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和舅妈去朋友家做客。慕容雨川懒得做饭,带着顾盼盼和亚里士多德去学校食堂吃晚饭。
冤家路窄,偏偏碰见了濑户美奈子正在吃饭。慕容雨川一看见她头就大,赶忙低下头,只顾盯着柜台里面的菜。
顾盼盼眼睛尖,一面向美奈子摇晃胳膊,一面大声打招呼。
美奈子看见她,点头示意。
“哎,哥,你的心动女生。”顾盼盼用胳膊肘捅捅慕容雨川。
“开什么玩笑。我……”
顾盼盼不等他把话说完,生拉硬拽把慕容雨川拖到美奈子那张桌。慕容雨川只好作出假惺惺的笑容,美奈子礼貌地还以微笑,倒是很自然。
“过来这儿坐,亚里士多德。”美奈子摆手招呼狗。
恬不知耻的家伙立刻摇着肥胖的屁股,跑到美奈子跟前献媚,在美奈子的帮助下好不容易爬上了她旁边的座位。
“有没有想我啊?”美奈子抚摩着它的头。
亚里士多德高兴地咧开大嘴,吐着舌头舔她,趁机吃她的豆腐,还故意装出一副憨厚的模样。要是没有这两位女士在场,慕容雨川肯定把这一盘子饭菜扣它脑袋上。
“美奈子姐姐,你最近怎么不到我家来了呢?”顾盼盼问。
“我……我最近课业比较多。”美奈子撒起谎来也蛮像那么回事。
“你不知道,这些天……”顾盼盼唯恐天下不乱地瞟着慕容雨川,“我哥他茶不思饭不想……哎哟!哥你踩我干什么!”
慕容雨川说:“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我看看肿没肿。”
他装模作样乱忙一气,一抬头恰巧碰上美奈子的目光,他只好挠了挠头发,没话找话说:“你最近跟乔凯在一起……”
话一出口,他就发现说走嘴了,提乔凯干什么?难道说我嫉妒他吗?
美奈子望着他,等他说下去。
“乔,乔凯……”慕容雨川越紧张越说不出来。他跟乔凯素无往来,认识之后,就好像命中的对头,一见面就掐架。
两个中国男人为了一个日本女人掐架真是有损国体,如果让慕容雨川骂乔凯的话,那可是张口就来的。
美奈子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说:“乔老师对学长的评价可是很高呢。”
“咦?他夸奖我了?”慕容雨川感觉很意外。
美奈子点点头。
乔凯,你不要这么大度吧?难不成只有我慕容雨川小肚鸡肠?
亚里士多德终于受不了美食的诱惑,把脑袋扎进盘子里西里呼噜吃起来,也顾不得在女士面前保持风度了。
慕容雨川看着它,心中悲凉无限,看来也就咱们俩差不多了。
陆小棠颤抖着手从衣兜里拽出手机。血水模糊了键盘,她看不清数字,深深地吸一口气,疼痛钻进了骨髓深处。
清醒!她命令自己保持清醒。一旦松懈,她就会昏厥过去。
颤抖的手指勉强找出一个号码,她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一个熟人,按接通……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小螳螂?”电话那头却响起了慕容雨川懒洋洋的声音。
“到侯富贵家来。我在这儿——”
“他不是住在郊区吗,这么晚了你怎么在那儿?”
“别废……话,来晚了……我掐死……你。”
“你怎么说话这声调了,出什么事了?”慕容雨川从座位上跳了起来,餐盘撞到了亚里士多德脸上。
“怎么了,哥?”
顾盼盼和美奈子都吃惊地看着慕容雨川。
慕容雨川紧张地对美奈子说:“美奈子,你给乔凯打电话,让他找人去嫌疑犯侯富贵家,陆小棠受伤了。”
“啊?”美奈子面容也变了,来不及多问。慕容雨川已经跑出了学校食堂。
一小时后。
慕容雨川在路边的荒草瓦砾间找到陆小棠的时候,她已经处于半昏迷了,衣服已经被血水浸透。
慕容雨川把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一边用力拍打她的脸,一边大声喊她的名字。
陆小棠无力地睁开眼睛瞅着慕容雨川:“你打这么狠,是在报复我吗?”
