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海伦警员怀着严重的疑虑和不安。在不向较有经验的男性同事请教之下,她不知道能否辨别叶乔安妮的不在场证明的真伪。
她所紧张的是没向上级报告叶兰芝太太在凶杀案发生之夜,有可能离开她的寓所。她也为了未做应做的调查而担忧。她更怕要花上一周时间才能查出那愚蠢的桥牌俱乐部到底存不存在。
不过她最放在心上的是愈来愈不相信乔安妮有罪。这个温柔善感、沈静的女人,对冷醅无情、嘈杂的曼哈顿是那么惊愕,根本不可能敲碎一个她所尊敬的男人的脑壳。至少这是范海伦个人的想法。
她每天跟乔安妮见面,经常跟她通电话,星期一晚上和她出去吃意大利面,星期二下午一块儿看了场电影。她们的关系愈亲近,海伦就愈认为这个女人是无辜的。
坛安目睹街头的污秽丑陋时几乎晕倒,对任何形式的暴力都惊恐、颓丧。她不忍虐待动物。一只死麻雀能令她落泪。她并不反对海伦那个小组在办公室口出秽言,然而海伦却看得出她的瑟缩。
“小鬼,”范海伦对她说:“对这个世界而言,你实在太好了。你是天使。”
“我不觉得自已是天使,”乔安妮慢吞吞的说:“差远了。我和其他人一样会做一些可怕的蠢事。有时候我把妈妈气得半死,恨不得放声尖叫。你认为我很好,其实不然。”
“跟我比起来,你是个圣人。”范海伦说。
范海伦在那一周经常提及赛门·艾勒比医生。乔安妮似乎很乐意,甚至急欲回忆他。
“他对我太重要了,”她说:“他是我唯一相信的大夫,我打从开始就知道他会帮助我。我看得出无论我对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大惊失色和难堪。他总是以和蔼、同情的态度聆听。我对他永远不会有所保留,因为我可以信任他。我想他是第一个我真正信任的人。我们十分接近。我总觉得伤害我的东西对他也会造成伤。我想心理医生对所有的病人大概都是这样的。不过赛门大夫却令我感到自己与众不同。”
“这人好像挺了不得的嘛。”范海伦说。
“喔,是啊。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但是你得发誓绝不对别人说。发誓喔!”
“当然。”
“嗯,有时候我会幻想赛门大夫的太太去世了。比方说飞机失事啦——你知道吧?干脆而无痛苦。然后他就跟我结婚。我也幻想和他朝夕相处,共度余生。”
“我看你爱上了他,蜜糖。”
“也许是吧。”叶乔安妮哀伤的说:“大概他所有的病人都在爱他。你说我是圣人,他才是真正的圣人呢。”
她还提起过一次谋杀案的事:
“警方有没有查出什么眉目?”她问范海伦:“是谁杀了赛门大夫?”
“进行得很缓慢,”范海伦坦承:“据我知道并没有什么线索,不过很多人在办这件案子。我们会逮到那个坏蛋的。”
“喔,但愿你们能破案。这件事委实太可怕了。”
她们谈到将来说不定会合住的寓所,谈两人的母亲、服装、喜欢或讨厌的食物;回味少女时代的往事,查过去认识的男生而吃吃傻笑,批评电视明星及小说家。
这层警员与嫌犯之间的亲密关系是罕见的。也许因为她们需要彼此。这对她们两人本身都有相当的意义。
“星期五晚上我要加班,亲爱的,”范海伦对她的嫌犯说:“赶写报告。我星期六打电话给你,说不定咱们可以一道吃顿晚餐。”
“好,”乔安妮挂着羞怯的笑容说:“我很希望能和你见面,通电话。”
“我也一样。”范海伦有点心烦意乱,因为自己说的是真心话。
星期五晚上七点,范海伦蜷缩在她的本田汽车内,车停在和叶家相差两号的门前。她可以从后视镜望见入口,把收音机转到重摇滚音乐电台,以便打起精神。
她坐了约莫一个钟头,视线未曾离开过大门。八点十五左右叶兰芝出来了,裹着类似鹿皮的厚重大衣。的确是她;她没戴帽子,那蜂窝式的发型似乎比往常更夸张。
范海伦溜下车远远的尾随于后。没多久叶太太就匆匆往西行,钻进转角一幢褐砖建筑。范海伦加快脚步,可惜赶到时嫌疑犯已经不在玄关与大厅,分辨不出她进入的是那一所公寓。
