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想到巴勒斯坦去，师傅。但我还要问一句话：假如一个人无情凶恶……难道就是因为他不敬奉耶稣基督的缘故吗？难道就因为他是一个异教徒的缘故吗？！

        害她的人真是该死！　（上）哦，孩子们，病人呢？

        她觉得很累，坐在麦捆上歇了一歇。总管来了，他……啊！我可怜的姐姐呀！

        孩子们，你们善良的伊利沙伯是可以一直上升到天的。至于她的凶手，一定该依法治罪。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纪尔伯大人。

        我呢，我要用我那好看的白色面幕把她蒙好，让这条面幕跟她一起入土。哪怕要我一年再纺一条也好，人家总不至于说我的姐姐是没有带白色面幕便埋掉了。

        好妹子！愿圣嘉德林娘娘降福给你来酬报你的面幕！

        一个人，如果他尖刻、残暴、凶恶，即使他吃猪肉，即使他假装去做弥撒，他就应该是萨拉逊人，就应该是异教徒。

        这更要使爵主大人羞愧了。（她跟西蒙下）

        是不信我们的主耶稣基督的人，他们敬奉的是穆罕默德，并且不愿意吃猪肉。

        （吻若望修士的手）啊！我的师傅，您是天上的天使！我可怜的女人，法兰西最好的神父要为你做弥撒了！

        若望师傅一定肯为她灵魂的安息，做一次费用不大的送终的弥撒。

        她来不及做临终圣礼就死了！

        是的，当然拿！可怜的伊利沙伯！她在天堂，看见人家给她戴的孝是新孝衣，她将怎样高兴呀！

        她总是说冷得难过。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胸口上，我现在还觉得我胸口上像是放过冰块似的。

        再见，慈悲的若望师傅，您的慷慨乐施，一定会被人传诵的。

        哎哟！师傅，请您好好地看看。她真是死了吗？她身上还温和。我好像看她还在呼吸。

        是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噢，师傅，这些萨拉逊人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不晓得我是不是有办法能够做到埋葬她的时候还举行一下仪式。

        啊，若望师傅来了。

        万恶的东西！

        （独自跪在死尸前）好姐姐，我亲爱的伊利沙伯，你在这里接受我的誓词吧。凶恶人，异教徒，杀害了你，这仇，一定得报。如果没有人愿意帮助我，我一个人也要给你报仇；我要对你发誓，如果不替你报仇，我死后便不得超升天堂。

        师傅，因为昨天晚上她才说难过。您晓得她多么能吃苦，多么有勇气。

        拾麦穗！谁看见过这样的吝啬鬼！盗取穷人的口粮。

        叫一个已经有八个月身孕的妇人去拾麦穗，师傅！

        雷诺、西蒙、若望妮特，坐在床的周围，床上停放着一具女尸。

        要是若望师傅能及时赶到，给她喝些药水，至少也许能听到她忏悔的话！

        我可怜的伊利沙伯，她死了，我的未来的孩子也跟她一起死了。

        不，一次费用不大的弥撒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我想要的是两支大蜡烛和一条有缎道的黑毡子；那样，我那可怜的伊利沙伯就可以看到我是多么地爱她了。

        师傅，您愿意为她灵魂的安息做弥撒吗？我们出五个苏的祷告费，因为我们要祷告得体面些。

        没有什么用处。若望妮特已经向他讲了所有的经过，但因总管预先向他说了一片谎言，他便先入为主，把若望妮特狠狠地骂了一顿，骂的话难听得我简直说不出口。

        她用不着您来救治了。

        我们只念了临死时的祷告，便再不能做别的事情了。

        拿过你的手来。你发烧呢，孩子，你病了。

        据说，在普罗旺斯地方，的确有这样的混蛋东西；愿圣安东尼的火焚烧他们！

        一所农民的茅屋。

        昨天是礼拜六。是服劳役的日子，她奉爵主的命令去拾落在地里的麦穗……

        雷诺，我的朋友，有好多的异教徒在他们的外衣上部戴着十字架。再会！鼓起勇气来，上天会怜悯你的。

        确是这样。

        您是我们大家的救星。没有您，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地狱。

        是真话，师傅，是总管害了她。

        总管朝她肚子上使劲踢了一脚，踢一个已经有八个月身孕的妇人！

        他们也是强迫他们的基督徒奴隶受无穷苦楚的凶恶的人吧？

        什么事？

        当然；不过，你为什么问这些话呢？难道你会这么傻，或这么失望，竟要去巴勒斯坦送命吗？算了吧，听我的话，留在村中，做一名善良的基督徒，好好过日子去吧。

        不……不成了。你们派人来找我太迟了，我又不能像我所希望的马上就来。做祷告的时候，我们的院长不愿别人离开教堂，就是做慈善救济事务也不成。为什么你们不早些通知我？

        我活着只有这个希望。

        人家告诉我的是真话吗？

        孩子们，别难过！上帝决不会放过这种罪行的。

        不，我没有病。您走以前，师傅，请您再告诉我一句话这个礼拜，有一位传道的修士来到我们的村子里；他讲到我主耶稣的陵墓，讲到糟蹋陵墓的异教徒和竭力解救陵墓而获得天国光荣的圣王。他说，人人都应该模仿这个崇高的榜样，去打异教徒和萨拉逊人　（对若望妮特）姐姐，你不要留在这里，这里的环境对于一个女人是不相宜的。

        不要乱说！我吩咐你们。雷诺，我的朋友，你不要让悲痛毁坏了自己的身体。快乐的日子也许就要到来。

        老是这一套！

        我们拿这钱吗？

        所有这些混蛋贵人都是一样凶恶的。

        我很高兴能懂得这位传道修士所说的话。

        对，你去吧！若望妮特，到摩郎家里去；他们是好人，善良的基督徒。他们一定会款待你的。

        不，没有看见她的棺材入土，我决不离开她；我也有勇气。我要亲手缝好寿衣给她穿上。

        （低声对西蒙）西蒙！

        收起你们的钱吧，可怜的人。我比你们富裕些。我来给她做弥撒，来，拿这些钱去买孝衣。

        我亲眼看见他踢的。我当时在旁边。就是狼人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

        就这样吧！西蒙，你要到掘墓人家里去预定一块坟地。你，若望妮特，去拿你的面幕来。

        最初她似乎没有感到什么，但夜里她就十分难受了，今天早晨，她生下一个死胎，当晚祷钟响的时候，她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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