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身体都在不断向周围的人发出信号。有些信号邀请亲密接触，另一些信号排斥亲密接触。除非我们突然撞到他人的身体，我们绝不会在仔细“阅读”别人的信号前接触别人。然而，我们的大脑非常善于评估这些邀请的信号；在社会交往中，我们常常能够在刹那间概括出一个社会场景。倘若我们在大群的陌生人中突然发现一位钟情的人，也许在看见他以后不一会儿就开始拥抱他了。这并不意味着粗心大意，它只不过表明，我们颅腔里的“电脑”很精明，几乎立即完成了复杂的计算，能够在我们清醒的时刻作出判断，对周围一切陌生人的相貌和情绪进行精心的评估。他们身上散发出数以百计的信号，有关他们身材、高矮、胖瘦、肤色、声音、气味、体姿、动作和表情的信号以闪电般的速度进入我们特有的感觉器官，我们的社会电脑飞快地运行，输出答案：或是身体接触，或是不接触。于是我们转瞬之间就作出了决定。

        在婴儿期，我们的身体小巧、无助，强大的刺激鼓励成人伸出友善的手触摸我们。扁平的面孔、大大的眼睛、笨拙的动作、短小的肢体和圆润的曲线，都加强了触摸的吸引力。此外，灿烂的笑容和惊恐的哭闹信号也增加了吸引力，显而易见，人类婴儿显然是一个对亲密行为的巨大邀请。

        如果成人发出类似的无助或痛苦信号，比如生病或遭遇意外时发出的信号，我们就会激起几乎与婴儿相同的假性父母回应。此外，我们以握手的形式进行第一次身体接触时，总是脸上带着微笑表情。

        这些行为就是对亲密行为的基本邀请。然而，随着性成熟，人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接触信号领域——性吸引信号的领域，这一套全新的信号吸引男女开始触摸，此时，他们心中想到的不仅是友情了。

        有些信号有普遍性；有些只适用于成人；有些在生物学主题上表现出文化差异；有些和成年男女的外貌有关；有些和成人的行为比如体态、姿势和动作有关。概览这些信号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对人体做一番巡视，我们将在重点地区作短暂的停留。

        既然研究性信号，合乎逻辑的第一步就是主要的性器官区域，从这里出发向外拓展。胯间之所以是主要的禁忌区，并不仅仅是由于外生殖器集中在这里，而且是因为这个区域集中了人体一切主要的禁忌：撒尿、拉屎、性交、口交、手淫和月经。既然这么多禁忌活动集中于此，胯间被严严实实地掩盖起来就不足为奇了。直接暴露胯间的性信号太强烈，初次接触时不能被用作邀请亲密行为的视觉信号；初期的接触必须要经过若干渐进的阶段。具有讽刺意味的是，等到双方关系进入性亲密的高级阶段时，这个区域的视觉展示已经太迟，性伙伴的初次性器官经验一般是触摸。因此，在现代人的求爱过程中，直接看对方性器官这一行为扮演的角色并不太重要。不过，既然对胯间的兴趣相当大，如果直接的展示不可能，变通的办法是可以找到的。

        第一个办法是用衣饰去表现隐藏其下的性器官。女性穿小一号的长裤、短裤或泳衣，虽不舒服，但可用勒进胯间的绷紧线条去吸引男性的目光。这是现代才出现的时尚，但与之对应的男子衣饰历史悠久。几乎有两百年（约1408—1575），许多欧洲男子穿遮阴袋，华丽的遮阴袋间接展示了男性生殖器。起初的遮阴袋很普通，是紧身裤裆里的一个小袋，那时的男子穿紧身裤或紧身连裤袜。连裤袜太紧，除了穿遮阴袋，实在是别无选择。阴囊的一个古老写法是“Cod”，遮阴袋（Codpiece）的名字由此而来。后来，遮阴袋戏剧性地加大，成为明目张胆的阳具袋而不是遮阴袋，并给人阴茎坚挺不倒的印象。为了让它更醒目，阳具袋还装饰得色彩丰富，镶嵌上金银珠宝。最后，遮阴袋走得太远以致沦为笑柄。拉伯雷笔下的主人公穿的“遮阴袋需要16码布料，状如凯旋门，用两个金环套在搪瓷纽扣上，金环大如橘子，镶嵌着绿宝石。他的遮阴袋突起向前，长三英尺”。

        今天，这种夸张的阴茎展示已在时装界消逝，但其回声未了；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的年轻人再次穿上了非常紧身的“连裤袜”。和现代女性一样，男性穿非常紧身的牛仔裤和泳裤，被迫改变了阴茎休息的位置。不同于年长的男性——他们穿肥大的裤子，阴茎自然悬垂，年轻人走路时阴茎紧绷突出，紧身裤使之垂直、突出、明显，以吸引女性的目光。如此，年轻人的时装再次展示假性的阴茎勃起，状如遮阴袋；奇怪的是，这并没有引起“清教徒”的批评。在未来的岁月里，遮阴袋是否会再现难以预测；男性在这个区域的花哨装饰究竟能走多远，这一趋势的性展示多久会引起反感、声誉扫地，还有待观察。

        其他现代服装的胯间展示具有率真的异国情调，并不广泛流行。这些服饰有：裆下饰有皮毛的女性泳装和连裤袜，或饰有状如女性生殖器的花边。另一种间接展示生殖器的衣饰是苏格兰男子穿正式服装时系在褶裥短裙前的毛皮袋，它留存至今，并没有遭到批评；这种象征性的遮阴袋吊在胯间，常常饰有象征性的阴毛。

        不那么直接发出性信号的一种方法是在身体的其他部位进行“生殖器模仿”（genital-echo）。这可以传递原生性的性信号（primary sexual message），同时又将真正的生殖器深深隐藏。这种模仿有几种方式，若要理解这种模仿的含义，我们必须要再看一看女性生殖器的解剖图。出于象征的目的，它们包括一个洞孔即阴道和两片肌肤即大小阴唇。如果阴道和阴唇被遮蔽，那么身体上任何类似它们的器官或细部都可能被用作“生殖器模仿”，用于发出信号。

        洞孔替代物的候选对象是肚脐、嘴巴、鼻孔和耳朵。这些部位都有一些微弱的禁忌，如公共场合掏鼻子或耳朵都不礼貌。相比而言，擦额头上的汗水、揉眼睛都不会引来批评。即使没戴面纱，嘴巴常常是有所遮拦的，至少在打呵欠、喘气或咯咯笑的时候要用手遮掩一下。肚脐的禁忌程度更大，在过去的岁月里，照片中露出的肚脐是必须要完全抹去的，不让人看见它那引起性联想的形状。在这四种“洞孔”中，只有嘴巴和肚脐被当作阴道的替代物。

        嘴巴是最具性感的洞孔，在色情的邂逅中，嘴巴发出大量的假性性信号。我在里说，人类外翻的嘴唇很可能是性进化历史的产物，肉感、粉红的嘴唇在生物进化中模仿阴唇，那不是纯文化的产物。和真正的阴唇一样，性唤起时的嘴唇更红、更“肿胀”；和阴唇一样，嘴唇环绕的嘴巴是一个洞孔。自古以来，女性嘴唇都用加色的办法使之鲜红。今天的唇膏是一种重要的化妆品，唇膏的颜色随时尚变化，但很快会回到粉红—鲜红这个范围，借以模仿性唤起高级阶段阴唇充血的外观。当然，这不是有意识地模仿生殖器的信号，此举只不过是为了“性感”或“吸引人”，我们不会去进一步追问原因何在。

