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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惊悉阴谋

        “卡嗦!”

        巨锁被开启的声音,在寂静的轩内响起,分外动魄惊心。

        项少龙和善柔头贴着头伏在浑圆的巨大梁柱上,借匕首插入柱内,稳定身体,除非有人爬上来看,否则这确是最安全的藏身之所。

        这横梁承托着与它成九十角度的其他八根较幼的桁柱,形成了屋顶架构,离地足有三丈。

        项少龙和善柔把头探出少许,朝下望去,只见田单和李园各据一张矮几,而赵穆则探手到打开了的大铁箱内取东西。

        那刘氏兄弟蹲跪在田单身后,其中一人还仰头上望,吓得两人忙缩回头去。

        赵穆走回自己的矮几去,把整叠效忠书放到几上,跟着传来翻阅的声响。

        李园笑道:“侯爷真是厉害,竟想出这么精采的方法,使这些人不得不为侯爷效命。”

        田单也笑道:“这是否侯爷自己想出来的呢?还是你手下献上的妙计。”

        赵穆得意地笑起来道:“这只小事一桩吧!”毫无愧色地把别人的计策据为己有。

        项少龙放下心事,知道赵穆并没有把自己的效忠书拿出来给田单看,否则这厉害人物立即看出自己有问题。

        赵穆对李园自是极为顾忌,因为若暴露了董匡的“真正身份”,那等若把他自己与春申君的关系亦抖了出来。

        李园叹道:“想不到赵明雄竟是侯爷的人,一向都听说他属李牧廉颇的系统,侯爷真有办法。”

        上面的项少龙骇得差点由梁上掉了下来,赵明雄乃他的副将,自己和滕翼还对他非常欣赏,想不到竟是奸细。

        赵穆得意洋洋道:“他不但是我的人,还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族关系,我安排他跟李牧办事,原意本要对付李牧,岂知鬼使神推下,廉颇竟用了他作乐乘的副将,我又故意多次排挤他,赵雅这贱人还蠢得为他向孝成说项,真是可笑极矣!”

        项少龙浑体出了一身冷汗,暗叫好险,那便像养着只老虎在身旁,若不防备,被咬死了都不知是甚么一回事呢。同时也领教赵穆深藏不露的厉害。更再想起今早和孝成谈过禁卫统领的问题,假若成胥出了意外,赵穆极有可能提名赵明雄作继任者。那城卫和禁卫两大系统,均落入赵穆手内了。

        当项少龙恨不得李园继续谈论效忠者的名单时,田单微笑道:“晶后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赵穆得意地道:“谁能识破我俩间的真正关系,孝成不要说,连郭开和赵雅都给我们骗过了。韩晶外冷内热,一旦对男人动了真情,便再无反顾,若非她对我死心塌地,一直力劝孝成不要把李牧和廉颇召回来,我恐怕现在难以坐在这里和两位说话了。”

        项少龙听得更是目瞪口呆,难以相信听到的是事实。两人是否一直在演戏呢?还是只赵穆一厢情愿的想法。

        李园道:“晶后真的可以控制董匡吗?”

        梁上的项少龙更是心脏剧跳,连善柔也觉察出他的震惊。

        田单道:“董匡此人表面率直粗豪,其实非常有智计,而且很懂趋炎附势,只看他背着孝成为晶后解决了韩闯勾结信陵君一事,便知他下了重注在晶后身上,期待着将来孝成归天,可以飞黄腾达。这种人绝对不可留他在世上。”

        李园冷然道:“我要亲手对付他。”

        赵穆淡淡道:“这人现在仍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最少就是他懵然不知晶后和我的关系。哼!此人见利忘义,就算国舅爷不和他算账,本侯亦绝不会放过他。”

        项少龙此时冷静下来,迅速盘算,知道是在韩闯一事上露出了马脚。最可恨是晶王后,把他出卖了给赵穆,由此可知她和赵穆确是互相勾结的奸夫淫妇。

        田单的声音传了来,油然道:“两位似乎忽略了一个关键人物。”

        赵穆和李园似同感愕然。

        田单道:“那就是项少龙,乐乘之死定与他脱不了关系,只是现在我仍不明白他为何要先找乐乘开刀。”顿了顿道:“若是孝成派人做的,事后必有蛛丝马迹可寻,例如他的亲信里会有人因死伤而失踪,现在既不见这种情况,显非是他所为。此事真的耐人寻味。”

        上面的项少龙和善柔同时色变。

        田单又道:“我曾提醒过董匡,着派人调查乐乘手下里是否有背叛的人,但他显然没有采取行动,又或查不出甚么来。但我们亦不可插手此事,以免打草惊蛇,坏了大事。”

        李园道:“乐乘之死,最大的得益者就是董匡,会否是他干的呢?”

