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久让佑俐站起来之后,窃窃私语般地念了咒语。全都是“切”的发音,听来就像是窃窃私语。
她忽然感到周身被凉气包裹了,接着就发现,自己已变成刚才看到的那两个女子的模样,连发型都相同。不同之处在于胸前系的不是围裙而是坎肩,还有那两个女子脚上穿的是皮革凉鞋,而自己穿的是长筒皮靴。
肩膀上挂着的小皮包真是太可爱了,阿久蛮有品位的嘛!
“好啦!这身打扮堪称完美!”
阿久得意地抽动鼻头。它只是个小不点儿,下了地一不小心就会被踩着。
“你完全可以融入这个城镇之中了。”
“可是,语言呢?”
“佑俐照平常说话就行,别人顶多说你是个小老外来这儿旅游而已。你的目的地是卡塔尔哈尔僧院遗迹,但在半路上跟父母走散,你迷了路。打打手势,做几个动作!”
这样能行得通吗?
“肯定会有热心人告诉你去卡塔尔哈尔僧院的方法!”
“即使有人告诉我,我也听不懂。”
“我能听懂,我给你翻译。所以佑俐只要装装样子就行!”
佑俐刚想表示赞同,但立刻又改了主意。“不对啊!阿久,没有那个必要,我们再飞走就可以了嘛!”
阿久“嘁嘁嘁”地咂舌,同时在地面上跺着小脚。
“喂、喂,你清醒点儿好不好?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吗?佑俐!”
飞到空中——半路坠落。
“刚才那就是封魔墙啊!”
徽标的功力被屏蔽,佑俐被打落在地。
“我不知道那是谁,但卡塔尔哈尔僧院可能有个身怀魔法功力的家伙。而且那家伙不想见到佑俐。”
不要过来!不许过来!
“或许,那家伙害怕徽标靠近他。不管怎样,我们已经不能再使用魔法接近卡塔尔哈尔僧院了。要不就再试试?还是要被打落的哦!”
那就放弃吧!阿久说的话似乎不会有错儿。
“可是,阿什和碧空是不是也掉到哪儿去了?”
“不知道。”
小白鼠一副万般无奈的表情,阿久却流露出严峻的神色。它的担忧确切无疑地传达给了佑俐。
“对于那个家伙,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你是指阿什吗?”
阿久点点头,严峻的目光使它的小瞳孔中燃起红色火焰,一定是怒火中烧。
“那个家伙有什么企图呢?”
“企图?他可是‘狼人’啊!”
“‘狼人’也不能个个相信嘛!说不定还是敌人的间谍呢!”
间谍!从来没有想到过。佑俐差点儿笑出来,又慌忙摆出认真的表情,因为阿久非常严肃。
“刚才撞在封魔墙上时,阿什曾经抓住我想要救我的呀!阿久,你没注意到吗?”
阿久是那种“一点就通”的类型,它毫不掩饰气恼的情绪,因为它确实注意到了。
“首先,如果他有某种企图的话,就不会说出卡塔尔哈尔僧院遗迹的情况了。那里应该有某种线索的嘛!”
“你怎么能肯定呢?或许那家伙在撒谎呢!”
“因为,实际上我们遭到了阻碍。”
既然某人在喊“不许过来”,那就总会有他的道理。那个“某人”正是线索——是拥有线索的人。
“总而言之,即使那两人被抛在别处,也会跟我们一样前往卡塔尔哈尔僧院遗迹的!走吧!就按刚才阿久的提议,我还当我的迷路女孩儿。”
佑俐轻巧地站起身来,上下左右地打量一圈身上的新装扮,然后开开心心地踏上了林间小路。
“佑俐!”阿久呼唤道。它还站在地面上,摆出哼哈二将的架势。
“刚才阻碍佑俐的人,说不定就是大树呢!”
佑俐嘴角的笑靥不见了,连她自己都能感觉得到。
“你说什么?”
“说不清楚,猜猜而已。不过,大树或许不想让佑俐找到他呢!”