        成年女性的嘴唇总是比男性的嘴唇更大更肥厚。它们扮演象征性角色，这本在意料之中；为了夸张嘴唇的肥厚，唇膏涂抹的范围常常超过唇线，这也是在模仿性高潮时阴唇充血肿胀的样子。

        许多作家和诗人把嘴唇和嘴巴当作人体强有力的色情区，男性接吻时将舌头深深插入女性的嘴巴，宛若阴茎插入阴道。有人说，女子嘴唇的结构反映她阴唇的结构。肥厚嘴唇的女人，其阴唇就肥厚；嘴唇紧而薄的女人，其阴唇就紧而薄。事实上，这不能反映出身体模仿的精确性，仅仅反映出女性的整体体型而已。

        肚脐引起的评述远不如嘴巴多，但近年来，肚脐在模仿生殖器上扮演了显著的角色。不仅早期照片里的肚脐被抹掉了，而且早期的“好莱坞守则”明确禁止暴露肚脐，即使战前电影中的后宫舞女也必须要用装饰性的肚脐套遮蔽肚脐。没有人对这一禁忌给过任何真正的解释，只有一个站不住脚的借口：露肚脐可能会使孩子问肚脐有何用，给父母带来一个尴尬的有关“生命来源事实”的插曲。但对成人而言，父母的解释当然是荒诞的；真实的原因显而易见：肚脐使人想起下身的“秘密洞穴”。阿拉伯舞女可能摘下面纱，扭动肚皮，跳肚皮舞，这一假性阴道就张开、伸展、扭动，有强烈的性暗示。所以，好莱坞决定，这一不文雅的人体部位必须要遮蔽。具有讽刺意味的是，20世纪后半叶，西方的好莱坞守则放松了，东方新发现的共和精神却扭转了过去的潮流。埃及官方向肚皮舞女下法定通知称，在“传统民间舞蹈”中暴露肚脐不妥当，有失体面。官方坚持说，上腹部要用薄纱遮挡。于是，欧美的肚脐一路拼杀，回到电影里和海滩上，相反，北非的肚脐却被遮蔽，退回到一种新的蒙昧状态了。

        自重新露面以来，西方的肚脐裸露经过了有趣的变化。其形状开始变化。在绘画中，传统的圆形让位于更细长的竖直形。察看这一奇怪的现象时，我发现，和以前的艺术家的模特相比，当代的模特和女演员展示竖直形肚脐的概率是圆形肚脐的六倍。随机抽样的200件展示女性裸体的绘画和雕像显示，92%的肚脐呈圆形，8%的肚脐是竖直的。对现代模特和女演员的照片所作的类似研究显示，变化是明显的：竖直形的肚脐上升到46%。部分原因是，这些女子普遍比过去作品里的女人瘦得多，一个肥胖、下垂的女性不可能呈现竖形的肚脐，当然，一个瘦削的女性也未必就是竖直的肚脐。莫迪里阿尼画作里苗条女郎的肚脐和雷诺阿画作里丰满模特的肚脐一样圆。再者，20世纪70年代里同样身材的女郎也可能呈现出两种形状的肚脐。

        这一变化为何发生？这是现代摄影师无意识产生的后果，抑或有意识鼓励的结果？个中原因并不完全清楚。看来，这和展示躯干体姿的细微变化有关系，也可能和夸张的吸气有关系。然而，肚脐新形状的终极象征意义是相当明确的。古典的圆形肚脐有象征性的洞孔角色，容易使人想到肛门。椭圆的、竖直形的肚脐更像阴道，其性象征性质大大增加。显然，这正是近年来的动态，肚脐在西方公开袒露，并且成为色情信号装置；更加公共地运行着。

        离开胯部及其他的替代物的回响，我们转到骨盆后面的臀部，这是一对肥硕的半球。女性的臀部比男性的臀部突出，而且突起的臀部是人类独有的特征，其他灵长类动物没有这样肥大的臀部。如果女人弯腰向男人展示臀部，就像其他灵长类动物邀请雄性性交的姿态一样，她的生殖器就会位于光滑浑圆的屁股之间。这种联系使屁股成为人类重要的性信号区域，而且可能有一个古老的生物源头，这是类似其他动物臀部“性肿胀”的对应部位。差别在于，我们肥大的臀部是持久不变的；其他动物的“性肿胀”随经期变化，雌性在排卵期发情。由于人类的女性任何时候都可以接受性行为，她的“性肿胀”自然就持久不变。我们的祖先直立行走以后，生殖器由后面展示转移到正面展示，但臀部仍然维持了性象征的意义。即使性交越来越倾向于采取正面的姿势，女性仍然可以用凸显臀部的方式来发出性信号。今天，如果女性走路时稍微加大扭臀部的姿态，就是强烈的色情信号。如果她的姿势“偶然”使臀部更翘，那也是强烈的色情信号。有时，比如在有名的“翘臀部”的康康舞中，我们还可以看见灵长类雌性古老的抽插式的舞姿。有一种滑稽景象司空见惯：女性弯腰捡掉在地上的东西时，男性禁不住想上前拍打或抚摸她的臀部。

        自古以来臀部就有两种现象值得一谈。第一种是自然的“肥臀”，第二种是人为的裙撑。肥臀可按照字面意思理解，指的是显著翘起的臀部，有些文化群落里的人，尤其是南非的布须曼人常有这一特征。有人说，这和骆驼驼峰储存脂肪的功能类似。然而，由于女性臀部比男性夸张得多，看来这更可能是身体这一区域的性信号特化的结果。有可能，布须曼女性臀部的性信号比其他种族的更发达。更大的可能性是，臀部翘是我们大多数祖先的特征，后来这个特征减弱，以使人更加强健。性感和强健调和的结果就是今天所见的不如远古肥大的女性臀部。无疑，布须曼人的分布过去比现在更广泛，他们占有南非大片土地，在黑人扩张后他们的领地才被压缩了。

        另一种现象也十分有趣。史前欧洲和其他地区的女性像常常表现出一个类似的特征：臀部硕大，外翘，与总体肥硕的形体失去比例。只有两种解释：其一，肥臀是史前女性天然的特征，向男性发出强烈的性信号；其二，史前雕塑家特别喜欢肥臀的色情特征，和今天的漫画家一样，他们允许自己进行大胆的艺术破格。无论是哪一种解释，史前的臀部都盛行到极致。奇怪的是，随着艺术形式的演变，一个又一个地区的肥臀女性像突然消失了。在它们出现后每一个地方的史前艺术中，它们总是最早被发现的。然后它们突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纤细的女性像。除非肥胖的女性在远古真是普遍现象，然后逐渐消失，否则史前艺术里广泛的变化将始终是难解之谜。男性对女性肥臀的兴趣保持下来，但除了少数例外，女体的臀部已经削减到我们在20世纪电影屏幕上看到的合乎自然的比例。古埃及壁画上的舞女在现代的夜总会很容易找到工作，倘若米兰的维纳斯真有其人，她的臀围是不会超过38英寸的。

