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人开始谈论起来，否则你不会觉察到夏天已经来了。当所有的东西都变得具有夏天的气息的时候，繁花似锦的景象很快就会出现。我这么做了，所以花儿盛开了，牧场变绿了。现在夏天已经到来，因为我把积雪抹去了。

        这个海滩被遗弃了，只有他们和海鸥还在。

        她之前已经习惯听这些海鸟的叫声和海浪的声音了，但是现在这个由蓝色塑料瓶建造起来的挡风墙发出的沙沙响声让玛德琳觉得很烦。这让她难以入睡。

        她趴在那里，太阳烘烤着她的身体。她把大大的沙滩毯折了起来，盖住了头，留了一道细缝，这样她就能看到前面发生了什么。

        九个乐高积木搭成的人物。

        卡尔和安妮特的女儿开心地在水边玩着。

        所有人都没穿衣服，除了养猪的那个农民，因为他说他有湿疹，受不了太阳。他浸在海水里，眼睛盯着小女孩。他的狗也在那儿，是一条很大的罗威纳犬，她从来都不信任它。

        她吸着牙齿。好像它一直都在流血，但它就是不掉下来。

        坐在她旁边的，和往常一样，是她的养父。他时不时地用手抚摸她的后背，或者给她涂点防晒霜。他和她说了两次让她翻身平躺着，但是她假装睡着了没听见。

        她的头在沙滩毯下转了一下看向了另一边。这个方向的海滩空空荡荡的，只有一路通向远处的桥和红白相间的灯塔的沙子。但是海鸥比较多，可能一些游客走的时候没有清理。

        “现在给我平躺过来，”他的声音很温柔，“你会被晒焦的。”

        她二话不说照做了，听到他在摇防晒霜的瓶子，她闭上了眼睛。

        他的手很温暖，她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触觉。她既感到舒服又有些反感，就跟她的牙齿一样。她的牙有点疼又有点痒，当她用舌头去舔牙根的时候，牙的晃动让她发抖，就跟现在他的手摸到她她会发抖的感觉一样。

        她知道和同龄人比起来她发育得比较早。她比他们都高，乳房甚至也开始发育了。至少她觉得是在发育，因为她感觉到肿胀和痒，就像它们在生长。这也是为什么她的牙齿会痒，因为它很快就会掉的。以前旧的牙齿根部会长出一颗新的牙齿，一颗恒牙。

        他不再触摸她，她也正希望如此。

        一个闷闷不乐的女人的声音让他躺下，她听见了她胳膊肘插进沙子里的声音。

        她好奇地转过头。透过毯子缝她看见了那是一个很胖的女人，弗雷德丽卡微笑着坐在他旁边。

        她想着刚才的乐高人物。小小的塑料做成的人，任由你的摆布，即使你把它放进烤箱把它烤化，它的脸上还是带着微笑。

        她忍不住看着那个女人，她斜靠在他的腰上，嘴张着。

        透过毯子的缝隙看得见她的头很快地上下摆动着。她刚游完泳，头发粘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都湿哒哒的。红红的，湿湿的。

        她想到之前他们在斯卡恩的时候，她的养父第一次打了她。那是在一个沙滩上，人很多，大家都穿着泳衣。她走向一个独自坐在毯子上的男人，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抽着烟。她在这个男人面前脱下了泳衣，因为她觉得这个男的想看她的裸体。

        他看着她，尴尬地笑着，嘴里吐着烟圈。但是他们很恼火，爸爸博—奥拉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拖走了。“在这儿不行。”他们说着。

        现在所有人只是有点好奇而已，人们的影子快要把阳光给遮住了。

        她的牙痒痒的，她能感觉到太阳下山后的空气是多么冷。

        他们在看，她也在看。没有什么觉得羞耻的地方。

        其中有一个新来的、浅色头发的女人掏出了相机。这是种可以立刻定格画面并洗出照片的相机。一款宝丽来相机，是的。它们能让分子静止。

        挡风墙沙沙地响着，相机按下快门的时候她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突然间，她的牙松动了。

        她牙龈的洞疼了起来，感觉凉凉的，她一边观看一边把牙在嘴里滚来滚去。

        痒痒的，有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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