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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根溯源

        龙涯闻言心念一转,早把先前的尴尬抛在九霄云外,上前一步抬眼望去,只见一片幽绿磷光之中,那石壁之上刻着一组图画,从右到左长愈三丈,足有一人高,刻痕颇重,约有半指深,里面涂上一层丹砂,只是年代太过久远,早已斑驳脱落,即便如此,也和外面的石壁颜色大不相同。

        最右边的图上画了一群人被另一群貌似军队的人追赶,追兵旗帜昭彰,上书一个古体篆字,虽局部风化剥离,也依稀可辨乃是一个“秦” 字。而一路逃亡的那些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仓皇而逃,地上散乱着一些残破的旗帜,上面的字迹却甚是古怪,不可识别。

        明颜指着那怪字奇道:“这是什么字啊,倒像是龟纹一般。” 鱼姬伸手摸摸那凹陷的刻字而后言道:“这是个‘蜀’字。”

        龙涯奇道:“难道是昔日三国鼎立之时刘备建立的蜀国?不对啊,那时怎会还有秦国?”

        鱼姬摇摇头:“是蜀国,但是不是三国时候的蜀国,而是更早以前的蜀山氏族人所建立的蜀国。相传被先秦所灭,族人分散逃亡,也有些跑到了现在的交趾国界。我想,这幅图便是记载得那个时候的景象。” 龙涯点点头,目光移到紧挨着的那一幅图上,只见那群逃亡的人穿过一个狭窄的洞口藏进了一个巨大的山洞,而秦国的军队却围在洞外,有许多军士在搬运石头,封闭那个洞口,而不远处还有人加起炉灶在熬煮什么东西。

        明颜歪头看了看:“这些秦国的军士倒是些吃货,什么时候都不忘埋锅造饭。” 龙涯皱眉摇头道:“那不是在做饭,那是铜汁,用来浇铸石缝的。” 明颜一惊:“好生狠毒,拿石头堵住洞口便是困住那些逃亡之人。用铜汁浇铸,岂不是不露半点气息,想活生生闷死他们?”

        鱼姬点点头,叹了口气:“这就叫斩草除根了,石缝被铜汁填补,既不漏气息,冷却之后更使得洞口的石堆结为一体,牢不可分。纵然是闷不死里面的人,时间一长,只怕也得活生生困毙他们。想来这画里的山洞便是现在咱们身处之地了。”言罢指着旁边一处凹凸不平的石壁道:“那里估计就是被封闭的洞口了。”

        明颜伸手一探,果然在石壁之上摸到些许格外冰凉的痕迹,定眼一看,只见泛起青色铜锈纹路,而后心头一沉:“如此说来,那些蜀人便是生生儿被困在这个巨大的山洞里面了。想来刚刚我们看到的岩壁上的那些凿痕便是他们为了爬上峭壁,从上面的洞口出去而开凿出来的。” 鱼姬叹了口气:“恐怕那个时候,上面的洞口是没有的,否则要赶尽杀绝的秦军怎么可能不堵起来?”她抬头看看钟乳石密布悬垂的高高洞顶,而后指着那几处比较亮的区域说道:“那里应该有一些细小的洞口通向外面,虽然被山体上的树枝灌木掩盖了,月光无法直射下来,但气息流通也不成问题。那些人被困在这个巨大的山洞里,闷死倒是不会,只不过会遇上更可怕的事情。”

        涯神情凝重,目光转到了旁边的第三幅画上。只见一群人聚在洞里的水潭边,有的伏在潭边喝水充饥,有的倚在洞壁奄奄一息。

        龙涯见状叹了口:“被围在这山洞里,迟早也有粮食耗尽的时候,看画上这些人以潭水充饥,也支持不了多久……”而后他“咦”了一声,指着壁画的下部说道:“真是奇怪,先前的壁画都是用刀斧雕琢而就,从这里开始却全是浅浅的划痕,若有若无,笔画单调,且位置比之先前的图案低出很多,似乎是后来添上去的。”言语之间细细端详,一望之下,只觉得一股子瘆人的感觉自背心爬上头顶,头皮发麻。只见近处一个女人趴在地上哭号,而她的面前却有几个身体强健的男人,手握刀斧在切割一个幼小的孩童,其中一个早已急不可耐地咬住了孩童的臂膀!明颜看到此处,不由惊叫一声:“他们吃人!他们居然开始吃人了!”