        这一规律的例外十分有趣。在一定意义上，这些例外是向史前艺术形象的回归，也反映了男性对夸张女性臀部兴趣的复兴。在这些例外里，我们从真实的肥臀转移到人为的裙撑。这两种情况的效果是一样的——都是臀部的放大——但是裙撑是通过插入厚的衬垫或某种框架来达到这个目的。论起源，裙撑的先驱是衬裙。欧洲时装中，在骨盆周围加料垫高臀部的历史悠久，只需把前部和两侧的填料去掉就可以使臀部后翘的效果重新登场。这使得这一创造是一种“减少”而不是夸张，所以它进入高级时尚圈时，并没有招来非议。裙撑以这种逆向的缩减方式，避免了明显的性暗示。裙撑在19世纪70年代流行了几年就消失了，但到19世纪80年代，它以一种更夸张的形式凯旋而归。它现在成了一个大架子，支架在背后伸开，用钢丝网和弹簧固定，它给人的印象是，即使精疲力竭的布须曼男人也会有反应。然而，到19世纪90年代，这一时尚又随风而逝；20世纪日益崇尚健美的女性从未希望它卷土重来。相反，现代的大臀部仅限于“假臀”、挑逗性的翘臀动作和漫画家的画板了。

        从臀部往下看，女性的双腿作为性信号装置，也引起了男性极大的兴趣。从人体结构来看，女性大腿外侧储存的脂肪比男性多，在有些时代，丰满的大腿是性感的。在其他一些时代，仅仅暴露腿部肌肤就足以发出较强的性信号。不用说，暴露的部位越高，刺激就越强烈，原因很简单，因为它更接近最重要的性感区了。腿部的人工辅助材料包括穿在不透明长袜下的“小腿假肢”，但它和“臀部假肢”一样罕见。高跟鞋一直很普遍，倾斜的脚掌使腿部线条更美，腿显得更长；这和双腿的延长是青少年发育成熟的一个特征有关。“修长的美腿”等于性成熟，因此就性感。

        脚经常被塞进小而夹脚的鞋子里，这一趋势的源头是，成年女性的脚比成年男性的脚小，自然的联想就是，加强这一差异会使女性的脚更性感，成为吸引男性的性信号。许多女性因此而吃尽苦头。拜伦概括了男性传统的态度，他写道：她的“双脚小巧玲珑、飘逸轻盈，与完美对称的身段十分般配”。对女性小脚的看法反映在魅力永存的“灰姑娘”的故事中，这个故事历时两千多年而不衰。灰姑娘丑陋的姐姐的脚太大了，塞不进水晶鞋，只有美丽的女主人公的脚才瘦小得适合水晶鞋，她赢得了王子的爱。

        在中国，女性小脚的潮流曾经走上令人恐怖的极端，女孩子常被迫缠足以致严重残疾。缠足后畸变的脚叫作“金莲”，穿上绣花鞋就有吸引力，不穿鞋时就像猪蹄。这一痛苦的习俗至关重要，“金莲”的商业价值用小巧的程度衡量，彩礼的多少靠“金莲”的大小来议定。现代女性抱怨鞋夹脚，使“脚疼得要命”，但和古老的缠足相比，那只不过是小巫。对这一习俗冠冕堂皇的解释是，“金莲”使女性不必劳作——因为她身残不能工作。但她的丈夫也不必工作呀，为何他就不必缠足呢？可见夸大性别差异才是更加可信的解释，这一结论可用来解释许多其他现象。实施特殊的扭曲或夸张时冠冕堂皇的理由是“高雅的时尚”或炫耀高贵的地位，但更加深刻的解释是，具体的修整突出了女性（或男性）的生物学特征。女性收腰的习俗是另一个例子。

        除了身体结构特征之外，双腿的姿态也能够传达性信号。在许多文化里，女孩子被告之双腿叉开站或坐都不雅观，这个姿态等于“敞开”生殖器，即使看不见，传达的讯息却是一样的。近年来，由于女性穿裤子居多，严格的礼仪规定不复存在，叉开双腿的姿势也多起来，广告模特越来越多地采用这一姿势。曾经过于强烈的性信号如今成了纯粹的挑战姿势，曾经的惊世骇俗成了如今的诱人。不过，穿裙子的女孩子还是遵守这一古老的规矩。在大多数情况下，如果暴露敞开的胯，或只穿连裤袜，那仍然是非常强烈的性邀请信号。

        所以，传统“有教养的姑娘”总是并拢双腿。但如果她走到另一个极端，把双腿压得太紧，也是有危险的。如果两条腿交叉、大腿压得过紧，她就会因“抗争过火”而引起非议。和一切禁欲的言论一样，那就显示，她满脑袋都是性。实际上，过分遮掩生殖器的女性和过分暴露生殖器的女性一样显眼。与此相似，如果一个女孩坐下时裙子稍微往上一点，露出的腿比她预想的要多，她试图再次把裙摆往下拽反而会增加性信号。唯一的非性信号是避免两个极端。

        对男性而言，叉开双腿的信号和女性大同小异，都是：“我向你展示生殖器。”双腿叉开坐是男人强势和自信的姿势（除非他太胖，双腿并不拢）。

        从生殖器往上移，我们来到腹部。腹部有两种典型的形状：平坦腹和“壶形腹”。年轻恋人的腹部往往是扁平的，“壶形腹”常见于饥馑的儿童和贪食的男性。女性即使肥胖，也不太可能像男性那样大腹便便。这是因为女性的大腿和臀部比腹部更“贪吃”。当然，如果男性和女性一样贪吃，两人都会长出球形的腹部，但在轻度肥胖的水平上，两人脂肪分布的区别是很明显的。许多相对瘦削的中老年男人腹部相当挺。这如何解释呢？

        有时，一幅漫画传达的讯息比画家本人想说的甚至理解的还要多。有一幅漫画画了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在海滩上，一位美丽的比基尼女郎向他走去。看见女郎时，他收缩松软的腹肌；女郎走到身边时，他收腹挺胸。但她走过去以后，那强制收缩的腹部又慢慢地松弛下垂；等到她走远后，球形的腹部恢复原状。这幅幽默画意在反映对男性身体曲线和性感形象的无意识控制，同时它还描绘了男性无意识的、几乎持久的性展示。这是因为男性经历性兴奋或持久的性兴趣时，腹肌总是要自动收紧。无论个体差异如何，这都表现在年轻男性或老年男性的普遍差异上。年轻的男性比年长的男性更具性能力，而且随着年龄的降低，其体形更加明显。他们有着人类男子典型的阳刚外形：肩宽、胸挺、胯窄。平坦的腹部是年轻男性身形的一部分。老人的身形往往是软腹、圆肩、平胸、肥臀，鼓起的腹部使他的身形倒过来。老人这一身形发出的讯息是明白无误的：“我已经告别了配偶形成阶段。”