        赵穆断然道:“他根本不知自己可以当上城守,若非我指使晶后怂恿孝成,何时才轮得到他?”

        项少龙脑际轰然一震,至此才明白晶后为何会看上自己。今晚全赖鬼使神差才听到他的密话,否则死了都要当只糊涂鬼。

        田单道:“董匡可以装作伤病不起,但看他的手下无一伤亡,便知乐乘之死与他无关。”

        赵穆叹道:“乐乘仇家遍天下,究竟是谁干的,实在非常难以判定,来人只要有办法迅速离城,我们就没法查出是何方人马。”

        田单肯定地道:“定是项少龙做的,我还知道他正在城内,否则赵雅不会回复生气。刚才我在侯府外遇上她和董匡同行,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儿,只有受男人的爱宠滋润才会出现在女人的身上。”

        李园冷笑道:“她是否爱上董匡了?”

        赵穆色变道:“田相说得对,定是项少龙回来了。我很清楚她的性格,与董匡只是逢场作兴,她心中始终只有项少龙一个人。说不定项少龙正藏在她府内。”

        田单动容道:“此事可能性极高,不论事情真假,我们都可设法陷害赵雅,只要找项少龙曾躲藏过的痕迹,任赵雅如何玲珑剔透,势将百词莫辩。趁现在郭开成胥急于在孝成前立功,以免被董匡的光芒盖过,定不会放过此良机,侯爷明白我的心意吗?”

        赵穆大笑道:“田相果是智计超凡,算无遗策,我还有更好的提议,就由晶后吩咐董匡去办这件事,只要放些飞针和血衣一类的东西在赵雅的房里,搜出来时赵雅怎都脱不了关系。这又可测试董匡对晶后的忠诚。哼!赵雅这贱人,很久前我已想整治她了。”

        梁上两人听得脸脸相觑,冷汗直流。下面这三个大奸人想出来的,全是毒无可毒的奸计,就算清楚知道,一时仍是难有化解法。

        田单长身而起道:“我们不宜在这里搁太久了,否则就不像一般的晚宴。侯爷异日登上王位,可莫忘了田某和国舅爷呢。”

        赵穆忙表示感激。

        铁箱关阖上锁的声音响过,三人离轩去了。

        府卫进来掩上窗门和吹熄灯火后,善柔凑到他耳旁道:“怎办才好!”

        项少龙回复了绝对的冷静,轻轻道:“效忠书看不看不打紧了,只要我们能安然离去,这场仗便算我们赢了。”

        ◇◇◇◇◇

        项少一觉醒来,精神焕发。

        昨夜的疲劳倦累一扫而空,还少了很多心事。因为他终于清晰无误地知道了自己眼前的处境与及赵穆晶王后等人间的关系。

        田贞这时刚步进寝室,见他醒了,喜孜孜迎上来道:“董爷!让小婢来侍候你。”

        项少龙欣然起来,换衣梳洗后,来到厅堂与正等候着他的滕翼、赵致、善柔三人共进早膳。

        滕翼昨晚与乌果扮的假董匡故意在指挥所耽至三更后才回来,现在与项少龙是自他偷入侯府后的首次碰头。

        项少龙道:“柔柔告许你整件事的经过了吧!”

        滕翼点头道:“清楚了,说到阴谋诡计,我们始终不是赵穆田单等人的对手,若非给你们听到他们的说话,今趟休想有人能活着回到咸阳。”

        赵致担心道:“他们要迫你陷害雅夫人那事应怎么才好呢?”

        项少龙暗忖这等于二十世纪的间谍窃听情报,最是管用。微笑道:“此事可见招拆招,目前对我最有利的因素,就是他们对我董匡的身份尚未起疑,只误以为我见风驶舵之徒。更妙的是赵穆不敢揭穿我和他的秘密关系,凭着这些优势,我们便可和这些奸人周旋到底。”

        滕翼叹道:“想不到赵明雄竟是赵穆的人,枉我还这么看得起他。”

        项少龙沉吟顷刻,道:“我始终不相信晶后会对赵穆死心塌地,这女人擅用手段,可能只是利用赵穆来达到目的,若我可以摸清楚她的真正态度,一切都好办多了。”

        善柔皱眉道:“你说了这么多话,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究竟有甚么方法应付他呢?说不定待会晶王后便召你去迫你对付赵雅哩!”