“你伤到哪儿啦?”慕容雨川问。
“腰。”
慕容雨川低头看了看,伸手把她的衣服掀起来。
“色狼——”陆小棠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抬手给了慕容雨川一巴掌。
“命都快保不住了,走点儿光算什么。喂,你别乱动!”
陆小棠忽然安静了,可能是没有力气了。
慕容雨川直抽冷气:“这是枪伤啊,该死的。”
他慌忙地在身上翻找,最后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把烟卷,撕开,把里面的烟丝撒在伤口上。然后掏出手帕按住伤口。把自己的t恤衫撕成条,在陆小棠腰上厚厚的缠好。
陆小棠靠着慕容雨川的肩膀,嘴唇发青,有气无力地看着他,吃力地露出一丝微笑。
慕容雨川的心狠狠地一抽。他望着公路,乔凯他们还没有赶到,也没有路过的车,一辆都没有。陆小棠的身子越来越冷。
冰冷的夜晚出奇的空旷。
慕容雨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茫然无助。丢失美奈子那天晚上的恐怖感又一次在灵魂深处苏醒,钻出他的躯壳,瞪着眼睛俯视他。
“我现在走!”他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背起陆小棠,深一脚浅一脚地趟过瓦砾碎石。陆小棠的头无力地枕着他的肩膀,她喃喃低语着:“我是不是……很沉,你走得……走得这么慢。”
“是啊,你该减肥了。”
“切,是……是你太逊了吧。”
……
乔凯坐在120急救车副驾驶位置,眼神紧张地注视着前方,车前灯把沉沉的夜色劈开一块刺眼的缺口。美奈子和其他医护人员坐在后面。
“在那儿——”乔凯大叫一声,把车里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车前灯的光芒里出现了一个电单车,上面坐着两个人,前面的是慕容雨川,他把陆小棠绑在了自己后背上。
众人立刻停车,下车,七手八脚把陆小棠抬上急救车。车头调转方向,开往灯火辉煌的城市。
人生像一场戏,也像一场梦。陆小棠蒙眬的眼睛看着慕容雨川和美奈子渐渐模糊的脸,心里面想起这样一句话。
你永远预料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你也常常无法分辨你所经历的是幻觉还是真实。
子弹在陆小棠的后腰穿了一个洞,索性只擦伤了肝部边缘,没有造成体内大出血。
慕容雨川望着病床上沉睡的陆小棠,默然生出了某种难以割舍的情结,那是一种从懵懂的儿时便开始纠结的恩怨。说不出,道不明。譬如你的家人,你的姐妹,她们也许有坏脾气,有事没事给你找麻烦,你讨厌时想把她们扔到月球上,距离你38万公里。可是,当她们需要你时,你又不顾一切地守护在她们身边,生怕她们受到一点伤害。你恨她们就像恨你自己,你爱她们也像爱你自己。
乔凯拍拍慕容雨川的肩,轻声说:“要不要出去抽支烟?”
慕容雨川点点头,两个人悄悄走出了病房,负责照顾陆小棠的美奈子躺在陆小棠对面的空床上睡得正香。
长长的医院走廊里冷冷清清,飘浮着消毒液的气味。
乔凯拿出一盒玉溪,抽出一支递给慕容雨川,自己也叼了一支,点着了。两个男人在沉默中吞云吐雾。
青灰色的烟在灯光下缓缓扩散,他们彼此间的关系也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到底是怎么回事?”乔凯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陆小棠在抓捕嫌疑人时被偷袭了。”
“嫌疑人有枪?”
“不是这样,偷袭她的另有其人。”
“什么?”乔凯吃惊地看着他。
“千真万确。”慕容雨川说,“连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但是陆小棠说,就在她快要抓住嫌疑人的时候,遭到了枪击。我看见过她的伤口,子弹是从背后射入,所以根本不可能是跑在陆小棠前面的嫌疑人所为,而是另有其人。”
“那个伏击的人跟陆小棠要抓捕的人之间是什么关系呢?”
