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电话再次响起已经是早上八点钟了。
“什么事?”他声音沙哑,想在嘴巴里找一点唾液。
“约翰?”是法梅尔的声音。
它来了,雷布思想。
“早上好,长官。结果如何——批评,停职还是开除?”
“去你的,约翰。因为你,我的周末过得一团糟。”
“我很抱歉,长官。我从来没有想过给你惹麻烦。”
“那就是你的问题,警督——你太自私了,已经没有其他词可以形容。我想你很清楚你的固执会伤害你身边的每一个人:朋友,敌人,或者陌生人。”
“是的,长官。”
“但是这不会影响你,是不是?”雷布思没有回答。法梅尔明显为这次谈话准备了一番。“只要你个人的道德感得到了满足,那就没问题了。但是你给余下的每个人都带来了麻烦,对不对?”
“有时候感觉是这个样子,长官。”雷布思平静地说。
“那么,也许你需要考虑一下你的道德感,因为它让我很难办。”
“你不需要与我的道德感生活,长官,可是我需要。”
“你的人生哲学显然大有魅力,我只能这样说。”
雷布思皱了皱眉:“你什么意思?”
“我和副局长讨论了一下。他说他已经代表你向市长道歉了;他还说皇家警察督察局会调查F队,而不是我们。”
F队,也就是F部门,在利文斯顿。
“你在说什么,长官?”
“我是说我想让你回来工作。假期结束了,今天早上到我办公室报到。”
“我约了个牙医。”
“哦,那就今天下午吧。”
“好,长官。”
“约翰,你有没有和副局长有过接触?”
“我在休假,长官。”
“是的,难道一直在休假?”
“哦,也许我在游泳池边偶然遇到过他……”
这又是一个阴冷的天气。没有雪也没有冰,但是有刺骨的寒风和一阵阵的雨。天空中堆积着厚重的云,显得很压抑。就好像整个城市被放进了一个盒子里,而有人把盖子盖得太紧了。
这是雷布思第二次去基恩医生那里,已经没有那么痛苦了。你可以对一切事物感到习惯的。牙齿里的脓液流得很彻底,趁着雷布思把注意力集中在天花板的照片上的时候,基恩为他做了根管治疗。他在照片上找到了保罗·达根的各处房产。也许达根有一点做得很对:他从不向他的“房客”收费太多——他在每一套房子每一个房间上都赚到了钱,但是并没有超出限度;同时,他给他们提供了栖身之所。雷布思知道他可能需要做出一些妥协:如果他想见柯丝蒂,就需要在审判达根的时候给他说些好话。他始终觉得会有审判的。区理事会将要被另外一个实体替,谁知道什么东西将被一笔勾销?
突然,雷布思想起了什么。他看到了他之前就应该看到的东西。他的心思太忙了,都没有听到基恩医生对他说:既然你还在,那就开始补牙吧……
雷布思回到圣雷纳德的时候,没有欢呼,没有标语,也没有彩旗。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给聪明人提个醒。”希欧涵·克拉克说。
“什么?”
“你把咖啡倒在领带上了。”
是真的。他的嘴巴还没有知觉,液体从嘴角流了出來。他走进盥洗室拉出一卷纸巾,用水浸湿后擦着领带。
“瞧瞧谁来了,”弗劳尔说着,推开了门,“众所周知的那位反复出现的讨厌鬼。”
“不要把你自己说得那么难听。”雷布思反击道。弗劳尔来到水槽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我看到你放火,然后又以将它扑灭作为功劳。”
弗劳尔哧哧地笑了:“遥言传得很快?”
“说到谣言,我和一个人谈论了你线人的事情。”
“哪一个?”
“沙格·麦克奈利。如果打从一开始你就告诉我他是为你干活的,那么我们都会少一些麻烦。”
“我想这可不是那种适合公布于众的事情,”弗劳尔向四周看了看,“在一个人的牢房里插了个线人。”
“可是你现在不介意告诉我了。是副局长说了什么吗?”
“他说你一直在问。”弗劳尔看上去异乎寻常地高兴,雷布思能够猜到是为什么。
“你觉得你是在坐等副局长的贿赂,是吗?”
