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里娜正在休假,这个周日由罗歇来准备早餐。他在拉法格房间前敲了很久门,才听到了一声回答。
里夏尔大口地嚼着新鲜的羊角面包,吃得很香。他自觉情绪极好,甚至有想开开玩笑的念头。他穿上一条牛仔裤,一件薄布衬衫,套上一双低帮休闲鞋,出了房间准备到花园里转一转。
两只天鹅在水面上四处游着。拉法格走入一丛丁香树中时,它们也游到了岸边。他先向它们扔了几小块碎面包,又蹲下来让它们在他的掌中进食。
接着他在花园里散起了步,刚刚修剪过的绿草地旁,一座座花坛装点出鲜艳缤纷的色彩。他朝花园最深处的游泳池走去,这是块二十米长的水池。一道环绕着整个别墅和花园的围墙,将外面的街道和四周其他的别墅从视野中全然隔绝。
他点上一根金黄色的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又长长地冷笑了几声,便向屋子折返而去。罗歇已经将夏娃的餐盘放在了厨房的餐桌上。里夏尔走进客厅,按起内线电话的按键,铆足了劲儿大喊:“吃——早——餐!起——床——了!”
接着他便登上了二楼。
他打开锁走进卧室,夏娃依然躺在一张巨大的天篷床上睡觉。她的脸埋在被子里半隐半现,而她那浓密鬈曲的一头黑褐发,就仿佛是紫色绸缎上的一条黑带。
拉法格坐在床沿,将餐盘放在夏娃的头旁边。她将橙汁杯放到唇沿蘸了一下,接着懒洋洋地慢慢嚼起一片蜂蜜吐司。
“今天二十七号了……”里夏尔说,“今天是这个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您没忘记吧?”
夏娃无力地摇了一下头,并没有看里夏尔。她的眼神空荡荡的。
“好的,”他接着说,“我们过三刻钟出发!”
他离开了套房。回到大客厅,他走到内线电话边大喊道:
“我刚才说三刻钟,你听明白了吗?”
这声叫喊经过扬声器的放大后传进房间,夏娃了,呆呆地怔住了半晌。
开了三个小时后,奔驰离开了高速公路,进入一条蜿蜒狭窄的省道。盛夏的阳光下,诺曼底的乡村昏沉得几乎要散了架。里夏尔给自己倒了杯冰镇苏打水,然后建议正半合着眼打瞌睡的夏娃也清凉一下。她拒绝了他递过来的杯子。他将小冰箱的门重新关上。
罗歇开车速度很快但技术娴熟。没过多久,他们来到了一个小村庄附近,他将奔驰停在一座城堡的入口处。城堡环绕在一片密林之中,城堡附近的一些搭建物由篱笆围了起来,距村子最外围的几间屋子已贴得很近了。一群群来这里散步的人正坐在城堡前的广场上享受阳光。几个穿着白色工作服的女人端着放满各色塑料杯的盘子,穿行于他们当中。
里夏尔和夏娃登上入口处的一长排台阶走向前台,一位身材魁梧的前台小姐威坐接待处。她向拉法格微笑了一下,又握了握夏娃的手,叫来一位男护士。夏娃和里夏尔跟着他走进一部电梯,电梯在四楼停了下来。长长的走道仿佛是一条被挖进去不少凹口的直线,这些凹口便是一扇扇开着长方形半透明塑料探视孔的房门。男护士一言不发地打开电梯左手边的第七扇门,他侧开身让里夏尔和夏娃走进房间。
一个女人坐在床上,尽管满脸皱纹,佝着双肩,但她是个非常年轻的女人。她的模样仿佛一出早衰症的惨剧正在上演,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刻满了深深的条痕。一头乱发如同厚厚的一蓬草,一束束似麦穗般高高兀立;突出的眼球四处乱转;全身皮肤上布满一块块泛黑的痂。她的下唇在痉挛似的颤抖,而上身慢慢地晃动着,由前向后,极有规律,仿佛在打节拍。她只穿着件无袋蓝布衬衫,裸露的双脚在绒球拖鞋上摩来擦去。
她似乎不曾留意到有人进来。里夏尔坐到她身边,托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向自己。女人非常听话,但不论是从表情还是动作来看,她并未流露出哪怕是一丁点儿的感情或情绪。
里夏尔伸出胳膊绕过她的双肩,将她搂在怀里。晃动停止了。夏娃站在床边,透过加固了的玻璃窗看着外面的风景。
“维韦安娜,”里夏尔低声说着,“维韦安娜,我的乖……”
突然,他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