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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星穹铁道折断的龙骨他们当中的某人

他们当中的某人

        亚当刚走,洛斯艾尔就领来了法尔克和尼古拉。

        我走出作战室,站在走廊里。法尔克的眼睛和嘴角都透露出高涨得可怕的紧张感。跟在他身后的尼古拉今早也没有一脸厌倦。尼古拉背着一个几乎与他身高持平的大背箧。

        法尔克在我面前停下,简短地说:“很遗憾。”

        仅此一句,我便明白他不会安慰我也不会为我鼓劲。他必须与他的敌人战斗,父亲的死只是那场战斗中的一幕。我心里明白,但还是有些难受。我偷偷在自己的腿上拧了一下,努力从嗓子里挤出话:“没能让你的警告起作用啊。既然在我们埃尔文家的领地上出现了杀人事件,那么制裁凶手便是埃尔文家的义务。但是我们眼下不能为了追捕一个杀人犯而调动兵力……我也获得了正当的领主继承人亚当的同意。骑士菲兹琼,请你务必将杀害父亲的凶手抓获。”

        我的声音带着颤抖。但法尔克并没有点头。“很高兴听到你的这番话。但是在下还未进行任何调查。如果向你的父亲痛下杀手的确实是暗杀骑士埃德里克,那么在下将对他穷追不舍,必使他遭受自身罪孽的恶报。但是不能不考虑凶手不是埃德里克的可能性。”

        虽然我一直努力保持冷静,但看来内心还是产生了动摇。在听到法尔克这番话之前,我根本没想过杀害父亲的可能并不是暗杀骑士。但是。

        “父亲是在夜里被杀害的啊。你也知道任何人都不可能登上夜晚的小索伦岛吧。除非是使用你说过的异教的秘术。”

        “阿米娜小姐。”法尔克耐心地劝告道:“在下判明的事会全部向你报告。但是断言尚不明朗之事,不是诚实之人所为。”

        他说的合情合理,我必须冷静。做了一个大大的深呼吸后,我用意志稳住颤抖的声音。“……我明白了。如果凶手并不是你的敌人的话,的确没有道理请求你的援助。那么为了判明这一点,我允许你调查父亲的死。”

        “尽我所能。领主大人在作战室?”

        “是的。用你自己的双眼去确认吧。”我推开了大门。

        强烈的血腥味仍弥漫于此。我曾幻想着即使是一瞬,只要关上门的话也许会发生些什么。但父亲也好作战室也好,都令人悲伤地毫无变化。

        法尔克看见父亲尸体的瞬间,他充满决心的眼神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虽然变化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但我在无言中读出了他为父亲的死亡而悲伤哀悼的心境。他的表情很快重归严肃,并问道:“是否对这个岛进行了搜索?凶手有没有躲藏在某处?”

        出乎我意料的问题。“没有……关于这方面,还什么都没做。”

        “那么在下建议立刻展开彻底的搜查。不光要注意可疑人物,与昨天不同的事物也全部要调查。而且切勿忘记:一定要若干人一组进行搜查。遭遇凶手的话,一对一太过危险。”

        “你是说凶手还在这个岛上吗?”

        “不太可能。但是不管是多么熟练的杀人犯都不可避免地会出现偶然的失误。他有可能遭到领主的反击而受了伤,或是被什么阻止了逃走的脚步。应该尝试搜索。”

        我点了点头。洛斯艾尔还在场,于是我命令他:“听到了吧。把家佣们组织起来,让他们进行搜索。告诫他们如果发现敌人,不要勉强和他战斗,要大声求援。如果发现可疑的东西,不要触碰,立刻向我报告。”

        “是。这就去。”洛斯艾尔脚步匆匆正要离去时,法尔克叫住了他:“如果发现了敌人,要与他保持至少三码的距离。”

        洛斯艾尔并不知道凶手可能是精通魔术的暗杀骑士。因此他应该并不明白法尔克警告的用意。但是看见我点头之后,他说道:“照您说的做。”

        法尔克重新看向作战室。“那么,请阿米娜小姐在此等候。”

        “不,我想要看着。”并不是因为对海那边的事物怀有好奇,而是在异邦的骑士为我出力时,作为领主家的成员,我绝不能逃进悲伤和恐惧中。这是我的矜持。也许是察觉到这一点,法尔克并未强求我留在门口。“如你所愿。但是请尽量不要触摸物品。我们的工作非常细致。”不等我回应,他接着用法兰西语说:“开始了,尼古拉。”