“哦,如果有关麦克奈利的事情败露了,副局长可能会有麻烦。”弗劳尔眨着眼睛,“他必须让我高兴。”
“你的意思是,他任你摆布;如果计划成功了,功劳是你的;如果失败了,就需要掩盖——这也需要你的帮助。甘纳还是欠了你的。这就是你一直阻挠我的原因:你不想让我接近副局长——他可是你的投资。”
弗劳尔又哧哧地笑了,把一缕头发捋到耳后。两个小隔间中的一个传来了抽水的声音,弗劳尔急忙转过头,嘴巴张着,看到隔间的门打开,法梅尔出来了。
这对雷布思来说不意外:他看到法梅尔进了厕所,就在他前面。
“早上好,长官。”他说。
弗劳尔什么也没说。法梅尔指着他:“到我的办公室来,弗劳尔警督,马上!”然后他打开门走了。弗劳尔转身咒骂着雷布思。
“你知道!你他妈的知道!”
雷布思把一团湿纸扔进垃圾桶。
一比〇。
前台有人找他,留了个口信。可是当他赶到那儿的时候,周围已经没有人了。他看见外面有个身影在朝他示意,是保罗·达根。他又穿着那件长长的黑色大衣,不过一只袖子上有了个裂口,还有一边的肩膀上有个白色污点。
“无关个人喜好,”雷布思走到他跟前的时候,保罗说,“不过我倒是真的痛恨警察局。”
“对面有个咖啡吧——”
达根摇头:“她在等我们。”
“柯丝蒂?”
达根点头。
“在哪儿?”
“你有车吗?”
他们走进了雷布思的车。
达根指引他沿右边的霍利鲁德路走。这里是城区中让人心灰意冷的一块地方,到处是空荡荡的厂房和废弃的仓库。“年轻宇宙”正在建设中,要是你相信宣传商说的,它会让一切再次恢复正常。雷布思希望它会成功。他喜欢符号性的建筑:美国有迪斯尼,苏格兰有在酿酒厂建造的主题乐园。这个主题乐园将会建造在霍利鲁德宫旁边,是皇族在爱丁堡的住所。这个,雷布思也喜欢。
“我们要去哪儿?”
“就在宫殿大门旁边停车。”
每年的这个时候停车还是容易的;暖和一点的季节里,这里到处都是旅游车。有个小孩站在上锁的大门外,从栏杆中间看着远方的宫殿。
“按你的喇叭。”达根命令雷布思。雷布思这样做了,可是不起作用。
“她在另一个星球上神游。”达根摇开窗户,“嘿,柯丝蒂!”
那个“小孩”慢慢地转过身,雷布思看到了一张比支撑它的骨架要苍老许多的脸。没有人告诉他柯丝蒂·肯尼迪是如此骨瘦如柴,如此娇小。但是当她走向汽车的时候,她的脸就像水泥一样僵硬了。口红、眼影、粉底构成了她的面具。她穿着黑色的紧身牛仔裤,更加衬托出火柴棍似的腿,还穿着一件长长的没有形状的套头毛衣,袖子比胳膊要长很多。她的头发发亮,长度垂到肩膀,用发带扎着垂在后脑,斜刘海被染成了血红色,盖住了她的眼睛。她嚼着口香糖,拉开车子后门爬了进去。
“你好,柯丝蒂,”雷布思说,“你想去哪儿?”
“我想吃冰激凌。”
雷布思想起了卢卡斯的店,不过太远了。“托尔克罗斯?”他提议道。
托尔克罗斯还算让她满意。
他们坐在一家冰激凌店里,她点了菜单上最大的一种,还要了一大杯可乐。这个地方很安静,一对年老的夫妻抽着烟,喝着带泡沬的咖啡;一位不耐烦的母亲对她的孩子们发出嘘声让他们安静,他们正在为一碗五颜六色的冰激凌而争吵。
雷布思点了咖啡,达根点了橘子汁和奶油苹果派。雷布思想起萨米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经常带她到这儿来。他看着市长的女儿,试图提醒自己她已经十七岁了。
“保罗说你想和我谈谈。”她的声音很礼貌,这是一种无法隐藏的特质。雷布思知道她那些街道用词和下层阶级的语言只是最近刚学会的。
“你吸大麻多长时间了,柯丝蒂?”
