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真安静哪!”一个男人打破沉默。
如此没话找话般的感慨还是不说为妙。此刻,庭院四周的确寂静得仿佛能听见树梢之间的窃窃私语,但此情此景,身处其中的这对男女还是心照不宣的好。
罢了罢了,这么挑他毛病,男人也怪可怜的,叫人心生同情。
“是挺安静的。”女人傻乎乎地回应道。
“周围真黑呀!”男人又说道。
“因为是晚上嘛。”这回女人的语气里添了几分同情。
两人正漫步的庭院里矗立着被修剪成几何形状的灌木丛,竟有真人般高,宛如巨型迷宫向左右蜿蜒着,圈住了位于中央的圆形喷水池。庭院之大,足以容纳大人玩捉迷藏。
“德国的夜晚也很黑啊!”
男人这话令女人分不清他究竟是开玩笑还是认真,于是她抬头看看男人的脸。一副玩笑的表情。
“可你看……”突然男人大声说道,“月亮竟然离我们这么近!”声音如同立体声的音量钮突然坏了似的失去控制。
“别这么大声,石津,”片山晴美阻拦道,“还有,那不是月亮,是水银灯。”所以看起来近嘛。
“啊,原来是这样,呵呵!我说呢,怎么看上去像是有三四个月亮似的。”
石津是东京目黑警署的刑警。个子虽高大,但胆子很小(尤其在晴美面前),脾气温顺,四肢发达,还有“妻管严”的各种典型特征。
这位石津先生现在之所以这么紧张,全因和心仪的对象——片山晴美小姐两人单独相处的缘故。加上时间已过深夜十一点,地点又是在异国的庭院里,周围供人休憩的长椅上没有东京公园里那些挤成一团卿卿我我的情侣,正所谓天时地利人和,笼罩着浪漫的氛围。
“啊,终于到了!”石津吁了一口气道。
两人终于来到了位于庭院中央的喷水池旁——其实从一开始,即石津踏入庭院后不久便迷了路,一路上忐忑不安,担心能不能找到。
“可惜没有水。”晴美望着水池——水池直径大约有五米——中央沐浴在银白色灯光下沉思的维纳斯雕像说道。
“说的正是,太不像话了!走,去找经理抗议!”
“别闹了,我就随口一说,又没想怎样。大概只是现在缺水吧。”晴美慌忙阻拦道。
这个石津,凡是晴美说的,什么都当真。
“我们坐一会儿吧。”晴美提议,随后在路边的石板凳上坐下。
“啊,小心脏,晴美小姐。不如拿我的手帕垫一垫。”
“恐怕你的——没事,我没那么讲究,又没穿晚礼服。”
晴美原本想说“恐怕你的手帕更脏吧”,话到嘴边又改口。这姑娘,生性倔强,看事物的角度有些拧巴,难怪哥哥片山义太郎常数落她:“你要是再不乖一点,就嫁不出去了!”但晴美现在并不急着嫁人,于是在心里反驳:“这样反倒好。”
所以不难想象,这次的德国之行并非她与石津二人的婚前旅行,而是加上片山义太郎以及一只三色猫的组合。
“德国这地方,人真少啊。”石津这一次好不容易发出一句像样的感叹。
“是日本人太多了吧?挤得连气都透不过来。”
“那我们索性在德国定居,怎样?”
“不会吧?”晴美扑哧一声笑了,“石津,你会讲德语吗?”
“这……这个……”石津一下子结巴了,“要是你肯留下来,德语也好,蒙古语也好,我都愿意学。”
“那我可全靠你喽?”晴美用略带嘲弄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真的吗?”石津兴奋得猛一挺胸膛——真是个天真、单纯的人。
“行啦,别挺了,小心从后头翻下去。”晴美无奈地笑道。随后她望向来时的方向——古宅。
“对了,你说我哥正在做什么?”
