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农场往西北方策马奔驰两小时,来到了可看见城堡的地方,在略高的山丘上巍然耸立的灰色城郭,仿佛在人头上威严十足地重压着。
那是领主——马古纳斯·李伯爵居住的城堡。
刚过正午的强烈阳光在这附近也变了颜色,化为令人作呕的瘴气升腾冒起,可见这是块充满病态气氛的土地。草皮处处葱绿,成片的果树结着肥美的果实,然而丝毫没有鸟鸣声。
而且,明明是晴朗天气的近午时分,吸血鬼的城中却感觉不到生命的迹象。模仿远古中世纪筑成的城墙上有无数火枪眼,连接主城堡与内墙的宽大石阶纵横交错,却连机械人警卫的影子都没有,城堡乍看下空无一人。
然而D已注意到这座城堡涂满鲜血的暗夜身姿,以及在明亮阳光中藏起身影、等待牺牲品的邪恶电子眼和各式武器。
在城堡上方三万六千公里的静止轨道中漂浮的监视卫星与伪装成树上果实或蜘蛛的众多电眼,将足以数出入侵者毛细孔数量的细腻影像送到主计算机后,就会解除藏身于火枪眼深处的光子炮的安全装置,同时瞄准入侵者身体的数百点,并随时准备发出攻击。
由于“贵族”身负仅能活于夜晚的宿命,因此白天时他们绝对需要电子科技的保护。不论在黑夜中能使用如何强大的魔力,阳光下的他们,不过是木桩一刺便能毙命的十分脆弱的生命。在长达六、七千年的“支配”与“统治”的历史中,他们用尽心理学、大脑生理学的一切技术,想在人们心中植入对吸血鬼的畏惧,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这样做的成果,从下面这件事便可看出。在吸血鬼文明崩毁已久、难以得见他们身影的世界中,到了现在却还有如同这名领主的吸血鬼,完全压制住一个地区。毫无所惧地占居于人类这种“敌人”的包围中。
这是D临走时从朵莉丝处听来的事,据说兰席鲁巴的村民们,也曾有过数次拿起枪剑企图赶走领主的经验,可是,只要一踏足堡内土地,立刻头上黑云乱舞、大地崩裂、闪电疾驰,最后连城堡的水渠都到不了,不得不大败而逃。
村代表团不死心,直接上诉到“都城”。因而得到了政府的支持,政府令其引以为傲的反重力飞行军团果敢地进行空中轰炸,但由于政府担心能源与炸药耗损,所以只允许攻击一次。由于攻击被城堡的防御系统所阻挡,所以只落得个没能取得重大成果就班师回朝的狼狈下场。
不仅如此,自翌日开始整整半个月内,村人接二连三地被难以想象的残暴方式杀害。在这出复仇剧面前。反抗的火焰完全熄灭了。
如今,D为杀死领主而走入的领主的城堡,是将半传说化的吸血鬼恐怖再度留存于世、并结合了超高科技与诅咒的魔域。
D脸上显现出憔悴脸色的原因,可能也是这个缘故。不,身为吸血鬼猎人,应当十分清楚这些才对。他毫无惧色骑马朝高挂的吊桥直行而去即是证据。令人怀疑的是,孤剑一人的青年,对集合了电子工学结晶的铜墙铁壁之城及其城主,会有多少胜算?
似乎随时会有灼热的白光射穿他的胸口,但就在和风轻拂过浓密的黑发时,他轻易地抵达了充满蓝黑深水的大门壕沟边。
水宽约五米。仿佛在思索到底要怎么做的眼神扫过城堡的墙壁。当手刚摸上坠饰时,竟响起了沉重的碾轧声,挡住城门的吊桥缓缓自头上落下。
大地摇撼震荡后桥梁架起。
“欢迎光临!”
