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留佛罗修道院。

        若望修士的静室。

        若望修士，伊纳斯修士。

        愿雷打这座修道院，火烧里面所有的伪君子！

        起先，院长大发雷霆；他说要把你的脚套上镣铐送你进监牢去。

        他敢这样做！他将会看到我是否还有些力量。

        马上，我们全体都纷纷反对，戈德郎修士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他很够朋友；因为他严厉地责备了院长，促使他改变了他的决定。

        对呀！既有今日，当初在选举会议中，他就应当表现出够朋友啊！

        不管怎样，由于我们居间调停，一切都安排好了。以下就是我们的决定。我们答应，你要吃素一个月，早晚背诵七首忏悔诗篇……

        我要是答应这样做的话，就让魔鬼把我带走！

        至于这些事，您是晓得的，做不做只是随您的便。院长不会亲自来叫您背诵经文的。

        要是这样，倒还可以；不过，即使是表面听从了这个蠢材的命令，我也有点为难。

        他坚持的唯一事情，就是您得在唱诗台正中央跪下，向他请求宽恕您不守清规、违背圣教的罪过！……

        （愤怒地）我！……跪下！……

        他要求这样，我们恳请您答应。

        在他面前跪下……我！跪在这个伪君子面前？……我宁愿放火烧了这所寺院，跑去当狼人的祈祷师！

        瞧，亲爱的朋友，他是我们的院长，我们的上司：他可以随意加害我们。

        愿推举他的蠢材们受到咒骂！

        唉！事情既然做了，不用再想它了。现在他可以把您扔在地牢里，了结您的残生。这就是摆在眼前、您应当考虑的事实。

        啊！但愿有一天我能够报仇！

        这里因为您的学问而恨您的人有的是，他们要鼓动院长用严厉的手段对付您。最聪明的办法，照我看，是……

        上帝鉴察！我要脱下教士的衣裳，再披上铠甲了。

        这个地方是不能随便走出去的，您一定没有忘记那个可怜的戈列的遭遇，他也是想还俗的。瞧，我给您找出一个折中的办法，能免去一部分使您不高兴的仪式。当祷告的时候，您到教堂来，站在他面前。我那时，把铃摇动，您自然跪下；他也不能不同样做，这样如果您嘴里向他嘟哝几句，事情就算完了。您的体面也保全了，因为您很可以说您并不是因为他而跪下呢。

        奇妙的办法！

        监牢，赎罪，枷锁，纪律，这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便是您不屑于使用的这个办法。你选择吧；我暂且离开，一会儿再来，听您的决定。再会。

        我心中十分烦恼，还不晓得怎么办好；可是我很感谢你，伊纳斯。（伊纳斯修士下）

        （独自一人）我必须要报仇，或者舍了这条命。我再不能受这么一个怪东西的侮辱了。（有人敲门）谁又来啰唆我呢？

        （上）师傅，有几个达蒲莱蒙村的农民在这儿，请您说话。

        咳！他们找我有什么事？难道说，每一时刻都有请求忏悔的信徒来打搅我吗？

        执事修士他们说，有要事向您转达。

        让他们进来吧！真讨厌！这必然是一件官司，他们要我来处理；但是应该好好对待农民。（西蒙、摩郎、巴提莱米、嘉扬、多玛，上。执事修士下）

        我尊敬的师傅，饶恕我们的大胆；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要告诉您一件重大的机密。诸位，你们看，这不是一件重大机密吗？

