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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早餐时,杰伊·詹米森收到一张来自父亲的便条。信息简明扼要,一看就是乔治爵士的风格:

        杰伊心里发虚,第一个念头便是父亲已经发现了他和莱诺克斯的交易。

        所有问题都圆满解决。运煤商抵制了新工队,莱诺克斯如愿以偿;莱诺克斯也遵守诺言,退回了杰伊所有的借据。如今卸煤工集体罢工,伦敦已有一个礼拜没有新煤上岸。不知父亲是否已经知道:如果杰伊当初没欠下赌债,这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他越想越害怕。

        他像往常一样到海德公园营地报到,向克兰布拉夫上校请了中午的短假。整个上午他心神不宁,搞得手下的士兵战战兢兢,就连马儿也变得焦躁不安。

        教堂的钟敲响十二点的钟声,杰伊走进詹米森家位于河畔的仓库。粉尘中带着辛香,咖啡、肉桂、朗姆酒、啤酒、胡椒与橙子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那味道总能让杰伊回忆起童年:那时的酒桶和茶叶箱在他看来是如此巨大。如今,他仍像个淘气的孩子,等待着父亲的斥责。他穿过场地,回应着职员们的问候,沿着摇摇欲坠的木板楼梯来到会计室,经过记账员工作的大厅,最终来到角落里的父亲的办公室。房间里挂满了地图,四处尽是些账单和船只的照片。

        “上午好,爸爸。罗伯特去哪儿了?”他的哥哥通常都陪在父亲左右。

        “他得去趟罗切斯特 。今天的事情跟你的关系更大。菲利普·阿姆斯特朗爵士提出想见我。”

        阿姆斯特朗是内阁大臣韦茅斯子爵的得力助手。这让杰伊越发紧张:难道他不光得罪了父亲,还招惹了国家?“他有何贵干?”

        “他知道这场罢工因我们而起,想尽快终结事端。”

        由此推断,这一切和他的赌债没有任何关系。尽管如此,他还是提心吊胆。

        “人可能马上就到。”父亲道。

        “他干吗来这儿?”如此头面人物,往往都是坐在白厅差人上门召见。

        “估计是想避人耳目。”

        杰伊还来不及细问,门一开,阿姆斯特朗走了进来。杰伊父子双双起身迎接。阿姆斯特朗人近中年,一身正装打扮,头戴假发,身挎配剑,走路时微扬着下巴,仿佛要告诉世人:通常他不会屈尊驾临这种乌烟瘴气的商务场所。乔治爵士与阿姆斯特朗握了手,请他坐下。从父亲的表情中杰伊便可看出:他对这个阿姆斯特朗并无好感。

        阿姆斯特朗拒绝了红酒招待。“罢工必须尽快终止,”他道,“卸煤工这一闹,全伦敦近一半的产业陷入了瘫痪。”

        乔治爵士道:“我们试着说服水手进行搬运,然而持续了不过一两天。”

        “怎么会这样?”

        “要么被人买通,要么遭人恐吓——也许两者都有。如今他们也罢了工。”

        “还有那些船工,”阿姆斯特朗忿忿道,“卸煤工闹事以前,那些裁缝、丝织工、制帽工、锯木匠之流就不怎么老实。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了!”

        “菲利普爵士,您为何来找我?”

        “因为我知道,正是因为你施加压力,运煤商才联合抵制了卸煤工的工队,继而引发大规模罢工。”

        “这话不假。”

        “原因何在?”

        乔治爵士朝杰伊使了个眼色。杰伊紧张地咽了下口水,道:“有组织卸煤工队的包工头找到我。父亲和我都不希望行业规则受到影响。”

        “说得没错。”阿姆斯特朗道。杰伊暗想:那就有话直说。“知不知道谁是他们的头儿?”

        “当然知道,”杰伊答道,“罪魁祸首叫马拉奇·麦卡什,人称麦克。以前他还在我父亲的矿上当过矿工。”

        “最好把这个麦卡什抓起来,根据《反暴乱法》 判他个死罪。但必须抓得合情合理——不能诬告,也不能收买证人。必须有货真价实的骚乱,板上钉钉的事实:罢工的工人与政府军队爆发火器冲突,死伤无数。”

        杰伊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阿姆斯特朗在授意父亲组织骚乱?

