱桃就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单纯的微笑。我猜这是她唯一做得出的表情。她确实看上去很单纯。没什么不好的。她看上去很棒,脸蛋挺漂亮,尽管你不会心跳停止地爱上她,她的身材是那种就算她脸蛋奇丑你也愿意上的类型。但就是她那张脸上有点什么不太对,有种一半是蠢一半是空洞的东西,感觉上就像如果你打开她的头你会发现里面有个标牌告诉你她脑子的一部分正在欧洲休假或者类似的什么。所以她站在那儿看上去傻傻的又很让人流口水,这就是她给人的感觉。
我们都在说一些鼓励性的话,类似“嗨”、“哇哦”、“听上去很棒”和“不错”。索利一只手伸到樱桃的小屁股后面推了一把,她向前小跑了四五步进入了房间。索利跟着她进来关上了门。
“现在给伙计们看看你有些什么,”
他说。
“脱掉衣服,樱桃。赶快。你们这帮混蛋有谁有扑克牌吗?谁牌大就谁先来,以此排序,第二第三轮也照这个次序,那之后我们再说。”
“第二第三轮?”
“看看她。你们多久才能跟这样的打上一炮?伙计们,我不知道,你们平时能碰到谁的屁股,以至于你们打飞机的时候都要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在打飞机。你以为在这里跟樱桃打上一炮就满足了?上帝,看看她!”
我不知道他在对谁说,因为我很肯定我们都在盯着她看。在我看来她实在是年轻,但这就是单纯的人的特点。他们好像什么都不担心。
她把衣服脱光了,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和刚才一样的微笑,我心里想,好吧,好好看看这个,奇普,因为你将永远无法忘记这个,你的第一个女孩,现在什么都阻挡不了你了。
“A最大。花色是黑桃最大,接着红桃,接着方块,最后是梅花。和打桥牌一样,但你们这帮混蛋也打不来桥牌。拿牌,该死的。”
基冈想要先翻张牌来决定拿牌的顺序。吉米·乔叫他看在基督分上就省省吧。
弗里克,人生中第一次没有想起一个故事。
莱斯特看上去好像就算所有灰狗车站都倒了所有同性恋都被烧死了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索利抽出一张梅花七嘴里骂了一句。
基冈拿到了红桃J。吉米·乔的牌是梅花J,他还硬说他该排在基冈前面。基冈叫他滚蛋。索利说红桃比梅花大。吉米·乔叫索利滚蛋。弗里克坐在樱桃身边。他的一只手放在她屁股上,另一只正沿着她大腿摸上去。
我会拿到A。我知道。我能感觉到,有时你会有感觉的。
莱斯特抽到一张九,管他是什么花色。
弗里克正忙着弄樱桃很难集中注意力,但最终他抽到了红桃Q。
索利说,“狗娘养的,他第一个。我们每做成一笔生意他都要抽十五块,现在他还要第一个上她。”
“等等,”有人说。
“现在该那个小子抽牌了。”
“弗里克还是会第一个来。Q已经够大了。”
“A比Q大。”我说。我说这话的语气像迪恩·马丁一样不紧不慢,因为我感到自己很酷很有信心。我把手伸向牌堆,抽出一张,是一张操他妈的梅花四。
他们都笑疯掉了,除了老弗里克,他正忙着脱裤子呢。
莱斯特往我手里放了一杯杜松子酒。
“没什么,”他说。
“总得有人排最后一个。你前面也就只有五个人。照每个人的状态来看,你再过十五分钟就能跨马上阵了。如果真有那么长的话。”
“该死。”我说。我一口喝掉了那杯杜松子酒。我通常不这样,就算是普通尺寸的酒我都不这样喝,而这是一整杯杜松子酒。我全喝下去之后才意识到我干了什么,就算这样我也根本不在乎了。
“像这样的妞,等轮到你的时候她才刚热身呢。”
“我敢打赌。”
“看看她的脸。耶稣啊,看看那条老狗冲向她的样子,她就躺在那儿脸上还带着那微笑。好像她在自我享受而那个根本还没什么感觉呢。像这样的妞都有得搞呢,你觉得她基本上比较热了,是吗?但看看她。跟冰一样冷。就是这个。得有三四个男人才能让她进入状态。万能的主啊,但你能不能看看弗里克。我以前还不知道他这么能干。像匹种马一样。要是这样她还不能感觉到什么那她一定是吃过麻醉药了。他要是还不赶快结束会把我们的好事都毁了的。”
“他会毁了整个人类的好事,”旁边有人说。
“只有驴和马才能配得上她。放轻松,弗里克!”
