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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生死较量

        从王宝才逃脱算起,时间已经过去八个多小时了,警方对于王宝才的搜捕一刻也没有停歇,大到出入市区的主要交通干道,小到不起眼的犄角旮旯,侦察员都进行了仔细搜查,但王宝才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始终下落不明。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这也让尧舜越发紧张起来,毕竟王宝才现在是极度危险的人物,再加上他知道了弟弟王宝华被抓,原本精神就有些不正常的他没有人会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接下来又会有什么样过激的行为。

        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深夜的11点40分,再过20分钟,新的一天就要到来了,而这也是限期破案的最后期限。

        “尧队,找到王宝才了。”

        就在尧舜一筹莫展之际,侦察员终于给他带来了好消息,不过消息是好消息,但是事却未必是好事。

        “找到了?在哪?”尧舜激动地问道。

        “就在他所住的棚屋。”

        “他怎么会又回到那里呢?那抓到人了吗?”尧舜的心里顿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不安地问道。

        “没抓到,他手上有人质,我们根本没办法靠近。”

        “人质!”

        这个情况让尧舜大吃一惊,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王宝才居住的棚屋四周,此时灯火通明,数盏高亮度的照明灯把四周照的如同白昼,现场的气氛格外紧张,十数名荷枪实弹的侦察员将那间残破的棚屋重重包围,黑洞洞的枪口一致瞄向了棚屋。

        “我要见我哥,我要见我哥,把我哥带来,否则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啊!救命啊!呜……”

        棚屋内不断传出男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以及女人惊恐的呼救声和哭泣声。

        “什么情况?”

        尧舜刚到现场,立刻向侦察员询问现场的情况。

        “就在刚才,王宝才劫持了一名女性回到棚屋这里,被预伏守候的同事发现,当时他的神智就有些不太正常,一直喊着要见自己的哥哥。”侦察员简要地说道。

        “马上通知特警调狙击手来帮忙,到拘留所把王宝华带来,另外迅速查清被劫持女性的身份。”

        尧舜迅速针对现场的情况进行了初步的部署。

        与此同时,局长沈鑫也赶到了现场,他下车后迅速来到尧舜的身边,面色凝重地问道:“怎么样了?”

        “棚屋没有窗,里面情况暂时还不清楚,只知道王宝才劫持了一名女性在里面,他要求见弟弟王宝华,不过从他喊话的内容来判断,他现在神志不清,把自己当成了弟弟王宝华,把王宝华当成了王宝才,也就是他自己。”

        “人质还安全吗?”

        “应该还没有事,刚才里面还传出了人质的呼救声。”

        “人质的身份呢?”

        “已经在查了,暂时还不清楚。”

        “王宝才现在神志不清,稍有差池都有可能刺激他伤害人质,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首先保证人质的安全。”沈鑫叮嘱道。

        “恩,这是肯定的,我先去和王宝才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找到解决的方法。”

        尧舜边向棚屋小心翼翼地靠近,边喊着话:“王宝才,我是刑侦大队的尧舜,我现在过来和你谈谈。”

        “你不要过来,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这个女人。”

        王宝才在棚屋内怒吼着,被劫持的女性也因为害怕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声,见状,尧舜立刻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王宝才,你不要激动,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伤害无辜的人,我只是想来和你谈谈,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尧舜劝道。

        “我不是王宝才,我是王宝华,你连我是谁都不清楚,有什么好谈的,给我滚。”

        王宝才的话音刚落,就听“咣当”一声巨响从棚屋内传了出来,应该是什么金属物体砸在木板上发出的。

        “对对对,你是王宝华,是我们搞错了,你冷静一点,你‘哥哥王宝才’正在来的路上,你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要激动,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先把门打开,让我进去,我们边聊边等。”

        “我呸,你个臭警察,少给我来这套,让你进来,我不等于是自寻死路?我没那么笨,我警告你,你要再往前迈一步,我立刻把这个女人的尸体给你扔出去,反正我都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不在乎再多杀这一个。”王宝才叫嚣道。

