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豆狸吧。林藏道。
“你也这样认为?”
“正是。”
林藏在大坂以经营账屋为生,是个长相优雅、性格温顺的男人,从半年前开始每个月都要来光顾一两次。他为人不错又善于交际,很受店里女性的欢迎。与兵卫也在不知不觉间与他相熟,最近还成了一起下围棋的棋友。
林藏每次来都夸赞新竹美味,是世间珍品,尤其是口感一流。或许只是客套,但既然他说已喝不下其他的酒还特意跑来买,至少应该不是谎话。林藏总说他那营生需要走访很多人,每当来到附近时就顺便过来。经营账屋是否需要如此四处奔波,与兵卫不清楚,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所以他并未追究。
与兵卫决定装出不经意的样子问问林藏如何看待店里发生的怪事——其实也称不上怪事。
“可是……”
“也找不到其他能解释的理由了吧?”
“谁知道呢。”
“你说的不就是账对不上的事吗?那应该也没有别的可能了吧。”
“在这里……在大坂都是这样吗?”
并不仅限于大坂。林藏回答。他单手抓着棋子,陷入深思,眼睛一直盯着棋盘。“我其实也在江户生活过。在江户也听到过类似的事情。”
“是吗?我十四岁就离开了江户。出了城之后就四处游走,后来到了美浓。对这豆狸还真不怎么清楚。”
并不只是豆狸。林藏道。
“不只是?”
“你没听说过买酒小童的传说吗?到了下小雨的夜晚,就会有孩子来买酒。相传那并不是人。”
“孩子?”
小孩子。林藏说。“嗯,总之其真身并不是人,只有这一点是确定的。不过像这样的传说,各个地方真是形形色色。有的地方是水獭,有的地方是狸。对了,最近不是还有豆腐小童吗?”
与兵卫说不知道。
“你不看黄表纸吗?可能这种东西在上方不是很多吧。豆腐小童可是流行过一段时间呢。不过那是豆腐,要说酒呢,就是狸公啦。这附近传说是豆狸吧?反正大致就那么回事。”
“那些……都是一样的东西吗?”
“应该相同吧。”林藏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摆出要落子的架势,似乎又决定重新考虑,手又收了回去。“要说不同,或许也不同,我的意思是它们做的事都一样。哎,你没看见过?那种拿着账本和酒瓶、戴着斗笠的狸子的画。”
“画?”好像隐约有些印象,不太确定。
“嗯。姿态跟孩童差不多,不过,因为是变化出来的,总会觉得有些怪异滑稽。衣服到处都是补丁,斗笠也破破烂烂。而且,说到底本质还是动物。比如狸吧,虽然是小狸,但是那里……”
“哪里?”
“哎呀,说得直白点,就是那八帖大的地方。”
“你是指睾丸?”
“说阴囊更确切些。”
“可是,真正的狸并没有那么大的阴囊吧?是虚构的?”
“应该是。由来是什么来着?我听说,制作金箔的时候,要用狸子的皮将金子包住捶打。金子会变得越来越薄、越来越宽……”
“然后就变成八帖那么大了?金箔能做到那么大也的确了不起。不过林藏,根据一开始塞进去的金子的量不同,大小应该是有变化的吧?”
是的。林藏答道。他终于落了子。“另外,听说狸子的皮还很适合做风箱。”
“风箱?哦,不太懂。箱子上的板也要包上毛皮?”
“正是。制作风箱时使用的毛皮就是狸子的,据说那最利于空气流通。”
“你这是想干吗?”与兵卫立刻下了一手。林藏眉头紧蹙,说了一句“真是下不过你啊”。
“风箱不是炼铁时必不可少的工具吗?炼铁时要用脚踩那个大家伙,连那都是狸子的皮制的,这狸子的皮伸了又缩、缩了又伸,真是够结实的。”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是。”
“这一伸一缩可是很重要的。风箱的构造其实很简单,嗯,像这样一来一回地吹气,这都没什么好在意的,主要是储存空气的地方,就是一个袋子,皮袋子。那个就是用狸子的皮做的。”
“不明白。那又怎么样呢?”