“快下来,弗里克,操你妈!”
弗里克终于下来了,他差不多把自己弄残了。他停止了嚎叫,瘫倒在那女孩子身上,到底是因为性事还是酒精造成的我不清楚,但他像盏灯一样的灭了。我们不得不把他从她身上翻下来,基冈一直在说他可能死了,但他没有。我们把他搬到一把椅子里让他自己坐着,那时候基冈接替他上阵了。
有人递给我一瓶酒。这一次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但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还是喝了一口。尽管只有一小口。我并不是担心自己干不了那事。我知道我能干任何我想干的事。但我担心的是我可能会像弗里克一样脑子一片空白。如果这次我终于干成了但事后却记不起来,看在老天分上,我宁愿自杀算了。
我在想弗里克是否会记得刚才的事。也许他只是不记得给人讲过什么。我环顾四周确保他没事。他现在恢复意识了,但他的呼吸非常不稳定。
当基冈发出慢节奏的一击后,我们接下来的所有人都开始自动脱衣服。我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开始行动。我猜大家的想法都是随时做好准备,不要浪费哪怕一点时间,但这对我一点意义都没有,我是说,干吗要这么急吼吼地脱掉衣服呢,前面还排着四个人呢。
实际上,我猜想,是我们都被这整个场景里的热度、气温和对性的兴奋感给击倒了,平常的克制都没了,这个晚上越是淫荡我们就越是喜欢。当我事后回想起来,比如说,我不记得当时有人真的说过我们每个人在干樱桃的时候其他人就围在旁边观看。从来没人宣布过这条规则,但一旦事情开始启动,我们都多多少少把这看成是理所应当的。
通常我会觉得这样做有点恶心。我会同意这么做,也许吧,但我至少会质疑一下。
你会觉得一群男人应该更想和这个女孩在私底下干,而不是一起干。也许是我们都想要互相看怎么干樱桃,也许是我们想要被人观看,但那天晚上那种特别的情绪让这一切都公开化了,并且完全得到了我们六个人的认可。
基冈突然加快了节奏,我们都跟着他的节奏点着头看着他达到高潮然后结束。
他一离开吉米·乔就顶上了他的位置,弓着身子扑在樱桃身上,这样他抽动的时候双手可以始终捏着她的奶子。我看了看她的脸。她的眼睛半闭着,她的下巴耷拉着,嘴角还有点流口水。这就是她参与这件事的程度。她甚至不怎么动,只是每隔一会扭动一下屁股,也许是以此向我们让明她还没有昏过去或死掉。
吉米·乔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只过了十几秒钟他就开始破口大骂,接着给出他的最后一击达到了高潮。他整个过程中都在骂脏话,退下来之后还在继续骂,他一路穿过房间的时候还在喘着气不断地骂。
“嘿,”基冈说道,语气挺欢快的,“你干吗不加把劲,嗯?冷静点。”
“操他妈的婊子养的——”
“谁都碰到过这种情况。”基冈说。
“老子竟然像只该死的野兔,可真是时候。”
“你太兴奋了,”我说。全世界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奇普·哈里森开始提供免费建议了。
“到第二轮的时候你就会轻松得多。”
“或者第三轮。”基冈说。
吉米·乔停止了诅咒。现在轮到了莱斯特,他没有躺在她身上而是站着。也许在巴士车站厕所里的那些时光让他以为只有站着才能享受性爱。他让樱桃调整了位置,她的双腿跨出床沿,他站过去抬起她的腿,从膝盖处对折起来,然后他上身弯倒在她身上开始真枪实弹地干起来。这是个有趣的姿势,我们都评论着它的优点,就像体育评论员在评论一匹良种赛马一样。