        现代年长男子崇拜青春活力和雄风不减，竭力阻挡那难以阻挡的身形逆转。他们无情地节食，热情地锻炼，甚至穿紧身衣，有意识地尽可能收缩松弛的腹肌。当然，如果他们能一次又一次地堕入情网，事情就简单得多。从腹部效果来看，桃花运相当于节食加锻炼，堕入情网时，锻炼身体就会成为内在的追求。激情之下，腹肌会自动收缩并维持收缩状态，因为堕入情网的行为真正从生物机能上恢复了青春活力，身体会自动与恋爱的情绪一致。当然，许多男性有时会向这个方向努力，但除非这一过程连续不断，否则身材逆转的趋势就是不可逆转的，维持青春身材的成绩毕竟有限。毋庸赘言，这样的风流韵事对年长男性真正的生物学上的角色会造成损害，因为他已经是一个既定家庭单位的家长了。

        情况并非总是这样。很久以前，现代医学的奇迹尚未使人延年益寿到与自然抗争的程度，大多数男性很快就化为尘土了。从我们灵长类动物的体重和各种生命周期的特征来判断，男性的自然寿命大约是40—45岁，不会更长。超过这个年龄的一切都是自然的恩赐。而且，历史上位高权重的老年男性之所以能维持其地位，往往是靠社会权力，而不是青春活力。漂亮的年轻女性常常不是求爱的对象，而是购买的对象。肥胖的贵族或后宫的胖主人不在乎他那臃肿的体态，也不在乎他身上发出的与性感背道而驰的信号。在他的后宫里，肚皮舞应运而生。起初，肚皮舞舞女在她脑满肠肥、性力衰竭的老爷身上进行骨盆抽插的表演。老爷无力自己完成插入动作，不得不由特别训练的女人接替男主人抽插的角色；性交时，她把那萎靡不举的阴茎送入阴道，扭动并猛烈地晃动她们的臀部，以刺激阴茎达到高潮，这只不过是一种可以生育的手淫而已。训练有素的舞女动作巧妙、丰富多样，挑逗肥胖的权势男人，这就是著名的东方肚皮舞的基础。作为性交前的视觉准备，后来越来越精细繁复，直到变成今天夜总会和卡巴莱歌舞厅里的表演。

        对现代男子而言，不考虑勾引女性的性征服多半仅限于草草收场的嫖妓。为了维持长期的关系，他必须更多地依靠自己的性魅力。在这方面，他回到人类更自然的生活状况，但与此同时，他的寿命又人为地延长了。如此，他开始操心自己的“青春活力”；一过30岁，他就难免感到性能力的下降。如果其自然寿命是40岁，性能力的下降不会成为大问题，因为他只剩下足够的时间来养儿育女。如今，生儿育女后的男性还有半个世纪的寿命，性能力的问题就严重了，当代生活里有那么多的膳食书籍、健身会所等诸如此类的东西，足以证明问题之尖锐。

        在这里，我们又回到女性的性信号世界。女性的腰身比男性细，或看上去比男性细，因为她那生过孩子的臀部宽大，乳房又圆鼓高耸。因此，瘦腰成了女性重要的性信号，且可以人为地加以夸张，上文已经对此作了简单介绍。女性可以用直接或间接的手段加强这一信号，一是束腰，一是放大胸部和臀部。两者结合就可以最大限度地发出性信号。要放大乳房可以用紧身衣托起或抬举，可以加乳垫使之耸立，可以用整容术使之隆起；臀部可以用臀垫加大，也可以用紧身裤勾勒出臀部线条；至于腰本身，则可以用束腰布或扎皮带来使之收紧。

        女性束腰历史悠久，有时不乏苦痛。过去有些时候，束腰的举措太严厉，以至于伤及年轻女子的肋骨和肺脏，妨碍其呼吸。在维多利亚时代晚期，漂亮姑娘的细腰应该维持在她上一次生日的尺寸。为达此目标，许多年轻姑娘被迫捆着勒紧的腰带睡觉，白天也不解开腰带。在裙撑时髦的时期，对腰身的束缚有所缓减，当然是因为和臀部相比腰身很细，那庞大的裙子显然把臀部放大了。

        20世纪的腰身不再那么受束腰的折磨，而且经常是没有任何拘束，取而代之的瘦腰手段是严格的节食，借以“压缩”腰身的尺寸。今天，英国女性的平均腰围是27.75英寸。“豆芽菜”模特崔姬（twiggy）、典型的《花花公子》“女伴”和世界小姐的平均腰围是24英寸。现代女运动员要求身体更阳刚，其腰围接近29英寸。

        腰围的数字和胸围、臀围联系起来就更有意义，它们揭示“腰身曲线”因素在女人曲线里的重要性。崔姬（三围30.5—24—33，单位：英寸）和世界小姐（36—24—36，单位：英寸）分道扬镳了，世界小姐释放出强大的细腰信号，远远超越崔姬。

        还有一个有关腰部的因素需要说明。腰部的曲线来自上下两端的膨大，而臀围又可能大于胸围。世界小姐达到了完美的平衡，从胸部到腰部、从臀部到腰部，她的腰都缩进12英寸。然而，英国女性的三围平均是（37—27.75—39，单位：英寸），从臀部到腰部缩进的曲线大于从胸部到腰部缩进的曲线，臀围比胸围大2英寸，这就是所谓的“下落”2英寸。这个平均三围也是西方国家妇女的平均三围。意大利女人的臀围也比胸围大2英寸；德国和瑞士女人的臀围则比胸围大2.375英寸；瑞典和法国女人的臀围也比胸围大2.125英寸。

        这些三围数字和《花花公子》“女伴”的三围差别显著，耐人寻味。换言之，《花花公子》“女伴”的三围是“上升”2英寸，而不是“下落”2英寸。因此，说她“胸部大”并不仅仅在表明她乳房的实际尺寸。《花花公子》“女伴”的胸围和英国女性的平均胸围是相同的。表面上“大胸”的印象和另一个事实有关：虽然她的胸围并不大，但她的腰围和臀围比平均数大概要小4英寸，造成她上重下轻的曲线，观众的目光就戏剧性地转向她的乳房了。寻找这种异乎寻常的女性绝不会轻而易举。为推销《花花公子》，其“女伴”的照片要显示裸露的乳房，这是严格的生物特征问题，乳房美容术帮不上忙。为了更充分地考虑这个问题，我们搁下腰部专讲胸部。

        成年女性有一对得天独厚膨大的、半球形的乳腺，在灵长类动物里，唯有她才有这一特征。即使在不泌乳的时候，她的乳房也高耸、膨大，显然不纯粹是为了哺乳。我在上文已经说过，将其视为对首要性器区的模拟更妥当；换句话说，乳房是生物进化中对半球形臀部的模拟。女人以人类独有的姿势直立面对男人时，乳房赋予她强大的性信号，站立是人类独有的姿势。