乔凯提出的问题也正是这起突发事件的关键。
而这个问题几乎无法回答。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吐了一阵烟。慕容雨川问:“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乔凯说:“从最初在广播学院发现的那颗头骨到李淑珍被杀,凶手的作案动机似乎很单纯,也很直接。就像历史上那些著名的连环杀手一样,他在极力地为自己的犯罪佩戴鲜明的标签。这是那些高智商罪犯的共同特征。他们作案的手段尽管很复杂,但是作案目的却十分简单。在这一点上,我想你和我的看法相同。”
慕容雨川点点头。
乔凯继续说:“但是陆小棠今晚的遭遇让这件案子变得复杂了。”
“怎么说?”
“嫌疑人出现了两个人。这和我们之前的预料不太一样,从李淑珍被杀现场的状况来看,凶手应该只有一个人。那么他的同伙在这件案子里处于什么位置呢?”
“你认为他们是同伙?”
“难道不是吗?”
“我们并没有确实的证据。你不是一贯相信证据吗?”
乔凯笑了笑:“你在这儿等着我呐。”
美奈子推门出来去上厕所,看见他们,睡意蒙眬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
慕容雨川用力吸口烟,提起精神:“首先,假设他们两个人是同伙。侯富贵家的字条就是他们留下的。他们为什么要写‘你的死期不远’这样的话呢?这句话的弦外之意是认定了侯富贵就是杀害李淑珍的凶手。如果这两个人才是杀死李淑珍的真凶,他们就不可能写这样的话。如果他们并不是杀害李淑珍的凶手,那么他们仅仅是由于一时激愤,想对侯富贵进行报复,也不至于带枪来杀他,更不至于朝陆小棠开枪。”
乔凯琢磨了一下:“这的确没办法解释。”
慕容雨川接着说:“他们是同伙的假设解释不通,那么,我们假设他们不是同伙。那么字条肯定就是其中一个人写的。他既然写这样的话,表明他本身不会是凶手。他的目的尽管不明,但我想他不太可能想来杀掉侯富贵。如果真想那么做,他也不会事先警告对方。而且,从这里面,我们还可以看出一点,他认识侯富贵。想找出这个人,我们只要在侯富贵的生活区域开展一个小规模排查就能够找到他。陆小棠跟我说,她踢了那家伙一脚,这样一来想找出这个人就更容易。”
乔凯点头,问道:“另外一个就是枪击陆小棠的那个人?”
“这个人可就说不准了。”慕容雨川皱起了眉头,“他躲在暗处,陆小棠连对方是男是女都没看到。不过,既然有枪,至少说明了这个人身份很危险。”
“他有没有可能就是杀死李淑珍的凶手?”
“不知道。即便不是,也和这个案子有直接的关联,否则,他不会那么清楚地知道陆小棠的动向。”
“明天技术科的人会去枪击现场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至少我们可以找到那颗子弹。”
曹青跟慕容雨川不太熟。慕容雨川给他打电话说要买些东西一起去探望陆小棠,曹青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可是车开到半路,慕容雨川让他在广播学院正门的马路对面停一下。曹青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陪我去一趟麦当劳餐厅。”慕容雨川说。
“去吃饭?”
“我请客。”
“现在?不如买点儿东西去组长那儿吃吧。”
慕容雨川笑笑:“赶紧的吧,那么啰唆……”
麦当劳餐厅并没有开业。偌大的房间里经理张永海正在跟两个服务生聊天,看见曹青和慕容雨川进来,他们显得很冷淡。
“下周才开业。”张永海说。他不认识曹青和慕容雨川,曹青也没穿警服。
“是吗?真可惜。”慕容雨川随口说,“我经常来这里吃饭,好端端的怎么关门了?难道是卫生不过关,被工商局吊销执照了。”
曹青一听脑门子就冒汗。这不是来找茬儿打架吗?
张永海脸色果然变了:“你这人胡说什么。你难道没听说这里出事了吗?”
“哦,什么事儿?”慕容雨川装傻。
“死人啦,知道吗?”
“哪儿不死人啊?跟吃不吃饭有什么关系?”
“反正今天不营业,请你们到别家去吧。”张永海不耐烦了。
“不吃饭,聊聊天也是好的。”慕容雨川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曹青心想,我们陆组长的这个朋友也太讨人嫌了。他合计着一会儿这家伙要是挨揍,要不要去帮他。
“我还真没碰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张永海被慕容雨川气乐了。
“你现在不是见到了?”慕容雨川很坦然。
张永海压了压火,从冰柜里拿出一罐饮料,放在慕容雨川面前:“服了你了,算我请你的,喝完了就请离开吧。”
慕容雨川瞅着他,忽然冒出一句:“你的左胳膊怎么了?”