        尼古拉点了点头。

        我原本以为他们要立刻查看父亲的尸体,但是两人迈入作战室一步便停下了,用眼神扫过他们昨天来过的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

        作战室只有一扇门,是一个纵深结构的房间。房间中央有一张长桌子,桌子两边摆放着两排不带靠背的长凳。房间最深处是父亲的椅子,父亲在椅子里被刺穿胸膛而死。

        长桌上面放着烛台和索伦的地图。与我昨夜所见一致,地图上面放着几颗小石子。

        左右两边的墙壁上用铁钩悬挂着长剑、短剑、战斧、战锤、棍棒、枪等等。最深处的墙壁上凿有几扇窗,晨光和海风如往常一样进入室内。麻织壁毯在风中摇动。

        “尼古拉,你觉得这间房有多大?”

        “从门口看的话,宽七码,纵深十六码。高度大约三码半。”

        “差不多吧。”

        他们的脚步十分慎重。像注重静寂的修道士一样不发出声音地走着,视线不在任何一个地方滞留,像是为了不漏看任何东西。

        我并不想妨碍他们的工作。但是跟着他们进入作战室后,我不得不近距离直视父亲的死相。明明昨天的他还是那么充满威严,如今死去的他看上去是多么苍老!我仿佛能听见从他微张的嘴巴里发出的苦闷的呻吟。他大睁着的双目浑浊暗淡。当我强行压抑下哽咽时,一阵头晕袭来。我摇晃着倚在了桌边。快要颓然倒下时,有人伸出手扶住了我。是尼古拉。

        尼古拉什么都没说。也许是以为我不懂法兰西语。我费力地整理着自己的心情。看我逐渐平静下来后,没等我道声感谢,尼古拉就回到了法尔克的身边。

        法尔克正在查看父亲的身体。他触摸了父亲的手腕、手指、脖颈。也触摸了从胸膛流出的早已凝固的血。这或许是属于他的调查方法,可能在东方是很自然的事。但是在我看来,他那不客气地触碰死者的手法无论如何都是一种冒渎。如果再持续一会儿,我想我作为死者的子女会去制止他。

        所幸,法尔克并没有过分执拗地触碰。他对尼古拉说:“已经过了相当长时间。大约在宵课钟响(大致凌晨一点半)前后就死去了吧。”

        “是在黑暗中被杀死了吗?”

        “昨晚是满月之夜。这个房间凿有窗口,桌上也摆放着烛台。你没见蜡烛已经烧到根部了吗?没人熄灭它,所以烧完了。”

        法尔克稍微退离了父亲的尸体。他歪着粗壮脖子上的头说道:“这件无袖衫很豪华啊。居然有金线刺绣。缝边的毛皮用的是哪种动物的?”

        “不是松鼠吗?”

        “别说傻话。领主的衣服怎么会用松鼠毛……不过为什么会穿着这样的衣服呢?”

        另一边,尼古拉热心地查看地板。“没怎么出血呢。”

        “因为剑没有被拔出来。看,地板上的血几乎都是顺着剑刃流下来的。剑柄处并没有沾上血的飞沫。”

        “凶手没有想过拔出剑再刺一次吗?虽然如果拔出再刺,领主大人的血必定会溅在凶手身上……”

        “凶手认为第二击没有必要吧。实际上也应该是立即死亡。”

        二人将视线投向插在父亲胸膛的长剑。剑柄十分简朴。和索伦的骑士佩剑相比更短一些,剑刃越往柄处越宽的设计不是如今的风格。

        “这把剑,果然是挂在那里的。”

        “大概是,那边有个空空的铁钩。”

        我也看向尼古拉指着的墙壁。在悬挂着的众多战利品之中,的确有一个空铁钩。法尔克点了头,问我道:“阿米娜小姐,你见过这把剑吗?”