        “好好好,你冷静一点,我不进去,我们就这样聊。”

        尧舜刚打算迈出去的脚又迅速收了回来,他现在也不敢贸然行动,毕竟不清楚棚屋内的情况,万一有什么差池,以王宝才现在激动的情绪来看,的确有可能做出伤害人质的举动。

        “在我哥没来之前,我是不会和你们谈的,你们如果再敢上前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王宝才吼道。

        见无法和王宝才取得沟通,尧舜只能暂且作罢,先行退了回去,而此时,特警调派来的三名狙击手和三名观察手也已经赶到了现场。

        围绕着棚屋,三名狙击手和三名观察手分成三组,寻找着最佳的狙击地点,甚至就连垃圾堆成的小山他们都爬上去进行了瞄准,由于棚屋没有窗户,狙击手只能勉强透过木板结合处的微小的缝隙进行观察,但因为棚屋内并没有亮灯,仅依靠屋外的照明设备,根本无法看清屋内的详细情况,就算是用上了夜视镜,但由于缝隙太小,也并不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尧队,我们无法对嫌疑人进行瞄准。”一名观察手向尧舜报告道,“通过棚屋的缝隙,我们观察到嫌疑人并没有和人质在一起,他在屋内来回地移动,但人质却不知道具体的位置,由于瞄准空间有限,我们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一枪击毙嫌疑人。”

        “看来必须要想办法先把王宝才引出来才行。”沈鑫说道。

        “恩,那你们先进行观察,我会尽量把嫌疑人引出棚屋,到时候再根据实际情况处理。”尧舜说道。

        “尧队,被劫持人质的身份搞清楚了,她名叫孙美丽,是一家面包屋的营业员,这是她和男朋友的照片。”

        接过照片,尧舜仔细端详着,果然,孙美丽的男友的容貌和刘军有些许相似,但这种相似仅仅只是在嘴型上而已。

        与此同时,侦察员也将王宝华带到了现场,当他得知哥哥王宝才把自己当成他,并且劫持了一名人质躲在棚屋内后,大惊失色。

        “尧警官,我真的不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如果知道的话,我当初一定不会放走我哥,害得他一错再错,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王宝华懊悔道。

        “行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如果你真的知道错了的话,就应该尽你最大的努力去补救。”尧舜说道。

        “我一定,我一定,但是求你不要伤害我哥哥好吗?他也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不希望他有事。”王宝华看到四周荷枪实弹的侦察员后,恳求道。

        “如果你哥哥不做出伤害人质的行为,那么我们也一定不会伤害他。”

        尧舜带着王宝华一起来到了棚屋前,而此时,现场的气氛也顿时变得更加紧张,所有的侦察员都绷紧了神经,视线牢牢地盯着棚屋的正门处,三名狙击手也将狙击枪上了膛,同时瞄准了棚屋的正门。

        “‘王宝华’,你哥来了。”尧舜冲着棚屋内喊道。

        “哥,你出来啊!是我啊!”王宝华也跟着喊道。

        过了片刻,棚屋的门终于打开了,现场紧张的气氛顿时又进一步上升了,空气几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然而先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是被劫持人质孙美丽,王宝才则躲在了人质的身后,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紧紧的架在人质的脖子上。

        王宝才始终没有迈出房门的范围,似乎在为随时撤回屋内做准备。他先在人质身后观察了周围的环境,片刻后,他才从孙美丽的身后探出头。

        在照明灯的照射下,尧舜终于看清了他的样貌,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凶手。

        那是一张皮开肉绽几乎分辨不出五官的恐怖的脸,脸的皮肉仿佛是从内到外对调了位置一般,双眼眼皮外翻,扁塌的鼻梁,歪斜肿大的嘴唇,整张脸上几乎找不出一个完好的部位,让人看了之后不寒而栗。