不知由何处传来的金属声音随即进行问候。这是毫无个性的计算机合成语音。
“请进入城内。仪器将对您坐骑的脑部送出诱导刺激电波。无法出迎,敬请见谅。”
D默默策马前行。
过桥后进入宽广的中庭。背后传出吊桥拉上的声响,但D连头也没回,踩着石阶道向主城堡前进。
井然并列的庭木;熠熠生辉的大理石雕像;不知通往何处的阶梯与回廊;让人感觉一切都被机械仔细清理过。唯独没有生命活动的迹象。只有机械在活动,机械眼和机械火器瞄准着D.
马在城堡内的居住区门前停止后,D敏捷地跳下马鞍。钉有无数铁铆钉的厚重门扉早已打开。
“请进入。”幽暗的回廊中回荡着相同的合成声音。
里面由薄薄的暗色封锁着。不只是因为窗户的玻璃挡住了阳光,也是昏暗的人工照明所致。吸血鬼的居住区的城堡的窗户不过是没有一丝光线通过的装饰品
跟着声音指示走过回廊,D同时仔细观察了窗户。所有窗户都被装在穿透墙壁的壁龛中央。由长廊到壁龛要经过二、三阶阶梯作立足点才能上去。那阶梯并非是要人走到窗边,而是要人走入窗中。窗户后面是中世纪德国城堡的仿造建筑。
赋予吸血鬼文明特色的第一个要素是“中世纪风情”。即使是埋有高科技机械的“都城”,建筑物的设计也大多酷似中世纪欧洲的建筑。或许,是由于迷信传说与魑魅魍魉横行跋扈的黄金时代的遗传记忆,在他们的DNA中呼喊着回归也说不定。可能也是为了这缘故,才利用高科技力量让人们畏惧的妖怪幽魔复活。
语音导往的目的地是豪华的大门前,门扉下方开有供猫出入的小洞。
门扉再度无声打开,D往暗色更浓的幽黑世界走去。
憔悴之色突然消失。神经、肌肉、血液的流动,D对这种感觉熟悉无比。这宣告了时间的突然变化。
当D嗅到在房间——应该说是整间大厅中飘溢的浓郁香气的瞬间,顿时领悟了其中的原因。
——是“错时香”吗?那曾在传闻中听过的东西。
当D看到两个身影在宽敞大厅的一端让一簇火焰朦朦胧胧悬浮着时,那份怀疑转为确信。
两个身影散发出让D的无畏面容也为之紧张、僵硬的妖气,一望可知属于女性的窈窕身影旁,还有一个异常高壮的身影。
“我等了很久了。到目前为止你还是第一个能平安到达这里的人类。”
从流泻出庄重声音的鲜红嘴唇边,可以看见一截白色獠牙。
“就为客人报上名号吧:我乃此城城主,第十边境地区管理官马古纳斯·李伯爵。”
“错时香”可说是应吸血鬼生理要求所产生的极致化学物质。
自古,各种资料与传闻中所记述的关于这种魔人的生理情报,就某些意义来说几乎都是真实的。变成蝙蝠、化雾飞舞,这些荒唐无稽的叙述都可看作事实,因为有能做到这些的吸血鬼,也有无论如何都办不到的。放在人类社会来看,就如依个人资质不同,发挥其才能的领域也会各异一般,吸血鬼中自然也会有能自由操纵天候的魔人,或可以驱使低等动物的妖鬼。
之外,他们奇怪的生理现象还包含许多谜团。