“他这样干还真有效果,”索利评论道。
“你这样对折起来,正好能挠到她的扁桃体。”
旁边有人说他宁愿躺下干这事,讨论就这样继续着,莱斯特抬起头叫我们都闭嘴,一边说着身体的节奏一点都不乱。
但我注意到樱桃有点变化了。她开始对眼前的事发生兴趣了。莱斯特对我说过这个,但我当时并不真信他。可这的确是真的。她的额头和上嘴唇上已经都冒出汗来,还有她两个奶子中间。她在很用力地呼吸,她的屁股震颤抽动,刚才她一直就那么躺着,现在她渐渐开始彻底进入状态了。
这也就意味着我将是那个幸运儿,我心想,伸手拿过酒瓶又给自己灌了一口。
我是说,他们都只是帮我在跟她热身。而我将享受到最好的那一部分。
我猜她的兴奋劲对我们所有人都产生了影响。讨论渐渐少下去直到完全安静。
我们五个人在沉默中观看着,眼睛紧盯着床上的这两个人。
莱斯特完事了。他拖着身体从女孩身上下来,蹒跚着走去洗手间。索利上去替了他的位置,站在那里停了一分钟,向下看着那女孩。我想问他该死的到底在等什么,但我没有打破沉默。
他叹了口气,然后伸出一只手摸到她的两腿之间。
她呻吟了。我想这是我听到她发出的第一个声音。
他抬起手看了看。
“都湿透了,”他对自己说。
“在滴水,这小骚货在滴水。而且很热。”
拜托,我想。拜托别已经到了。他慢慢地进入她,非常慢,她又开始呻吟,颤抖着呻吟,跟我之前听到的任何声音都不同。现在我有点担心索利会是那个让她达到高潮的幸运儿了。现在回想起来可能会觉得很傻,但当时这似乎是我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所以我站在那儿双手握拳,希望索利会和吉米·乔一样跟只野兔一样快。
他一开始干得很慢,进去,出来,非常慢,我整个脑子里全是他们俩躺在我床上滚来滚去,紧紧扣住对方,慢慢地思考般地操着。我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比人操人更荒谬愚蠢的。我是说,如果你停下想一下你在干这事时的样子、面部表情、姿势以及相关的一切,你可能就不太会想做这件事了。这些看上去都很傻,但同样也像是他们在享受无穷的乐趣。
接着一点一点节奏快了起来,他们俩处在同一个步调上。她第一次开口说话了,求他再用力点再快点。她不停地说,而且她用的词总共没超过五个单词,其中三个还很淫秽,如果你以此为基础扩展想象她的词汇量,这可是个不错的平均分。她乞求他继续干,他干了,她两条腿紧扣住他,手指甲都掐进他身体里面,完全放开自己了,像疯了一样踢着叫着。
索利发出一声介于吼叫和咆哮之间的声音。他像弗里克先前那样瘫倒在她身上。但樱桃没有停止踢打和尖叫,仍在扭动着屁股,好像她还没意识到游戏结束了。
索利就那么躺了几秒钟任由她的屁股拖动着。接着他嘟囔着抬起身子离开了她。她试图抓住他。他把她的双臂从脖子上解开,把她扔在了床上。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该收手。”他没有对特定哪个人在说话。我准备走向她,可他挡在中间,摇着头说她是个不知道收手的疯狂小婊子。
她在床上扭动着,发出满月时候野猫发情的叫声。
“噢,我就要到了,”她说。
“噢,我这次一定能到,那谁,帮忙啊,求你了,来人啊,我这次一定能到。”基冈准备走过去。我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推得转了一圈。
“轮到我了。”我说。
“噢,”他撒谎说,“我忘了还有你。”
“当然你会忘了。”
“放松,伙计。如果你想站在这里争论,有人会顶替你的位置的。这是你想要的么?”
“你知道么,基冈?我以前从来没意识到过,但你知道你是什么吗?”