        而王宝才只是扫了尧舜一眼,便把目光集中在了一旁王宝华的身上,他仔细打量着,在确定了来人的确是王宝华后,他的视线随即落在了王宝华的手腕上。

        “臭警察,替我哥把手铐打开。”王宝才恶狠狠地说道。

        “想打开手铐?也行,你先把人质放了。”尧舜说道。

        “放人质?放了人质我还有什么和你谈判的筹码,更何况我放了人质,我和我哥都会被你抓了,你当我白痴吗?”王宝才怒吼道。

        “你不放人质,就别想我把手铐打开。”

        “不开?你有权力和我讨价还价吗?人质在我手上,你要不把手铐开了,我立刻把她杀了,大不了一拍两散。”

        王宝才把刀刃紧紧抵在孙美丽的脖子上向尧舜示威,这一举动也吓得孙美丽惊叫连连。

        “你要敢杀了她,那你弟弟和你都别想离开这里,不信你就试试。”

        尧舜迅速从身后掏出了手枪,上膛后抵在了王宝华的颈部。

        “你敢!”王宝才吼道。

        “我有什么不敢,这周围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清楚,如果你杀了人质,你根本就别想轻易离开,你也说了,人质就是你用来谈判的筹码,但是你‘哥哥’却不是我和你谈判的筹码,你以人质的生命为要挟,要见你的‘哥哥’,现在人我给你带来了,你还得寸进尺地想要我在你没有释放人质前先放了你哥哥,你认为有可能吗?如果我放了你哥,你照样杀了人质,这黑锅你想要我背,那绝对不可能!现在人让你见到了,你的要求我满足你了,如果你要敢伤害人质,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尧舜毫不示弱地回敬道。

        “好啊!那就来试试吧!”王宝才不甘心地叫嚣道。

        “来啊!我要怕了你,我就对不起这身警服。”

        尧舜的手指贴在了扳机上,死死地抵住了王宝华的颈部,他继而说道:“我还告诉你,如果你敢伤害人质,那么我这一枪就开定了,不过,你要清楚一点,你‘哥哥’是被你害死的,因为是你逼我开的这一枪,之前你说你有多疼你‘哥哥’,看来也不过如此,当面临危险的时候,还是以自己为重,那也就难怪你会用你‘哥哥’的命和人质交换了。”

        闻言,王宝才顿时迟疑了,虽然刀刃仍然紧贴着孙美丽的脖子,但是却并没有继续用力。

        见状,尧舜迅速通过身上的对讲机低声吩咐狙击手准备,瞄准王宝才握刀的手和腿,随时准备开枪。

        “扑通!”王宝华突然跪了下去,他两眼含泪地哭道:“哥,我求你了,求你放下刀,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我求求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错?错什么?我没有错!都是这女人该死,她和刘军鬼混,还想去揭露我们放火的事,是她该死,是她逼我的,我杀了她们,也是为了保护你啊!”王宝才叫嚷道。

        “刘军死了,郑慧也死了,他们伤害不了我们了,哥哥,你别再固执了,收手吧!”王宝华苦苦哀求道。

        “他们死了?都死了?不可能,不可能,如果死了,那这个女人是谁?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又是谁?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没死,你骗我,你骗我!”王宝才歇斯底里地吼道。

        “是真的,你难道忘了吗?为了上学,为了我们的前途,我们一起放火烧死了他们,当时刘军醒了过来,我们还和他打了起来,最后打死了他,而我们也因此错过了逃跑的时间,最后你把我救出了火场,而你却被大火毁了容,你难道忘了吗?”

        “我们打死了刘军?烧死了郑慧?他们都死了?我救你逃出了火场?”王宝才怔怔地盯着王宝华,似乎正在努力回忆那段尘年往事,片刻后他突然叫道:“好像是,不,不对,是你救了我才对,你是我‘哥哥’,是你为了救我才毁容,你怎么现在还好好的,不对,不对,你不是我‘哥哥’,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宝华啊!哥哥,你看清楚一点,我是宝华啊!”王宝华哭喊道。

        “不可能,你不是,我才是宝华,你一定是臭警察找来骗我,想要我放了人质的,是不是。臭警察,你想玩吗?你觉得很好玩吗?”王宝才目露凶光,冲着尧舜吼叫道。

        “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认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我玩?你把你的眼睛睁大了看清楚,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你弟弟!”