“袋子不是会胀得很大嘛。胀大再收缩,才能把风挤出去。狸子的皮可真能撑,呼呼地就变大了,真有八帖那么大。”
“不对不对,阴囊才能胀多大?”
“一般情况下是没多少。可一旦胀大了那可不得了,那呀,是疝气。”
“啊?”似乎是有这么一种病,听说阴囊会肿大好几倍。
“这疝气呀,究竟是怎么样才会得病还不清楚,一般得上了就很麻烦,可对于乞丐来说,还有人靠那玩意儿吃饭呢。”
“靠那个吃饭?”
“唉,就是展示出来呗。把肿的地方拿出来给别人看,以此赚钱。不管是病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只要能赚钱,自然得拿来利用。听上去是有些低俗,不过……”
“这跟狸又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不过,那些家伙总是一副脏兮兮的样子去乞食,戴着破旧的斗笠,穿着破烂的衣服。虽然,本质上是人……”
“难道看上去不像人?”
“是外表呢,还是给人的感觉呢?如果是人,那就是生了病。可如果不是人……”
“狸子?”
狸子啊。林藏像唱歌般地说出这几个字,又将一个棋子落到棋盘上。“那豆狸也是狸,一样是根据地域的不同,有着不同的特性。有的地方说他们喜欢拽那八帖大的部位,有些地方则是拉起来套在头上。”
“还能套在头上?”与兵卫笑了,“那可真够滑稽的。”
“嗯。有些滑稽画上有。”
原来,与兵卫似曾有印象的那幅狸子的画是滑稽画。它确实提着记账簿,戴着斗笠。
“那又代表什么呢?豆狸是虚构的,只存在于滑稽画中,是这样吗?”
“那一类东西,应该都是虚构的吧?”林藏微笑道。
也是,不管在谁看来应该都是这样。
“可是,我们店里发生的事情却是真的,当真发生了,总不可能是虚构的滑稽画干的。”
“真是头疼啊。”林藏坐直了身子,“总之,八帖大的狸肯定是虚构的。可我一开始也说过,类似的传说,在各国各藩,各个角落都有流传。那说明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过。有事情发生,才能形成这样那样的怪谈。至于为什么主角的真实身份一会儿是鼬一会儿是狐,各地都不尽相同呢?还不是因为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嘛。在这一带呢,就将它当作了豆狸,仅此而已。”
“哦,是这样,所以……”
我才说是豆狸。林藏道。“在这里发生了,那就是豆狸干的好事。真身是不是豆狸无所谓,就这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它被叫作什么其实都不重要?”
“嗯,根本不重要。不管是猴子还是河童,干的事情都一样。都是跑腿的。”林藏道。
“其中也有买酒?”
“正是。并不是人的东西来买酒。而来买的时候……是个孩子。”
“孩子……”
“是。天真无邪的孩子,受家长之命来买酒。毕竟是个幼童,虽然看上去多少有些诡异,但该卖的还是会卖。并不会买多少,只要装满提在手中的酒瓶子,大概也就一两合。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自从那孩子来买酒之后,账就对不上了。”
没错。账不对。
“都是些小数目。并不是几两几两地对不上账。可即便是一文两文,每日如此那又是另一回事。有一天突然察觉,只有卖给孩子的那部分钱不够。”
完全一样。
“那……是孩子吗?”
“外表是孩子,若剥去那层伪装的外皮后,里面都是小动物,应该是这样吧?就算是狸也是小狸,也可能是水獭或者鼬,但都是小号的。豆狸不也很小吗?”
跟小狗崽子差不多大小,不是吗?