代表性的例子就是夜晚苏醒、白昼睡眠的那种习性。即使是在遮断所有光线的密室中被黑暗包围,随着看不到的黎明的到来,吸血鬼的身体也会发硬僵直,只剩下心脏持续空跳,进入没有呼吸的死眠。生态学、生理学、大脑心理学、心理学以及超心理学——尽管投入一切学问的精华,花费数千年努力进行解释,但在这些连一丝光线都咒骂不已的生物面前,真正的原因丝毫没有浮现,或许可以说是因为黑暗世界的居民,不需要任何光明的缘故。
“错时香”即是自那努力探索中产生的一种克服极限的方法。
它的香气弥漫处,时间会变成夜晚。不,是令时间本身把现在错觉为夜晚。换言之,可说是通过化学物质对时间进行的催眠术。在阳光灿烂的过午时分,会让只于夜中绽放的月光草竞相开绽出洁白花瓣;让人们陷入沉睡、长眠不醒;而吸血鬼们则双眼炯炯有神。
由于原料的调制和作法极为困难,此物乃是不易到手之物。偶尔会有传说:猎人们趁正午时闯入吸血鬼安眠处,结果反而惨遭持有此物的吸血鬼收拾,这种传说在边境各处流传着。
在那儿,在虚假的夜晚中,D与黑暗的领主相对峙着。
“是认为我们在睡眠才来的吧。愚蠢的家伙!听说你漂亮地阻挡了我女儿。你与之前的废物们有所不同,是个棘手人物,所以这才准许你谒见。不过你会毫不犹豫地走入地狱的黑暗中,这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呐。”
“才不是这样。”
一个耳熟的声音说道。旁边的身影是兰米迦。
“这个男子完全看不出有害怕的神色。这可爱的目中无人的家伙,可是通过了能煮沸脏腑的防卫系统啊!从昨夜他让卡鲁负了重伤的本事看来,一定是半吸血鬼没错。”
“无论站在哪边都是背叛者!我辈同伴与低下人类的私生子——你是人类还是吸血鬼?”
D以其他答案回答这近似讥嘲的询问。
“我是吸血鬼猎人。为了扫除前进方向上的障碍,所以前来。袭击那座农场的少女的是你吧?那么,我现在就在这打倒你。”
伯爵看到那仿佛贯穿黑暗的双眸的辉光,一时间说不出话。接着,似乎是对自己的这种反应感到震怒,他高声哄笑。
“打倒?自不量力的家伙!你不知道是我女儿说别杀掉如此厉害的男人、不如劝导成为城中同伴,我这才让你进到这里来的吗?虽不知你双亲中的哪个是我等同伴,不过从言行来看,再怎样也不过是身份卑贱、不识抬举的蠢货罢了!白费时间!种族之耻半吸血鬼啊,让我把你送入黄泉!”
怒吼后高举右手的伯爵,被兰米迦的声音制止。
“请等一下,父亲大人。让我来说说看。”
接着,不同于昨夜的深蓝色洋装裙摆飘动后,她走到D和伯爵间。
“你也是承继了自视甚高的我辈一族血统的人,尽管父亲大人那样说了,但下贱人物之子应该是不会拥有那种本事的。昨晚接住你的飞针时,我感到血液都要结冻了。”
“……”
“如何?要不要为你大言不惭的无礼向父亲赔罪,然后成为城堡的一员?所谓的猎人,是值得以这种寒酸的模样流浪荒野的工作吗?并不是!从你如此守护着的人类——理应感谢你的人类那儿,你得到了怎样的对待?被当成人类的一员接受了吗?”