        尧舜一把拉起了跪在地上的王宝华,乘机向王宝才靠近了几步。

        “站住,给我站住,不然我就不客气了。”王宝才见尧舜靠近了自己,立刻疯狂地吼叫,制止道。

        “哥,我真的是宝华啊!求你清醒过来啊!你仔细看看,我真的是宝华啊!”王宝华哭喊道。

        “你是宝华?你真是宝华?不对,不对,我才是宝华,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臭警察找了一个假‘哥哥’想来骗我!你非得逼我杀了这个女人你才甘心是不是?”

        王宝才暴躁地吼叫着,握刀的手也因为愤怒而变得颤抖了起来,他的情绪似乎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

        “你才是哥哥宝才,我是弟弟宝华啊!哥哥,警官没有骗你,你不要再错下去了。”王宝华哭喊着又一次跪在了地上,他痛苦地哀求着,“你难道忘了吗?小时候我们一起上学,我摔了一跤,扭伤了脚,是你背着我去学校的;还有,放学后我们一起在树上摘野果吃,你总是把甜的给我,酸的留给自己;还有,我那次半夜发烧,你背着我去村里医务所,结果没有人,你又背着我去找村长,结果路上你自己的膝盖摔破了也顾不上;还有,郑慧欺负我们,不给我们饭吃,你就去邻居家要饭,回来后和我说你吃过了,结果自己却饿晕了,难道这些你都忘了吗?哥哥你醒醒好不好,我求你了,不要再错下去了,我求你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这些事只有我们兄弟知道,难道我真的是王宝才?我真是王宝才?我才是哥哥?”

        王宝才怔怔的盯着王宝华,嘴里一直不断重复嘀咕着自己是王宝才,因为分神,他握刀的手渐渐滑下了些许,但是仍没有完全离开孙美丽的颈部,而且他的人也始终没有跨出棚屋。

        见状,尧舜立刻对王宝华轻声说道:“继续劝你哥,想办法让他放了人质,走出棚屋。”

        “你是哥哥,你真的是哥哥,我是你弟弟宝华啊!不信你过来看看,我真的是你弟弟宝华啊!哥哥,放下刀,把人放了,我求你了,郑慧死了,刘军也死了,求你不要再杀人了,不要再错下去了,她是无辜的啊!求你了,哥哥,我求你了!”王宝华苦苦哀求着。

        “我真的是哥哥?我是哥哥?我才是宝才?你是弟弟宝华?”王宝才疑惑地问道。

        “是啊,你真的是哥哥,我是你的弟弟宝华啊!哥哥,你仔细看看,我真的是你弟弟宝华啊!你过来仔细看看啊!”

        闻言,王宝才推着孙美丽向前走了两步,在对峙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后,他终于跨出了棚屋,这让现场的气氛更加紧张,所有的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三名狙击手的枪更是牢牢地锁定了王宝才,静待时机。

        在离王宝华和尧舜还有五六个身位的地方,王宝才停下了脚步,他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王宝华,生怕自己看走了眼似的。

        “宝华,你真的是宝华。”王宝才激动地叫道。

        “是啊,哥哥,我真的是宝华,求你了,把刀放下,别再伤害无了,我求你了。”

        王宝华见王宝才终于认清了自己,激动地哭求着,希望他不要再错下去了。

        “当啷!”一声金属敲击到地面的声音,让众人的心顿时一颤,而尧舜几乎就在声音发出的一瞬间,扑上前一把拉开了被劫持的人质孙美丽,同时一脚踢开了掉落在地的尖刀,其余的侦察员也几乎在同一时间冲了上来,将王宝才扑倒,死死地摁倒在了地上。

        “弟弟!弟弟!”