“你是指快乐药?”
达根看着雷布思。“快乐药,可卡因。”他解释说。
“够长的了。”柯丝蒂回答说。
“长到想要摆脱它了?”
“长到你知道自己永远都摆脱不了了。”她的冰激凌来了,三种不同的口味,上面浇着巧克力酱,果仁,桃子和威化饼干。看到这些,雷布思的牙齿直打战。
“你父亲一直很担心。”他说。
“那又怎样?”
“还有你母亲。”
她吓了一跳,差点把满嘴的冰激凌喷到桌子上:“我五岁的时候母亲就死了。你是说‘那个和我父亲生活在一起的女人’。”
“好吧。”
“你见过她吗?”
“没有。”
“她是个疯子,天哪。”
“你和她相处得不好。这是你出走的原因吗?”
“是不是一定要有个原因?”
雷布思耸耸肩:“只是我认识的出走青少年通常走得比你远得多。”
“你是说伦敦?我不喜欢那儿。我的伙伴都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像威利和迪克西这样的伙伴?”
她把勺子放回到盘子上,开始喝可乐。“我喜欢威利。迪克西是个疯子,你永远不会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但是威利总是对的。”
“你听说他们做的事了?”
她点点头。
“你在桥上给他们放了花环,是不是?”
她又点点头。她用手指沾了沾巧克力酱,试图表现得不那么在意,可是另一种情绪还藏在她的头脑中。那是一丝珍贵的内疚。
“是不是你的主意,柯丝蒂?”
她抬起头看着他。
“是你的主意,不是吗?”
她站起来:“我要去趟厕所。”
雷布思抓住她的手腕:“你为什么要那样做,柯丝蒂?就是为了钱?你为什么把君旗的商业计划书从你父亲的办公室拿走?”
她挣脱了他:“放开我!”她从桌子旁踉踉跄跄地走开,跑向了厕所。雷布思坐下来,点着了一根香烟。
“不能抽烟。”女服务员告诉他。
“可以给我来杯啤酒吗?”
“我们没有许可证。”
雷布思掐灭了烟头,放回烟盒里。他看着桌子对面的达根。
“你喜欢她,是不是?”雷布思问。
达根什么也没说,他用勺子在奶油里画圈。
“还记得我告诉你她把什么东西丢在威利的卧室了吗?那是从她父亲那里偷来的一些文件。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把它们拿走吗?”
达根缓慢但是坚决地摇着头:“她……不要对她太凶,好吗?”
“不然呢?”
“不然她会跑掉的。”达根停了一下,“再一次。”
厕所的门终于开了,她走回桌子旁边,双手懒散地垂着。雷布思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瞳孔已经缩得很小了。
“那很愚蠢。”
“那又怎样?”她说,又开始吃她的冰激凌。吃了两大口之后,她把盘子推开了。
“绑架,”雷布思说,“要求赎金——都是你的主意,是不是?”
“是的。”
“为了报复你的继母?”
“报复我父亲。”
“为了报复你父亲?”
她点点头:“还有他所代表的一切东西,老浑蛋。”她振作了一些,更有信心了;她一点都不介意跟他说什么。
“你知道你犯罪了吗?”雷布思问。
“我在法庭上不会承认的。我在哪儿都不承认。证据在哪里?不过是两个小男孩的愚蠢计划?”
“有证据的。”雷布思斜眼看着达根。
“你觉得保罗会出卖我吗?”她靠在达根的肩膀上,抚摩着他的脸,“他不会那样做的。”
“就算我在他骗房子出租的案子上帮他,他也不会那样做?”
柯丝蒂摇着头:“保罗不会伤害我的。他妈妈太喜欢我了。”
“那么,也许我不需要保罗了。也许我所需要的只是君旗的文件,它把你和威利联系在一起。”他停了一下,“你有没有在最后一页上写上‘戴尔基第’?”
