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信长迎接义昭回到岐阜时,没有人将此当成一回事;但是当他上洛之战成功后,周围的敌人却急遽地增加了。
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才是掌握天下的人”,在他们心底沉寂已久的野心因而再度觉醒。
如今信长唯一能够信赖的人,只有德川家康了。然而,正如浓姬所言,目前的情势正如一艘行到激流之中的小舟,在前进不得、退也无门的情况下,他又能怎么办呢?
“——哈哈……我现在要当个名副其实的蝮了。反正我原本就是尾张的大笨蛋,所以我要再一次地恢复以往的残暴、刚猛!”
而好胜的浓姬也不断地在一旁鼓舞着他。
“——她真是一个相当聪明的女人,然而我信长已经不是蝮了,我要成为近畿的猛虎。”
从家康所传来的消息,信长知道武田信玄已经发出动员令,凡是他的领地范围,都收到了这项命令。
“——无论如何,只要你有需要,我一定立即由岐阜派兵支援你,希望你能坚守到底!”
在他这么告诉家康之后,即刻冒着炎炎的夏日,朝摄津方向出发了。
说来这已是信长的第三次危机了。自天正四年(一五七六)春天在安土筑城以来,至今已整整有六年之久。在这段时间内,他未曾卸下军装,好好地过太平日子;而必须马不停蹄地东征西讨,过着不分昼夜的作战生涯。
历史之所以会批评信长是个残暴凶狠、滥杀无辜的大将,就是指这段他如恶鬼般快速崛起的时期而言。不过其中还有争议,假如他不大刀阔斧改革的话,如何平息得了这个乱世?这一点是史家无法否认的。在当时那种混乱时代,不杀人就会被杀,不趁机吞灭对方,就会为自己招来一连串的危机;而八月初旬的摄津出兵,即是这一连串危机的开始。
信长虽没想到本愿寺会很快起兵,但是却相当明白这是迟早之事,因此才急于乘机歼灭野田、福岛两城。
在信长想来,虽然野田、福岛两城为淀川入口处,但是并非难以攻打的大城;在自己所率领的新锐枪队猛攻之下,不出半月一定能把它夷为平地。
然而,当他逐渐接近淀川时,却发现这两座小城有着远超乎他想像的兵力,不仅在远里小野至住吉、天王寺一带都布满了守军,而且还持有威力强大的铁炮呢!
“奇怪呀!他们从那里得到这些武器呢?……”
原本信长以为两城的兵力至多不过五千,没想到如今竟然超出五倍,几乎有二万五千人之多。
“这件事似乎不太寻常喔!信盛!”
信长将以小部队的枪击队调到福岛城这边来,然后立即下令开火。再仔细倾听双方你来我往的枪击声后,他对佐久间信盛说道:“对手也拥有相当优秀的武器,看来对方似乎准备把我钉牢在这儿了。”
“甚么?这只不过是奥纪伊的乌合之众罢了,能有多大能耐呢?你等着瞧吧!一旦我们开始发动攻击,他们就会立刻销声匿迹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不过,既然对方拥有这么优良的武器,我们也应该筑城以便攻打啊!”
于是信长将本阵移至天王寺,并且慎重地用沙包堆成一座护墙;这时已是八月二十日。
然而,当信长率兵出城攻击时,却发觉势力已被敌人分散,而城内的部队也遭到强大的反击。
信长终于忍无可忍。
这些弹药和粮食到底是由何处运到敌军城内的呢?
(难道是本愿寺……)
当他想到这一点时,九月已经过了十天了。
“这件事很奇怪吔!信盛!看来我们不能再犹豫了。”
“你说有甚么好奇怪的呢?”
“本愿寺啊!”
“那么我们就先攻打本愿寺吧!”
“你开甚么玩笑?如果事情那么简单,我们又何必在此浪费时间丢火药呢?我想,我们不如以大炮射击城内,把它整个烧毁吧!”
于是,就在九月十三日的傍晚,信长下令在土墙上架起大炮,对准敌城发射过去。在击中目标的一刹那间,只听到一片哀嚎之声响起,河川之上溅满了血迹,而熊熊烈火则将垂挂天际的夕阳染成一片血红。
“怎样?这下子他们总该安静了吧?”
然而,就在当晚月亮上升后不久,四周仍然弥漫着青白的云烟时,突然有一阵响彻云霄的枪声由织田部队的背后响起。
“啊!是本愿寺。”
猛然醒悟的信长很快地走出帐外,望着天空说道。
(完了!)
本愿寺的直属部队已经正式向他挑战了……更糟的是,此时的信长也落入对方的包围之中而动弹不得了……
“信盛!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回去一趟!”
“为甚么?这些小家伙的挑战根本不足为惧!”
“不是,我中计了!我现在正如陷身蜘蛛网中的蚊蝇一般,动弹不得呀!”
这时信长突然拔出大刀,对着明月说道:“本愿寺的家伙们,你们等着瞧吧!我将恢复昔日吉法师时代的作风,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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