        乔治爵士却听得明明白白。“菲利普爵士,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说着,他看了看杰伊,“你清楚麦卡什的下落吗?”

        “不清楚。”见父亲一脸的蔑视,杰伊慌忙补充道,“但我肯定能找到。”

        黎明时,麦克将科拉摇醒。两人好生亲热了一番。科拉后半夜才上了床,浑身全是烟熏味,杰伊吻过她便再度倒头睡去。如今他精神抖擞,科拉却打起了瞌睡。她的身姿温暖而松弛,肌肤柔软,发丝纠结。科拉慵懒地环住麦克,低声呻吟着。两声轻柔而畅快的叫声过后,她转过身,再度进入了梦乡。

        麦克良久注视着科拉的睡颜。那张脸娇小,粉嫩,和谐,简直无懈可击。然而她的生活方式却越来越令麦克感到不安。让个孩子给她打下手,实在是有点铁石心肠。每次麦克提起此事,科拉就一脸不高兴,指责麦克也逃不了干系——谁让他寄住在此,吃的喝的全倚仗科拉所做的“坏事”。

        他轻叹一声下了床。

        科拉住在煤场的一栋破楼里。场主发迹前居住在此,如今将底层改作办公室,二楼则租给科拉。

        整套房一共两间:一间摆张大床,另一间摆桌椅。科拉的钱全部都花在了衣服上,而这些家当就放在卧室里。埃斯特和安妮每人也就那两身衣裳:一套上工,一套周日上教堂。而科拉各式各样的衣服加起来能有八九套,而且套套颜色鲜亮:红的,黄的,翠绿,深棕……一应俱全。每套衣服都有与之配色的鞋子,筒袜、手套、手绢更是不计其数,俨然是千金小姐的派头。

        麦克洗了把脸,迅速穿好衣服,离开了科拉的住处。几分钟后,他来到德莫特家。莱利一家正在吃早饭。麦克冲孩子们笑了笑。每次戴上科拉的“套子”麦克都在想:有朝一日自己会不会也有孩子?有时,他觉得让科拉当孩子的母亲也不错,然而一想到科拉现在的生活,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们邀请麦克一起用早餐,他拒绝了——食物本来就不够吃,自己分一口,德莫特的家人就少一口。和麦克一样,近些日子德莫特也要倚仗着女人过日子:他的妻子每晚在咖啡馆刷锅,而他在家带孩子。

        “有你的信。”德莫特说着递过一张蜡封的信纸。

        那熟悉的笔迹同他自己的如出一辙,麦克一眼就认了出来:信是埃斯特写的。看着她的信,麦克心里一阵愧疚:他本该攒钱接妹妹出来,如今却落得身无分文,还得闹罢工。

        “今天准备上哪儿?”德莫特问。麦克和兄弟们每天都会选择不同的地点见面。

        “‘后首’酒馆内间的吧台。”

        “我去给大家传个话儿。”德莫特戴上帽子出了门。

        麦克扯开封印开始读信。

        信里交代了很多新消息:安妮怀了孕,如果是男孩,就打算取名叫麦克。读到此处,麦克的眼睛莫名地一阵湿润。詹米森家打算在格伦高地哈林姆家的地盘开个新矿,而且工期进展十分迅速。再过几天,埃斯特也要到那里当运煤工。这消息让麦克很意外:听莉茜说过,她永远不会答应在格伦高地开矿。约克神父的妻子发高烧离开了人世:这也不奇怪,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埃斯特依旧铁了心要离开霍克村。只要麦克一把钱寄来,她就立马远走高飞。

        他把信折好装进口袋。无论发生什么,他决不能动摇。这次罢工非取胜不可,赢了这一仗,以后就会有积蓄了。

        麦克亲亲德莫特的几个孩子,随后动身前往“后首”酒馆。

        工友们已经陆续到达,麦克坐下直奔主题。

        卸煤工“独眼”威尔森负责到河边监视新船到达的动向,据他观察,早上有两条新煤船到达。“我跟上岸买面包的水手打听了一下,”威尔森道,“两条船都是从桑德兰 来的。”

        麦克转头对查理·史密斯道:“查理,你上船去跟船长谈谈。跟人家说明我们为什么罢工,请他们耐心等等。希望运输商能尽快妥协,好让新工队开工。”

        “独眼”威尔森插话道:“干吗派个黑人去?换个英国人岂不更好说话?”