        臀部的基本形态还有两种余波，但它们不如乳房发出的性信号强大。一是女性光滑而圆润的肩头。上衣或汗衫的领口往下拉一点，“刚好”露出一只肩头时，那就是一个弧形的半球。这是低胸裙装流行期常用的色情手段。另一种余波见于女性的膝盖，她们屈腿并膝时，一对柔美的半球就映入女性眼帘。色情文学也常常描写这一情景。像露肩装一样，她们的裙子短到刚好露出膝盖。如果整条腿都裸露，其冲击力反而减少，因为全腿裸露时，它只不过是浑圆大腿的末端，双膝必然失去半球形的外观。然而，肩头和膝头这两种余波比较轻微，唯有乳房才拥有强大的冲击力。

        儿童对妈妈乳房的反应和成年男性对乳房的反应截然不同，这一区分至关重要。大多数男性纯粹从性感的角度看女性乳房；与之相比，科学理论家纯粹从婴儿的角度看乳房。两种观点都片面，因为两种因素都在起作用。恋爱中的男性亲吻乳头时，很可能在回顾婴儿期的快乐，他不会去亲吻臀部。他色眯眯地看女性的乳房、摸女性的乳房时，首先是在对半球形的臀部作出反应，而不是在重温他婴儿期抚摸母亲乳房的感觉。婴儿的手太小，妈妈的乳房太大，他不能把握或捧起妈妈的乳房；男人手捧浑圆的乳房时，联想到的是半球形的臀部。从视觉效果看，乳房更像臀部，而不是像婴儿吸奶时耸起的庞然大物。

        由此可见，女性乳房对人类的性意义是首要的意义；虽然这不是其全部意义，但在社会对女性胸部的关注中，性意义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对英格兰早期的清教徒来说，这就意味着用紧身的马甲把乳房完全压平。在17世纪的西班牙，束胸的举措更加严厉，年轻女性用铅板压迫乳房，不让其发育。当然，这些举措并不是说明对女性乳房缺乏兴趣，没有兴趣的证据应该是置之不理；束胸的做法正好说明，乳房的确在发出性信号，出于文化的原因，必须阻止乳房的发育。

        更广泛和常见的趋势是突出乳房，重点不是使之更肥大，而是使之更高耸。换言之，这种趋势是改善其半球形的、假性臀部的外观。紧身的衣裙托举乳房，使之高耸；两只乳房受挤压而并拢，使乳沟更像臀沟；紧绷的乳罩抓住乳房向前推举，不让其下垂。历史上有些时候，人们对乳房的关注较之今天有过之而无不及，比如古印度一部爱经就说：“长期用锑和米汤的制剂涂抹女孩子的乳房，使之又大又挺，赢得鉴赏家的倾心，就像黄金使窃贼动心一样。”

        然而，在原始文化中，松弛下垂的乳房的确更受欢迎，女孩子受鼓励去拽乳房，以加速其下坠的变化。另一种情况是，小乳房甚至平胸的女性拥有狂热的追求者。这些例外需要解释。社会人类学家大概只不过将其作为“文化变异”记录在案，然后就不再理睬。他可能会说，每一种文化、每一个时期都有其特别的审美标准，只要被某一部落或某一社会接受的时尚，任何现象都是合理的。这些变异里不存在基本的生物学主题，只存在同样是合理选择的宽广的范围，每一种选择都必须被视为有自身的优势。但这种观点回避了一个根本问题：为何男性和女性在进化过程中产生了这么多细微的差别？典型的女性长出膨大的乳房，男性却没有；无论她是否泌乳哺育，她的乳房都照样膨大，其他灵长类动物却没有如此突出的视觉特征。因此，对智人而言，女性的乳房的确构成了一个基本的生物学主题，这个主题的变异必须要被视为异常现象，必须要得到特别的解释，而不是被视为同等重要、不必解释的文化选项，如果只说它们是“不同的部落的传统习俗”，那是不够的。

        为了理解这些例外，看一看女性乳房的“生命周期”不无好处。女孩的乳房只不过是平胸上的一个小乳头。到青春期，它像含苞欲放的蓓蕾。这个阶段的乳房开始膨大，向前突出。随着它长大变重，它因自重而开始下垂，底部的曲线比上部的曲线略大，然而乳头仍然向外突出。这是18、19岁姑娘乳房的外观。20岁以后，乳房继续膨大，慢慢下垂；中年以后，如果不人为支撑，发育成熟的乳房就明显松弛。可见，乳房的生命周期分三个阶段：未成熟女孩的乳房小巧，年轻女性的乳房前突，年长女性的乳房下垂。

        如此观之，所谓文化变异开始获得新的意义。如果未成熟女孩被认为有性魅力，那么，小巧的乳房就受欢迎；如果年长女性更受欢迎，那么，下垂的乳房就时髦。大多数情况下，居于两者之间的乳房受欢迎，因为它代表女性第一次性活动的真实阶段。乳房欠发达的女性用填料丰乳，以模仿前突的乳房；如果年长女性希望给人的印象是她的性生活刚进入鲜花怒放的阶段，她就用向上推举的办法模仿前突、高耸的乳房。

        如果假性的未成熟女孩受欢迎，那就可能有几种解释。对生活在性压抑的禁欲文化中的男人而言，扁平的乳房有助于熄灭女人强烈的性信号。对强烈希望扮演新娘“父亲”角色的男人而言，小巧乳房那种小姑娘似的外观有魅力。对潜在的同性恋者而言，小巧乳房给人小男孩的印象，是很有吸引力的。走到另一个极端，在女性的母亲角色远远胜过性角色的文化中，年长女性的下垂乳房更富有吸引力，即便是年轻姑娘也持这样的观点。于是，年轻姑娘就必然“催老”自己的乳房，她们会拉拽乳房使之下垂。

        然而，对多数人而言，最有魅力的乳房的时间点是：半球似的乳房最为丰满坚挺但尚未大到开始下垂的时候。这可以解释《花花公子》摄影师的困境，其困境是：乳房的一种特征（膨大）增长，另一种特征（不下垂）必然下降。为了拍摄超级乳房，他不得不挑选难得一觅的姑娘：其乳房膨大隆起、充分发育的阶段已经过去，但仍然维持青春而坚挺的外观。有趣的是，这把他挑选的年龄范围限制在十八九岁。不言自明，就这类性信号而言，这是乳房生命周期最重要的关键点，也是年长的女人试图模仿和人为延长年轻乳房生命的阶段，她们用各种支撑乳房的技艺来使之永葆青春。

        摄影师挑选腰围和臀围适中的模特，间接促进了超级乳房的效应。在这里，我们回到女人身体曲线随年龄而发生变化的问题。测试证明，每隔5年，成年女人的体重平均增加3磅。其中一小部分重量加到乳房上，如此增加的重量使乳房逐年下垂。臀部和大腿增加的重量特别多，造成中年女人典型的“大屁股”（传统意义上的字面含义）外观。这就是女体曲线“下降”的原因，上文所谓的“下降”是指臀围略大于胸围。在世界有些地方，尤其是在地中海地区，女人刚过20岁，这一变化就以惊人的速度发生。前一刻，她们还苗条纤细，一夜之间，她们的骨盆就开始膨大形成年长女人典型的“妈妈”体形。在其他地区，这种变化比较渐进，但基本趋势相同。进入老年以后，身体缩小，逆转开始了。