        他们怀疑刺穿父亲的剑是装饰在房间里的战利品。但是,我只能摇头:“不清楚。房间里的剑太多了。”

        “是不是这个房间里的东西还不能确定。”

        “可能见过,我只能这么说。但是负责清扫这间屋子的家佣应该知道吧。”

        “那么一会去问问吧。”接着法尔克用郑重的声音命令尼古拉:“开始搜寻魔法,做好准备。”

        尼古拉点头,慎重地放下背箧。

        他从背箧中取出一盏怪异的提灯。提灯四面覆盖着玻璃,但那玻璃像是涂了煤灰一样漆黑。那层灰会把光挡住。尼古拉接着取出打火石,开始打火。我正觉得奇怪,法尔克说道:“现在正在准备的是我们所使用的魔术之一。暗杀骑士使用的魔术的本质是什么,尚无人知晓。但是我们知道暗杀骑士的魔术会在死者身上留下某种痕迹。如果要比喻的话,这种痕迹就像是肉眼看不见的污迹。我们的这个魔术便是使光通过加工过的玻璃照亮附着在死者身上的污迹。”

        “这个魔法有名字吗?”

        “我们称之为‘骑士的暗光’。”

        尼古拉已将提灯点上火。但是果然不出我所料,黑色玻璃透不出一丝光亮。法尔克将手放在提灯上,像是撒下什么东西似的摆手三次。他的手指出乎意料的漂亮,让人难以想象这手指的主人竟是个持剑的骑士。他的动作也相当洗练。

        我突然忆起了目前为止我所见过的自称魔术师的人。奉行神秘主义的骗子们总会先夸张地咏唱咒文,煽动观者的好奇心。而极少数像是真正魔术师的人都不曾夸夸其谈,也不制造神秘气氛,他们只是干脆地展示自己的法术。法尔克也同样没做出任何类似仪式的举动。他只是在提灯之上打了手势,然后将透不出光亮的提灯照向父亲。

        我没有惊呼出声实在是不可思议。那里的确有魔法的存在。

        仿佛被肉眼看不见的火焰照亮,父亲的胸膛上浮现出奇妙的光辉。这光辉缓缓旋转扩散开来,闪耀着翠绿。

        法尔克低语道:“不会错。这正是暗杀骑士向死者施了法术的证据。”

        “这是暗杀骑士直接对父亲施下的法术吗?”

        “这样说并不正确。他们有一种能将木棒变成毒蛇,放其噬咬目标的魔术。这种情况下,杀死受害者的便是毒蛇而非暗杀骑士。但是魔法之蛇会在尸体上留下魔法的痕迹……嗯,说起来就好比是溅在凶手身上的受害者之血。只是血留在凶手身上,而魔法的痕迹留在了受害者身上。”

        移走提灯后,绿光便消失不见。尼古拉小声说道:“师父,绿色的话……”

        “是的。”

        似乎是根据提灯照出的光的颜色可以确认魔术的种类。在父亲胸膛上显现的绿光,明显激起了法尔克他们的怒火。法尔克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勉强压抑着激烈情绪。他接着命令道:“开始调查手与脚的印迹,给我‘雷柏的粉末’。”

        “是。”尼古拉取出了一个鞣革皮袋。皮袋与他披着的带兜帽的斗篷一样,又旧又脏。“给。”

        皮袋里装着细粉,看上去宛如精细研磨过的小麦粉。不,比那更细密。法尔克将细粉放在手心,撒在父亲的周围。在从窗口射入的日光的照射下,细粉发出银色的光辉。

        银色细粉像是被吸过去一样,逐渐附着在插在父亲胸膛的长剑的剑柄上。单单这个景象便十分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当法尔克呼出一口气将细粉吹散后,异样的痕迹显露出来。剑柄上出现了手的印迹。

        “这是……”我这次终于感叹出声。

        而尼古拉已在冷静地观察印迹。“手的印迹出现了啊。凶手就是握着这把剑,刺杀了领主……但这不是已经明了的事吗?”