        龙涯强忍着作呕的感觉继续看下去,眼光落在了第四幅画上,只见山壁顶上出现了一个狭长的洞口,而山壁边围着许多精壮的男人,正在用刀斧在岩壁上开凿。远处的水潭边散落着少量的枯骨,另一边的角落里,一群女人们抱成一团哀哀哭号,旁边还有一个男人抓住一个女人的头发,挥舞手里的斧头朝那女人的脖子砍了下去!

        “顶上的狭长洞口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鱼姬面露不忍之色转过眼去:“弱肉强食……落到那等山穷水尽生死攸关的境地,人和畜生也就没多大区别了。最先遭殃的是孩子,接着是老人和伤者,最后……就是女人。”

        明颜的目光落在最后一幅画上,只见那些男人正沿着岩壁的凿痕朝上攀援,而水潭边的枯骨堆积成山,只剩两个女人,一个无力地探出的手,指向洞顶一角骤然洞开的狭长山洞,而背上却插着一把利刃,很明显即将毙命。另一个虽奄奄一息,却支起身体,怒目而视,披散的乱发上还立着一支长长的雀羽,一手指天,大张的口里似乎是在怒骂斥责,也可能是在诅咒。

        “很明显,后来浅显的壁画不是出自最初的人之手,而是出自残存的这个女人。”鱼姬肩膀微微起伏,面有怒色:“那些爬出洞口的男人就是我们在外面见过的半牛人的先祖。在没有食物充饥之后,他们凭着过人的体魄,以族中的老幼弱者为食,苟延残喘,在这山洞中挨了不少时日。终于有一天,洞壁上不知道什么原因打开了一个洞口。于是他们便开始开凿山壁,并以族里的女人为食。到他们终于完成这段通往生路的石梯之后,整个族里只剩下两个女人了。然后他们杀掉了其中的一个,把最后这个女人扔在这尸洞之中,不顾而去!”

        明颜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好生狠毒的畜生!图上这个头戴雀羽的女人似乎身份非比寻常。” 鱼姬伸出手覆盖在那壁画上的女人之上,闭目沉默片刻,而后言道:“兽行天谴,难见耀日,永堕旁生,祸延万世,余等怨灵,转生再世,誓将雪恨,灭彼族群。”

        龙涯听得鱼姬念出这段话来,不由吃了一惊:“鱼姬姑娘所念的,莫非是这个族里最后一个女人所立下的诅咒?”

        鱼姬点点头,摩挲着岩壁上的浅浅的划痕,低声言道:“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女人是族里的祭司,所以那些男人一直不敢加害于她,而只是对其他的女人下手。但是一旦可以获得生机,他们却又害怕起来,难以面对这个目睹他们戕害同族的野兽行径的女人,于是选择扔下她在这洞里等死。这个女祭司挟着愤怒怨恨,以族里所有亡故的女人的灵魂对那些男人发出了甚是恶毒的诅咒,让他们坠入畜生道,祸延子孙,世世代代都不成人形。倘若族中再有女子出世,便是亡灵们为复仇而来,直到全族灭绝,方才休止!”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些半人半牛的畜生一生下女婴便仍进这个尸洞溺毙的原因了。”龙涯咬牙切齿道:“简直是畜生不如,早就应该就此灭绝。那个女祭师应该直接诅咒他们死去,也就不会祸延千年。”