        王宝才奋力地挣扎着,拼命想要把手伸向王宝华,王宝华见状,连忙起身想要去拉哥哥的手,但却被侦察员给拦住了。

        见此情景,尧舜上前替王宝华打开了手铐,并示意侦察员放开王宝才,王宝华见状,连说了几声“谢谢”,然后冲上前死死地抱住了哥哥王宝才。

        “哥,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王宝华不停地安慰着王宝才。

        局长沈鑫走到尧舜的边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如释重负地说道:“干的好。”

        “局长不会怪我擅自做主吧!”尧舜看着抱在一起的王宝才兄弟,说道。

        “法理不外乎人情,他们也是值得同情的。”沈鑫说道,“不过刚才你拔枪指着王宝华的时候,真让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尧舜卸下了弹匣,自信地说道:“不好意思,让局长您担心了,不过枪里没有子弹。在王宝华来之前我就想过了,王宝才虽然人格分裂,把自己幻想成了弟弟王宝华,但他的思维还是非常清晰的,而且之前我的朋友也和我说过,分裂出的后继人格会知道所有主体人格所有的事,更何况王宝才只是把自己当成了弟弟王宝华,他原本完全有可能逃跑,但却没有这么做,反而是冒险绑架了人质,并且以此为要挟要见王宝华,从这个行为来看,他是非常在意兄弟之间的感情的,所以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拿自己弟弟的性命开玩笑。”

        “我就知道,你小子一定不会贸然擅自行动的。”

        “局长,您可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案件破了给我放大假哦!”

        “放心,忘不了,等你整理好结案报告,大假就立即生效。”沈鑫点头笑道。

        市精神病医院,王宝才由于是重犯,所以被单独安排了一间病房,并且由专门的警员负责看守。

        病房内的王宝才,蜷缩着身子靠在床边,时不时还抬头朝斜上方偷瞄一眼,嘴里似乎还在嘀咕着什么,过了片刻,他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冲着自己刚才偷瞄的方向胡乱挥舞着拳脚,像是在打什么人,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

        就这样,王宝才在病房内,时而安静地蜷缩在床边,时而暴跳而起高声叫骂,如同影碟重放一般,反复做着这一系列动作。

        病房外的王宝华看着王宝才的举动,泪水夺眶而出,脸上也只剩下了无奈的表情,他不停捶打着一旁的冰冷的墙壁,嘴里不停地重复说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但是却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

        尧舜在一旁看着,并没有说什么,案件告破,让他如释重负,和之前对王宝华的愤怒相比,如今他更多的是份同情,如果幼年时期造成的心理创伤得到正确的疏导,相信兄弟二人今天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审讯室里的气氛并不紧张,尧舜一脸的轻松,毕竟现在案件已经基本算是侦破了,仅凭在棚屋收集到的证据,就足以说明一切了,他现在审讯王宝华,只是为了将整起案件梳理清楚。