海伦站在人行道上往上瞧,有几分狠狈。假如卡班尼遇上这个难题,或许会按遍每一个门铃打听:“叶兰芝太太在吗?”他将会在一小时内从桥牌俱乐部其他会员口里探听出叶太太在谋杀之夜是否在家,是否能指证她女儿有没有在场。
她回到车中气呼呼的坐了良久,想不出一条对策。最后她吸了一大口气,决定把叶太太周五晚上参加桥牌俱乐部的事写成完整报告,再把这一切扔给埃布尔纳·布恩警官去伤脑筋。
她承认这是她个人的失败,同时忿怒万分。但是她更怕成为头号笨瓜,并且被贬职为巡逻警员,于是只好事事按规章办理。结果这倒是个明智的做法。
海伦虽然满怀疑惑,而康罗斯警员却是自信十足,深信自己进行得完全正确。就在海伦躲在车里生闷气的同一夜,这名德国老粗和席文生则在酒吧促膝深谈。
席文生坚持点了一瓶酒,插在银质水桶内。康罗斯并没有反对,知道席文生会付账。这是这个浑球唯一的优点:他的皮夹里没有虫。
“可怕的一天,”他对康罗斯说:“可怕透顶。这酒不赖吧?灾难一椿接一桩。我在华尔街做点买卖,你知道——我大概没有告诉过你——今天整个股市都崩溃了。你在哪一行高就,康罗斯?”
“进出口,”他油嘴滑舌的说,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
“塑料和皮革工具。非常无聊。”
“我能想象。你做过股票吗?”
“没有。”
“如果你有意冒险,先来找我;我也许可以给你尝点甜头。”
“好的。但是我太太一直吵着向我要一件新的皮大衣,所以我恐怕暂时还不能做什么投机生意。”
“真可惜,”席文生说:“女人有时候真烦,是不是?你还在练身体吗,罗斯?”
“每天早晨举重。”
“喔,老天!”他开心的笑着。
“太有意思啦。那么尊夫人在你练举重时做什么呢?”
“她打鼾。”
“太无聊了嘛。来,我给你添满酒。这酒很醇吧?”
“就像我认识的某些人。”德国老粗说完两人就无声的笑起来。
“文生,你有没有再遇上过警察——向你调查你的医生之死?”
“没有。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在彻头彻尾的查我。让他们去查好了,我没什么可隐瞒的。”
“希望你有不在场证明。”
“我当然有,”席文生正色地说:“我在希尔顿参加一项豪华宴会。我的公司在那儿给创办人办生日宴会。有十几个人看到我。”
“得啦,文生,”康罗斯笑瞇瞇的说:“别告诉我你整晚都在场。我知道那种场合有多么枯燥。你难道没有溜出去灌两口黄汤吗?”
“喔,罗斯,”席文生佩服的说:“你真聪明。我当然开溜过一会儿。实在受不了那种生意上的闲谈。我在第八街找到一家天底下最粗俗的酒吧,名叫种马。你对那种地方作何感想?你不会相信的。我坐在一个角落喝矿泉水,把一切全看在眼里。壮观极了!改天我们一定要过去看看热闹。我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黑色皮衣!”
“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人?”康罗斯不经意的问。
“唔,如果你非知道不可……”席文生谄媚的说,一面转动酒杯。
“有一个男孩……我请他喝了杯酒——他喝香蕉白兰地;你能想象吗?——我们聊了一会儿。他叫尼克,是个吸毒的小混混,说他想当演员。‘哈姆雷特吗?’我问,而他居然立刻动心了!我在那儿开心了一个钟头再回到希尔顿的宴会。相信没有一个人发现我出去过。”
“喔,文生,”康罗斯严肃的说·“希望你在你的心理医生遇害时没有离开。警察可不笨,你知道。他们可能会发现你离开宴会而回过头来盘问你。”
“你真的这么想?”席文生开始担心。
“唔,我大概是九点到十点之间离开宴会的,不过我不相信警察能发现这一点。”
“他们会发现的,”康罗斯寒着脸说:“他们自有他们的办法。”
“喔,天哪!”席文生绝望的问:“你看我该怎么办?也许我应该去找那两名来见我的警察,对他们说明。这样就可以证明我无索隐瞒,对不对?”
“别去,”康罗斯立刻说:“不要主动做任何事。保持冷静。假如他们怪你没说实话,就告诉他们你忘记了。还有那个男孩——他叫什么名字?”