        项少龙潇洒地耸下肩头,匆匆吃掉手上的馒头后,一拍滕翼肩膀,长身而起道:“我们去见雅儿,你们两个乖乖的等本将军回来。”

        在善柔的嗔骂和赵致的叮嘱声里,两人离府而去。

        并肩策马长街时,滕翼道:“城防方面我们应否重新布置呢?”

        项少龙摇头道:“千万不要这样做,否则会惹起赵明雄和赵穆的惊觉。二哥待会遣人把小俊召回来,看看他侦察齐军一事有甚么成绩。”

        两人谈谈说说时,夫人府在望,项少龙往找赵雅,滕翼则回指挥所去了。

        到了正午时分,赵穆又派人来找他去见面,项少龙心知肚明这奸贼昨晚已和田单李园拟好策略,故此才来找他。

        在侯府的密室内,赵穆仍是那副视他如心腹的亲切模样,道:“李园中计了,竟以为我赵穆肯与他合作,哼!我定教他没命离开邯郸。”

        这时的项少龙再不相信此君的任何说话了,表面却不得不作大喜状相询。

        赵穆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道:“这事迟一步再说,你与晶后和赵雅的关系怎样了,听田单说昨晚在街上碰到你和赵雅在一起呢。”

        项少龙微笑道:道:“赵雅乃天生淫妇,只要能在榻上讨好她,哪怕她不对我死心塌地。和晶后的关系则更是渐入佳境,鄙人尚未有机会向侯爷报告,那批信陵君的武士实是韩闯勾引来的,我把他们干得一个不留,既取信了孝成,又卖了个人情给晶后,一矢双雕,所以做起事来,那还不得心应手。现在我正怂恿孝成把另一半兵符交我,那时我便可全权调动城内兵马,侯爷还愁大事不成吗?”

        赵穆露出震动的神色,显然想不到项少龙会向他说出此事。

        项少龙心中暗笑。

        这奸贼之所以怀疑自己的“真诚”,皆因自己在这事情上把他瞒着,使他以为自己投向了晶王后,现在自己全盘托出,自是教他意见动摇,把持不定。

        赵穆呆看了他一会后,沉声道:“此事你为何不早点向我说出来?”

        项少龙若无其事道:“这只是件小事,我本也没有想过要特别向侯爷作报告的,只是侯爷问起鄙人与晶王后的关系,才顺便说出来。眼前最关键的两个人物,就是晶后和赵雅,只有她们的全力支持,孝成才会不理郭开的反对,将兵权完全交进我手里,那时邯郸就是我们的天下了。唉!只要能报答春申君上对我恩典,我董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穆神色数变,皱眉道:“乐乘被杀一事,究竟是否孝成做的。”

        项少龙心中更觉好笑,道:“绝不是孝成干的。田单曾提醒我去彻查乐乘的近卫,看看是否有人泄露出乐乘那晚的行纵,从而追查到真正主谋者,此事仍在调查中,应该很快有结果了。照我看,那个项少龙的嫌疑最大。”

        赵穆再不能掩饰震骇的神态,垂头默思。

        项少龙心中奇怪,为何自己如此坦诚相对,仍不能使赵穆回复对自己的信任,灵机一动,已知其故,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侯爷不是想除掉成胥吗?鄙人已给侯爷想出了一条计中之计。”

        赵穆愕然抬头,问道:“甚么计中之计?”

        项少龙淡淡道:“鄙人把效忠书一事透露了给孝成知道,还保证可把这批效忠书偷到手上,所以只要侯爷能假造另一批效忠书,包括了成胥在内,那还怕孝成不立即把他罢职,以免养虎为患。”

        赵穆听到他说出把效忠书的秘密透露了给孝成时,毫无惊异之色,显然早由晶后处知道此事。

        项少龙暗叫好险,若没能押下此注,休想赵穆肯再次信任他。

        果然赵穆疑色尽去,叹道:“王卓你以后再也不可做了甚么事都不说给我听,免致生出重重误会。”

        项少龙故作茫然道:“甚么?侯爷竟怀疑我的忠诚吗?”