“来跑腿的一定是小孩子。”林藏道,“这一点还是可以向你保证的,到哪里都一样。所以你那里……”
“孩子……”他说有孩子来买酒。“慢着,林藏。”
怎么了?林藏说着,正摆弄棋子的手停止了动作。
“那些不都是……虚构的吗?你刚才不是也说了?”
“你也够迂腐的呀老板大人。我话里的意思是,身份是虚构的。各地的传说都不一样,身份也五花八门,所以不值得相信。可发生的事情是另一码事。”
“你是说……事情是真的?”
你这边不是真真切切地发生了吗?林藏笑道。
“实际上,类似的问题一定是有的。只不过,发生后被强加上了各种解释而已。。”
“真是这么回事?”
孩子啊,孩子。林藏穷追不舍似的强调着。孩子最难以面对了。
“孩子……”
“是呀。唉,不管什么情况下,孩子都容易被忽视。当然,这是指真正的孩子来跑腿的情况下。该花多少钱,带了多少钱,他们都不知道,只是攥着被父母塞在手里的钱,来买被要求买的东西而已。而卖的一方呢?一点小钱让让也就算了,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小孩子那么可爱呢?”
没错,他们可爱,所以……
“见过大世面的商人先不谈,若卖东西的是年轻人,必然常常对此疏忽。不过,这种事也无法成为对不上账的借口啊。总不能说因为孩子太可爱所以少收钱了,就算说出来也当不了理由。”
“嗯……”当不了理由。
会被骂的。林藏道。“要你碰上这种情况,也得骂吧?大概也要叮嘱下人们,孩子也好老人也好,客人没有还价的时候,不能主动去让价。商人又不是和尚,不搞什么施舍。”
可能会这样讲吧。
“一次两次可说是失误,还能蒙混过关。几次三番的话,就不那么容易敷衍了。可总不能自己掏腰包垫上酒钱吧,那样也太傻了。于是,就编出谎话来说被迷了心窍。”林藏说道。
这倒并不是不可以接受。“也就是说,你所说的豆狸其实是……”
“是的。这次的事情,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豆狸所为,所以背后一定有隐情,我就是这样想的。”
“这下我明白了。”
“有没有听说钱箱里混入了什么东西之类的?”
“什么?这又是什么意思?”
“唉,为了让人看上去像是狸子干的好事,必然要做出些被迷了心窍的样子来。那么,差不多就是用树叶、果实之类的东西。”
“哦。”
那只是装作被迷了心窍而已。林藏道。“不是常能听到类似的事吗?什么碎银变成了栗子啦,钱币变成了树叶啦之类。”
“就是那种障眼法?本想泡个澡,坐下去却发现是粪池;以为是牡丹饼,一口咬下去结果是马粪……”
对对对,就是那种。林藏笑了。“最近没发生类似的事?”
那倒是还没听说。其实,“唉,我只是听说账对不上而已……”
“像你这样的酿酒坊,我想基本都是批发,交易也多是跟大客户吧。所以注意力很容易被那边吸引,可是,还有像我这样的散客呐。”
你是有多少升买多少升,与兵卫道。林藏随即大笑道,我能喝那也没办法。
“不管是散客,还是来喝酒的,客人就是客人。不管是在这里喝还是买了带回去,总得付了钱才走。我听说,上个月跟这个月,都缺了同样数目的账?”