“尼克。”
“尼克会支持你的说法。”
“他们得先找到他才行,”席文生忧郁的说:“你知道那些孩子——今天在这里,明天去那里。”
“哎,别担心,”康罗斯劝说道:“只要你无辜就不用怕。你是无辜的,对不对,文生?”
“纯洁如白雪。”席文生一本正经说,两个男人都失声大笑起来。
“罗斯,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你呢?”
“没有,我饿惨了。我知道一家全城最拉风的法国餐馆。她连水都会烧焦。”
“文生,你真是无药可救。”
席文生付过账后两人前往城里最拉风的法国餐馆。康罗斯告诉自己这种生活对他实在太豪华了,一方面计划如何轻松的完成任务。
狄雷尼被大批不完全的资料搅得头昏脑胀。他无法肯定奥西薇、贝隆纳、叶乔安妮、席文生的不在场证明是否属实,吉哈洛的话既不能推翻又无法查证。除了将甘沙克从嫌犯名单删除以外,进展实在很有限。
狄雷尼最烦恼的不是不在场证明的真伪,而是这个谜团似乎怎么样都解不开。于是他以倔强的态度,运用科学化方法表列出几项有利于解开谜团的关键。
主要谜团:
1、艾勒比医生遇害之夜在等哪一个病人?
2、为何屋里的地毯上有两组湿脚印?
3、为何在死者死后,还要往他的双眼补上两锤?
4、谁偷了账册——原因何在?
5、艾勒比在这一年当中为何会性格改变?
次要谜团:
1、席文生在周五晚上看见艾勒比医师单独驾车有什么意义吗?
2、叶乔安妮为何一被问及这件案子就立刻企图自杀?
3、黛安·艾勒比造访狄雷尼家,和她不寻常的友善态度到底居心何在?
他伏案研究这张表,满怀希望,相信只要解开一道谜,其他的谜就会迎刃而解,整个案情也会随之明朗起来。他知道答案一定存在,只不过自己的智力不够才看不透它。
正当他研读这张表时,电话铃响了。
“艾德华·狄雷尼。”
“狄雷尼先生,我是巴查理——。你好吗,长官?”
“很好,谢谢你。你呢?”
“乐坏啦,”巴查理笑着说:“被数字搞得团团转,改天再详细告诉你。我今天打电话找你的目的是……我答应过你会追查赛门·艾勒比的遗嘱。它已经申请认证了,我有独家消息告诉你。”
“好极啦,”狄雷尼说:“等我找支笔和纸……好了,你查出了什么?”
“一切都归他的老婆黛安,只有几项例外。两万元捐给他的母校,一万给他父亲,五千给山穆森医生,一千给他的接待员朱卡洛,还有一小笔钱留给替他管家的,那对波兰夫妇,以及其他下人。就是这些了。我看不出这其中有什么谋杀的动机。”
“是啊,”狄雷尼慢慢的说:“老婆本身也很富有,应该不会为了他的钱而害死他。”
“我赞成,”巴查理说:“遗嘱里唯一有趣的一项是艾勒比勾销了所有病人欠他的诊疗费。其中显然有不少付钱很不干脆的病人。艾勒比的遗嘱却让它们统统算了。这一点他倒是做得满高尚的。”
“嗯,”狄雷尼沉吟道:“高尚。而且有些不寻常,你不觉得吗?”
“喔,我不知道,”巴查理说:“人人都赞扬他了不起,说他总是在帮助人。这么做很符合他的性格。”
“嗯,”狄雷尼说:“好吧,非常谢谢你。你帮了大忙,我会让苏组长知道的。”
“能让他知道倒是不坏。”巴查理说。
狄雷尼挂上电话后瞪住手中的字条,前思后想了许久,然后叹一口气拿起那张满载谜团的“头疼表”。他在次要谜团后面加列一条:“艾勒比医生为何要注销病人积欠的诊疗费?”