        “现在可以和我说说案件详细的经过了吗?”尧舜问道。

        王宝华轻松地点了点头,和之前的痛苦纠结相比,如今的他如释重负,长期压抑的心理也终于得到了解脱。

        “自从哥哥搬到棚屋后,他的变化让我担心,于是我就每天都会到棚屋去看看,虽然哥哥基本不理我,至少让我看到他没事,也放心些。直到有一天,我又去看他,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把自己当成了我,还问我郑慧母子有没有欺负我,我当时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但也不敢把一切想得太坏,我跟自己说哥哥很可能是受了长的像刘军的小流氓的欺负,受了刺激,所以才会暂时有点神志不清,过段时间等他把事情慢慢淡忘了应该就没事了,但没有想到我最不愿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我记得就在胡菁遇害之前的一个晚上,我去看他,他突然非常神秘的和我说,说他在我学校看到刘军和郑慧了,说他们一定是从村子追到了这里想要报仇,我当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于是他就拉着我去看,在一条街上等了半天也不见人,我就在想很可能是他看花眼了,可没想到他突然指着两个人和我说,那就是刘军和郑慧,我当时一看就惊呆了,那两个人我再熟悉不过了,他们是我的学生胡菁和高文亮。高文亮和刘军的确有些许相似,但是胡菁和郑慧却完全不一样,所以我就和他说是他看花眼了,但他似乎根本就听不进去,指着高文亮和我说那就是刘军,旁边的一定就是郑慧,是因为她还化了妆,所以才认不出来。他说他们经常在一起,肯定是商量要怎么报复我们,所有的事一定都是郑慧在背后指使的,只要杀了郑慧就没事了。我当时就非常担心哥哥,怕他真做出傻事,于是拼命劝他,可任凭我怎么说他都听不进去了,还说我从小就没有用,什么话都不敢说,被郑慧母子欺负了也不敢说一句话,我知道哥哥仍然神志不清,所以也没辩解什么,但是因为担心胡菁出事,所以我每天一下课就去找哥哥,生怕他做出什么对孩子做出不利的事情,如果哥哥不在棚屋,我就只好跟着胡菁,万一发现什么情况,还能及时阻止。”

        “胡菁遇害的当晚,你之所以带她回家,是为了保护她,但可惜,最后她还是遭遇了不幸,对吗?”

        “是的,在胡菁遇害的当晚,我从下午开始就一直跟着哥哥,哥哥同样从下午放学后就开始一直跟着胡菁,之后我就发现胡菁和高文亮慌慌张张地去了一家医院,之后哥哥就在外面等着,等了快一个小时都不见他们出来,于是我就偷偷溜进了医院,结果在妇科看到了胡菁和高文亮坐在那里的椅子上休息,从他们的聊天内容中我听出来原来胡菁怀孕了,到医院打胎。之后他们出了医院后,高文亮就陪着胡菁回家,哥哥就在后面一直跟着他们,快到胡菁家的时候,高文亮就先离开了,之后哥哥就跟着胡菁,我看哥哥离胡菁越来越近,而且那里人多,万一出事了,哥哥一定会被你们警察抓到,所以我也没多想,就想尽快把胡菁带走,可如果把她直接就送回家去,万一哥哥冲到她家里的话很有可能会连累到她的家人,于是我就跟胡菁说我知道她去打胎的事,现在她身体这么虚,回家肯定会被家长看出来,就让她先到我家去休息一下,等身体恢复一些再回家。这样做,一方面能够保护她的安全,另一方面也不用担心哥哥会找她家人的麻烦。我希望能尽量拖延时间,然后想办法再劝劝哥哥,毕竟我能保护得了胡菁一时,不可能保护她一世。我知道哥哥一定会到我家去找我,我不希望被胡菁知道太多事,于是就事先给她吃了片安眠药。后来哥哥果然来了,当时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气,还骂我居然保护郑慧,当时他的样子就是一定要带胡菁走,我当然不同意,于是就发生了争执,结果被他摔在地上,撞到了头,当时就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他和胡菁都失踪了。我当时就马上赶到他所住的棚屋,可是已经晚了,胡菁已经遇害了,哥哥一直不理我,他埋着头把尸体装进了平时用来捡垃圾的黑色塑料袋里。”

        “因为他是个拾荒者,经常背着一个黑色大塑料袋走来走去的也没人怀疑,所以他能从你家把胡菁一直带到自己的棚屋,一路都没有被人发现。”尧舜说道。

        “恩。”王宝华轻轻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之后他就扛着尸体到一处开放式的公园弃尸,而我则担心他出事,就一直跟着他。那晚雨下的很大,我知道你们警方的验尸手法非常高明,我担心那个袋子会成为对哥哥不利的证据,于是在哥哥离开后,就把套在尸体上的黑色塑料袋拿走了。”

