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可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直接上了楼。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搜索关键词“脑婴女孩”，搜索出了几十万条相似的新闻，然而连续翻了二十几页，却都跟他想要找的“脑婴女孩”不相干。刘可望着从茅草屋拿回来的报纸沉默良久，忽然想起了什么，搜索了这几份报纸的官网，在官网里找到对应的日期点开。

        木箱子上有把锁挂在上面，把锁拿掉，掀开木箱，一股腐臭味扑面而来，让刘可差点呕吐出来。这才发现，箱子里面堆放着早已腐烂的肉，上面爬满了白色的蛆虫，烂肉的旁边有些白骨，不是动物的白骨，而是人的……刘可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踉跄地后退几步撞在木墩茶几上。茶几倒了下去，上面的报纸散落一地，刘可慌忙弯下腰捡起报纸，然后跌跌撞撞地冲出茅草屋。

        这家报社偏离市区，是用车库改装成的办公室，一共就三个编辑一个主编。刘可进去后径直走到其中一位男编辑跟前，礼貌地询问：“请问江记者在吗？”

        《午夜新闻报》：发表日期，1998年3月26日。标题“百名富豪联手发起拯救脑婴女孩公益活动，社会各界伸出援手”。（茅草屋发现的报纸里的内容）

        “嗯，怎么能联系到她？”

        这两篇不同内容的报道，记者竟然是同一个人，仅仅只是巧合，还是某种暗示？刘可翻了翻官网里的联系方式，找到了江疏影的个人微博和联系方式，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亲自过去见见这个记者，于是用纸笔记下了《娱乐新报》公司所在的具体位置。

        那木箱子大约两米长、半米高，有些脏，表面血迹斑斑，上面盖着些杂草。刘可从草床上下来，几步走到木箱子前将上面的杂草拿掉。

        男编辑指了指电脑旁边贴着的一张纸，上面打印着所有员工的联络方式。刘可拿出手机输入了江疏影的手机号拨过去。电话嘟嘟嘟响了几声，紧接着电话被接了起来，一个沙哑的女声说道：“您好，我是《娱乐新报》记者江疏影，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然而，报纸里所述的内容从未曾发生在他此时此刻所处的世界，难道它来自不同的时空？

        “她出去挖新闻了。”男编辑蓬头垢面，戴着厚厚的近视镜，表情呆滞地看着刘可，问道，“有事？”

        难道报纸是通往真实世界的钥匙？刘可再次看向电脑，页面上还显示着2015年8月17日出版的《娱乐新报》，这时右下角的一行字引起了他的注意——记者江疏影报道。刘可急忙翻出从茅草屋拿回的2015年8月17日的《娱乐新报》确认，这张报纸右下角也同样写着“记者江疏影报道”。

        父母似乎还想问什么，刘可没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起身上了楼。他在楼上稍作休息，下午才拿着那几张报纸出门，按照在官网上找到的地址去了《娱乐新报》。

        “你是想表达什么？”电话另一端的江疏影显然已经听糊涂了。

        《北都时报》：“脑婴女孩奇迹诞生，专家称存活几率为零”，发表日期，1997年6月10日。（茅草屋发现的报纸里的内容）

        此时天已经大亮，屋外的雨停了，但风依旧很大。

        回到家中，刚进门父母便迎了上来，母亲满脸担忧地说：“孩子，昨晚去哪儿了啊？电话也打不通，担心死我了。”

        同样年份、同样日期、同样公司出版的报纸，其余内容完全一致，却只有跟“脑婴女孩”相关的报道被替换掉了。到底哪份报纸才是真的？

        “我是想说……”刘可发现自己无法把整件事表述明白，于是干脆恳求道，“我想我们能不能见上一面？”

        同样年份、同样日期、同样公司出版的报纸，其余内容完全一致，却只有跟“脑婴女孩”相关的报道被替换了。到底哪份报纸才是真的？

        刘可下楼时母亲已经准备好了午餐，来到餐桌前坐下，面前摆着的都是他平时爱吃的菜肴，可现在却没有任何胃口，简单吃了两口后便起身离开。父亲见状叫住了他，关切地问：“儿子，你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官网上的标题为“长白山十年之约，吾王起灵归来”。

        幽灵。刘可想起了那个指引他来到茅草屋的幽灵，环顾四周，发现幽灵已经离开了。茅草屋并不大，可能因为昨晚太黑的缘故并没能窥视到全貌，此时他的视线被角落的一个木箱子吸引住了。

        坐落在半山腰的茅草屋，四周树木林立杂草丛生。由于昨晚刚下过雨，山路泥泞，刘可费了好大力气才从山上跑下来回到车上。他把报纸扔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惊魂未定地从车内翻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点燃连续吸了几口，这才稍微平静下来。

        “三点，赤古道御兰阁。见我之前你最好先去医院看看脑子。”

        “是出了些问题……”刘可本想讲出实情，然而，当他把视线看向父母时却又不知该如何讲起，于是低头默默地说道，“不过我能解决，你们不用担心。”

        一路飙车回到北都市，进入市里后连闯了几个红灯，交警平静地目睹了这一切，却丝毫没有上前拦截劝阻的意思。城市还是那座记忆中的城市，刘可却对它越来越陌生了。

        搜索到官网上的标题为“中华航空676号班机在台湾中正机场附近坠毁，202人遇难”。

        刘可感觉思绪混乱。从那个跳楼者张建斌对他说“这个世界是假的，想办法逃出去”开始，他的生活便出了问题，先是身边莫名其妙地出现幽灵，然后是察觉到自己在这座城市里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阻止。为了印证这点，他还失手杀死了未婚妻罗莉，紧接着他又在幽灵的指引下去了茅草屋，在那里发现了这几份报纸。

        同样是北都时报，同一天出版的报纸里，官网上却找不到这则新闻，相同位置的标题为“清朝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第五任妻子李淑贤于昨日去世，享年72岁”。

        刘可从草床上坐起身，感觉有点疲惫。那摞报纸凌乱地摆在茶几上，来自不同年份、不同媒体出版过的报纸，都不约而同地报道了一件当年震惊全球的“脑婴女孩”事件。

        “我叫刘可，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两个月前我曾出过一场车祸，打那后我发现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不真实了。”刘可深吸口气，继续说，“昨天我偶然间看见了您在2015年8月发表过一篇文章，但我这里有两份相同年份相同编号的报纸，里面的文章内容却大相径庭，而且都是由您报道的。”

        睡梦中的刘可打了个冷战，迷迷糊糊中他伸手找被子，却抓起了一把杂草。逐渐清醒过来，才想起昨晚因为头上车祸留下的疤痕隐隐作痛，本来是要躺在草床上休息休息，却直接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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