深度不明、幽光笼罩的大厅中,美少女的话语流畅地传来。不知D到底有没有注意到,在那迥异于昨夜的傲慢威吓的语气中,所交织的温柔恳求与隐隐情欲。
半吸血鬼是人类与吸血鬼生下的小孩。某些意义上说,没有比这更遭人厌恶而必须孤独的生存了。
半吸血鬼平常和人类并无不同,即使在阳光下亦能比较自由地行动,但一旦被激怒,便会使用吸血鬼的魔力来杀伤人类。而最受忌讳的,则是自双亲之一所承继的吸血习性。
因天生知悉吸血鬼的长处及弱点,人类社会中有许多半吸血鬼选择吸血鬼猎人作为糊口手段。事实上,他们也能发挥出远胜于单纯人类血统的猎人的能力。但除此之外,人们几乎完全疏离、躲避着他们。因为,有时连半吸血鬼自己都无法压抑,强烈萌动的吸血鬼本性会迫使他们谋求委托者的鲜血。
在完成任务前勉强忍耐他的人类,一等任务完成,马上露出憎恶轻蔑的眼神拿起石头撵走他。高贵冷酷的“贵族”血统与粗野残忍的人类血统——阴阳两种宿命百般苛责的同时,在一边被称为背叛者,在另一边又被骂作恶魔。半吸血鬼如同必须永世徘徊七海的漂泊的荷兰人(注:Flying Dut,瓦格纳根据欧洲幽灵船传说所写成的歌剧《漂泊的荷兰人》。剧中一名荷兰人因受天神谴罚,必须驾驶“漂泊的荷兰人号”永远航行七海,直至找到真爱。)一样,是应当忌讳的存在。
而兰米迦,正极力说着欢迎这样的他成为伙伴的话语。
她继续说着:“猎人的生活应该是毫无快乐回忆的。最近村中的蝼蚁们不太安分,不知何时还会送来你的同类作刺客,这时,若有你这种厉害的人做我和父亲的守卫,我们也能有所依靠,如何?要是你有那种意思的话,让你加入正牌货的同伴也未尝不可喔。”
兰米迦如今正用流出浓腻情欲的双眼,凝视着姿势始终不变、伫立原处的D,同时说出了上面这番话,当伯爵正想为此大声怒吼时,低沉的话声响起。
“你们打算怎么处置那个少女?”
兰米迦嫣然一笑。
“别太奢求了。再过不久,那女孩连灵魂都会成为父亲大人的。”
接着用讥嘲讽刺的眼神,瞪了父亲的方向一眼,“虽然父亲大人似乎打算让她成为妾室之一,可我绝不允许!把血一滴不剩地吸完之后,再让人类把她撕碎、烧死好了!”
话声突然停住。伯爵眼中射出血光,令人畏惧的夜之魔人父女,凭着超感觉察觉眼前这微不足道的敌人——如瓮中之鳖的年轻人,正急速变身,变成和自己相同的存在!
“还不清楚吗!”兰米迦发出喝叱,“为人类那群家伙尽心尽力像什么话!那些毫不满足地将自己以外的一切地上生物全部杀掉,最后将自己也逼入了毁灭深渊的低贱生物。这些叛乱者靠着我辈的同情怜悯苟延残喘。然而,一旦我们的力量转弱,人类便满不在乎地造反作乱。他们才是该从这星球、这宇宙中被消灭的生物!”
此时,伯爵觉得好像听到了一句话,倏地皱起眉头。那句话确实是眼前这年轻人的独自低语,却立刻让他在忘却许久的遥远记忆中拾起了相同的话语。但理性却告诉自己将它否定。
没那种道理。这句话是由那位大人那儿听来的。那位伟大的大人,我辈种族的伟大神祖。
D的声音响起。
“要说的只有这些吗?”
“愚蠢者!”父女两人的怒吼声响震于宽敞空间中。交涉破裂。
伯爵的嘴唇被残忍和自信的微笑所扭曲。啪!右手打了个响指。
但发现装设在大厅的众多电子兵器没有运作,过了一会,伯爵苍白的脸上泛起狼狈的神色。
D胸前的坠饰散发着蓝光。
“虽然我不知道有什么装置,不过‘贵族’的武器对我无效。”
只有声音留在原处,D一口气蹬地,瞬间达到令伯爵无法闪避的高度。在空中拔剑,曳向右侧。着地的同时致命的突刺化为银光消失在伯爵心口。
传出了肌肉拍打声。
“?!”D无表情的美貌上,初次浮现出震惊的颜色。长剑在离剑尖约二十厘米的剑身处,被伯爵双掌夹住。不仅如此,不论是从握剑的位置或姿势来看,绝对都是处于D容易施力的优势,但即使用上全身的力量,剑身却如同被夹在墙壁中,依旧纹丝不动。
伯爵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笑了。
“如何,背叛者。见识到和你们那下三滥剑法截然不同、真正‘贵族’的技巧了吗?给我去那个世界好好赞叹吧!”