        “再仔细看看。与暗杀骑士的战斗不允许我们看漏任何一个小细节。有没有其他的发现?观察,然后思考。”

        被催促着,尼古拉更加专注地盯着印迹。但貌似并没有新的发现,他几次歪着头不得其解。不久法尔克严厉地说道:“剑柄的右侧有手掌的印迹,左侧有五根手指的印迹。凶手是用右手握着这把剑。”

        “对不起。”

        “下次不要看漏了。”

        接着法尔克又把银色细粉撒在了地板上。向在地板上积了薄薄一层的细粉也同样地吹了口气后,石质地板上出现了若干错杂的脚印。

        “就是这个。”指着其中一个脚印,法尔克说道。尼古拉蹲下身,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脚印。“右脚迈出,左脚蹬地使力。如果是用右手握剑刺出的话,这是最自然的姿势。”

        脚印的轮廓模糊不清,分辨不出脚的形状和大小。像是突然记起我的存在,法尔克向我说明道:“我们的魔术可以像这样发现较新的手脚印迹。这里的足迹十分杂乱,应该是你们发现领主大人时匆忙靠近所留下的。而这里的则是杀害领主大人的凶手的脚印。现在开始追踪凶手的足迹。”

        法尔克和尼古拉不断地使凶手的脚印一一显现。

        作战室门前有太多混杂的脚印,就连区分出哪个脚印属于凶手都费了一番功夫。但是楼梯上只有几个人的足迹,法尔克他们的工作得以顺利进展。家佣们大多都使用邻近厨房的东楼梯,几乎不使用这个西楼梯。但昨天佣兵们是从这里上楼,我今早为了搜寻父亲也使用过。

        凶手的足迹顺着复杂的走廊,一直延续到隐藏在楼梯阴影中的一扇小门前。这是已基本无人使用的常用门。法尔克自不用说,就算是尼古拉,不稍微屈身也无法通过。

        法尔克细细观察了门栓没被插上的常用门,接着又目不转睛地审视了地板上浮现的足迹,之后他缓慢地抬起头,用冷静的声音说道:“向你报告一下目前为止已经判明的事。凶手从这扇小门进入了领主馆。昨晚虽刮大风,却是个满月之夜,而且没有下雨。清早我接到传话赶往这里的途中,发现道路和建筑物都没有被雨淋湿的痕迹。凶手想必持有某种照明物,但具体是什么目前还不清楚。常用门当时应是插上了门栓,但即使是上了栓也不起作用。这扇门十分陈旧,木质已腐烂,露出了很大的间隙。用小刀或是细而结实的树枝都可以轻易地从门外将门栓挑开。并没有发现强行撬门的痕迹。”

        我明白这一点,这是领主馆内人人皆知的事。这扇门不修理的话会不安全。但是没人管它。小索伦岛被礁石和海流保护,到目前为止实在是过于安全。

        “之后凶手毫无迟疑地走向作战室。”法尔克边说边沿着足迹走着,在作战室门前停住了脚步。“凶手在这里一度停下脚步,大概是在观察屋内的情况。确认领主大人在室内后,就打开了门。”

        法尔克推开门。他稍微加大了步幅。“脚印说明凶手曾在此停留。虽令人吃惊,但凶手想必是向领主大人致了意。之后在和领主大人的交谈中,凶手很自然地靠近了墙壁。”

        法尔克也站在了墙壁前。墙壁上挂满了剑、斧和锤子。

        “这时凶手凶相毕露。足迹显示凶手从这里开始奔跑。这时他手中已持有武器。假设那武器是挂在墙上的战利品,那么凶手便是在拿到剑之后立刻冲向领主大人。领主大人当时面朝凶手。领主大人的脚印虽杂乱,但并没有转身的痕迹。当然,领主大人也注意到了袭击。被突然袭击的领主大人没来得及应战。他虽然带着佩剑,但那剑不利于在室内迅速拔出。佩剑剑柄上虽残留着领主大人手掌的印迹,但那并不是抓握的痕迹。剑没能拔出。”

        父亲曾经是勇敢的战士也是位冒险者,他应该早已习惯使剑。但是定居小索伦岛之后,父亲必须要时刻保持领主的威严。也许他已不能如过去那样敏捷应战。而且最为致命的是,父亲佩带的剑是理查陛下所赐御剑,剑身装饰豪华但却太长。如果真上了战场,父亲一定不会使用它,而是用那把熟悉的惯用剑吧。

        “领主大人后退了几步。然后撞到椅子,在以坐下的姿势倒向椅子时,被凶手从正面刺穿。因为领主大人姿势不正,于是致命的一击从斜上方刺入……这发生在宵课钟响前后。”

        被长剑穿胸钉死在椅背上是出于偶然吗?但是比起横尸地板,这样的死法也许还保留了一丝威严。

        我点头道:“我了解了。你的魔术让我真的很吃惊。”然后我故意扬起下巴,用强硬的语气说:“那么接下来就把暗杀骑士埃德里克给我抓来。”

        但是出乎我意料,法尔克否定了我的话:“并不是这样,阿米娜小姐。刺死领主大人的并不是暗杀骑士。”

        “但是刚才!”看到那道不祥的绿光后,他的确说过那是因东方的魔术而起。刚要反驳,他便打断我的话,说道:“我们知晓暗杀骑士所用魔术的全部种类。这次他所使用的是‘强加的信条’,一种邪恶的魔术。”

        “强加的信条?”