哥哥成为“真器”,有可能已经失去了常人的体形。佑俐心中也曾有过这种闪念,并且为之不寒而栗。
“如果佑俐仍然执意要见大树的话,那我愿意协助你。”
不知是该笑着说“十分感谢”还是该怒斥“别胡思乱想”,佑俐左右为难,最后的表情还是符合了——“在异乡与父母走散而惶恐不安的女孩”。
佑俐把小白鼠放在肩头,只提着小包,孤立无助地、怯生生地环顾周围。生活在这座城镇的人们乐善好施,他们不会对这样的女孩弃之不顾。当佑俐战战兢兢走出树林时,立刻有人向她打招呼。发现语言不通后,那个人更加热心了。接着,又有人走了过来。
没过半个小时,佑俐已坐在一家商店靠里边的座位品尝甜茶了。那边的大菜篮和木箱中盛满了新鲜蔬菜和水果,还贴着价码,怎么看都像是菜店。店主夫妻都是红脸膛、胖乎乎、粗声大嗓的人物。
“他们不像是坏人哦!”
趴在佑俐肩头的阿久也镇定下来了。
“大婶的名字叫艾莎,顾客们就叫她艾莎大婶。她平时助人为乐,人们一定都很信赖她!”
那她简直就是本地的纠纷调解能人啦!
“她会不会把我送到派出所去呢?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巡警之类的职业。”
“这么大的城镇,应该有吧?刚才大叔急急忙忙出去,说不定就是去叫他们了。”
“艾莎大婶刚才一个劲儿地朝阿久指指点点地说了些什么,是吧?”
“那是担心我啃他们的菜呀!她说,那只小老鼠懂不懂礼貌?是不是接受过正规的调教?”
刚才在店门口招呼顾客的艾莎大婶回来向佑俐问话,看她的动作像是在问佑俐冷不冷。佑俐先是摇摇头,然后又使劲儿地点头,艾莎大婶手叉腰间困惑地笑了。
“艾莎大婶问你,原先准备去什么地方?”
听到阿久的翻译,佑俐把茶杯放下猛地站了起来。她牵着艾莎大婶的大手把她拉向商店门口。一双干巴巴的、粗糙的手。
佑俐在艾莎大婶面前,用手指了指云遮雾罩的那座山。
“卡塔尔哈尔!”她试着说了出来,“卡、塔、尔、哈、尔!”
艾莎大婶好像听懂了她说的话,和蔼的表情突然变得严峻起来。她微微缩回下巴,盯着佑俐快速地说了些什么。
“艾莎大婶问你,爸爸妈妈要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佑俐此时不可能叫小白鼠做翻译了,所以她必须用肢体语言应答,并从大婶那里打听到去卡塔尔哈尔僧院遗迹的方法。
佑俐歪歪脑袋,大婶用夸张的动作叹了一口气。
“她说,语言不通实在太麻烦了!”
“真是的!”
佑俐在胸前十指交叉朝大婶做了个央求的姿态,然后指着山的方向并且反复了几次——无论如何要去卡塔尔哈尔僧院遗迹!
艾莎大婶把手贴在额头上。
“你爸爸妈妈走错路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从这座城镇去不了那座山,因为那里设有结界,禁止前往。”
看到佑俐目瞪口呆像是理解不了,大婶在面前比画了一个叉形。
这时来了客人,大婶出去了。
佑俐向阿久询问:“结界是什么?”
“这座城镇周围好像张开了魔法墙,我也感觉到了,因为有一股异味。”
“但是我们已经进来了呀!”
“那不是凡人用的魔法墙,大概是……阻止其他入侵者的结界。”
佑俐忽然想起阿什告诉她由不死士兵变异的怪物,还有血液中流淌着它们毒素的特异功能者。
“这座城镇漂亮极了,喀纳尔村根本无法比拟,而且十分富有。”
即使在佑俐生活的现实世界中,如此漂亮的城镇也很少见,就像是主题公园一样。
“我觉得那座山村特别贫困,”阿久小声地说道。
“就是因为有了那座坟场吧!说不定建有坟场的村镇和没有坟场的村镇被明确区别开了呢!”
这种区别法可是不怎么样!
站着跟顾客交谈(两人不时地向佑俐这边瞟一眼)的大婶回来了。
“她们在说,过一会儿宪兵就来把你带到驻地去呢!”