“估计趁着晚上开溜了吧。”
“开溜?从酒店溜出来能去哪儿?语言又不通。”
“那么大概还在酒店里一个人憋着。”
“我就知道!在外国他连一个人走走的胆量都没有。”可怜的哥哥,完全被鄙视了。
古宅酒店——是一座有几百年历史的古老公馆改建而成的具备现代设施的古朴酒店,在想要赏玩欧洲风情的外国游客,特别是日本年轻女性之中颇受欢迎。
公馆最初建造时并非作为酒店用,所以区别于美式高层酒店,里面的房间数量少。但布置得精巧雅致,别有一番贵族气息。
一行人刚到这里时,晴美惊喜得连连拍手叫好;石津嘛,只要晴美在身边,即使去住爱斯基摩人的帐篷也会满意;还有三色猫福尔摩斯也高兴得直拍爪——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也没发出不满的叫声。
“不要!坚决不要!”
唯一反对的就是片山义太郎。
“我理解哥哥的心情,”晴美笑眯眯地说,“因为受够了‘宅子’吧?”
就在他们来古宅酒店的路上,途经另一座老宅,片山曾在那里被卷入一起杀人案,吃了大苦头,所以片山才信誓旦旦地说再也不要住宅子了。
不过话说回来,作为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刑警,片山平时就与杀人案有缘分。这一次难得有机会离开日本,大老远地跑来德国,倘若再碰上杀人案件,一路的辛苦就白费了。
所以,虽然与杀人案件“缘分深厚”,但片山可不想因这“孽缘”毁了这趟德国之旅,糟蹋在与杀人犯的周旋中。
“又不是每栋宅子都会发生杀人事件。”石津一本正经地说。
“是呀,名字叫‘古宅’,但毕竟是酒店,又没有与世隔绝,即便发生了什么,请德国警察来不就好了。”
“你说德国警察的工资也像日本警察那么低吗?”石津这回绕到了现实问题上。
“谁知道呢。不过我同男生交往的时候,从不看重他的工资。”
“真……真的吗?”顿时,石津的眼里闪出了光芒。
“当然,一分钱没有肯定不行,但工资低有工资低的过法嘛。”
“说得太好了!工资高低和人品好坏完全没关系!”
“石津,别这么大声……”
“不好意思,太激动了,没控制住……但刚才听了晴美小姐的一番话,我觉得这趟德国之行太值了!”
晴美莞尔一笑——虽然目前晴美并没有结婚的打算,但对石津倒不反感。她知道石津喜欢自己,人品也好,尽管有时太好了反而显得傻乎乎的,但这正是他可爱的地方。
晴美毕竟是女孩子,和暴力的杀人案件相比,自然憧憬爱情——虽然偶尔情况也会相反——此刻的她,在异国庭院宁静气氛的感染下,竟被石津饱含真情的——哦不,应该是掏心掏肺的言行打动了。若换作平时,相互间的玩笑和捉弄才是晴美表达亲昵的方式,但现在,她忽然想尝试更普通的做法。
“石津——”
谁料她刚一开口,石津便说:
“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晴美心里咯噔了一下。
“没什么……我是怕刚才又冒犯了你。”
这话连晴美听了都为之一怔:莫非我是一直这么训石津的?这样下去,哪里还能成情侣?分明就是学校的老师嘛!我可不想这样,我也有女人温柔的一面。
“不是,”晴美小心地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想说,如果你想亲我的话,我不介意……”
石津顿时如置身零下几十度的冰窖般浑身僵硬。“晴美小姐,这……这……”
“我是认真的,但如果你没这想法的话——”
“有!有!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
“那……”晴美笑着闭上了眼睛,轻轻仰起头,双唇微启。
只见石津紧张得宛如在颠簸不平的路上骑摩托,全身上下不住地颤抖。他伸手搂住晴美的腰,缓缓地将脸贴上去——咦?等等!接吻的话只要嘴对嘴不就行了吗?而不需要对鼻子、耳朵、眼睛、肚脐什么的?嗯,应该错不了。
那嘴巴降落的路线呢?会不会跑偏了落在别处?
于是石津怀着发射宇宙火箭般谨小慎微的态度让自己的嘴唇一点一点地接近晴美的……眼看就要迎来相遇的时刻了——
“啊——!”
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击碎了四周的静寂。
晴美啪地睁开眼,四处张望:“怎么回事?”