“是啊。缺得也不算多。连续三个月,每个月都缺了那点不多不少的钱,而且连零头都一样,所以我觉得这太不正常……”
“不要按月算,平摊到每一天看看。估计不是一合就是五合,差不多也就是一个小酒壶或者一瓶的钱。像你所说的那不多不少的账。”
其实,新竹很少零售,但还是有一定的量,而且还在增加。听到好评才远道而来的客人,一开始都不会大量购买;一些住在附近的人,晚上想喝一壶或者逢年过节需要招待客人,便提着酒壶来打酒;还有一些客人似乎只是偶然光顾的生面孔。像这样的客人,必然不可能大量购买,但正如林藏所说,他们也是宝贵的客人。还有一些客人,是想马上来两口的,要求在店里喝。这当然也不会拒绝,为此还专门在店门口搭了棚子立了招牌。最近这生意倒是异常兴隆。虽然费事,也赚得不多,但这些客人里也有后来成了大客户的。有人说,这全亏了与兵卫事无巨细的考量和不计回报的努力。
确实,他在努力,拼命地工作,但并不打算做什么特别的事情。“抬高卖方的门槛,降低买方的门槛”是老东家的口头禅。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准降低商品的品质。不管面对什么样的客人都要诚挚地服务——这是老东家多左卫门的教诲。与兵卫只是谨守这一教诲而已。
“老板的待客之道不分贵贱,这实在是好。所以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才如此这般地常来这里赖着不走啊。”
“好一个赖着不走,不过确实,对在店里直接卖出的这一部分,我确实不怎么关心。只不过单从账面上来看,或许将其作为一个危险信号来看待才更合适吧。”
你试着去问一问吧。林藏道。“你不是一直很照顾手下的人,也很受爱戴嘛。我也是因此才得以像这样跟你对弈。所以,这种事你不要去问番头,去问杂役之类……”
“行了,我明白了。”
林藏说得没错。光是看着账上的数额打算盘是搞不清楚的,也不可能等到年三十算账的时候才大动干戈,说账不对、钱不够。既然现在这诡异的金额是每日细小的误差积累而来,那么就必须找出产生误差的根源。事不宜迟。“林藏。赢了就想跑,实在是不好,不过今天这局棋暂且先到这吧。我先……”
去吧。林藏说。
“唉,这……”
“不必放在心上。这种事无巨细的态度正是你的优点。说到底,商人还是细心点好。我也算是个不入流的商人,恨不得想天天跟在你后头学习呢。”
你请好生歇息。说完,与兵卫便起身朝店里走去。
距离关门还有大约一刻钟。穿过走廊,走过大厅。店面很大。作为酿酒的作坊,或许这规模还算小的,但在与兵卫看来,这已是他几乎配不上的一家大店了。
被任命时,他十分迷茫,因巨大的压力而抑郁,连日睡不着觉,甚至想上吊自尽。自己这种成不了大器的人,能当得了这样大的店铺的主子吗——甚至,接手下来真的好吗?
这样做能被原谅吗?对得起义兄、他的家庭、他的妻子和那个孩子吗?
与兵卫苦闷了一个多月。说服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老东家多左卫门本人。“并不是因为只剩下你才交给你。是因为觉得你好才恳求你。我看人不会错。求你了。拜托了。”就算再不喜欢、再无能,这样一来也无法拒绝了。刚答应下来没多久,多左卫门就生病去世了。已无路可退,与兵卫继承了这家巨大的店。
铺着红毯的长椅上,坐着一位面熟的老人。每到寅日他一定会来,已经连续来了有三四个月了吧?老人端着酒盏,眺望着行人往来的街道。文作——是叫这个名字吧?
与兵卫从斜后方跟他打招呼:感谢您多次光临。
老人怯生生地转过身,堆起满脸皱纹,露出和蔼的笑容。“哎呀老板。哪里哪里。”老人不住地点头。“今天又跑来了。真是好喝,这里的酒真是好。”他说话时的神情,让人觉得那酒真的美味。非常感谢,与兵卫低头行礼。文作随即回礼,“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其实,也不用专门来关照老朽这样的零散客人。只要能像这样有点酒喝,老朽就很开心很满足啦。”说完,老人的视线再次回到大街上。“哎,老板如此平易近人,这里的生意才能这样兴隆啊。当然,也因为酒实在是美味,不,光是美味已经不足以形容这酒啦。不光是老板,从打杂的孩童到卖酒的姑娘,所有人都很亲切,所以才连那么可爱的小孩子都热衷于光顾……”
“小……孩子?”与兵卫往大街的方向探出身子。由于有布帘遮挡,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楚。“您说孩子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不就是那个每次差不多都在这个时间来、头戴斗笠、差不多五六岁的可爱小男孩嘛。”
这……“那样的孩子来买酒?”