说完,黑衣身影猛然往右一甩。不知是在攻击力道和时机上藏有何种秘术,D的手无发离开剑柄,连人带剑一起被往大厅正中央砸去。
然而——伯爵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没有响起骨头碎裂的声音,青年于空中如猫一般转身后,外套长摆一阵飘动,他以立姿双脚着地。不,没有着地而是落了下去,脚下并没有地板。D就这样落入了张着大口的黑暗空间。
边长各十米的正方形大洞,被自左右缓暖升起的地面再度盖住,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伯爵的目光投向身后的暗处。兰米迦自那出现了。
“虽然只是原始的机关,不过还好事先做了这种安排。是吧!父亲大人?尽管您自傲的电子兵器毫无用处,但还是靠齿轮和弹簧组成的陷阱收拾掉了麻烦。”
面对那妩媚的笑容,伯爵苦起脸来。因为这机关是兰米迦苦苦要求后才不得不装设的东西。虽说不可能是预想到今天这种事态才装了它,不过尽管这名少女是自己的孩子,有时却是个令人料想不到的存在。伯爵苦着脸说:“能在我把那家伙摔出去的同时拉下陷阱的绳子,真不愧是我的女儿!但是,这样好吗?”
“‘这好吗?’是什么意思?”
“昨夜从那农场回来后,你就一直说着方才那小子的事情。你的声音、说话的样子、有着连我这做父亲的都没听过的愤怒语气,但里面又满是我头一次听到的热烈爱意。你不是喜欢那家伙吧?”
然而,对于父亲的意外话语,兰米迦露出了难以形容的微笑。不仅如此,还轻舔了一下嘴唇。
“您认为,我会让心爱的男人落入那里吗?那个地下国度是怎样的地狱,身为制作者的父亲应该知之最详。那可是不管多厉害的半吸血鬼都不可能生离的黑暗竖坑。不过……”
“不过?”
此时兰米迦再度露出了连作为父亲的李伯爵都有些畏惧的阴森笑靥。
“当那名男子只凭自己和一柄长剑从那脱身之时,我就对他完全奉上我的身体和心灵。我会赌上‘贵族’一万年的血之历史和永恒的生命去爱他——吸血鬼猎人D.”
这次伯爵换上苦笑。
“被你憎恨是地狱,被你喜爱更是地狱啊!我不认为有人能在遇上那三姐妹后,还能活着回到人世。”
“正如您所言。”
“不过,”这时伯爵说了这句话,“不过——若是活着重逢时,那家伙不接受你的爱又要如何?”
“那样的话……”
兰米迦立刻回答。全身燃起欢愉的火焰,双眼炯炯发光,灼热湿润,红色双唇微张,滑润的舌头仿佛自己拥有意识似的舔舐着樱唇。
“那么这次我就会杀死他。剜出他的心脏,斩落他的首级。这时,那男人就真正成为我的,我则成为他的。在啜饮自切口滴落的美味鲜血,和那苍白干涩的嘴唇接吻后,我也会划开我的胸膛,让‘贵族’的灼热血液流入他的喉咙。”
兰米迦说出这番凄惨淫靡至极却又热烈火烫的爱情言语后,即退了下去。伯爵用掺杂着愤怒与不安的表情看着陷阱,接着用一只手隔着斗篷按住左胸。
由于血液,该处已被濡湿。出乎意料地,本应被完全挡下了的D的剑尖,剑锋还是刺入了不死之躯约三厘米。而且,不知使用了何种剑技,这伤口与以往战斗中所受的伤皆不相同,至今仍未愈合,生命根源的血液正不停地流出。
“可怕的家伙,胜得真侥幸……”
或许还要再次生死相搏也说不定,伯爵把这想法从心中抹去。一想到在地下等待那年轻人的魔物们,他回到地面的可能性便不足万分之一。
伯爵背过大厅,迈开脚步打算回到黑暗居室时,脑中闪过青年吐露的低语。那是在那位大人口中听过的话。每当想起,立即将它抹去。或许,这是句能让所有拥有永恒生命的“贵族”表情忧郁的话语。但是为何那个年轻人会知道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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