        “是的。虽说暗杀骑士所使用的每一种魔术都是杀人之术,但这一种可算是最为卑劣。要使用这个法术,必须先得到选定对象的血。把血涂在银质短剑上,将短剑浸在盛满葡萄酒的铅皿中。如此一来,被取了血的人就会悲惨地变为暗杀骑士的爪牙……我们称之为‘走狗’。”

        “是指被暗中操纵了吗?”

        “是的,但并不仅仅如此。”仿佛连说出口都觉污秽,法尔克的话语并不流畅。“打个比方吧。就好比是骑士下马后,会自然而然地照料坐骑;修道士听到钟声后,会自然而然地在礼拜堂献上祷告;农夫到了秋天,会自然而然地收割成熟作物……‘强加的信条’的牺牲者——‘走狗’,会理所当然地运用自己的知识和力量杀死目标,完成被强加的任务。然后忘记这一切。”

        难以置信。如果眼前没有父亲的遗骸,我一定不会相信。

        “那种恶魔一般的法术……”

        “确实存在。虽然需要准备工作和高水平的魔术知识,但暗杀骑士不用亲自动手杀人了。在东方,他们利用此法术让基督徒杀害基督徒。”法尔克稍微移开视线,“埃德里克操纵某人使其刺杀了领主大人。而且关于被操纵的是谁,几名嫌疑人已经判明。”

        我发觉自己也清楚这几名嫌疑人是谁。

        “昨天领主大人说了‘我今晚会在作战室,对即将到来的战事进行整理和思考’。‘走狗’听到了这句话。正因如此,‘走狗’从常用门进入馆内后,没去领主大人的寝室,而是直接找到作战室来。阿米娜小姐,请问,家佣们知道领主大人昨晚在作战室吗?”

        不去向他们确认的话我也不能确定。但是,怎么想他们都不该知道。“父亲没在我面前说过家佣们知道他在作战室。我想家令洛斯艾尔应是知道。但是其他人应该都不知。因为到了夜里,家佣们都会回佣人宿舍。”

        “恐怕确实如此。如果家佣们知道的话,应该会惦念熬夜推敲战术的领主大人,送来饮品或者其他照明物。但是在这张桌上根本见不着那些东西。家令虽然知道却没有命人准备东西,估计是领主大人给他上了缄口令。那么我们该考虑的嫌疑人目前只有八个。”

        八个人,十分明显,他们的名字是:

        首先,我自己。阿米娜·埃尔文。

        家令洛斯艾尔·福勒。

        见习骑士埃布·哈巴德当时也在场。

        然后是:

        撒克逊人,骑士康拉德·诺多法。

        威尔士弓手,伊特尔·阿普·托马斯。

        马扎尔战士,哈尔·艾玛。

        撒拉逊魔术师,苏威德·纳崔尔。

        英格兰吟游诗人,伊沃德·萨姆斯。

        虽然我想过马丁·波内斯市长可能也知道,但昨天他中途便发怒离开了。暂且不列入嫌疑人范围内。

        他们中的某个人杀死了父亲。

        但到底是谁呢?

        “希望佣兵们在得知领主大人的死讯后,尚未离开索伦。成为了‘走狗’的人即使在杀死目标后,也无法从魔术中解脱。因为此法术对‘走狗’来说也是一种诅咒。他的身体会逐渐被侵蚀,早的话半个月,最迟三个月内必会丧命。解开诅咒,救助魔术的牺牲者也是我们医院骑士团的义务。”

        但是直接对父亲下手的却是这个‘走狗’。

        抓获‘走狗’后,我能抑制住复仇心吗?能忍住不以埃尔文之名治其死罪吗?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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