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妮特·科尔伯格刚刚跟丹尼斯·比林进行了一次长谈，经过一番严肃认真的劝说，后者答应让她派两名警员保护夏洛特·西尔弗贝里。

        挂了电话以后，她继续看丹麦警方对博—奥拉·西尔弗贝里的调查报告。

        举报他的是博—奥拉·西尔弗贝里和夏洛特的养女。她出生以后便跟西尔弗贝里一家生活在一起，住在哥本哈根郊区。没有迹象显示她为什么会被收养。

        因为这份文件已经公开，受害人的名字已经被加粗的黑色线条修饰了，但是珍妮特知道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找到女孩的名字。

        不过眼下她主要想知道博—奥拉·西尔弗贝里是个什么样的人，至少他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模式开始出现了。

        珍妮特看到了错误，被无视、未调查的问题，还有人为操纵。警员和检察官没有尽职尽责，有影响力的人物撒谎、歪曲事实。

        这份报告明显缺少主动性，不愿也无力将对博—奥拉·西尔弗贝里的指控调查清楚。阻碍调查的力量贯穿了整个报告。

        她越看越对它感到沮丧。她在暴力犯罪支队工作，却感觉完全被性犯罪者包围了。

        暴力和性，她想。两个本不应该在一起的事物，却常常交织在一起。

        读完以后，她感觉筋疲力尽，但是她知道她要去把这些新信息告诉赫提格。延斯·赫提格正坐在那里，专心看一捆案件记录，跟她刚刚的状态很像。

        “那是什么？”珍妮特惊讶地指着他手里的文件问道。

        “丹麦人又发来了一些材料，我想我最好先看一下，然后我们把各自的信息放在一起。”赫提格对她笑了笑，继续说，“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我先说，”珍妮特回答，并坐了下来，“所以，十三年前，博—奥拉·西尔弗贝里被怀疑虐待了他的养女。”

        “她那时刚满七岁。”赫提格补充说。

        珍妮特低头看着自己做的笔记。“他的女儿详细描述了，原话是，‘博—奥拉通过对她进行痛打以及其他暴力行径的物理育儿方法，但是她难以讲述性虐待方面的问题。’”

        赫提格摇了摇头。“混蛋……”他不说话了，珍妮特继续。

        “女孩不断地重复描述博—奥拉对她的虐待，他要求她热烈地亲吻他，以及他非仔细地清洗她的阴部。”

        “拜托……”赫提格几乎是在请求了，但是珍妮特想把这个问题说完，于是继续冷酷地读下去。

        “女孩非常详细而细致地描述了当博—奥拉夜里进入她的房间里时她的情感反应。根据女孩对他在她床上的举动的描述，他和她发生了肛门和阴道性行为。”她停下了，“这是缩短了的版本。”

        赫提格站起身。“我可以打开窗户吗？我需要一些新鲜空气，”他看着外面的公园说，“性行为？如果是跟孩子，肯定要说强奸吧，混蛋！”

        珍妮特没有精力回答这个问题。进来的新鲜空气吹得纸张哗啦作响，孩子们在公园里玩耍的声音，混杂着敲击键盘的声音以及空调的嗡嗡声。

        “那他们为什么不予立案？”赫提格转过身看着珍妮特。

        她叹了口气，读道，“‘因为不可能检查女孩，无法排除事实并非如此的可能性。’”

        “什么？‘无法排除事实并非如此的可能性？’”赫提格拍着桌子说，“这算哪门子鬼话？”

        珍妮特笑了。“是的，他们根本不相信女孩说的话。博—奥拉的辩护律师指出，审问官在询问她的时候提出了诱导性问题，可能引导了她的回答，反正……”她叹了口气，“犯罪事实不清，不予立案。”

        赫提格打开他手里的文件，一页一页地翻着，寻找着什么。找到了以后，他抽出那份文件，放在桌子上。

        “还没结束，”他说，“调查结束以后，西尔弗贝里一家，也就是博—奥拉和夏洛特，觉得他们被中伤了，不再想跟这个女孩有任何瓜葛。丹麦的社会福利部门就把她交给了另一个家庭，也是在哥本哈根地区。”

        “在那之后，她过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不过但愿如他们说的那样，过得还好吧。”

        “她现在应该有二十来岁了吧。”珍妮特说，赫提格点点头。

        “不过这有一个疑点。”他挺直了身子，“西尔弗贝里一家搬到了瑞典，斯德哥尔摩。他们买下了格拉斯布鲁克斯大道上的公寓，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

        “但是？”

        “出于某种原因，哥本哈根警方想对他进行一次跟进的询问，就跟斯德哥尔摩警方取得了联系。”

        “什么？”

        “然后我们就把他找来进行审问。”

        赫提格放下文件，推到她面前，同时手指放在底部的几行字上。

        珍妮特看着他手指旁边的文字。

        主审官：格特·贝里林德，强奸和乱伦支队。

        外面公园里孩子们的声音和隔壁房间里键盘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只有空调的嗡嗡声和赫提格的呼吸声。

        赫提格的手指，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

        受审人员的法律代表：维戈·杜勒。

        读了以后，珍妮特认识到在另一层薄纱之下还有一个事实。另一个真相。

        陪审：肯尼斯·范奎斯特，检察官。

        这个真相要更加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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