        王宝华不停地摇着头,看得出,他对当时的事情非常后悔。对此,尧舜并没有再多加指责,他能明白王宝华当时的心情,一个是自己的学生,一个是自己的亲哥哥,无论哪一方,他都不希望出事,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尽力了。

        “因为要保护你哥,所以当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就摆出一副挑衅的姿态,为的就是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好让你哥可以置身事外,而且你很清楚,你根本没有杀人,就算被抓了,也会因为没有证据而放了你。”

        “是的,对不起,尧警官,给你们添麻烦了。”王宝华愧疚地致歉道。

        “那第二名遇害的女性肖红红呢?是你当时发现的尸体,但是从验尸的结果来看,她遇害的时间应该是在李艳之前,而且绑在她身上的装沙的黑色塑料袋被人为的挖了个小洞,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推迟肖红红的尸体被发现的时间,相信这一切应该不可能是你哥做的。”尧舜继续问道。

        “是我做的,我原以为杀了胡菁,哥哥会停手,但是没有想到他反而变得更加疯狂,每天都在外面四处闲逛,寻找目标,结果他逛到医院的时候,无意中让他发现了一个男的带着两名女性去医院,而这个男的长的和刘军也有些许的相似,而这两名女性一名是肖红红,一名是李艳,但没想到的是其实那个男的是李艳的男朋友,而肖红红只不过是李艳的同事,可是哥哥却似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他先杀了肖红红,紧接着又杀了李艳,而且哥哥似乎知道我会阻止他似的,每天的行踪都刻意躲着我,我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去找他,因为我担心你们会跟踪我,从而暴露了哥哥,所以我就只能每天等到深夜,然后溜到哥哥的住处,可是到了那里之后的场面让我不寒而栗,那里简直就像个‘屠宰场’似的,到处都是鲜血,满屋都是血腥的味道。”

        王宝华掩面痛苦地回忆着,直到现在他对当时的血腥场面仍心有余悸,稍稍冷静后,他继续说道:“那晚我去棚屋,看到他已经杀了肖红红,当时我几乎快要崩溃了,我真的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凶残,我真的好怕,我当时真的有想过带他去警局自首,可是看到他因为救我而被火毁容的样子后,我的心又软了,我相信哥哥一定会好的。当晚他把肖红红的尸体装进了一个黑色大塑料袋里,然后把尸体扔到了一处偏僻的小路,之前胡菁遇害,因为下雨,所以破坏了尸体上留下的线索,可是肖红红遇害当晚,没有下雨,我担心尸体上会留下对哥哥不利的证据,于是就在哥哥弃尸后,又悄悄把尸体转移到了内河边,原本我就想把尸体扔进河里就算了,但是当我从袋里抬出尸体后才发现尸体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块黑色塑料袋的残片,我仔细一看,发现那块布是从装尸体的黑色塑料袋上扯下来的,我就慌了,拼命想要抽出那塑料布,可是因为尸体已经僵硬,根本就抽不出来,我当时就在想,如果只把尸体扔进河里,如果尸体被发现,他手里的那块黑色塑料袋残片就会非常显眼,很可能成为你们破案的线索,但如果直接把尸体装进黑色塑料袋中丢弃同样也非常显眼,你们也一定会通过塑料袋查到线索,万一查到哥哥的身上那之前我做的就前功尽弃了,所以我就必须多想些办法吸引你们的注意力,让你们把调查的视线更多的集中在我的身上。于是我就想到了用沙袋来沉尸的方法,我先把尸体藏在河岸边的一个坑里,因为那里平时很少人去,又是三更半夜的,相信不会有人发现。然后我就带着黑色塑料袋到另一处的河边装了些河沙,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分散你们调查精力,给你们增加困难。之后我再回到藏尸体的地方,把袋子绑在尸体上,为了能让尸体浮出水面,我就在袋上钻了个洞,让沙在水流的冲刷下一点点溢出来,之后袋子的重量减轻了,尸体也就浮了上来,而且还能借助河水的冲刷把尸体上的证据洗干净。布置好了一切后,我就开始等尸体浮出水面,我不希望被别人先发现尸体,因为那样就不能达到故弄玄虚的效果,自然也没办法很好的吸引你们的注意力了,但是我又无法保证尸体到底什么时候会浮出水面,所以在弃尸之后我每天都会到那条河去逛逛,这样就算我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尸体,如果被人发现了,我也可以在现场出现,从而吸引到你们的注意。可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尸体还没有发现,哥哥又杀了李艳,我当时简直都吓傻了,我也终于明白了,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根本阻止不了他了。”