        赵穆回复最初的态度,探手过来抓着他的肩头道:“现在雨过天晴,甚么都不须摆在心上,只要你好好照本侯指示去做,将来定富贵与共。”顿了顿又道:“现在最重要就是把孝成手上那另一半兵符弄到手上,再加上手诏,你即可随意调动人马……”接着沉吟起来,欲言又止。

        项少龙立知他已通知了晶王后,教她迫自己陷害赵雅,偏又说不出口来,免致暴露了他和晶王后的关系,遂道:“侯爷有甚么心事,尽管吩咐!”

        赵穆放开抓着他肩头的手,点头道:“以后无论有任何行动,你先来和我商量,才可进行,千万要切记此点。”

        项少龙知他对自己仍未完全放心,故意任由晶王后向自己下令,好看看他项少龙会否依命向他报告,答应后道:“侯爷召我来此,究竟有甚么指示呢?”

        赵穆尴尬起来,搪塞道:“主要是想问你近日的情况,唔!迟些再找你商量吧!”

        项少龙知道彼此都目的已达,告辞离去。

        回到指挥所,处理了些事务后,找个机会把与赵穆见面的经过告诉了滕翼。

        滕翼拍案叫绝,道:“假若禁卫和城卫这两股军事力量都落进了赵穆手内,晶王后又肯听他命令,那他不用田单便可以操纵全局。现在我反奇怪赵穆为何不立即下手对付孝成,有晶王后作内应,要毒杀孝成应非太过困难吧?”

        项少龙道:“对这点我也大惑不解,唯一的解释就是顾忌李牧。若孝成忽然归天,李牧定然生出疑心,甚至举兵入城对付赵穆,那时就连田单亦未必敢与李牧硬拼,赵穆就要好梦成空了。唉!我始终不信晶王后这种女人会甘受一个男人控制,兼且她身负三晋合一的使命,又知赵穆是楚人派来的奸细,怎会仍是如此心甘情愿地听他的话。”

        滕翼道:“这种长居于深宫的女人,很难以常情去理解她的行为,看她那样子,就算笑着说话时,仍使人感到她心内的冰冷。或者赵穆恰好有方法满足她的需求,才使她肯为赵穆不顾一切吧!”

        项少龙心中一动,似乎捕捉到点对付晶王后的灵感,但一时却未能具体掌握。改变话题道:“城卫方面的情况怎样了?”

        滕翼吁出一口气道:“幸好赵明雄的身份发觉得早,今早他交了一份名单给我,提议各级将领职务上的安排。换了是以前,一来对他没有疑心,二来他对下面的人又比我熟悉,自然会信任他的提议,现在当然是另一回事了。”

        项少龙暗叫好险,道:“赵穆不是提过有四个将领是他的人吗?这定只是疑兵之计,我们偏要重用这四个人,那赵穆只好哑子吃黄莲,有苦自己知了。”

        滕翼拍案叫绝道:“哑子吃黄莲,这比喻真是非常传神。三弟你确是妙语如珠,难怪纪才女会因你而动情了。”

        此时手下来报,韩闯派人找他。

        两人都晓得是甚么一回事,会心对视而笑后,项少龙匆匆去了。

        ◇◇◇◇◇

        果如所料,要见他的是晶王后。

        这趟她在内府一个幽静的小轩接见他,还设了酒菜,与他单独相对,把盏言欢。

        项少龙得滕翼提醒,留心观察,发觉她纵是笑意盈盈,但眼神却没有多大变化,予人一种不大投入的冰冷感觉。

        难道她是天生冷感的人?

        想起她曾多次向自己挑逗,但最后都是欲迎还拒,更肯定了自己这想法。

        既是如此,赵穆凭甚么去征服她呢?

        想到这里,不由探手到腰囊去,抓着了韩闯交给他用来陷害纪嫣然的春药,心中明白过来。

        上次与晶王后见面时,也想过以此来对付她,不过那只属男人的狂想,限于在脑海内的满足,绝不会付诸实际行动。但现在形势逆转下,心态自是完全不同。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晶王后却误会了他,微笑道:“人家真的令你那么紧张吗?”