她点点头。
“为什么?”
“那是我听见我父亲在电话上说的……我用分机偷听的。戴尔基第听起来很重要,是他担心的什么人。”
“戴尔基第是人?”
“是的。”
“柯丝蒂,你为什么要偷君旗的计划书?”
她的脸因为冷笑而起了皱纹。“那就像是我的父亲,你看到了吗?如果你足够仔细地盯着字里行间,你就能看到我父亲的脸了,他正得意地对着你笑。”
“他为什么要得意?”
“因为它会让他成为一个英雄。那都是骗人的。我听见他在打电话,他们在讨论怎样掩盖它。整个事情就是许许多多的……太多太多的……就是垃圾!”
“我们不允许有这样的语言,”女服务员警告说,“这里有孩子。”
“哦,操他妈的!”柯丝蒂尖叫道,跳了起来,“反正他们都要被人操,和所有其他人一样!”
“我必须请你出去。”
雷布思和达根也站了起来。
“别这样,柯丝蒂。”
“那个女孩在嗑药,我就知道!”
雷布思把钱扔到桌子上。柯丝蒂·肯尼迪的腿崴了一下,达根扶住了她。
“我们把她弄到车子里去。”雷布思说。他知道自己该把她直接带到圣雷纳德,也知道他是不会那样做的。他对自己很生气。
相反,达根带他来到了她居住的地方。是在雷斯的一间公寓,位于枢纽街后面的一条迷宫般的小道。
“这是你的房产之一吗?”雷布思问达根。可是达根正忙于抚摩柯丝蒂的额头,尽管她已经睡着了。
他们把她架上楼,一边一个,手臂环在她的背部,让她的胳膊搭着他们的肩膀。雷布思可以感觉到她微微突起的胸部,和下面瘦瘦的胸腔。
“是你说你想见她的。”达根在为自己开脱。
“我想再见她一次。”他知道她可以告诉他更多,比他需要从她那里听到的还要多。
他试图揪出到底是谁,或者什么东西该为威利和迪克西的死负责。是他正搀扶的这个轻飘飘的身体?小伙子们自己?追逐他们的警察?默许这一切的市长?甚至是把她赶走的继母?不仅仅是继母,还有对市长真面目的认识……
也许是这个制度,萨米全盘攻击的那个制度。那个让威利和迪克西堕落的同时,却养育着伊恩·亨特爵士和罗比·马西森这样的人的制度;自然界必须保持平衡,有人摔倒,有人就会站起来,甚至推倒别人站起来。
或者也许是……也许正是雷布思自己,从废墟中爬出来,却仍然坚持要面对它……站在他们的面前,逼迫他们作出选择。是我的固执,他想,我个人的道德感。也许法梅尔是对的……
“你要和她待在一起吗?”他们走到楼梯顶部的时候,他问了达根。
达根点点头。雷布思知道她会没事的,有人照顾她。
“你呢?”达根问他,“你要做什么?”
雷布思松开了手,往楼下走去。
他去了他知道的一家靠近雷斯大道的廉价酒吧。它有勃艮第葡萄酒颜色的油毡地毯和配套的墙,好像一张血盆大口。
“威士忌,”雷布思说,“双份。”
威士忌端来的时候,他两口就喝下去了。
“你知道吗?”他对离他最近的一个喝酒的人说,“两天前,我还在吃烟熏的野生三文鱼,打飞靶。”
“那种生活更好一些,孩子。”这位年长的酒友说,扶了一下头上的帽子。
那天晚上,科克伦夫人上楼来告诉他,她起居室的天花板上有一小块黑色的斑点。雷布思忘了把咖啡罐里的水倒掉,水渗到了光秃秃的地板上。
他抱歉地说:“等它干了我会补偿你的天花板的。”
他本来在椅子上都睡着了,可现在十分清醒。十一点半,太晚了,什么也做不了。这时电话响了,他拿起听筒。
“你推销什么我都不感兴趣。”他说。
“你会对这个感兴趣的。”
雷布思听出来是罗伯特·伯恩斯警员的声音。“不要告诉我西城那边需要我的帮助。”
“还不至于那么绝望。我只是想我可以帮你个忙,这边有桩谋杀案。”
雷布思握紧了话筒:“是我认识的什么人吗?”