        鱼姬摇摇头:“虽说一族的祭司或多或少都有些灵力,但区区凡人,凭空诅咒就可以灭掉这许多性命,是不可能的事,祸延子孙也只是咒骂泄愤而已。那些男人之所以会在走出洞后变成那般模样,是因为这一片早已成为异域的天盲山中做出了令人发指禽兽不如的行为,才会陷入旁生道。”说罢她指着水潭上方的洞壁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那里应该还悬着一只穿山石,那才是最初六道停转,天君提桓用来稳定六道的那枚穿山石。之前外面那一枚被明颜拔掉的是后来才被射到这里的,所以才会残留一半在地面之上。或许就是这第二枚穿山石造成了洞顶的塌陷,产生的那个狭长的洞口。那些男人爬出去后看到那地上插着的穿山石,便以为是搭救他们的神迹,于是便修造了那个圆形祭坛来祭祀。而第一枚穿山石两千多年前便已悬垂在这山洞之上,用以镇住因六道紊乱而混淆的一方异域。神物之灵气涵盖这个山洞,所以外面蠢蠢欲动的木灵根半点也不可进来,只有在洞口封锁。而同样的,在穿山石灵气笼罩之下,这里的亡灵别说是出去转世复仇,只怕是想要存留下来也是不易,故而这个山洞堆积了如此之多的尸骸,也会没有半点阴气怨气。”

        明颜闻言不由得义愤填膺:“也就是说,这里被杀害吃掉的人的怨灵,包括后来这千余年来不断被那些畜生害死扔下来的女人的元神,全都被顶上那枚穿山石给驱散了不成?那样岂不是魂飞魄散,太残忍了!”

        “等一下……”龙涯突然心念一转:“既然洞顶的那枚穿山石还在,那么这片天盲山还是那个什么异域。我们被困在这里,会不会也和那些半牛人一般,变得怪模怪样?”

        鱼姬叹了口气:“异域非常理可能揣度,困在这里时间长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也不得而知。咱们还是得想办法拔掉洞顶的穿山石才可让这片天盲山恢复正常。”

        明颜闻言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既然如此,还等什么?我再去拔了就是。”

        鱼姬看看明颜:“嗯,你可以再去拔,但是外面的木灵根与你相克,只要你一出去,便会像刚才一样缠定你不放,就算你有土灵玦护身,也一样奈何不得。”

        龙涯长叹一声:“最可惜就是鱼姬姑娘那只宝贝瓶子被那支箭射碎了,不然也可以再收服那玩意儿。”

        鱼姬笑笑道:“那只瓶子倒不是什么宝贝,只不过装了我从外面带进来的净水,本是护身之用。那木灵根本为绿色,只因被镇在这异域之中太久,才会变异成那般颜色,早已被异域所污染。汲取了木灵根中的水分,瓶子里的水也不可用了。”

        明颜跺脚道:“早知如此,我就背上一大壶进来。”忽而她面露喜色指着那一潭乌黑的潭水言道:“那不是水吗?”

        鱼姬皱皱眉梢:“这潭死水处于异域之中两千多年,连颜色都变得这等浓黑古怪,是否可以驾驭,也是未知之事。而今也只好试试看。” 随后走到水潭边凝神静气,右手捏了个法诀,只见鱼姬纤巧的指尖亮起一点银色光芒,宛若流萤一晃而过,飞向那一片死寂的黑色水潭中央。

        对龙涯而言,自进得这天盲山来,所见所闻均超乎认知之外,见得这等离奇景象,自是不由自主地朝前走了几步。只见那点银色光芒移到水潭正中央,离水面不到一尺的地方,便开始滴溜溜地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到后来形成一个直径三尺宽的纤细的银色光环!

        随着光环旋转的加快,岸边的水平线明显地减退下去,露出早被浸染成墨色的水底石地,而水潭中央的水却迅速地提升起来,就像被什么无形之物牵扯着,穿过那纤细的光环,便如同有了生命一般,晃晃悠悠地朝上升起!那股水流越升越高,形成一根不断攀升的水柱。

        一丈……两丈……

        不知不觉已有数十丈高,直到渐渐接近燕北辰和那孩子所在的岩壁平台的高度,便突然停了下来,虽不断汹涌,却依旧是无法逾越!

        龙涯转头看看鱼姬,只见鱼姬神情紧张,面孔发白布满汗珠,似乎是力有不逮,正要开口相问,便见得那高高的水柱骤然崩塌开来,大量的黑水重重地撞回水潭之中,顿时激起三丈高的浪花来,从四面八方飞速地扑上岸来!