        项少龙凭着单手,完成了把少许春药取出藏在袖内的连串复杂动作,又盘算着如何才可在这种你眼望我眼的情况下把春药喂进这艳后丰润的香唇里,干咳一声道:“晶后今天特别容光焕发,风采迫人呢。”

        晶王后眼中闪过一丝项少龙往昔绝察觉不到的嘲弄神色,但因现在心中有数,再瞒不过他了。

        她亲提酒壶,微俯向前,为他斟满酒杯,抛了个媚眼道:“男人都是这样的,但看多了便不会觉得怎样了!”

        项少龙心中暗恨,知她以手段来媚惑自己,灵光一闪,先把酒杯拿起,送到鼻端一嗅道:“晶后斟的酒,似是特别香的!”接着不经意地把酒杯移下至对方视线不及的几下处,迅速把袖内春药滑进酒里,才双手举杯道:“让鄙人敬晶后一杯,祝晶后青春常驻,永远都像眼前此刻般明丽照人。”

        有哪个女人不欢喜男人哄赞,晶王后亦不例外,欣然举杯道:“本后亦祝董将军官运昌隆,战无不胜。”

        项少龙故作粗豪地呵呵大笑道:“晶后知否我们族例,凡对酒祝愿,必须交臂共饮,愿望才会成真。”

        晶王后拿着酒枉奇道:“甚么交臂共饮?”

        项少龙膝行过去,移到她旁,微俯往前,拿杯的手伸了出去,送到她唇边,微笑道:“手臂互缠,各自喝掉对方的酒,不剩半滴,梦想将会变成了现实。”

        晶王后俏脸微红,暗忖此人真个斗胆,但若不顺他意,会令对方看出自己对他是毫无诚意,无奈下堆起笑容,手臂和他交缠一起,横他一眼道:“小心点哩!本后可不喜欢太猴急的男人。噢!”

        项少龙怕呛了她,把酒温柔地注进她小嘴里,同时喝着她手上的酒。

        一杯既尽,项少龙把酒杯反转覆在几上,抹掉唇边酒渍,大笑道:“痛快!现在我董匡觉得无论为晶后做甚么事,都是值得的了。”

        晶王后很少这样整杯酒灌进喉咙去,酒气上涌,嫩滑的脸蛋升起两朵令男人想入非非的红晕,取出丝巾,以袖遮脸,抹掉酒渍后。放下袖来白了他一眼道:“人家很久没有这么喝急酒了,你这人真是……唔!”

        项少龙趁机坐下,赖在她身旁,这时最怕她忽然溜掉,那就不知会便宜哪个男人了,搭口道:“晶后以前常常爱豪饮吗?”

        晶王后眼中抹过一丝怅然的神色,像回忆起一些久远而令人神伤的往事,轻叹一声,没有说话,旋又眼中寒芒烁闪,露出怨毒的神色。

        项少龙立时想起曾和她结有私情的信陵君,暗忖两人间定是因爱成恨,否则晶王后不会有这种耐人寻味的神情。

        他既不知只用了韩闯所说的一半份量能否起得作用,亦不知药力何时发作,发作时的情况又是如何?暗怀鬼胎下,沉默下来。一时小厅内寂然无声,只是外边园林不住传来雀鸟追逐闹玩的鸣唱振翼飞翔的声音。

        好半晌后,晶王后冷冷道:“你是否在想着别的女人?”

        项少龙吓了一跳,抬头朝她瞧着,试探道:“晶后真厉害,鄙人确在想女人,但却不是想别人,而是晶后。”

        晶王后俏脸再红,瞟了他一眼后,别头望往窗外阳光漫天的林木处。

        项少龙知是药力正逐渐生效,否则她不会这么容易脸红,神态更不应如此异常。

        移近到她身后,想抚她肩头时,却怕她会生出反感,只有轻轻道:“晶后有甚么心事吗?”

        这赵国之后幽幽一叹道:“有时我真不明白自己在做甚么,为了甚么大不了的事终日劳心费力,看看外面的树木花儿,在阳光下无忧无虑,若我能甚么都不去想,那该多么写意。”

        项少龙听得目瞪口呆,照计她给喂了春药,应是情思难禁,主动来向自己求欢才对,为何竟大发幽情,难道韩闯给错了药,又或因过了期故而药性起了变化。旋又醒悟过来,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假若赵穆一直以春药那类东西刺激她的春情,服得多了,身体自然会生出抗力。就像吸毒的人,上瘾后须不断增加份量,才能生出所追求的效果。可恨他还减少了份量,现在又势难迫她再多喝两杯酒,怎办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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