“尸体旁的证件显示是托马斯·吉莱斯皮。”
“吉莱斯皮议员?”
“我还没有告诉你最精彩的部分:他是在连接邓迪大街和达里路之间的小道上被发现的。”
雷布思试图想象出那里的地理位置。“在墓园附近?”
“是的。小道的名字叫做棺材路。”
棺材路从达里路往上,很陡峭。繁忙的临西路在它的一边,达里墓园位于另一边。这是一条狭窄的路,光线很好,就是太长了。
“如果有人半路把你拦住,”伯恩斯对雷布思说,他正带着他沿着那条小路走,“你就无处可逃了。”
“但是你能看到袭击者,是不是?没地方好躲的。”
伯恩斯朝着墓园的墙点了点头。“你可以站在那后面,听着你等的人走过来,当他们靠近的时候你就跳出来。这是埋伏的绝佳场所。”
“你认为事情就是这样?”
伯恩斯耸耸肩。他们现在离尸体很近了,拿着手电筒的警察正在墓园里寻找足迹和凶器。小道的两头都封住了,尸体周围有一堆警察,但真正能接近它的只有病理学家盖茨教授。盖茨在告诉摄影师怎么做,戴维森警员在和殡仪员商量着。尽管穿着便衣——棉夹克和牛仔裤,没有穿黑色的套装——但是还是很容易就能认出来谁是殡仪员。
“尸体怎么被发现的?”雷布思问伯恩斯。
“有人从迪格斯出来,沿着安格公园的台阶走,然后朝下看,就看到了尸体。他们以为是睡在外面的流浪汉。哦,在乔治路上有一个晚上可以住宿的地方,所以那个人走下来想告诉他。”
“像是个良好公民。”
“他看到了血,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就打电话给我们。”
雷布思指着躺在离尸体两米以外的钱包:“钱包就一直躺在那儿?”
“是的,驾驶执照,献血卡……”
“但是没有现金或信用卡?”
“被拿走了。”
“没有人看到袭击过程?”
“我推测他是从墙外把它扔回来的。”
盖茨教授已经完成了初步检验。“我们可以把它包起来了。”他说。
可是雷布思想先看一看。托马斯·吉莱斯皮以一种胚胎中的婴儿般的姿势躺着。他落下来的时候还没有死,痛苦地蜷成了一团。
“是刀捅伤的,”盖茨教授说,“这一击可能就杀死了他。”
“有人通知他的遗孀吗?”
“你是在自告奋勇吗,约翰?”戴维森说。
“这可不是我的职责,记住。”
“不,可是你认识死者。你有什么要跟我们说的吗?”
雷布思摇摇头:“不过我得问个问题:他在这儿做什么?他住在曼彻蒙特,甚至有可能从来没有听说过棺材路。我也没听说过。那么他为什么来这里?他要去哪里?”
“也许是去迪格斯。”
迪格斯实际上是家运动员酒吧,可是由于过去经常光顾的是挖墓者,所以就有了这样的别称。
“这不是什么捷径吧?”
“不是,”戴维森同意说,“问题太多了,约翰。”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戴维森。你觉得这只不过是行凶的人找错了对象——袭击者:无名氏;动机:抢劫。”
“那让我听听你的见解。”
雷布思笑了。他的脑中充满了见解,太多的见解对他自己也没有好处。“给我支烟。”他说。
“现场不能抽烟,约翰。”戴维森提醒他。雷布思再次看看尸体,它被装起来了,先去太平间,然后是火葬场,你在世界上最后的旅程和你最初的旅程一样可以预料。
“我问你是否有什么见解。”戴维森说。
“好,好。”雷布思举起手表示服输,“带我回到你那温暖的警察局吧。给我一支烟,我就会告诉你一个故事。只是,如果你觉得没有道理可别怪我。”
他会告诉戴维森的还不到他所怀疑的一半。
而他所怀疑的也不到他所害怕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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