        “你之前明知道被我们跟踪,但每天仍然四处闲逛,表面看似漫无目的,实际上所有的路线里都会出现医院或者小诊所,相信这都是你事先计划好的吧!你的目的就是希望误导我们的调查,对吗?”

        “恩,我根本不知道哥哥会怎么样选择目标,而且我知道你们一定会跟踪我,在那种时候我能做到的就是吸引你们的注意力,因为我真的很怕你们会从肖红红手里攥着的那块黑色塑料袋残片查到什么。但如果毫无目的性的瞎逛肯定会引起你们的怀疑,此时我想到了胡菁和李艳都曾到医院打过胎的事,于是我就故意在每天的行踪里加入了医院或者小诊所的线路,希望借此来误导你们的调查,同时我也一直在祈祷,希望哥哥能够尽快康复,不要再杀人了,但是……”

        “所以在发现了肖红红的尸体后,你就等于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你很清楚我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的身上,你也很清楚你哥哥一定还会继续犯案,所以之后你就非常矛盾,一方面你想阻止哥哥,但又担心行踪被我们发现;另一方面你不想再看到无辜的女性遇害,可是你深知凭你一己之力根本阻止不了你的哥哥,可是因为亲情,你又不想亲自说出他的身份,毕竟那是你的亲大哥,所以你就一直呆在家中,希望我们如果再有凶案发生的时候,我们能够发现其中的问题。”

        “恩,我能替哥哥做的都已经做了,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有更多无辜的人被杀害了。至于已经遭遇不幸的女性,我只能对她们说一句对不起,我对不起她们,是我错了,是我错了!”王宝华痛哭道。

        尧舜很清楚,案件的每段回忆对王宝华而言都是一个刻骨铭心的噩梦,他也希望能尽快结束问话,让王宝华的痛苦能够得到些许的缓解。

        “最后一个问题,你哥哥在死者死后用刀砍毁尸体,是一种泄愤的行为吗?如果是,那他为什么没有毁坏死者的容貌呢?他用硫酸泼洒死者的下身又是什么原因呢?”

        “我也是在胡菁遇害后才知道的,哥哥说他就是要留下她的容貌,让所有人知道这样坏女人的下场,至于用硫酸泼洒死者的下身,哥哥说是为了教训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让她不能再勾引男人上床,这样刘军也就不会和她在一起,也就没人替她撑腰了。”

        尧舜搁下笔,合上写了一夜的结案报告,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依然如墨般漆黑的夜空,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案件终于结束了,王宝才是凶手,但是案件背后真正幕后的始作俑者又是谁呢?王玉柱?郑慧母子?刘军?还是王宝华呢?

        如果当年王玉柱能够尽到当父亲的责任,对王宝才兄弟多一份关心,那么他们也就不会被郑慧母子欺负虐待,心理也就不会变得扭曲;如果王宝华能够在发现哥哥王宝才心理出现了问题后,及时带他找心理医生进行诊治,那么王宝才也就不会变成疯狂的杀人恶魔;如果王宝华能够在第一起凶案发生后,就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及时报警,相信也就不可能有那么多无辜的女性遇害。

        如果,一切都只是如果。

        人生,永远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如果,正确的选择会让我们看到光明,错误的选择则会让我们坠入深渊,所以当我们在面对选择的时候,一定要慎重,多多思量,而且千万要谨记一点:“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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