“叫声而已。”石津似乎达不到晴美那电视频道般的切换速度,行动语言仍带着僵硬。
“是呼救声!应该就在附近。”
“嗯,”石津点点头,但仍依依不舍,“可是没有晴美小姐离得近。”
“嘘——有脚步声。”
可惜四周与人等高的灌木丛把喷水池围得严严实实,根本分辨不出声音的确切位置。但在这堵“墙”对面,的确有哒哒哒的跑动声传来。
“大概是冲着酒店奔去了。”晴美站起身,朝声音消逝的方向眺望。
那就是发出呼救的人吗?但在晴美听来脚步声像是男人的,虽然她也不是非常肯定。
倘若她的感觉正确,那么呼救的女人呢?她又在哪儿?
忽然,石津在晴美背后冷不丁哇的一声大叫,这回轮到晴美“啊——”地跳起来,“你干什么呀?石津!”
但当她转过身,就全都明白了。
只见银白色的水银灯下,照出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露肩、低胸,本该是礼服打扮——但眼前的长裙已面目全非,一条条一块块,破损得不成样子。
这女子应该是日本人。晴美记得在酒店大堂见过她,当时她穿着整齐干练的套装,梳一头柔顺的大波浪。
而现在,难怪石津见了会大叫起来——抛开蓬乱的头发不说,裸露的手臂和肩膀上到处是被利物割开的伤口,仔细看裙子破损处,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石津和晴美都被这情景惊呆了——眼看着那女子向前摇晃了两三步,一头栽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晴美急忙跑上前去,“石津,快,快来帮忙!”
“嗯,”石津慌慌张张地抱起女子,方寸大乱,“怎……怎么办?要不要扔池子里去?”
“瞎说什么呢!送回酒店,快!”晴美大声呵斥道。唉,一不小心又暴露了平常的样子……
“我不是说过了嘛,送往其他酒店!”片山义太郎虽然料到妹妹定会回击,但仍把话说了出来。
果然,晴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都昏过去了,你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喵——呜!”
发出这声音的,自然不是石津,而是在女子昏睡的沙发旁盘坐的福尔摩斯。
“怎么,连你也要帮晴美?”片山不乐意地抱起胳膊。
这里是酒店的休息室——是间宽敞的客厅,内有大理石壁炉、真皮老式沙发、精致的家具,配以古朴的油画及吊灯,营造出美术馆般的典雅气息。
若是一般的酒店,既已有了大堂,这样的房间便会作宴会厅或派别的用处了,而这座古宅由于地处偏僻,集会少之又少,于是客人们渐渐把这里当成了看书、闲聊的地方。
所以石津和晴美把那女子抬来了这里。
“她怎么样了?”
推门进来的是这家酒店的经理,贞子·格林。身为日本人的她嫁了一个德国丈夫,管理这家酒店倒再合适不过。当初安排片山他们旅行的人正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她既会说日语,又是女性,有什么事商量起来也方便。
今年四十七八岁的贞子·格林,干起活来却如同年轻人般手脚麻利,她时常穿梭于酒店,熟练地调度德国服务员。晴美每次见了都会由衷地赞叹“好美啊”!因为她总是一身简约又便于活动的西装,加上细长的体型,给人一种不论什么事都能当即妥善处理的印象,但又不会令人觉得冷峻严肃,难以接近。客人一遇到难事就会找她来帮忙,或许便是对她最好的褒奖。
“好像只是昏过去了,”晴美试了试女子的额头,“没有发烧。表面看来只是些皮外伤。”
“我已经叫了医生,”贞子·格林朝沙发欠欠身,“他们离这儿不远,应该很快便到……”
由于贞子的出现,晴美安心多了。她走向哥哥:
“刚才你上哪儿了?”
“怎么啦?”
“要是你在,说不定坏人已经被抓住了。”
“你要知道,咱们千里迢迢来德国,不是为了抓坏人。”
“你的意思是,即使有女生在眼前遇害,你也撒手不管吗?”