张永海愣了愣,脸色一沉:“这关你什么事?”
“是被人打的吗?”慕容雨川不动声色。
“你到底想干什么?”张永海突然发飙,伸手推了慕容雨川一把。慕容雨川也不让份儿,两个人推搡在一起。
张永海力气不小,但慕容雨川用两个胳膊,他用一个,肯定要吃些亏。纠缠之中,慕容雨川忽然一把按在他左胳膊上,张永海立刻触电似的一哆嗦,呻吟着差一点坐到地上。
“把他给我赶出去!”他捂着胳膊对两个服务生喊。
两个服务生看了看虎着脸站在一旁的曹青有点犹豫。
慕容雨川这时胸有成竹地往座位上一坐,问道:“张老板,先不忙着动手。有件事我先问问你,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被他这样一问,张永海的反应出人意料,他神色不安地看着慕容雨川:“你,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跟你提一个人,你肯定认识她。”
“谁?”
“公安局刑警队的副队长陆小棠。”
张永海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坐吧。”慕容雨川斜出一撇笑意,“我问什么,你说什么。说得越清楚,你的麻烦越少。”
张永海坐到他斜对面,擦了擦额头,试探着问:“请问你是……警察?”
“你猜呢?”慕容雨川笑得像只狐狸。
张永海看着他的笑容,整个人好像突然之间缩小了,急忙说:“陆警官不是我杀的,跟我没有关系!”
“不是你杀的?”慕容雨川看了看曹青,点头暗示,曹青似乎有点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我说的是真的!”张永海抬高嗓门。
“那你昨天去侯富贵的家干什么?”慕容雨川突然发问。
“我……”张永海哑巴了。
慕容雨川耐心地等他说,站在身旁的曹青却着急了,他现在知道慕容雨川来干什么了。他看着张永海吞吞吐吐的模样,恨不能将他大头朝下,把他知道的统统倒出来。
终于,张永海犹犹豫豫地说:“我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
“你胡说!”曹青忍不住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你不是想杀了侯富贵吗?”
张永海吓得浑身一抖:“没有,绝对没有!”
“桌上那张纸条难道不是你写的?警告他死期不远……”
“那是……是我用电脑打出来的。”张永海费力地吞咽,“但是我只是想吓吓他。我是恨他,恨不能他出门让车轧死。但你让我去杀他,我根本没有那胆子。”
“你为什么恨他?”慕容雨川问。
“他杀了人。”
“杀了谁?”
“李淑珍,广播学院的教授。她就在我的餐厅里被杀的。你们不可能不知道啊?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事儿……”
“……”
“那么年轻的一个女人,他居然使用那种手段,这个畜生应该被千刀万剐!”
“侯富贵不是你店里的雇工吗?”
“我要知道他是这样一个畜生,我根本不可能招他到我店里来。因为他,我的店可能就要关门了,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
“那你去他家,把他家砸得一塌糊涂,还留下纸条恐吓他。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
“……”
“泄愤?”
“……”
“把他赶走?”
“……”
“你知不知道,他人已经在公安局了。”
“已经被抓了?”张永海抬头看着慕容雨川,似乎想要确信。
“但我并没有说他是凶手。”
“他不可能不是。”
“如果他是凶手,那昨天晚上,袭击陆警官的人又是谁呢?”
张永海眨巴着眼睛,好像没太听明白慕容雨川的话。
慕容雨川说:“有一点你还没有给我们合理的解释。你说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侯富贵家,这个道理好像说不通吧?而且,事实上,在李淑珍被杀的案件上你比侯富贵有更大的作案嫌疑,你不知道吗?”
慕容雨川轻描淡写地说完话,目光直直地盯着张永海的双眼。
张永海远没有他想象中镇定,他用笑来掩饰惊慌。
“就像你说的,我其实只是想报复他,我认为他很可能就是凶手,我们店里不可能有其他的人作案。现在社会上犯案的都是像他那种没家没背景的外来务工人员,他们嫉妒那些比他们生活好的人,仇视社会,总要想办法报复。头几年,那个杀人的大学生,不也是穷山沟里出来的吗?因为打扑克就能想到杀人,真是心理扭曲,死不足惜。”
“那么你这种趁火打劫的行为,比他高尚多少呢?”慕容雨川冷冷道。
张永海顿时张口结舌。
“陆小棠追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跑?”