大婶的视线转向云遮雾罩的山那边。她没有用手指,似乎有些恐惧。
“她说,去驻地申请一下或许可以,如果你爸爸妈妈已经到那里就好了。”
大婶叫佑俐坐下等候,但佑俐只点了一下头却没有离开商店门口。她想多看一眼这座受结界保护的街景,还有那些过着悠然自得的生活,来往穿梭的人们的笑脸。
据阿什讲,黑特兰大概不是和平、美好的国度。不过,实际上在某些地区却存在着美好和幸福。某些地区,即没有残留过去那种可恶历史遗产的地区。
“全都一样!”阿久突然嘟囔道,“佑俐居住的国度、佑俐所在的领域也全都一样。只是由于偶然的原因,佑俐没机会体验战争和饥饿而已。在某些地区,战争和饥饿仍然存在!”
是啊……佑俐也嘟囔着回答道。
他们的思虑被喧闹的吵嚷声和纷乱的脚步声打断,很多人从右侧马路对面向这边跑来。他们在呼喊着什么,看样子像是在喊——不好啦、不好啦!
阿久忽地竖起耳朵在佑俐头顶站了起来。这时响起了“啪啪啪”的连续炸裂声,接着是尖叫声,人们不停地呼喊。
艾莎大婶从商店最里面跑了出来,一位正在奔逃的年轻女子看到大婶就扑了过来。她脸色煞白,泪流满面,哇啦哇啦地哭诉着什么,并频频指着自己逃来的方向。
“她说,宪兵在抓捕强盗!”
宪兵的马车经过大街时,看到一个持刀男子在威胁路人,于是力图将他抓捕。
“那位宪兵应该是来接我的吧?”
快走!佑俐冲了出去。艾莎大婶大声呼唤,可能是在阻止她。
“你去了怎么办?”
“不知道!去了再说!”
佑俐在街上奔跑时,又传来了尖叫声和枪声。众人在向这边奔逃,只有佑俐逆流而上。在与一位衣冠楚楚的绅士擦肩而过时,差点儿被他抓住手臂,他可能是在忠告佑俐不要去,太危险!
现场不太远,穿过一个路口在第二个路口向右拐,眼前围着一圈人,远远地站着看热闹。无论在哪个领域,只要出了事,人们的反应都一样。
在围观人圈的中央,有一个端着枪的穿制服宪兵。他猫着腰,十分警惕地挪动着脚步,同时瞄准了目标。旁边是冲上人行道倾覆的马车,车上竖着与宪兵肩章相同图案的小旗,这应该是巡逻车。
宪兵的枪口前方有一个男子,白衬衫敝着怀,膝头从裤筒破处露出,赤足光头,皮肤白皙得几乎透明,瘦得皮包骨。
无力地垂在体侧的右手中,握着一把差不多像佑俐手臂那么一长的利剑。不知道是什么用途,那是一把双刃剑,剑锋锐利。
男子脸上和身体上都溅了血迹,膝头裤筒处有一片血污,大概是本人的血。男子拖着伤腿,歪着身体艰难地挪步,目光追随着宪兵。他们就像两头凶狠对视的猛兽。
“佑俐!”阿久发出了尖叫声,“怎么会这样!?这家伙被‘游离物语’附体了!”
“游离物语?”
这是既无文字也无文章形式并在“圈子”里游离的故事,没有形成文字,没有影像资料,也没保留在记忆中,但却存在于“圈子”里。
“你看!那家伙的头顶周围飘着纤细的烟雾,对吧?”
没错儿!那男子的头顶依稀可见粉红色烟雾,就像长蛇一样盘旋着。
“那就是‘游离物语’吗?”
“是的。他被‘游离物语’附体,被盗走了心灵!”
男子突然发出一声狂叫,同时挥舞长剑扑向宪兵。宪兵开枪了,子弹擦伤了男子的左肩,鲜血飞溅,硝烟弥漫。男子吼叫一声瘫软地单腿跪地,围观者猫下了腰。
“把剑扔掉!”
“‘游离物语’……会附体吗?”
“它自己没有躯体,所以总想依附在人身上嘛!”