他写完后闷闷不乐的踱进厨房,但愿吃一客总汇三明治能化解他的颓丧。
艾布兰警员也正在想食物。自从他的妻子住进疗养院后,他就过起单身生活,并且痛恨每一分钟。他受不了孤独,对烹饪和家务更是十分笨拙。
他想出了一个解决之道·他在周五晚上打电话给奥西薇,带着几分羞怯建议和她共进晚餐。由他去找一家外卖的中菜馆买两人份的食物。奥西薇只要准备热茶就行了。她认为这个主意精采至极。
艾布兰买了蛋卷、烤肋条肉、面、馄饨汤、龙虾酱小虾仁、炒饭、糖醋里脊、幸运饼干和坚果碎花冰琪淋。每样东西都整齐的放在纸盒内,甚至还附送塑料刀叉、餐纸。
茶几上摆满打开的纸盒和奥西薇泡的茶,状似野餐,他们都同意在这寒风呼啸、雪花纷飞的冬夜,最适合享用这种芳香扑鼻的食物。
艾布兰并未忘记赞美奥西薇的外表,她也的确花了工夫修饰。她的头发洗过,梳得蓬松柔软。俗丽的服装换成简单的衬衫,也没有化妆。
更重要的是她连态度都变了,似乎倏地变得自信、优闲;时常含笑,告诉艾布兰她今天下午逛了两小时街,走遍一家又一家店铺——这是艾勒比大夫死后她一直没做过的事。
“很好嘛,”艾步兰说:“你现在知道你做得到了。你应该每天都离开屋子,甚至只有几分钟也好。”
“我正有此意,”奥西薇坚决的说:“我要掌握自己的生活。这一切都归功于你。”
“我?我做了什么?”
“你关心在乎。你不明白这对我有多么重要。”
他们吃光食物后撤走纸盒。然后奥西薇问起艾布兰的太太,他告诉她医生并不抱太大的希望,不过她的情绪很好,乐观的谈论着不久即将回家。
“我想她知道是回不了家的,”艾布兰低头说:“不过她一直保持愉快,以免我难过。”
“她是个好女人,艾布兰。”
“是啊。”
他不知不觉的向奥西薇细数他太太的一切,他们的婚姻,死于血癌的孩子,以及偶尔担心是否能够独自度完余生。
他毫不保留的倾诉,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寂寞,多么渴望对人话说自己的感受。这就好像在公然褒扬他太太,让大家知道她带给他多少快乐。
奥西薇专注的倾听,只同情地问几个问题,让艾布兰说个够,他们紧挨着彼此坐在沙发上,他说到一半时她执起他的手用力握住。
他知道她并非迷恋他,只是在安慰他,因此十分感激。他说完后举起她的手轻啄她的指尖。
“呃……”他说:“这就是我的一生。原谅我对你说了这么多。我知道你有你个人的问题。”
“但愿我能帮助你,”她伤感的说:“你帮了我大忙。现在我们来喝杯饭后酒吧。”
她起身从柜中取出大酒杯。
“喔,”她说:“对不起;我得打一通电话。”
一张维多利亚式的大理石台子上摆着一台仿古电话,她拨了三个号码。
“察里?”她说:“我是奥西薇。你今晚好吗?很好——谢谢你——今天有没有给我的东西?谢谢你,晚安。”
她端着雪莉酒回到艾布兰面前。
“今天没有信,”她轻快的说:“连一张账单都没有。”
他瞪着她,接着看看腕表。九点十四。他把烟斗收起来。
“奥西薇,”他以勉强的口吻说:“你刚才是不是和大厅的那个人通电话?”
“对,他叫察里。他晚上值班。我是问他信箱里有没有我的信,省得我跑下楼一趟。”
“你每晚打电话问有没有你的信?”
“对啊。为什么你要问这个?”
“你一向是这个时候打电话吗?”
“差不多。怎么——”
她住了口,双眼一睁,嘴也张开了。一只手提起来掩住嘴。
“喔,上帝!”她倒抽一口气。
“你告诉我们那天晚上你没打过任何电话。”
“我忘了!”她哀声道:“这是一种习惯,例行公事,我忘了。喔,艾布兰,对不起。不过那天晚上我的确打过电话给察里。”
“我马上回来,”艾布兰:“你不要动。”
他来到大厅出示身分证件,和察里谈了将近五分钟。管理员发誓奥西薇每天都在九点至九点半之间打电话给他。
“许多房客都这么敢,”他说:“尤其是年纪较大的,省得他们跑下楼。我并不在乎。这儿晚上没多少事情,我倒是反而有说话的对象,也有点事情可做。”
“奥西薇有没有不打电话给你的时候?”
“我记得没有。除了周末以外每天晚上都打,像时钟一像准确。”
“在九点到九点半之间?”
“对。”
“你记得四星期前的周五晚上她打电话给过你吗?——就是那个下大雷雨的晚上?”