“小子……”
“你是个狗娘养的,基冈。”
“放松,现在。”基冈说。
“求你们了,”樱桃说。
“求求求求求你们了——”
“快开门。”有个声音在说。
“求求求求你们——”
“把门打开。”
房间又一下子安静下来。我已经把基冈挤在一边正走向那女孩。有人抓住了我的手臂。我一把甩开。
他们把门踢开闯了进来。四个身材像绿湾包装工人橄榄球队员一样的警察。其中一个手里挥舞着警徽,另一只手举着枪对准我们所有人,另外三个人把我从樱桃身边拖走了。
我咬了他们一个人的腿,一拳揍在了一个人的脸上,还一脚踢中了其中一个人的命根子。如果他们一共只有三个人,我想我已经搞定他们了。我是说真的。但那第四个人来到我身后用枪柄敲在了我头上。
“噢,你们这帮混蛋,”我听见樱桃在嚎叫。
“我就要到了。再给我一分钟我就能到了,你们这帮混蛋。我再也不会让你们这帮脏警察混蛋干我了。再也不了,去死吧你们。噢,我就快要到了——”
那个枪柄又敲了我一下。光全灭了,我也是。
你知道,我现在能理解有人为什么会有疑心病了。这不难理解。当事情以某种特定的方式一而再再而三地出错的时候,很自然你会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针对你的阴谋。
就拿我做例子吧。(把我拿去!我是你的了!)不,说真的。我就在这儿,看在老天分上,我就只想做一件事,每一次我都受到打击没法成功。我是在扮演该死的多丽丝·戴的角色,最大的悬疑是在电影结束前她能不能保住处女之身,而谜底总是肯定的。
你已经认识弗朗辛了——还记得吗?为了抓住你注意力的那个?那枪叩响了——而现在我在一场性爱狂欢里排在最后,就在轮到我的时候警察冲进来了。
为什么我不该有疑心病呢?很显然这些警察就是埋伏在走廊里等着轮到我的那一刻。很显然有人换了牌,所以我抽的那副牌里每一张牌都是操他妈的梅花四。很显然那房间墙上有个洞,或者有面双面镜,老格雷格在那后面拍着照,老哈斯科尔在以社会生物学调查的名义边看边打飞机,校长在笑,篮球教练在说赢家从不放弃,放弃者从来不会赢,而樱桃正在拿下她的红色假发,露出艾琳的真面目,仍然以她自己特有的方式对格雷格保持忠贞,而凯文在叫着绕巴扎,在猫语里意思是抬起你的屁股,而我的父母也没有真的死掉,他们只不过在试图摆脱养孩子的糟心事。
我不可能昏迷很久,因为我睁开眼看见的第一样东西就是一条满是口袋的裤子。我看着这条裤子从我脸上被拿起来穿在了弗里克的身上,这是他的裤子。我躺在床旁边,弗里克正坐在床上,拉起他的裤子。
我待在原地没动。房间里有人在对话,但我的脑袋还在嗡嗡作响,所以对他们的对话我根本没怎么听进去,就像你看意大利电影的感觉一样。我所知道的就是房间里有四个警察,和我们这个组的五个人。
我没看见也没听见樱桃。我想当时我一定是模模糊糊意识到没人注意到我,这样正好。所以我非常小心地躺在原地,又闭上了眼睛,我发现眼睛闭起来之后我的耳朵又管用了,这样我就听着他们说话。
先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声音,一个警察腔的声音在说,“小子们,你们完蛋了。你们会被送进监狱度过余生。我只希望你们好好享受了刚才和那小姑娘干的事,因为接下来的二十年里你们都不会有第二次了。印第安纳州现在不喜欢法定强奸罪。印第安纳州对所有这些都不喜欢。”
“开始的时候她的确像是定格了,”
弗里克说。
“但到后来她可一点都不定。你们这帮家伙要是不冲进来的话她现在正波涛起伏着呢。”
“现在我要告知你们的权利,”那个警察说道。或者是另一个警察。如果你听见过一个警察的声音,你就等于听见过所有警察的声音了。
“还有你们律师的权利,你们现在所有的话都可能成为指控你们的呈堂证供。你们记住我警告过你们这一点。”
“少废话了。”弗里克说。
“因为你们说话只会让自己死得更惨,孩子,我要确保你们知道自己面临的情况。”
“就是所谓强奸了一座雕像。”基冈说。
他听上去和弗里克一样不在意,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些警察也不明白。
这些家伙都有点醉了,但他们不可能醉到这个程度。
索利说,“那不是雕像,那是我老婆。”
“这一点都不好玩,小子。那位年轻女士还不到法定年龄。”
“那不是什么年轻女士,”莱斯特插嘴说。
“那是我的雕像。”
“法定年龄是几岁?”