        许多西方女人希望青春永驻。对她们而言，人类这个自然的生物学趋势构成严重的挑战，需要经常进行痛苦的节食。她们不仅在与贪食斗争，而且在与自然抗争。如果要维持少女般的身段，她们不仅不能“正常”进食，而且必须刻意地少吃。历史上的情况并非像今天这样极端。过去，丰满浑圆的女人体形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性对象；丰盈的曲线并没有任何不像女性的感觉。当然，这种曲线的确象征“为人母”后的体形，而不是处女阶段的体形。现代妇女受当代青春崇拜的影响，即使在她过性生活、生儿育女的时候，仍然希望她的肌肤像处女那样柔美。

        成年女人丰盈的曲线基本上和为人母阶段的生活相联系，而不是和求爱期间的生活相联系。其证据是：每生1个孩子，已婚女人的体重就增加7磅，而未婚女人同期的体重只增加2磅。其中的教益是，如果女人想要保持少女的身段，她就必须是处女。从生物学的角度看，无论其年龄，未婚的女人仍然在向潜在的配偶展示自己，所以她往往要保持身材，以适应求爱的语境。一旦结婚，她不知不觉间就进入了“舒服的”妈妈体形，她的身体曲线就开始发出妈妈阶段的信号。

        大多数现代女人都认为这个趋势令人讨厌，但这是基本的趋势，绝非偶然现象。从生物学的观点来看，这个趋势必然有其价值。人们常给出的解释是，丰满、肥臀的女人更能生孩子，但支持这一说法的证据很少。事实上，臀部的增大并不等于骨盆和生殖孔的加大，而是增加了一层又一层的脂肪。另一种更倾向于性行为的解释似乎更有道理。苗条的女孩子身段是男人视觉上欣赏的体形——这是凝视、触摸、亲吻和爱恋的体形。更丰满的成熟女子体形是他们多年厮守、做爱的体形。也许，这里的变化是理想的视觉体形向理想的触摸体形的变化。“蹦蹦跳跳的小鹿”成了温暖舒适的肉体欢娱。毫无疑问，这样的变化可以解释以下现象：骨感的时装模特只能看不能摸，圆润的女体是用来拥抱的，她已经完成了吸引男人、缔结姻缘的生物学任务。

        当然，我这里说的是极端情况。在一般情况下，少女般的身段并不是那么瘦骨嶙峋、做爱时不那么逗人爱的身段，而丰满的女体也并不是那么难看。两个阶段的体形在视觉上和触觉上都能发挥令人满意的作用。觉得体形变化令人讨厌的误解概出一源，现代社会囫囵吞下一个浪漫的神话：年轻的恋人永远沐浴在梦幻的爱河中，年复一年，配偶形成阶段的激情海枯石烂、永不衰竭，甚至在配偶关系完美以后，爱欲的激情也继续如火如荼。他们不接受这样的事实：狂热的“恋爱”必然要走向成熟的爱情，转变为深情却不再那么猛烈的“性爱”；相反，已婚夫妇努力维持初恋时气喘吁吁的激情，他们念念不忘初恋时双方青春的体形。其实，初恋的激情必然要趋于减缓，但他们却想象一定是婚姻出了问题，觉得沮丧。回头来看，这样的幻觉是早期的好莱坞电影制造的。

        光滑、清洁、无恙的肌肤具有重要的性意义，男女两性、一切文化，概莫能外。皱纹、尘垢和皮肤病总是有损性欲的。（在有些文化里，故意的瘢痕和文身是另一回事，那只会增加性感，而不是减少性感。）

        此外，女人肌肤上的毛发不如男人多。她不仅用油脂、护肤液通过按摩使肌肤更加光滑，而且用各种办法来去掉身上的毛发，以加强性别差异。去毛的习俗在许多文化里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不仅“原始”部落有这一习俗，古希腊妇女甚至用手拔掉阴毛，用一位古典作家的话说，“纤纤素手拔爱毛”；她们甚至用蜡烛烧掉阴毛，或用热灰烫掉阴毛。

        现代女性用电动刀和安全刀片剃毛，近年又用化学方法去毛。美容专家说，英国80%的女人长着“令人讨厌”的体毛；虽然和男人相比她们的体毛又稀又细，但她们总觉得多了一点男子气，心里不舒服。除了用剃刀去毛以及用霜剂、润肤剂和气雾剂去毛外，美容专家还提出几种建议供女士们选择：涂蜡、擦拭、拔除和电蚀。涂蜡时把特种蜡熔化后抹在肌肤上，形成薄膜，待干，然后揭去，拔掉汗毛。这和古代阿拉伯妇女的去毛法基本相同：她们用黏糊状的糖浆加柠檬汁，涂在肌肤上，待干，揭膜，程序基本上是一样的。

        许多现代男人每天刮胡子，但除了传统的剃刀之外，他们从不贸然尝试其他办法。乍一看这令人奇怪，但细想之下，一个隐蔽的因素就浮出水面。这不是怯懦，也不是缺乏创新，而是既想刮胡子，又想留胡子。剃须以后，留下青斑，胡须仍然若隐若现，宛若幽灵。倘若某种新工艺真能一劳永逸地将胡子连根拔除，脸上透露阳刚气的青斑荡然无存，那张脸就太女气了。他不用其他办法清除胡子，而是坚持刮胡子；到生命的尽头时，他已经花掉了2000小时刮胡子，他为这个矛盾的信号付出的代价实在是高。

        在性前激情投入和性交时，男女双方全身肌肤都会发生相当大的变化。全身散热，容光焕发，性高潮时全身出汗。色情照片显示，模特设法展示这样的视觉信号。她涂油使肌肤发亮，喷上一点水造成出汗的印象。此时，她并不是让你有意识地把水当成汗水，水就是水，你看到模特走出水池或沐浴间，足以证明那就是水。如果出汗太明显，那未免是太露骨的性暗示。反之，水湿的肌肤产生无意识的联想也异曲同工。彩色照片习惯偏重红色调，也说明同样的问题。这给年轻女人的肌肤性红晕的外观，仿佛她欲火旺盛，这是许多杂志常用的手腕。但编辑部对摄影师“偏红”的要求不会走火入魔，以免使观者有意识地去想其中的性暗示。

        市场上有一些新产品能产生性唤起时肌肤发亮的效果，供人们在私下使用。恋人可以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化妆品，以使自己貌似或感觉像是深度性唤起时的样子，仿佛在前戏之前就快到性高潮了。比如，“爱欲泡泡”就有罐装的喷剂。喷在肌肤上时，它像剃须霜；揉在肌肤上时，制造商声称，它可以使肌肤“呈现神奇的光亮”。更色情的产品用花哨的品名“狂喜油”，亦名“豪华润肤油”，广告词吹嘘：“神勇、粉红、温热的肌肤涂抹剂……使肌肤光滑、性感，渗入肌肤，闪亮持久。”这就是露骨的性唤起信号——红晕、光滑、闪亮，再次模拟性唤起时充血和出汗的样子。