“我害怕。我其实当时都没看清楚追我的人是谁。”
“枪响时你听到了。”
张永海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我听到了,我不知道背后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警察向我开枪。我当时头也不敢回,只知道拼命逃跑。”
“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摆脱了警察?”
“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后来实在跑不动了,听身后很安静,我才放慢了速度,回头看。”
慕容雨川看了看曹青,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时有一个服务生说:“老板,今天早上那件事我们要不要跟他们说?”
“哦。”张永海似乎想起了什么。
“什么事?”曹青问。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就是有点让人莫名其妙。”张永海说。
“说来听听。”
“大概两个小时以前吧,我们几个正在吃早饭,就发现有人往门缝里塞进了一张纸。我们捡起一看,里面夹了一张明信片,纸上还写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纸和明信片我都还没扔。”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的白纸。
曹青接过来白纸打开,又拿起里面的明信片看了看,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写的什么?”慕容雨川问。
“准是谁闲得没事干,才写这个。”曹青说着把纸和明信片递给慕容雨川。
明信片背面没有写字,正面是伦敦大本钟的近景照片。
慕容雨川仔细看,发现钟盘上的时针用碳素笔涂长了一截,也许是闲得无聊随便画的。
他又看那张纸,纸上有一行打印字:
世上有一件虚空的事,就是义人所遭遇的,反照恶人所行的;又有恶人所遭遇的,反照义人所行的。我说,这也是虚空。
慕容雨川打了个寒战。他猛然站起来,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
“你们有谁看见了塞这张纸的那个人?”
张永海和那两个店员都摇头。
张永海说:“我看完那张纸上的话,才想起看看门外有没有人,打开门时门口已经没有人了。马路上倒是有不少行人,我也不知道,送这东西的人在不在其中。怎么了,有什么重要的吗?”
慕容雨川无奈地看着曹青:“在李淑珍喉咙里发现的那张纸上就写着同样的话。”
曹青的脸色立刻变了。
慕容雨川又拿过明信片重新看,仔仔细细、反反正正看了两遍。
卡片上除了那句神谕般的话语,再看不到任何多余的字迹,只有照片里静默的阴郁建筑。
钟盘上是10:10。从美学角度讲,时针分针的这种排列最具视觉效果。可以想象成展翅的鸟儿,飞扬的眉毛,活泼的笑容……
慕容雨川冷不防问曹青:“现在几点钟了?”
曹青看了看手表:“12:03。”
照片里显示10:10,两者之间似乎没有任何关联。
慕容雨川倏然站起:“我们现在立刻去古北路。”
“去找陆组长吗?”曹青问。陆小棠住院的急救中心就在古北路。
“不是,去老百货大楼。”
轿车开上了马路,慕容雨川才开始向曹青解释:“除了老百货大楼之外,C市再没有其他地方有钟楼。”
“大本钟暗指老百货大楼?”
“我们目前只能这样理解。”
“纸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是《圣经》里记载的古以色列所罗门王说过的一段话。这些话原意是感叹世间一切虚空,看似善恶颠倒,恶人反在义人的压制下,义人遭到报应,而恶人逍遥法外。但,若看穿本质,就会深信恶人终将败亡。在凶手眼中,这段话成了行凶作恶的托词。”
“你是说凶手要在那里杀人吗?”
“我只能这样猜测。”
现在可是白天,公园、影院、商场这些公共场所正是人群的聚集区。凶手胆敢在这样的地方明目张胆的作案吗?曹青不太相信。可是,慕容雨川严肃的神情又让他怀疑。
“大本钟上的时间是上午10:10。”慕容雨川说,“但是你仔细看,时针被人为画长了一截。按照时针短于分针的说法,对方暗示我们的时间,就变成了1:50。也就是说在1:50时,会发生我们意想不到的事情。”
曹青看了看表。“现在12:15。”
“我们还有1小时3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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