“十八岁,和大多数地方一样。”
“那你是说这妞才十七岁?”
“不,先生。”警察说道。他听上去很像杰克·韦伯。
“我的意思是她只有十五岁。”
“好吧,我声明,”莱斯特说。
“哎呀,这小骗子对天发誓说她有三十五岁。”
房间爆发出一阵笑声。我没有笑,那些警察也没有。他们警告着这帮家伙说要把他们带到局里去。吉米·乔哼了句“咚—搭—咚—咚”又引起一阵笑声。弗里克站了起来,跨过我,用他那“玩够了”的口气粗声粗气地开腔说话了。他这套总是在关键场合使用,让人印象非常深刻。他告诉那些警察他们可以省掉那套宣布权利的狗屁,因为同样是那些权利根本不允许他们在没有逮捕令的情况下踢门闯入,鉴于我们是在一间私人房间里门关着锁着,他们根本立不了案,而且……
“我们有逮捕令。”那警察说。
“啊?”
“先报报你们六个的名字。”他念出了我们的名字。
“这是你们,是吗?”弗里克承认了这就是我们,好吧。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当他念出奇普·哈里森的时候我松了口气。他在一个一个念名单时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会念出李·哈维·哈里森,而现在这个结果就是我想要的一切。
“你们被指控欺诈,欺诈未遂,无证推销,多次擅自进入和非法进入私人领地,以及各项违反民事法规的举动……”他念了一堆数字出来。
“就一分钟。”弗里克说。他听上去还是一点都不担心,我觉得他是疯了。我一点都不知道那些数字意味着什么,但这听上去好像足够让我们坐上几百年牢了。
而最糟的就是这些事发生在我得到樱桃之前。不管他们把我送去什么监狱,那里面都不太可能会有女人,这意味着我的处男身份将保持到我老得没人要为止。
想到这我都颤抖了起来,接着就听见弗里克又说话了。
“你们犯了个错误,”他在说,“你们来这之前没去跟警长核查。现在如果你们能做一下这件事的话我们就不会有麻烦了。现在你们应该拿起电话告诉警长发生了什么,你可以让我和他说上几句,这里的事只要一分钟就能弄清楚了。”
“你和警长很熟,对吗?”
“熟得不能再熟了。你们听了可别不高兴,证明这一点你们也能拿到点。多少能弥补你们来这里浪费的时间。”
“这是在试图贿赂执行逮捕任务的警官,”那警察说道。
“把这记下来,肯。”
“你得跟他明说,”基冈说,接着我听见一声“呃欧”,好像有人(像是那个肯)往什么人(比如说,基冈)的肚子揍了一拳。
“警官,”弗里克说,在第一个音节上加重了音,“我想我得跟你明说。修理费已经付了。”
“是这样吗?”
“你去跟警长谈谈……”
“我和他一小时前刚谈过。逮捕证上就有他的签字。”
“还真他妈有。”
长长的停顿。然后弗里克说,“这上面写的是哈罗德·M·鲍维斯。谁他妈的是哈罗德M妈的鲍维斯?”
警察都笑开花了。他们真的笑得很开心。我猜当警察很少有机会放松大笑吧,他们可真是没浪费这次机会。
“谁他妈的是,”一个警察开始重复道,他们又笑了一会儿,另一个接了下去,“哈罗德M妈的鲍维斯?”他们全都又笑趴下了。
终于其中一个说,“哎,我对你说,伙计,你要是跟他那么熟,你怎么会不认识警长的名字?”
“巴内特·兰西去哪了?”
“哦,六个或八个月前我们进行了选举,老巴尼输了。”
“他输了选举。”弗里克说道,语气沉重。
“这么多年了。是啊,这让很多本地人都大吃一惊。”
“天大的狗屎,”弗里克说。
“耶稣该死的敲手鼓的基督。天杀的压扁分尸的瞎了眼的珍珠贝。”
“这我从来没听说过。”一个警察轻声说道。
“真他妈的狗屎堆成山,”弗里克说道。
“我贿赂错对象了。”
所有人都开始说话了。我深呼吸了一口,快速念了句祈祷词,翻身滚到了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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