        上文已经提到女人圆润的肩膀，但男人宽阔的肩头也值得在此一谈。在青春期，少年的肩头加宽，这成为他重要的第二性征。少年肩头的加宽远远超过少女，成年男子和女人相比，真可谓虎背熊腰。和其他的性别差异一样，肩头轮廓的差异也以各种方式人为地夸大了。从古到今，男装都要加垫肩，使之宽大，更显阳刚气。军人的肩章是极端的例子，不仅使肩膀更宽，而且使之更方正。如此，男人宽阔方正的肩头和女人窄小而圆润的肩膀相比，反差就更加强烈了，男人的肩头完全失去了半球形的视觉特征。

        头部有一些性别差异，首先是颌骨和下巴的差异。相比而言，男人的颌骨和下巴比女人发达。不知什么原因，很少有人谈起这一事实。然而，男扮女装或女扮男装惟妙惟肖时，总有一个使其败露的线索，那就是男女颌骨和下巴的差异。男人可以用衬垫的办法来模拟女人的曲线，可以剃掉体毛，可以浓妆艳抹，可以注蜡形成假乳。表现出女人的万种风情后，他还可以勾引外国水手，但在交易的后期却会败露，水手发现，卖淫的“女人”并非令他心动的“她”。即使最成功的男扮女装者对自己的颌骨和下巴也无能为力，除非他动大手术。除非他凑巧长着异常的尖下巴，他总是要露马脚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长方下巴的必然是男人。

        有些种族尤其是远东的种族，男人的下巴并不那么方正，耐人寻味的是，他们的胡须也不是那么浓密。看来，这两种特征有联系。无论是哪种性别，向前突出下巴，都是一种进攻性动作，是一种向前推进的意向性动作。这与温顺地鞠躬时的俯首相反。可以说，男性有一个更有力的下巴，能表现出一种永久的自信。这一点很重要，因为事实证明，下巴向后缩的男性有时会被嘲笑为“没有下巴的奇物”，这意味着他们缺乏正常的男性自信。

        因为我们这个物种最明显的男性特征之一就是拥有胡须，这很有可能是突出的下颌为胡须提供了坚实的骨床，两种特征的结合产生最大限度的威猛的前突。人类特殊的下巴在此很重要。和灵长类动物不一样，解剖学家认为，我们外突的下巴没有内在的功能。过去有各种说法解释这一特征，将其与腭肌与舌头的特性联系起来考虑，但这一切理论近年来都被推翻了。如今，人们首先将其视为一种信号特征，它突出男人的胡须，显示自信。

        沿着面孔往上，避开业已介绍的嘴巴，我们就来到面颊。面颊最重要的信号是红晕，即血管收缩引起的皮肤充血。红晕总是从最明显的面颊开始，然后扩散到整个面孔和脖子，有时扩散到上身。女子尤其是女孩子脸红的现象比男子更常见，脸红的同时，肌肤因充血而肿胀发光，即使黑人脸红时，皮肤的光泽也一望而知。各个人种都有脸红的现象，即使聋哑人也脸红，可见它是人类基本的生物学特征。达尔文用整整一章的篇幅写脸红的现象，其结论是：它反映羞怯、惭愧或卑谦，显示“注意个人外观的意识”。脸红有性的意义，有证据显示：古代奴隶市场上被贩卖到后宫的女奴如果脸红，卖出的价钱就高于不脸红的女奴。无论是否有意，红晕是邀请亲密行为的信号，而且是强有力的信号。

        眼睛是人类最重要的感官。眼睛观看上文介绍的各种信号，同时也发出一些信号。面对面交流时，我们都反复进行或暂停目光接触，我们看对方情绪的变化，又避开其目光，以免看得太久使人觉得构成威胁。然而，恋人长时间含情脉脉的对视却不会使人不安，不会有攻击性。恋人深情对视有特殊的原因。在强烈愉悦激情的影响下，我们的瞳孔异常大，中间那一小点变成一个黑色的大圆盘，无意之间向爱人发出强烈的信号，表明爱意的深沉。这一事实最近才被科学地研究过，但这一现象几个世纪以来已经为人所知。古代的意大利美女用颠茄水滴眼睛以放大瞳孔。现代广告人用类似的手法，只是不用颠茄液，而是用墨水来修饰模特女孩的照片，以特大的瞳孔使之更加迷人。

        激情澎湃时眼睛的另一种变化是眼泪的增加。深情相爱时不会泪眼婆娑，但眼睛会湿润而闪光。这是炯炯发光的恋爱中的眼神，加上放大的瞳孔，爱恋的信号就毫无疑问了。

        眼睛的各种动作也吸引亲密行为。除了著名的挤眉弄眼之外，眼珠的转动在有些文化里也是直接的性邀请信号。女性低垂的目光也传递羞怯的讯息，男人眯缝的眼神也可能表现出对女人的兴趣。初次邂逅时，凝视的目光稍久是常见的现象，这样的凝视可以产生影响，成为暗示，表示可能会多看几眼。

        有时，女人用睁大眼的凝视表示亲热的意向，与之相伴的是眨眼。英语眨眼的动作“bat”和振翅的动作“bate”有关；至少在英国文化里眨眼是非男性的眼神，有时男性用这一眼神来模仿并讥讽女性。也许，由于眨眼本质上是女人的眼神，所以女人费尽心思去夸张这个动作。起初她们用的是睫毛油，20世纪60年代发展到纤长的人造睫毛，用来粘贴在睫毛上。今天，光一家公司就生产15种睫毛：“小束星光丝”能“使眼睛睁大”，“蓬松睫毛”能“放大小眼睛”；这两种人造睫毛是粘在上眼皮的，其他有色情含义的人造睫毛还有“集束睫毛”“天然绒睫毛”和“超级刷形睫毛”。粘在下眼皮上的人造睫毛则有“使眼睛又大又明亮”的“翼状睫毛”。正如其他部位一样，凡是能借以发出重要女性信号的手段，女人都要充分利用。毫无疑问，夸大睫毛信号的这个新潮流能够使太平洋特洛布里恩岛上多情的男子大饱眼福，他与恋人做爱时情不自禁要咬掉女人的睫毛。所幸的是，岛上女人的睫毛再生得很快，即使在不被咬掉的情况下，每一根睫毛的寿命也不过三个月。

        眼睛的上方有一对眉毛；除眉毛外，额头就光洁无毛了，这是人类的特征。过去有人说，眉毛的功能是防止汗水流进眼睛，其实，其基本功能是表示情绪的变化。恐惧、惊讶时，眉毛上举；愤怒时，眉毛下垂；焦虑时，眉毛紧锁；疑问时，眉尖上翘；友好地表示赞同时，眉毛迅速上下闪动。

        相比而言，女人的眉毛纤细而稀疏。这又是可以通过夸张使女人更女人的部位。眉毛常常被拔掉以便更加稀疏。20世纪30年代的时尚是只留一条细线，状如铅笔画的线条。此前，更极端的是日本新娘剃掉眉毛的风尚。

        这一细小的修饰本质上有性暗示，这可以从一件事情得到证明。1933年，一位女孩子到伦敦一家医院应聘护士，除了其他忠告之外，护士长警告她，不允许再拔眉毛。她到伦敦郡政厅去投诉，请求对护士长予以谴责，但被驳回。于是，医院的病人有幸免于受到无眉毛性感的刺激，就这样，走廊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不加修饰的护士。

