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幺爷对日渥布吉的话已经完全失去了信任的态度,用一副嘲笑的表情看着日渥布吉……
“你这是说的啥话?难道这些人还会踏雪无痕的水上漂功夫?”张幺爷大惊小怪地朝日渥布吉说道。
张幺爷骂了句:“不害臊。”把手背在背后,加快了步子,气呼呼地就朝前面走了。
哥是山梁上的圆月亮啊,
妹是山崖边的山花花,
月亮照在山崖边啊,
妹妹耶,羞答答的影子弯下来耶……
后边跟着的枪手们用起哄般的音调嘻嘻哈哈地应和起来:“妹妹耶,羞答答的影子赶紧弯下来耶……”
石拱桥下的女人们被逗得发出一阵欢笑声,有几个女人用木瓢舀起一瓢瓢清水朝着石拱桥上的多滚他们泼来。多滚他们被泼得乱了阵形,纷纷从地上捡起一块块鹅卵石朝桥下的河里扔去,溅起的水花弄了女人们一身。女人们就像受到惊吓的小鸟般,扑棱着翅膀,纷纷朝河岸上逃去。
多滚这一拨人这才得意扬扬地重新将鸟铳横扛在肩膀上,继续哼着山歌,迈着八字步走过石拱桥。
日渥布吉神秘兮兮地笑道:“这拨人踏雪无痕倒不会,但是,水上漂倒是绰绰有余的,呵呵……”
佘诗韵在后面朝张幺爷说:“干爹,这你就不懂了,这就叫男欢女爱,天底下最美好的情感,发自内心的!”
张幺爷立刻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朝日渥布吉说道:“不就是做一个竹排吗?还吹牛水上漂呢!这也叫水上漂啊?照这样漂的话,我也可以漂出八帽子远……”
张幺爷呵呵笑道:“静园老师傅,你要想跟着我们回憬悟寺了直接说啊!何必拿我张韦昌来做挡箭牌。再说,憬悟寺的那口大钟早就在大炼钢铁那阵子被抬去化成铁水了,你还能听见那口钟的声音?吹牛也没你这么吹的……”
其实,张子恒也不是一个木头人,他也是一根一遇上火星就会着起来的干柴火。只不过佘诗韵不是点他那根干柴的火星,要是换作白晓杨,或许又会是迥然不同的另一番光景。
张子恒是个根本就不懂女人心思也不了解女人品性的男人,打小就在奶奶婶婶堆里长大,也是被惯出了坏毛病的,所以丁点也不会让着佘诗韵,更不会想着要讨好佘诗韵而委屈了自己。所以他针尖对麦芒地朝佘诗韵回嘴道:“你先说我是狗,我才回敬你是狗的。”
张子恒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换来的却是佘诗韵的这种态度,心里一急,小声回嘴说:“狗坐轿子——不识抬举!”
“鬼的男欢女爱!青天白日、大庭广众的,也不避避嫌!”
佘诗韵说:“跟你说你也不会懂的。有机会啊,我就到这儿养老过一辈子。男男女女的,没事的时候唱唱歌、调调情,多惬意啊!”
张子恒依旧一个人说道:“谁愿意跟你说话了?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一样。”
其实佘诗韵就是一个美人胚子,而且从面相上看,甚至显得比黑不溜秋的张子恒还要年轻。可是,张子恒从心底里过不了佘诗韵一头银白色的头发那一关。要不,张幺爷乱点鸳鸯谱的时候,说不定张子恒还就默认了,当然也不会在当时说出令佘诗韵一直耿耿于怀的话来。
静园老和尚却呵呵笑道:“你张韦昌要是不在我的眼前出现,我就不会听见憬悟寺的那口大钟撞出的声音。你张韦昌在我眼前出现了,我就听见那口大钟在憬悟寺里撞响了。”
而多滚他们却把横扛在肩膀上的鸟铳背在背上,然后走进了码头边的一片郁郁葱葱的楠竹林里。接着就只听见楠竹林里传来一阵咔咔咔的砍楠竹的声音。只见楠竹林的上部,一阵竹枝竹叶翻动,一会儿的工夫,多滚他们这一拨人各自扛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青翠楠竹出来,每一个人的手中还多拿了一根三四米长的竹竿。
遇上这么一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粗枝大叶的男人,佘诗韵的小性子在张子恒面前根本就耍不起来了,只好自认倒霉,她一甩手,愤愤地说了句:“算我倒霉!碰上你这么一个小气鬼!以后我要再跟你说话,我就真是小狗!”说完快走几步,追张幺爷去了。
走在前面的多滚率先用浑厚的嗓音朝着石拱桥下的女人们唱:
张幺爷不解地说道:“我何时请你回憬悟寺了?我请你回憬悟寺去,让造反派把你逮住,再给你戴尖尖帽斗啊?我才不会干这种没屁眼儿的缺德事呢!”
张幺爷连“善哉善哉”四个字也懒得回了……
张幺爷朝静园老和尚说道:“静园师傅,你这是要上哪儿?出远门啊?”
不过,看着佘诗韵走动时细腰款款、臀部翩翩的样子,张子恒还是暗自觉得,佘诗韵耍脾气的样子还蛮有女人味的。要是没有那一头的白头发,兴许还真是一个美人胚子。
张幺爷朝日渥布吉说:“就这一条船,咋能坐这么多人啊?”
到了一个码头,张幺爷他们撑进这片山寨的那条小木船静静地泊在岸边。可是,一个问题马上出来了,这条小木船坐不了那么多人啊?
天上的月亮几时圆啊,
妹是哥哥心里一湾泉,
几时盼着云儿开啊,
月在清泉里嘞,哥在妹心里嘞……
张子恒在一旁朝佘诗韵解释说:“我幺爷是老脑筋,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静园老和尚却又长声地唱了一声:“阿——弥——陀——佛——”
男男女女的事情,一直就没有谁能把它捋清了。鬼使神差的灵异事件,在爱情这一块小魔方里,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
佘诗韵却并不买张子恒的账,朝张子恒翻了一下漂亮的大眼睛,露出怪怪的眼神,冷声说:“我干爹是啥脑筋还用你来提醒?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静园老和尚朝张幺爷说道:“是你张韦昌来请我回憬悟寺的啊!你怎么忘了吗?”
日渥布吉却说:“你别急着把话说死,看了你就晓得了。”
佘诗韵没想到张子恒也会用极其工整的歇后语来回敬她,立刻瞪圆了眼睛朝张子恒发急般地低声喝道:“你骂谁是狗了?”
张幺爷不信,以为日渥布吉是在说瞎话,用极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日渥布吉。
张幺爷说道:“这儿的男男女女咋这么疯?一点也不诧生,让外头的人看见了咋想?嘻嘻哈哈的,还讲不讲男女界限啊?”
张子恒兴许也有遇上灵异事件的那一天,但是具体在哪一天,天晓得,呵呵……
因为张子恒对佘诗韵心里无爱,也就无所谓对她有没有感觉。当然也就不会煞费苦心地去揣摩佘诗韵的心思,更不会去迁就她,哪怕是言语上的。天底下的男人,大凡都是如此,不仅仅张子恒才是这种异类。
这时,却见静园老和尚精神矍铄地站在石拱桥的桥头,身上还背着一个褡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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