每当宪兵试图靠近时,快要瘫倒的男子就大声叫喊并挥舞长剑。
男子的眼睛也像利剑般闪耀着寒光,扭曲的、有棱有角的、迷乱的反射光。那种寒光十分强烈,以至于几乎看不清他的眼眸。
“看样子,他已被‘游离物语’侵入了脑芯!”
开枪!开枪!打死他!有人在起哄地喊道。男子又朝喊声传来的方向怒吼。
“如果附体物是故事的话,我应该有办法对付,是吗?”
用我额头上的徽标!
阿久一时哑口无言。“嗯。可是,你要出手啦?”
“我不能不管啊!”
佑俐冲开围观人群,焦急中脚下磕磕绊绊、跌跌撞撞地冲到了宪兵与男子的中间。宪兵的目光鞭挞般地望着这边,惊诧得眼球就要蹦出来。
佑俐站稳了身体,然后一只手贴在额头上。
“这边!看着这边!”
宪兵、围观者和男子应该都听不懂佑俐的话语,不过她的气势已经传达了意图。男子回头望着佑俐,闪耀着深沉目光的双眼与佑俐相对而视。
宪兵正要冲过来,佑俐用另一只手制止他:“不要紧!你别过来!”
这句话对方应该也听不懂,但宪兵仍然迟疑了一下,脸上登时大汗淋漓。
手执长剑的男子猛地向佑俐扑过来,紧接着抓住佑俐的领口又举起了长剑。
在这一瞬间,佑俐把贴在额头的手移向男子面部,掌中传来男子瘦削的鼻梁和颧骨的感触。佑俐浑身用力大喝一声。
“不许动,走投无路的家伙!”
男子的动作戛然而止,举起的长剑直指天空。
“我说不许动,走投无路的家伙!”
佑俐重复了一遍,掌中运足了劲道。
不可思议!徽标中传来了话语。此刻所需咒语直接传人佑俐心中,她只要复述即可。
“迷失了前途、在悲哀中长久流浪的家伙!此地并非你逗留之地,此人并非你栖居之‘真器’。”
男子低下头开始发出呻吟,混杂了血迹的口水拉着长丝滴落下去,在洁净的砖道上留下斑痕。
“报出姓名,走投无路的家伙!告诉我你的名字!”
男子浑身一颤又流出了口水,随即张开皲裂的嘴唇。
宪兵和围观者都像冻结了似的纹丝不动,寂静笼罩了现场。
“名字……没有。”
“告诉我你的名字!”
“因为我们为数众多……因为我们是被驱逐者……所以没有名字。”
男子的眼泪夺眶而出,接着放下长剑蹲了下去。佑俐把手掌从他面部移向头顶。
她轻轻地抚摸他,感到掌心闪耀着徽标的光芒,还有他的体温。
“无名的流浪者啊!你听听那伟大‘咎轮’的巨响吧!听听脱离时光桎梏之地对你的召唤吧!”
你的父亲是无尽的黑暗,你的母亲是永远的光明。
“你的归宿应该在那座大轮发出召唤的轮回之中!”
放开他吧!佑俐提高嗓音呼喊,并把手从男子头顶挪开指向上空,仿佛追随佑俐手指的动作,笼罩男子头部的粉红色烟雾倏然飘散升起,并在佑俐手指的牵引下离开头顶完全腾空,先是像长蛇游泳般扭动身体,然后越高越直,变成矛枪般锐利强硬的线条飞向远空。
蹲着的男子扑通倒下,失去了知觉。
沉默片刻之后众人齐声呼喊,尖叫与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有些人想走近佑俐,也有人想逃离佑俐。
宪兵放下端枪的手走过来,板起面孔盯着佑俐。
“你是什么人?”
一直趴在佑俐脖颈上的阿久为她翻译,但是没有必要回答。宪兵把枪插进腰带,环视着喧嚣的围观者。
“这孩子,是个魔导士。”
围观者哗然,想要逃离的人们也停下脚步返回。
“你不是本地人吧?来这儿旅游吗?就你一个人?”
宪兵接二连三地询问,并抓住佑俐的手扶她站起来。佑俐一个劲儿地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
就是这孩子,就是她!围观的阿姨指着佑俐大声说道,“她就是艾莎店里的迷路女孩呀!”