        “我就是英国人。”查理道。

        麦克说:“这些船长多数生在东北部矿区,查理跟他们的口音相近。总之,他经验丰富,也能代表大家。”

        “查理,你别往心里去啊。”“独眼”道。

        查理耸耸肩,领了任务离开酒馆。一个女人急匆匆与他擦肩而过,直奔麦克坐的那张台子。她急得上气不接下气。麦克认识她:来人名叫赛莉,她丈夫巴斯特·麦克布莱德也是卸煤工,动不动就爱打架。“麦克,他们抓住个背煤包上岸的水手,我怕巴斯特会要了他的命。”

        “他们在哪儿?”

        “他们把水手锁在‘天鹅’酒馆的茅房里。可巴斯特喝多了,非要把人倒吊在钟楼上,其他人也吆喝着起哄。”

        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卸煤工都是暴脾气,沾火就着。目前麦克还阵得住。他挑了个壮实忠厚的小伙子比格斯金·波拉德嘱咐道:“比格斯金,你过去把兄弟们拦住,千万不能出人命。”

        “我这就去。”他说道。

        卡斯帕·格尔登逊也到了。他衬衣上挂着蛋黄汤儿,手里握着张纸条。“利河上来了个驳船队往伦敦运煤,今天下午差不多就会到恩菲尔德闸口。”

        “恩菲尔德,”麦克道,“离这儿有多远?”

        “十二英里。”比格斯金回答,“就是走路去,中午也能到。”

        “太好了。咱们得控制住闸口,不能让驳船队通过。我亲自带十二个壮小伙过去。”

        此时又来了一个工友,说道:“‘绿精灵’酒馆的老板‘胖子’山姆·巴罗斯想雇人组队,给‘贾罗魂号’卸船。”

        “让他撞大运去吧,”麦克道,“这家伙一辈子克扣工人,没人待见他。不过最好还是盯紧他,以防万一。威尔·特林布,你去他家周围打听打听,一旦山姆凑齐了十六个人,马上告诉我。”

        “这家伙人间蒸发了,”希德尼·莱诺克斯道,“离开了住处,不知去向。”

        这让杰伊头疼万分。他当着菲利普·阿姆斯特朗爵士的面向父亲夸下海口,承诺找到麦卡什。现在他真希望当时什么也没说。如果他食言,父亲肯定又是一顿猛烈斥责。

        杰伊一直指望莱诺克斯能掌握麦卡什的行踪:“可如果他躲起来,又怎么组织罢工?”

        “每天早晨他都在不同的咖啡馆露面,也不知怎么的,那些小喽啰总能找到他。他下完命令就消失,第二天才再次出现。”

        “总得有人知道他藏在哪儿吧?”杰伊哀怨道,“找到麦卡什,就能摧毁罢工。”

        莱诺克斯点点头。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工人们被打垮。“卡斯帕·格尔登逊肯定知道。”

        杰伊摇了摇头:“这人对我们没用。麦卡什有没有相好的?”

        “有,叫科拉。但这女人厉害得很,她应该不会说。”

        “肯定还有人知道。”

        “还有个小鬼。”莱诺克斯琢磨道。

        “小鬼?”

        “人称‘快手佩哥’。这丫头跟着科拉一起偷人腰包,没准儿……”

        午夜的阿切尔勋爵咖啡馆人头攒动,有军官,有绅士,还有些风尘女子。空气里充斥着烟草和泼洒出的红酒味。提琴手在角落里拉琴,然而音乐声早已被嘈杂的人声盖过。

        有几桌牌局正在进行。杰伊没有下场打牌,而是坐在一边喝酒。按照计划,杰伊要假装醉酒。起先,他还将大半白兰地在身前偷偷倒掉。夜色渐浓,他百无聊赖,酒也越喝越多。只见他摇摇晃晃,完全就是本色演出。奇普·马尔伯勒也喝了不少酒,却没见他有几分醉意。

        杰伊心中有事,所以很难提得起兴致。任何失败的借口在父亲那里都没有用,必须想方设法弄到麦卡什的住处。杰伊也想过凭空捏造,就说麦卡什再次提前转移,然而父亲一定知道他在说谎。