        离开面孔前，与其审视其细部，不如整体上看看它更有价值。无疑，这是人体最富于表现力的部位，面孔能够用复杂的表情发出多样而细腻的情绪，多得令人难以置信。通过肌肉的收缩，尤其嘴巴和眼睛周围肌肉的收缩，我们可以发出任何信号，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无所不能。作为吸引亲密行为的手段，面部表情至关重要。温柔莞尔的面容、警觉和激动的面容有强大的吸引力。失落、无助或痛苦的面容可能会使我们趋前去进行安慰。紧张、紧绷或气愤的表情效果刚好相反。这是常识，但面部表情里一个有趣的长期效应值得我们予以简短的评述。

        说到面部表情时，我们区分公开的（on-face）表情和私下的（off-face）表情。台面上的表情是社交表情。我们说“露出愉快的表情”，或“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我们还避免在公共场合“丢脸”。我们想要表示友好时，脸上就露出温和、微笑的表情。反之，在比较庄重的场合，我们就露出庄重、自负的样子。然而，一旦独处，无人看见时，我们的表情就不再担当重任。那时，我们就回归典型的反映长期情绪的面部表情。在社交派对上，即使基本情绪焦虑的人也要做出高兴的样子，他们要在私下场合才回复到那紧缩的眉头，露出真实的情绪；当然，那不是在向他人展示，而是在对自己展示。（除非在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的愁容，连他自己也不会意识到这一变化。）基本上幸福和满足的人，在葬礼上尽力露出悲伤和庄重的表情，回家独处时就放松下来，嘴唇不再绷紧，眉头不再紧锁了。

        我们大多数人的长期情绪会有所变化，我们的面部肌肉不会长期锁定在私下里特定的表情中。我们可能会在早上感到压抑，但是到晚上又高兴起来，我们独处时的面部表情就会相应地变化。但对长期私下里焦虑、压抑和气愤的人而言，情况就截然不同了。他们面对的危险是：私下里的面部表情完全固定下来。在这样的情况下，面部肌肉似乎就铸就在一个基本表情的模子里了。额头、嘴角、鼻子两边的皱纹几乎就永不消退了。

        如果生活方式根本改变，这种私下场合爬上脸的皱纹还会维持多久呢？这个问题还不清楚。如果生平一直焦虑和担忧，即使突然过上了满意的生活，那些皱纹也不会一夜之间消失。如果这一令人高兴的转折发生时已经有一把年纪，那些皱纹就永远不会消失了。毫无疑问，在这些情况下，即使这张苦脸承载的讯息早已消失，苦脸本身仍迟迟不会消失。就我所知，有关这类苦脸究竟要稽留多长时间的研究至今无人问津。

        顺便说明，以上有关脸上皱纹的论述同样适用于一般的体态。体态有萎靡和机敏之别，亦有僵硬和柔韧的差异。同理，我们能够调节肌肉的紧张度，以匹配我们在社交场合的情绪，但正如脸上的皱纹一样，持久而极端的生活境遇使人的体态定型，即使想改变也难以做到。耸肩弓背的习惯可能会成为永久性驼背，即使成了百万富翁也直不起腰了。僵硬的步态可能会伴人终身。

        最后讲人体的至上荣光，那一头浓密的头发，约10万根。有些种族的头发卷曲；有些种族的头发又长又直，随风飘逸。头发每年大约长5英寸，每根头发的寿命是6年，到时脱落，长出一根新发取而代之。这就是说，不修剪的头发会长很长，直达臀部；遥想当年不断发的原始人，和其他物种相比，他们的外观是多么无与伦比啊！我们的体毛业已退化，远处看不见，而我们的头发却在疯长。

        年长的男性有许多会谢顶，女性却不会；除此之外，男女两性的头发没有区别。从生物学上讲，男女都长头发，这一特征是物种信号，而不是性别信号。从文化上看却是另一回事。头发经常修整，成了性别符号。有时，男人的头发比女人长，不过一般情况相反。千百年来，男性断发的目的是防止长虱子，凶狠的士官骂士兵的长头发是“虱子爬的梯子”。自古以来，女性的头发都相当长；在长短之间波动并走极端的是男性的头发。古代有时出现过男性蓄长辫子的习俗，其遗存见于今天英国法官的假发。然而一般地说，近代以来，长发始终和女性联系在一起，所以，当男性蓄的长发接近于自然长度时，会被错误地认为是女性化的。在过去10年里，这一情况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年轻男性的长头发似乎在重申头发那种非性别的本色。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虽然现代的卫生条件使长头发不再有长虱子的风险，但带头蓄长发的却是不讲卫生的嬉皮士。

        从古至今，头发的梳理、清洗、抹油伴随文化发展，始终是性别信号。古代城里人和现代都市人一样，想方设法获得令人满意的美发效果。已知最古老的生发剂用这样的配方：“狗爪一份，枣子一份，驴蹄一份，伴油，炖烂。”今天，闪亮、飘逸的长发几乎是每一位姑娘的理想；正如广告商不厌其烦反复灌输的那样，“灰暗单调、毫无生气”的头发使姑娘失去了诱人亲密交往的机会。

        在以上的大规模巡游中，我们注意察看了人体各部位发出的信号，但我们还需要从整体上观察人体。人体部位不再单独展示，而是同时展示，以组合的方式在具体的语境中观察。它们组合的方式千差万别，其语境变换多样，才使得社会交往如此繁复多彩、令人神往。每当我们步入一间屋子、走在一条街上时，我们都在发出大量的信号，有些是纯生物学信号，有些是经过文化修整的信号，但我们并非总能意识到这一事实。此外，我们经历许多社会交往时，总是在用无数细腻的方式去调整这些信号。然而几乎无一例外，我们总是努力发出一套平衡的信号，有些是在吸引亲密行为，有些又是在排斥亲密行为。偶尔，我们在其中一个方向上走得比较远，或明白无误地发出邀请，或以敌视的信号排斥周围的人。

        本章概览吸引性亲密行为的各种信号，从头至尾讲述的都是极端的例证。我挑选的都是最生动的例子以强调说明我的论点。遮阴袋、紧身胸衣和硬肩章似乎与今天一般男人普通的性感信号相去甚远，然而它们还是有助于我们注意不那么夸张的手段，比如紧身裤、皮带和垫肩，这些普通的手段用得更广，却不那么引人注目。与此相似，肚皮舞可能只是一种色情的娱乐形式，但介绍它有助于我们理解不那么极端的舞蹈形式——成千上万的普通女孩子晚上在派对和迪厅里跳的舞。

        作为成年人，无论我们是否煞费苦心去改进并展示我们的性感信号，或者对这样的展示漠不关心，无论我们是否借助人工辅助手段（不用一些的人少之又少），或者鄙视这些手段，喜欢更“自然”一点的方式，我们所有人都在随时随地向周围的人发出一套复杂的视觉上的性感信号。其中的许多信号和我们成人的性征有关系；即使我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浑然不知，我们也从未停止“阅读他人发出的信号”。如此，我们准备迈出重大的一步去参加社会交往，这一步使我们主动尝试去接触一位潜在的性伙伴，使我们迈过一道至关重要的门槛，进入那个复杂的性亲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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