“那天晚上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打从我来这里上班起,她每夜都给我打电话,差不多有三年了。”
“谢谢你,察里。”
艾布兰回到楼上。
“奥西薇,我现在可以断定你已经没有嫌疑了——我会在报告中这么写明。”
他以为这么说她会高兴,没想到她却好像快要哭了。
“这表示我不会再见到你了吗?”
他摸摸她的肩膀。
“不,”他温和的说:“不会的。”
“好,”她快活的说:“艾布兰,想不想再试试灵应盘?说不定它能帮助你找出凶手。”
“好,”他说:“咱们来试试它。”
他们照过去一样隔着茶几而坐。奥西薇把手指轻轻搁在占卜板上,闭上眼睛。
“艾勒比大夫,”艾布兰以呻吟的声音说:“杀你的人是陌生人吗?”
“占卜板没有动。”
艾布兰重复了一遍问题。占卜板疯狂的跳起来,拼出KGXEtD几个字便停住了。
“艾勒比大夫,”艾布兰再试一次。
“杀你的人是陌生人吗?”
占卜盘慢慢的移动,先指向N再指向I,拼出NI之后便停了下来。
“奥西薇,”艾布兰轻声道:“我看我们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它拼出的NI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嘛。”
她睁开眼睛。
“或许今晚他不想跟我连系,他的灵魂也许在其他地方忙。”
“有可能。”艾布兰同意道。
“不过我们会再试的,对不对,艾布兰?”她焦急的问。
“那当然。”他说。
星期日下午,狄雷尼、布恩、双杰森开了一次会,研读这一周所有的报告,并且商讨新的任务。
“艾布兰说奥西薇没有嫌疑,”狄雷尼说:“你们接受吗?”
“我接受,长官,”杰森立刻说:“他把她调查得很彻底——问过她所有的朋友和附近的商店。他能和大厅管埋员谈到电话的事完全是运气。我相信她没嫌疑。”
“布恩呢?”
“我附议杰森的看法,长官。”
“他报告里提到的灵应盘是什么鬼东西?这是他第二次提到,这人是不是疯子?”
“不是,长官,”双杰森说:“他是个成熟、严肃的人。但是他的太太病得很重,或许这是他最大的心事。”
“喔,”狄雷尼说:“我不知道,也很为他难过。他想请假吗?”
“没有,他说他要继绩工作下去。”
“这样也许最好,”狄雷尼说,“好吧,我们把奥西薇剔除。她也许有精神病,但却不像凶手。现在谈谈范海伦的报告……很有意思。看样子叶太太有意误导我们进人歧途。”
“她的说词需要深入研究,”布恩说:“如果奥西薇没有嫌疑,把艾布兰调去钉牢叶乔安妮怎么样?他可以跟范海伦合作查出叶太太桥牌俱乐部的成员。”
“嗯,”狄雷尼说:“就这么办。布恩,你和卡班尼在调查贝隆纳吧?”
“我尽可能找机会。”
“那么杰森——你和齐劳勃在注意吉哈洛?”
“对,长官。没有任何进展。”
“康罗斯在席文生身上也没有查出什么。不过我有一个你或许感兴趣的消息。”
他把清理的报告叙述一遍——亦即赛门·艾勒比的遗瞩,以及他取消所有病人的巨额诊疗费之事。
“你看这是什么名堂?”他问两人。
他们都榣摇头。
“问倒我啰。”布恩说。
“说不定没什么。”双杰森说。
“说不定,”狄雷尼叹息一声。
“这件案子的‘说不定’可真多,却没有一件能掌握住。没办法,只好请各位继续挖掘,祈祷奇迹出现。”
他们离去后他回到书房再次翻阅报告。他的心情恶劣郁闷。
“继续挖掘。”对部属说这种话实在太愚蠢、太不必要。他们是有经验的刑警,了解“挖掘”就是这一行的法门。
狄雷尼对这一类案子最感到不解的就是诱发杀人的凶性,以及警方解开谜底的缓慢努力之间的相对性。
从另一个疯狂的角度来看,这又活像是借着分析笔触、色素、画布质地来辨别一幅画的真假,然后说:“喏!你的谜解开啦!”它当然没有解开。谜就是谜。它是不会符合逻辑的。
纵使艾勒比的案子结了,狄雷尼认为这也只不过是侦破一件案子,而人类行为之谜却是永远解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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