        于是他来到阿切尔,一边喝酒一边盼望着科拉能出现。其间有很多姑娘来找他搭讪,然而没一个符合科拉的特征——眉清目秀,火红的头发,十八九岁。他和奇普每次都是敷衍几句,姑娘见他们没兴趣,也就去找下家了。希德尼·莱诺克斯一直在屋子另一头密切观察,一边抽烟,一边还扔几个小钱玩法罗牌。

        杰伊有些动摇:今晚可能不太走运。在科芬园这地方,像科拉这样的姑娘能有上百个。兴许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得在这里蹲点。他家中还有娇妻守候,纳闷着为什么丈夫一定要在这种上流女士绝不会驻足的地方过夜。

        杰伊正急切地向往着家中温暖的床榻和莉茜的温柔乡,这时科拉出现了。

        他一眼就锁定了目标:科拉毫无疑问是全场最漂亮的姑娘,一头红发如壁炉中的火焰般炽烈。她一副风尘打扮:低胸的红丝裙,镶蝴蝶结的红鞋,一进门便老练地巡视四周。

        杰伊瞅了瞅莱诺克斯,只见他点了两下头。

        谢天谢地,杰伊心里想。

        他转过头,正好遇上科拉的目光。杰伊笑了笑。

        科拉的表情似乎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意味,仿佛认出了杰伊。她笑着走了过来。

        杰伊心里打鼓。他告诉自己,只要保持一贯的迷人就可以——以前也曾有无数女子拜倒在他脚下。他吻了吻科拉的手。她抹的香水气味浓烈,带着些许檀香味。“我自以为认识伦敦城所有的漂亮姑娘,看来我错了,”杰伊故作殷勤道,“我是乔纳森上尉,这位是奇普上尉。”他决定不用真名,以防麦卡什对她提起过自己。如果名字耳熟,科拉定会看出名堂。

        “我叫科拉,”说着她打量着眼前两个人,“都这么英俊,我都说不清更喜欢哪个了。”

        奇普道:“我家比杰伊家有地位。”

        “但我家更有钱。”杰伊说道,一句话逗得两个男人咯咯直乐。

        “既然有钱,就请我喝一杯白兰地吧。”科拉道。

        杰伊朝侍者招招手,请科拉坐下。

        她挤在杰伊和奇普中间,三人同坐一条板凳。科拉的气息中有杜松子酒的味道。杰伊望着她的肩膀以及隆起的酥胸,忍不住拿她和妻子作比较:莉茜个子不高,但前凸后翘,性感撩人;科拉身材瘦削高挑,乳房如同碗中两个并排摆放的苹果。

        科拉一脸疑惑地看着杰伊:“咱们认识吗?”

        杰伊神经紧绷。他们肯定从未见过啊?“没有。”他说道。如果科拉认出他,一切就都玩完了。

        “你看着面熟。兴许我们没说过话,但我好像见过你。”

        “那就趁现在好好熟悉熟悉。”杰伊讨好地笑道。他一只胳膊搭在后座上,伸手抚弄着科拉的脖子。科拉闭着眼睛,仿佛陶醉其中,杰伊也开始放松警惕。

        她如此投入,杰伊差点忘了这只是逢场作戏。科拉一只手搭在他大腿根,靠近他的胯部。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兴奋——这是在演戏。他埋怨自己不该喝那么多酒,现在可是需要保持清醒的时候。

        白兰地端上桌,科拉一口饮尽。“来吧,大人物。”她说道,“趁着裤裆还没撑破,跟我出去兜兜风。”

        看着身下显眼的肿胀,杰伊面红耳赤。

        科拉起身往门外走,杰伊紧随其后。

        一出门,科拉一手搂着杰伊的腰,领着他沿科芬园广场的柱廊道往前走。杰伊一只胳膊搭在科拉肩头,继而向下摸进了胸脯,把玩她的乳头。科拉笑着拐进一条窄巷。

        两个人拥吻在一起,杰伊揉捏着科拉的双乳,莱诺克斯的计划被他全然抛诸脑后。科拉温暖而顺从,杰伊欲火焚身。她的双手抚摸着杰伊的躯体,解开外衣摩挲他的前胸,不觉间玉手便伸进了裤子。他的舌头贪婪地伸进科拉口中,两手忙着撩裙子,肚皮觉察到一丝凉意。