宪兵眼中的疑惑消失了。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是个留着小胡子的大叔。
“是这样啊……那就省事儿了。”
虽然姗姗来迟,但另一辆宪兵队的马车疾驶过来,小胡子宪兵向分开围观人群、停在近旁的马车打招呼。
“你把那小子拉走,这个女孩我带走。”
于是,佑俐坐上了宪兵队的马车,不是后排座位而是驭手旁边。由于踏板太高,小胡子宪兵把她托了上去。
忽然,她看到围观人群中的艾沙大婶,便向她招招手并点头致意。大婶只是怔怔地望着佑俐,没有回应。
是不是因为魔导士在这座城镇不受欢迎?但是,至少围观的人群都感到很稀罕、很惊奇,只要看到那些孩子在追随奔驰的马车就明白,他们一定都想看看佑俐。
宪兵队大楼是一座用厚重石料建造的二层建筑,前院里种着漂亮的花草树丛。佑俐在正面门厅前下了车,由小胡子宪兵带领进入大楼。天花板很高、光线稍暗,但有很多身穿制服或便服的人拥挤不堪。
佑俐被领到面朝前院开有窗户的小房间里,令之稍候片刻。她顺从地坐下,发现刚才追随马车的孩子中余下几名,还藏在树丛中张望这边。佑俐向他们挥了挥手,孩子们一片骚动。接着,佑俐又用手直直地指向他们,孩子们顿时像受了惊吓的小蜘蛛般四处逃散。
“你可别逗孩子们玩儿呀。‘奥尔喀斯特’大人!”阿久跟佑俐一起笑着并发出告诫,“你像是已能自己与徽标会通了嘛!”
“就是刚才那样吗?”
“嗯。不用我教你也能念咒语了。”
佑俐已经越来越熟悉徽标了。
过了一会儿,戴着高官肩章的宪兵和戴眼镜穿黑衣的男子来了。佑俐猜测他们可能是小胡子的上司或政府官员,听了阿久翻译才知道黑衣男子是黑特兰国家教会的神父。佑俐再次运用形体语言,并不时地强调“卡塔尔哈尔”。
“你身为魔导士却不会运用语言沟通的魔法?那太不方便了嘛!”长官揉着制服下凸突的肚子说道。
神父则微笑着说:
“她还是个孩子。不过,会通魔导的人想去卡塔尔哈尔的话,我们无论如何都得提供方便,何况这孩子到那边就能见到走散的父母呢!”
最后决定带佑俐乘坐马车前往。她又等了一会儿,得到了面包和菜汤,好吃极了。这也是与喀纳尔村大不相同之处。
佑俐再次坐上了宪兵队的马车。这辆马车的后座是两人座,比刚才那辆马车小了一圈,却是两匹马拉车,佑俐预料恐怕是山路难行。
神父和另一名宪兵随同前往,两人并排坐在驭手座上。佑俐一人在后座,得以同阿久无所顾忌地交谈。
“好像先要往相反方向走呢!”
宪兵驭手驱车来到城区边缘的宽阔街道,并开始向北方驶去。在弯弯曲曲的街道上行驶了一会儿,那座阴暗的山峦从正面映入视野。
“对这些人来说,卡塔尔哈尔僧院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无论如何都得提供方便——这个说法令人深思。
“那里是不是学习魔导的人和魔导士聚集的地方呀?”
阿久对此满不在乎,似乎有些困乏地蜷在佑俐手中。
“尽管——那里几乎是废墟吗?”
“不过,人总是有的吧?”
坐在驭手座位的两人一路上根本没回头看佑俐一眼,在进入山脚下的森林之前他们停车小憩。佑俐下车活动胳膊腿,神父向她递来水壶。
他对佑俐说了些什么,不巧的是阿久还在马车上熟睡。佑俐很为难,露出抱歉、听不懂的表情。
神父把手贴在胸前,并用手指在自己额头上画了个十字。这与基督教的动作不同,纵横都是双线。
那是在祝福佑俐吗,还是给自己施加了避邪的咒符?到底是哪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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