晴美在这种时候——哦不,即使平常看,也并非一个讲道理的人,她擅长用一堆歪理来刁难哥哥。片山心里清楚,这时与妹妹争辩是行不通的,于是他耸耸肩。
“那么刚才你在休息室吗?”晴美追问。
“算是吧,中间回了趟房间,太无聊又下来了。”
瘦高个、溜肩膀的片山长着一张娃娃脸,倒也不难看。面对下榻酒店里的日本年轻女孩们,单身的片山多少打过小算盘,也尝试邀请对方去酒店的吧台,但从来没有得手过。
一方面是片山压根儿碰不得酒,而如今的女孩子个个能喝得很,片山拿苹果汁相陪,自然不受待见。
另一方面,片山在工作时虽能与女性侃侃而谈,但到了私底下,那些夸赞对方“漂亮”“可爱”的甜言蜜语足以憋得他满面通红、舌头打结、直冒冷汗……他并不是厌恶女性,而是实在太过紧张。所以在异国他乡邂逅一段罗曼蒂克的恋情对片山来讲比处理一起杀人案还困难。
“在我们把她抬进来之前,可曾见到什么人跑进来?”晴美问,因为这间休息室的阳台连着一段石阶,直通外面的庭院。
“没注意,”片山摇摇头,“好像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实际上我刚才在沙发上睡着了,呵呵!”
“真是的,一点儿用也没有!”晴美失望地埋怨,又朝昏迷的女子走去。
片山悻悻地在沙发另一头坐下。不经意间,福尔摩斯蹲坐在了他跟前,昂着头,用“对你无话可说”般的眼神瞅着他。
“怎么,连你也看不起我?我当时哪能知道庭院里会发生事故!”
福尔摩斯不为所动,忽然两眼一闭,“啊——”打了个大哈欠。
“这事儿可真够呛的。”
这时,石津进来了,注意到福尔摩斯后一愣:“哟,你也在啊。”
只见福尔摩斯轻盈地跳到片山身旁,盘成一个圆乎乎的毛球,嵌在了片山的腰窝里。
石津稍稍松了一口气,在对面坐下。别看他个子高大,却一见猫就发怵。
“依你看,是怎么回事?”石津问。
片山一脸茫然地耸耸肩。“大概和恋人吵架了吧。”
“那也吵得忒厉害了,跟双人摔跤似的。”
“你指那条被扯破的裙子?”
“只可惜啊,当时就差了一点点。”石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无惋惜地感叹道。
“什么‘一点点’?”
“就是和晴美小姐接……”话到一半,石津猛地止住了,一咽唾沫,“接……接……接力爬树啊,还差一点就到树顶了!”
片山听得直眨眼,完全搞不懂这家伙在说什么。
正在这时,沙发那头传来一声呻吟,昏迷的女子醒了。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晴美见状立即关切地问。
女子睁开眼,疑惑地看看晴美,又看看贞子。
“您是山边美知子小姐吧?”贞子说,“已经没事了,您不用怕。”
贞子居然能准确地记住客人的名字!
“我……”年轻女子沙哑地呢喃道。
“医生就快来了。”贞子沉稳、镇定的声音总能让人感到安慰。
“我……为什么……好痛!”刚一动弹,那名叫山边美知子的女子便疼得连连皱眉。
“别动,就躺着吧。是不是其他部位还有伤?”晴美问。虽然目所能及的伤应该并无大碍,但她担心会不会还有别的。
紧闭的双唇、俊俏的面庞——山边美知子看起来顶多二十二三岁的模样。在庭院里初见她时,由于穿着礼服的关系,给人感觉成熟些。
山边美知子没有理会晴美的问话,像在找寻什么东西似的扭转着脖子,左右巡视。突然,她脸色大变,身体蜷缩成一团,两手捂紧了嘴巴。
“你怎么啦?”晴美问,“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啊,我——啊!”一声仿佛喉咙撕裂般的尖叫从她指缝间迸出。她一把抓住贞子的手臂。“回房间——回房间,快!”
“回房间?可医生马上就……”贞子迟疑了,“你冷静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洗澡——”
“啊?”