        一声稚气的尖叫在他身后响起。科拉一惊,把杰伊推开。她朝他肩后瞅了瞅,转身似乎想跑。此时奇普出现,把科拉拦住。

        杰伊转身见莱诺克斯使劲抓着个孩子。那孩子又是尖叫,又是扭打抠抓,纠缠中不断有东西从身上掉下。借着星光,杰伊认出了自己的钱包、怀表、丝帕和银章。这丫头趁着他们亲热偷了杰伊的东西。尽管事先有所预料,他还是毫无察觉。他已经完完全全进入了角色。

        孩子已不再挣扎,莱诺克斯道:“走!带你们俩见治安官去!偷东西可是掉头的罪。”

        杰伊环顾四周,心想科拉的姐妹们会不会冲出来,然而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无人问津。

        奇普瞅了瞅杰伊的下身:“詹米森上尉,把武器收起来吧——战斗结束了。”

        多数有权势的人物都会谋个治安官的职位,乔治爵士也不例外。他从未组织过公开审判,但有权在自己家里审理案件。治安官有权执行鞭刑和烙刑,也可以关押犯人,罪行严重的则移交老贝利街的中央刑事法庭。

        夜深了,乔治爵士仍未休息。他在等杰伊的消息。有觉不能睡,他不免有些急躁。一行人回到格洛夫纳广场的会客室,乔治爵士气呼呼道:“我以为你们十点多就能回来!”

        科拉双手捆着被奇普·马尔伯勒拽进门。她开口道:“原来你早就料到了。一切都是计划好的——你们这些浑蛋!”

        乔治爵士道:“闭嘴!不然开审之前先拖你出去吃几鞭子。”

        科拉信以为真,没往下说。

        乔治爵士拿过一张纸,蘸了墨水写道:“起诉人,杰伊·詹米森先生。状告偷窃者……”

        莱诺克斯道:“‘快手佩哥’,先生。”

        “这种外号没法记录,”乔治爵士火了,“你真名叫什么?”

        “佩吉·耐普,先生。”

        “另一个呢?”

        “科拉·希金斯。”

        “偷窃者佩吉·耐普,从犯科拉·希金斯。目击者……”

        “西德尼·莱诺克斯,沃平‘太阳’酒馆老板。”

        “你呢,马尔伯勒上尉?”

        奇普连忙举手纠正:“如果莱诺克斯先生的证言足够有力的话,我就不必牵扯进来了。”

        “当然,上尉。”乔治爵士对奇普总是礼让三分,毕竟奇普的父亲是他的债主。“多谢你协助抓捕罪犯。好了,你们两个被告有什么要说的吗?”

        科拉道:“我可不是她的从犯——我们根本不认识。”佩哥瞪大眼睛盯着科拉,一脸难以置信。科拉接茬道:“我只是陪着个帅气青年散步而已,哪知道这丫头会偷人东西。”

        莱诺克斯道:“乔治爵士,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人是一伙儿的——我就撞见她们好几次。”

        “够了,”乔治爵士道,“你们犯偷窃罪,要被送进纽盖特监狱。”

        佩哥失声痛哭,科拉也脸色煞白。“你们干吗这么欺负人?”说着,科拉伸手直指杰伊,“你在阿切尔给我下套儿!”她又指指莱诺克斯,“你跟着我们出来,而你,乔治·詹米森爵士,大半夜不睡觉,坐在家里等着问我们的罪。你们想干吗?干吗跟我和佩哥过不去?!”

        乔治爵士并不理会。“马尔伯勒上尉,有劳你把这女人带出去看管一阵。”所有人一动不动,等着奇普把科拉带离房间。门一关上,乔治爵士转对佩哥道:“我说孩子,偷人东西要受什么罚,你知道吗?”

        佩哥浑身发抖,面如死灰。她小声答道:“要戴治安官的箍儿。”

        “如果你的意思是上吊,那就说对了。可你知不知道?有些人不用绞死,而是流放到美国。”

        佩哥点点头。

        “这些人认识有手腕儿的朋友,可以向法官求情。你有这样的朋友吗?”佩哥摇了摇头。

        “那如果我告诉你,我可以替你出头,给你说情,你觉得怎么样?”

        佩哥抬头望着他,眼里闪着一丝希望。

        “不过你也得帮我个忙。”

        “帮什么?”

        “只要你告诉我麦克·麦卡什的住处,我就能保你不死。”

        屋子里好一阵子没人说话。

        “在沃平高街煤场的阁楼。”说完,她号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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