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少女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对着孤独说话。已经停止哭泣的少女,眼皮肿胀、眼睛湿润。好像随便按她身体的哪一部分,泪水便会夺眶而出。
(那个人有利用“尾木名片”的必要吗?理由是什么?)这一点,检察官也答不出来。
“是吗?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敞开心扉。”
“我知道。”
检察官屏气凝神地听着对方说明昨晚的状况。
“胡说!我一直都是那么想的。我想让自己痛苦,所以我都跟那个人说了。”
“你什么名字?”
朝阳照在雨后的庭院。千草检察官呼吸一口饱含水分的空气,同时也吸进了泥土的气味。他坐在走廊边的藤椅上,点燃一根烟。庭院很小,从花盆移栽的杜鹃、蔷薇,杂乱地扎根生长,湿润的地面上到处都有花草的嫩芽生气盎然地挺立着。由于是随意撒种,他连什么花名都不记得了。那些与其说是庭园的树木还不如说是杂树的獾木己开始发出黄色的小芽。因为是在散步途中,从附近的河提拔来的,所以也不情楚正确的树名。连检察官自己也不好意思说这庭园的景观很美,但他已经十分满足了。都市长大的妻子希望能够好好规划这庭院,按照四季栽种不同的花草,但检察官反对。所谓山野之美,就是随风飘送的种子自然地发芽成长。检察官主张这种杂乱下的一致性就是美。三坪大的庭院,说具有山野之美是太夸张了,然而雨水洗刷过后的新绿此时却抚慰了检察官的眼睛。
“就穿着睡衣吗?”检察官的妻子声音透着惊讶地问道。
(问题是那个人在什么地方捡到“尾木名片”的呢?)关于这一点并没有答案。
“嗯。”检察官捺熄香烟后起身。
“那当然。”另一个沉重的声音早就预料到少女的问题便立即回答。“你千万不能说,说了也没有人会理解。那件事就当是你自己的秘密好了。”
(说不定是宇月在别的地方掉落的“尾木名片”被其他人捡走了?)检察官心想。
“调查西田了吗?还有校长夫人——”
……少女已经习惯了孤独的生活。孤独并非少女所希求的,而是在不知不觉间擅自闯入,并在她心中长居久住。所以一个人的时候,少女总是对着自己的孤独说话。这种时候,少女的能言善道令人惊讶。任何笑话她都能侃侃而谈,再怎么可怕的故事也能轻松说出口。孤独对少女而言,既是一个好的说话对象,却也是互相憎恨的敌人。
西田住男,二十九岁,之前任职于私立明和高中。三年前转任光阳学园,教师证书是数学和理科,今年三月三十一日离职。刑警将履历表上所登记的现在住址抄在笔记本之后,询问西田离职的原因。
如此一来情况会变成怎样昵?一个没有失主的失物,而且是在行凶现场被发现的,这一点检察官十分在意。
“是吗?所以你的痛苦也就跟着开始了。既然你那么想说,那就换我来问问那些你常被问的事吧?你会回答我吧?”
“无法断定。感觉上这个案子好像有共犯……”
“是我,现正准备出门呢。”检察官话拿起了话筒。
“那个女人呢?”
检察官站在衣橱前面没好气地说:“我要想的事情太多了!”
“公事包——”检察官站起来,对着妻子伸手说。“我要出门了。”
“但愿如此……”
“你不打算出门了吗?”检察官的妻子从正在阅读的报纸中抬起头来,看着丈夫的脸问。
“当时是半夜,又没有搜索令或逮捕令。不过刚刚已派人去西田和文代家了。总之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应该更痛苦才对。”
“有什么发现吗?”
“女佣的眼睛应该不会说谎吧。巡逻警察也说校长夫人很明显地是在说谎。总之就是男女关系,这么一来我们彼此的看法都算成立了。”
宇月——尾木名片——西口,想着这三者的关系时,检察官又有了新的联想。宇月会不会是光阳学园毕业的呢?
“我马上就要出门。”检察官说:“书房里应该有年鉴,去拿来给我!”
这个想法太过突兀了,但是昨晚的侦查会议上,一名年轻刑警说:“光阳学园自从被害人接任校长以来变得相当花俏,以前是很朴实的学校,城崎开始在学校的宣传上大大地下了一番工夫。毕业生中有许多年轻艺人,也是因为他的关系,好像是帮他们在学分上动了不少手脚。那些活跃于舞台、电视,几乎很少在学校露脸的歌手,也都名正言顺地出现在毕业生名单上,当然他们也会因此大力捐款给母校。职员之中也有人对这种教育方针不满,可是又怕被反驳自己的薪水不也因此而高出很多吗,所以不敢有什么反对——”
“嗯……”
“也就是‘那个女人’吗?”
“结果,”检察官对着话筒问。“对方怎么说?”
“近来杀老公的老婆越来越多了。”
“我为什么不能变的更听话呢?”
那么,名片是在何时到了西田手上?地点又是哪里?西田为什么需要“尾木名片”呢?名片掉落在犯罪现场,是西田故意安排的还是单纯的偶然?
“既然这样,就没什么好痛苦的了。”
“不是的,那件事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记载的内容很简单,检察官反复看了两次。不知道他是什么高中毕业的。
“好像无所事事。”
宇月悠一(藤泽广夫),昭和十一年生,埼玉县人,外语大学英文系肄业。剧作家、日本剧作家俱乐部会员。代表作:《摘星的男人》、《电视剧的理论与实务》。京都中央区滨町大雅庄。电话……
那张名片是谁掉落的?从尾木精一手上接到名片一共只有五个人,而且其中的四人己确认持有该名片。剩下的一人——宇月悠一——离开亦京,坐在信越线的列车里。根据检察官昨晚调查的火车时刻表,快车“白山”在案发时间的上午十一点二十五分正行驶在离东京约一百一十公里的北高崎和群马八幡之间。检察官认为宇月在“朱实”酒吧和妈妈桑陪酒小姐的谈话应该是可信的。
可是在放回话筒的时候,检察官的内心却感到有些无法释然。检察官认为那是因为在警部的说法和自己的想法之间还横梗着一张名片的关系。
“不好意思,一早就吵你。”他的声音有些雀跃,仿佛能够看见电话一端那张光泽干练的脸。
“好,你要问什么?”
“那个命案,出现了可疑人物。”
检察官对宇月悠一是不是光阳学园毕业生的这个想法感到有些得意。即使他不是该校的毕业生,身为电视剧作家的他说不定也能透过艺人和该校建立某种关系吧。西田之前也是该校的老师,这么一来,检察官觉得似乎找到了两人之间连结的线索。“尾木名片”会不会是宇月交给西田的呢?
检察官赶紧翻开书本,后面附有“文化人名簿”。文化人是以什么为基准归类,这一点检察官并不情楚。有一次,检察官试着找自己的名字,当然没有找到。但是以裸体为商品的年轻女明星的名字却和艺术院的会员并列其中。女人的裸体算是文化吗?检察官翻阅“U”的部分,找到宇月悠一的名字。
“自从来到这个房间,我就没有跟任何人说话。都是因为你才让我保持沉默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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