“我要洗澡!现在就要,快带我去!”美知子厉声喊道。
几秒钟的停顿后,贞子俨然恢复了专业的表情:
“我知道了。我的房间就在隔壁,请去我那儿吧。”说着,她扶起山边美知子走出了休息室。
晴美站在原地,目送二人离开。恍惚间,他听到脚下喵呜一声,这才回过神来。
“福尔摩斯……真是个可怜人。”晴美蹲下身,抚摸着福尔摩斯的脊背说道。
“这到底是怎么了?”片山靠过来,一脸的莫名其妙,“好端端地突然说什么要洗澡……”
石津也走了过来:“是不是长了虱子?”
“你们两个,一点儿都不了解女人!”晴美一把抱过福尔摩斯,起身斥责道。
“喂,你又怎么啦?别生气嘛,说说是怎么回事。”
晴美抱着福尔摩斯,缓步走向连接阳台的法式落地窗,透过窗玻璃反射出的白色影像眺望着漆黑的庭院。
“她被人侵犯了。”晴美淡淡地说。
“这我知道——”片山突然反应过来,欲言又止,“哦,原来她要洗澡是因为……”
“她被男人侵犯了——可怜啊,苏醒后不久又想起了这段不堪回首的经历,不顾一切地想要把记忆洗刷掉……”
片山点点头:“是啊,太过分了。”
石津这才恍然大悟:“可恶的家伙!”只见他气得满脸通红,“一定要宰了他!”
“现在的问题是,她当时有没有看清那男人的长相?”晴美分析道。
“要是没看见就难办了,”话音刚落,片山猛地想起一件事,“对了,她现在洗了澡,那么犯人留下的证据不就……”
“这一点我刚才也想到了。”
“那你干吗不阻止她?”
“因为考虑到她的感受,让她就那副样子配合调查,我说不出口。”
“是啊……”
片山表示同意。然而万一她没看清犯人的长相,对方又誓死抵赖,没有确凿的证据,想实施抓捕可不是一件易事。
啊,对了!片山脑筋一转——这里又不是东京。
嗨!那我还瞎操什么心?反正在这酒店也就停留三两天的工夫。
尽管有些不近人情,但这么一想,片山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我可不想再卷入什么奇怪的案件了。
“我记得那个山边美知子来的时候,还有其他几名同伴,”晴美说,“不知道她们几个在哪儿,得去通知她们……”
“你就别多管闲事了,”片山皱起眉头,“虽然我也很同情她的遭遇,但你别忘了我们来这儿只是旅行。”
“我知道,”晴美噘着嘴白了哥哥一眼,“看吧,福尔摩斯,就是因为他这么冷漠,才没有女孩子喜欢。”说着便搂着福尔摩斯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片山无奈地叹口气,转身望向窗外。
大约十分钟后,山边美知子回来了,身后跟着贞子。只见她披着贞子的长袍,脸色比刚才好多了。
“你没事了吧?”晴美起身相迎道。
“嗯……不好意思,让你们担心了。”山边美知子冲晴美不好意思地鞠了一躬。
“别客气。来,来,这儿坐——之前发生的事,其实我们也猜到了几分……你还记得对方的长相吗?”
山边美知子坐下后,叹了口气。“当时光线太暗,而且我又怕得要命……”
“明白了,”晴美点点头,“放心吧,和我一起来的人是刑警。”
“刑警?”山边美知子吃惊地抬起头。
“你别误会,我不是坏人。他们一个是我哥,另一个是我男朋友,我们来旅行,碰巧路过这儿。所以如果你有什么线索,不妨……”
“喂,晴美!”片山快步上来插嘴道,“剩下的事还是交给这里的警察吧。”
“你吵死了!”晴美扭头狠狠地瞪了哥哥一眼,“喏,这家伙就是我哥。你别看他这副德性,他还真是个警察。”这表达可够别扭的!
这时,晴美发现山边美知子忽然双目圆睁,直勾勾地盯着什么。顺着她的目光,晴美怎么看都觉得她像是在盯着片山。对面的片山则一脸无辜相地眨巴着眼睛。于是晴美顿了顿,继续说道:
“嗯——我哥叫片山义太郎,是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
“是他……”山边美知子突然颤抖地说道。
“啊?”
“就是他!”
“他怎么了?”
“是他,他袭击了我!”说着,山边美知子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指——指尖前方直挺挺地站着的,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片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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