        龙涯反应极快,一手拉住鱼姬朝后退去,那黑色的浪花撞上岸边的石地,顿时飞溅开来,细小的水花四下溅开,委实防不胜防。眼看即将退到岩壁,而那黑色水花依旧势头不减,龙涯正觉懊恼,突然手里一空,左右已不见了鱼姬明颜的踪影,而后背后却被一双手掌死死抵住,无法再退,眼见一片黑雨铺面而来,唯有双掌护住头面,只觉一阵淅沥潮湿,腥气扑面,身前已然被浇了个正着!那黑雨本是浪花飞溅所致,只此一波,立时落地消散,唯有龙涯身前还在衣物滴水,自是被染得如落汤鸡一般。最要命的是那黑色的水渍还带着一定的黏稠感,散发着一股子难言的腥气,直教人闻了顿时五内翻腾,几欲作呕。

        龙涯呆立在那里,几乎僵直,一瞬间几乎连思维都冻结,而后眉眼抽搐之间转过头来,只见躲在自己身后的鱼姬和明颜身上一点也没溅上,那一阵腥臭的黑雨全溅在了他身前,躲在他身后的鱼姬明颜自是避了开去。

        明颜捏着鼻子自龙涯身后转了出来,看到龙涯脸上的表情却忍不住好笑:“乖乖,好大一只墨猴……”

        龙涯一时间,五味交杂,难以言喻。唯有僵硬地扯开嘴角干笑一声:“罢了。罢了,臭了我一个,没臭到两位姑娘便好……”

        鱼姬面带歉意,在背后轻声言道:“对不住……刚才也是不小心才……”

        龙涯叹了口气,感觉鱼姬的双手还抵在自己背后,可见拿他当挡箭牌可算是毫不含糊,心想要怎么不小心才能不小心成这样,那猫丫头也就罢了,只是顺势躲在后面,不似这鱼姬姑娘,分明是把他拉来当了挡箭牌,看平日里温婉明理,结果也是一肚子坏水……

        龙涯心中气苦也不好和姑娘家较真,心想所谓为女生,为女狂,此番是为女腌臜泼面膛,也算是不枉了。唏嘘之余唯有暗自解嘲:“俗话说臭男人、臭男人,因为护花臭成这样,自也是男人中的男人,得此虚名自也不枉了。只是不知这些脏东西是否有害,若是有什么山高水低,那才冤得慌。”

        鱼姬极力忍住笑,仔细看看龙涯身上的黑色黏液:“龙捕头不必担心,这些只是水底沉积的油蜡……臭是臭些,没毒没害,放心,放心。”

        “油蜡?”龙涯喃喃道:“水下哪来的油蜡……”忽而猛醒,只觉得胃中翻腾,转过身去弯腰大呕,直把昨日吃的东西也统统吐了个精光!水底当然有油蜡,千百年来,那么多尸体被投入这水潭之中,腐朽分崩,尸油沉积水底也是常事,想明白了这一切,怎不叫他五内翻腾?鱼姬自是明白,见得他这般辛苦,也觉得有些内疚:“委实对不住,我起初也未想到有这些东西沉浸水底……适才本想施展御水术对付木灵根,只因先前中了一箭,元气大伤,力有不逮,所以中途便失了控制……”

        龙涯好容易止住呕吐,喘息两声直起身来,转头见鱼姬满脸歉意,心中释然:“既是无心之失,我岂敢怪罪姑娘?”而后伸手探入怀中摸出一枚贝壳来递给鱼姬:“这里面是大内御医研制的金创药,也不知鱼姬姑娘是否合用?”

        明颜在一旁捏着鼻子翻翻白眼:“区区凡夫俗子的药物,哪有什么用处?”