        是的，是一件重大机密。

        请快说，我没有工夫啦。

        这件机密……瞧，摩郎就要告诉您。

        不，你说吧，你已经开始说了。

        不，你比我说得好些。

        你们有完吗？你说吧，摩郎，告诉我，你们要我干什么……

        师傅，这里有一个日纳地方的人，他名字叫多玛，是我表兄的女人的兄弟，日纳的车匠。

        怎么样？

        因为他从日纳来，他这样讲，说，大家快要饿死了（您晓得今年年成不好），人人都很气愤。

        （急躁地）又怎么样？

        好！人人都很气愤，反对日纳的领主，菲力·德巴铁弗尔大人。

        反对所有一般的领主。（旁白）说这话真是大胆。

        （装作不关心）又怎么样？

        怎么样！我愿意您把不久以前曾经告诉我们的那些好话说给他听。您晓得吗？您对我们说过“我们是胆小无用的人，让那些并不比我们强壮，也不比我们手巧的人虐待我们”。

        你们已经记得很熟的话，还需要我来再说吗？

        好吧，师傅，干脆对您说了吧，在我们地方上，有很多的人，如果有一个人向他们说：“打！”他们都愿意出力。

        （旁白）云雾要拨开了。

        在我们这里也完全一样，罗斯瓦、伯尼里、拉苏斯，在所有包窝锡的村庄中，到处，还不都是这样……人人都认为领主对于我们比害虫还坏哪。

        就是说你们已经串通一气，为了自由，你们要起来造反吗？

        正是这话。我们全体的意见完全一致。

        你们敢拿起长矛，来争取你们的自由吗？

        我们敢；自从他们牵走了我的公牛，我觉得我很有勇气像军人一样。我再也不怕长矛了。

        我呢；只要我能报这个总管奸贼的仇，我甘心挨一下长矛，或不管什么武器。

        对，他妈的，我们敢打，可是也不怕挨打。

        你们明白过来了，你们的意思是好的。可是你们要我干什么呢？你们大约已经想好了办法，这并不是我分内的事……

        我们大家已经约定要做的事；但是我们没有首领来……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首领。

        一个著名的人物。

        实说吧，您，我们的救星，您倘若愿意来带领我们的话？

        对，请您做我们的首领吧。

        我是出家人，孩子们。

        那正好，您曾披过铠甲，您晓得炼丹的法术，您知书识字，您是附近学问最好、德行最高的人。

        可是，虽然您有这些长处，人家却推选了达蒲莱蒙的堂兄弟做院长而不推选您，这不是一件羞耻的事吗？

        你们有没有把握，有许多农民会跟随你们吗？

        只要高呼一声：农民解放！打倒领主！整个地方一定都要起来。

        这个，我敢担保。

        只要喊出：解放！您马上便有一队人马。

        你们能对你们的领袖发誓，在任何艰难情形下，都保持忠实谨慎吗？

        这个用不着说。

        说到危险，我们比您的还大呢！

        就这样，您是我们的领袖。一言为定。

        你们向这十字架受难像伸出手来。

        农民我们发誓服从您的命令。

        你们应当记着，我有方法来惩治那些背信弃义的人，即使你们离我有几百里远也一样。你们看见这些机械吗？……你们看见这些书籍吗？

        （害怕）不要打开……用不着。

        凡是我吩咐的事，你们都有胆量做吗？

        我们什么都敢做。

        可是，师傅，我们已经向您发誓；您不给我们发誓吗？

        对着这同一十字架受难像，我发誓，为了包窝锡农奴的解放，我要尽我所能，运用一切办法。我若是不守誓言，叫我不得超升天堂！

        现在请您指示我们目前应当做的事。

        目前你们应当确切晓得每个人自己到底可以发动多少人。第一次我们聚会的时候，我想晓得你们的实力。

        这个并不难。

        雷诺为什么不跟你们一起呢？

        他什么都不愿管。他说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你们中间谁有胆量？

        我们都有。

        我有胆量。总管叫人重重殴打嘉扬的那一天，我扔了第一块石头来反抗……但不用再提这事了。

        我也一样，很能打仗。

        （有些轻视）好极了，孩子们。那么，我现在要派勇敢的巴提莱米，给狼人送一个信。

        狼人！耶稣！玛丽亚！

        狼人！

        怎么！你们面色已经变了，胆小怯懦的人？

        但是狼人……

        好哇！狼人就是你认得的那位克列提恩·法兰克，你怕他吗？

        我并不怕克列提恩·法兰克，因为他从前是我的朋友。但是他已经出卖了他的灵魂，他中了了……他是狼人了。

        蠢材！法兰克是一个有血性的男子，他使他自己获得了自由，这一点正是你们没有胆子敢做的事。

        好，请您给我一件法物，使他不能拿他的眼光瞪我，我就敢送信给他。

        我给你的法物就是这串念珠。法兰克认得它。你告诉他，圣留佛罗修道院的若望师傅，要他今晚熄灯后三小时，从圣埃提恩十字架数起，到第二棵橡树下等着，我有话跟他说。

        （畏缩的样子）我对他说……如果有必要的话。

        可是有什么必要对狼人说这事呢？

        他将成为我们一个可靠有用的同盟。我曾经帮过他的忙，我治好了他的病，他会记得我的。你们有武器吗？

        我们差不多都有弓箭。

        （在一个柜子里拿出钱来）我给你们这些钱。拿去购置武器。但是，如果你们敢拿这些钱去做别的用，我就要使这些金银在你们手里熔化，直烧透你们的骨髓。

        我们对您发誓，连最后一文钱我们也会拿来买武器。

        你们到包威，赶市集的日子去购买，但是你们要到好几家武器商那里去购买，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

        让我们做主吧！我们还不至于这样蠢。

        请您相信我们吧。

        我明天晚祷后到摩郎家来，我把我的计划告诉你们。我当然也将法兰克的消息告诉你们。Pax vobiscum！孩子们！

        阿门！我们全仗您的祷告保佑。

        （出来时对其他的人）我曾经对你们说过，他是会炼金的。（全体农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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