“哎?你不知道吗?就连我这偶尔才来一次的老头子都知道啊,老板。那孩子该不是每天都来吧?反正老朽每次肯定能碰见。”
“每天……”
“她好像是这样讲的。喏,就是那个。”老人伸头比画着。
与兵卫望了过去,是阿凉,三个月前来这里做工的小姑娘。“那个……是阿凉。”
“对对。是叫阿凉。老朽曾问过那个小姑娘。因为那孩子实在太可爱,而且也见过不止一次。就问她那孩子来过几次了,结果她说每天都来……”
“阿凉,阿凉——”与兵卫喊道。
阿凉似乎正跟打杂的讲话,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转过脸来,看到与兵卫之后立刻显出一丝不安。阿凉小跑着来到与兵卫旁边,手捂在胸前,一脸疑惑的表情。“来了……东家找我……有何吩咐?”
“哎呀,老板的脸色很吓人呀。”文作道,“小姑娘该以为要被骂啦。阿凉,刚才那孩子……”
“啊!”阿凉转头看着大街的方向。
就在不久前,那孩子就在这里,应该是这样。
“阿凉。那孩子?”
“是,那个……”
“他每天都来吗?”
“是。每天……”
“来买酒?”
“嗯……就是最便宜的酒,只买一合。哦,我……有时候会稍微多给他那么一点点,就一点……”
“那都无所谓。酒钱呢?”
“酒钱总是拿纸线串着攥在手上……”
“纸线上串的什么?”
“一文钱,八枚。哦,他总说要一合八文的酒。”
“在哪里?”
“什么……在哪里?”
你收的酒钱在哪里?与兵卫质问道。
“酒钱还没来得及送到账房呢,还放在那边的钱箱里。”
“在里头?”与兵卫瞧了一眼钱箱。里面装了很多零钱,但是,“没、没有!”
“不可能没有。刚才还在里头。”
“你刚才说纸线串的什么?”
“不是说了嘛,是……”
与兵卫从钱箱里抓出了用纸线串着的八片红叶。“你说,这是什么?”
阿凉的眼睛都瞪圆了。“对、对不起东家!我、我……”小姑娘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应该是打心底里害怕了。
阿凉不是那种会对上司撒谎的姑娘,与兵卫很清楚这一点。她是山科一家富裕农户家的姑娘,经伏见一家酒窖朋友的介绍雇来的。店门口设了茶庄之后,一直苦于人手不足。她聪明又能干,即使犯了什么疏忽,也不试图隐瞒或者逃避责任。
“我接过来的时候还是钱呢。不是这样的树叶。”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过后,阿凉开口道。说完她马上后退一步瘫坐下去,双手撑地,低下了头。“东家,对不起!我,我可没偷钱!”
“偷?我可没那样讲过。你也不必道歉。”
哎呀呀。文作开口了。“那孩子,原来是豆狸啊。”
“豆狸?”阿凉应声抬起了头。
“她那是被骗啦。老板,这是没办法的事。不能怪阿凉。”
“唉,我刚才都说了,不是要责怪……”到底,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阿凉,那孩子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
“我来做事之后他就来了,一直到现在。”一直……那么至少是从三个月之前了。“看他那样子,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
“你、你知道他从哪儿来吗?”
“嗯……好像问过来着……哦!对了,是红叶岳山脚下的湖边,好像叫盆渊?”盆……居然是盆渊?那不是,那不是……
“他、他长什么样?样貌?年龄?身材?”与兵卫双手抓住阿凉的肩膀摇晃着。
阿凉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长什么样?穿着棋盘花纹的短和服,系着腰带,大概五六岁,圆脸……啊!脖子上还挂着一个护身符。”
“棋盘花纹?”那不是豆狸。那个孩子,那个孩子是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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