        鱼姬瞪了明颜一眼,对龙涯微微一笑:“猫丫头一向口无遮拦,望龙捕头勿怪。我的伤非药石可治,只需要天盲山外的净水便可。”

        龙涯晃晃脑袋:“问题转了一大圈,又回到水上了……”转眼看看明颜,再看看鱼姬,忽而叹了口气:“看来只有我这个臭烘烘的凡夫俗子出去跑一趟了。”

        明颜闻言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龙涯一番,而后言道:“你这傻瓜就不怕那群半牛半人的玩意儿,把你剁吧剁吧当腊鸭啃了?”

        龙涯咧嘴一笑:“我这人没什么忧点,就是骨头比较硬,就凭那帮子畜生,只怕还啃不动。只不过洞口被那劳什子的破树根给堵了,刀枪不入,怎么才可闯出去,倒是煞费苦心。”

        鱼姬闻言心念一转,看到龙涯身上浸润的黑色油蜡,忽而面露喜色:“木灵根属木,火克木,普通的火焰虽不可克制木灵根,但让它暂时退让也非全无可能。你可趁此机会冲出去,只是这样一来,外面的半牛人也会趁洞口大开的时候攻进来。”

        明颜摩拳擦掌道:“掌柜的请放心,一只两只的,我还料理得过来。倒是这家伙,说不得变成了打狗的肉包子,一出去就折在外面。纵然是真闯出去了,也指不定做了那一去不回头的黄鹤,溜之大吉了。” 龙涯叹了口气道:“明颜妹子当我是何等人?弃朋友于不顾的事岂是龙某所为?”说罢将身前浸满尸油的袍子脱了下来,但见虎背狼腰,异常矫健。

        明颜脸上一红,别过脸去:“你这家伙又作怪,好端端的打什么赤膊,也不害臊!”

        龙涯见状心中暗笑,心想这猫丫头也有害臊的时候,一边将脱下的衣物挽在长刀刀锋之上,一面调侃道:“我不舍出这衣物来引火,难道靠明颜妹子你拿那小小的火折子去开路不成?何况现在被人看光的又不是你,何必如此扭捏?” 明颜涨红脸斥道:“不要脸,谁要看你,我还怕长针眼乜!”

        “得了,还真没完没了。”鱼姬干咳一声,伸手在龙涯长刀之上虚抚而过,只见无数细小的水珠自龙涯长刀上包裹的湿衣服里分离出来,在她手掌之上汇集成一个海碗大的通透水珠,飘落水潭之中。而那些衣服上的尸油却变得干沥起来。

        龙涯在鬼狼驿之时已然见过这等小把戏,自是不觉惊讶,只见鱼姬自怀里掏出火折子一摇,已然将缠在长刀之上的衣物点燃,只见火光闪耀,瞬间爬满了刀锋。

        鱼姬手里捏了个法诀,将系在顶上的那条白绳子招来,递给龙涯:

        “这捆龙索可将你送上去,只是出得洞口便得多加小心了。”

        龙涯点头称是,手握带火的长刀,牵扯着捆龙索,朝岩壁走去,而后转身飞奔借势而上。幽暗洞中只见一团火焰拖着长长的尾巴弹跳而起,落在几十丈高的断崖之上。他落在洞口旁边站稳身形,刀剑的火光照亮前方洞口上密布的扭曲根茎,此时外间的半牛人早已停止了敲打,想来应该离洞口有一定的距离。就在此时,突然听得身后一声轻响,明颜已然轻飘飘地落在他身后,手腕翻处纤纤指尖亮出长长的钢爪。

        龙涯知道她是为善后而来,只是转眼看看她锋利如小刀一般的爪子,而后言道:“半牛人的死穴在耳后,要么是连头一起砍下,要么就是冲着死穴下手。”

        明颜心想连掌柜的都不知道,这傻瓜不知如何得知,既然找到那些怪物的死穴,只是不必再冒险与之硬碰了,心里虽感激,但口里依旧是丝毫不客气:“看好你自己的脑袋吧,别一出去就让怪物给宰了!” 龙涯笑道:“之前是带着救出来的姑娘,所以投鼠忌器东躲西藏,此番只怕是那些怪物要倒霉了。”说罢聚气于臂,双手持刀,将那带着熊熊火焰的长刀朝那深蓝色的木灵根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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