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多滚他们扛着楠竹来到码头边,分别将楠竹放在水面上,然后脱了脚上的布鞋,将布鞋揣在腰间,打着赤脚踩上了漂浮在水上的楠竹,人只在楠竹上晃了一小下,脚下就像生了根似的死死踩住楠竹,然后将手里的那根长竹竿当篙,划动水面,被踩在脚下的楠竹驶入河心,然后顺着水势湍急的河水,一根根楠竹就像离弦的箭一般顺水而去……
张幺爷和张子恒算是大开了一回眼界,看着多滚他们踩着楠竹顺水而走的潇洒样子,心里既羡慕又惊奇。
踩着楠竹在水面上行进了一段的多滚他们,居然还在楠竹上玩起了花活儿:倒退、转身、绕弯、换竿跳竿,单支一根楠竹在他们的脚下不似蛟龙胜似蛟龙……
“这是从哪儿学来的水上漂的功夫啊?”张幺爷叹服地说道。
站在张幺爷身后的静园老和尚这时说道:“这就是我们佛门中传说的‘一苇渡江’吧?老衲也算是第一回看见佛门公案在世间确有其事了。”
张幺爷回头好奇地朝静园老和尚问道:“‘一苇渡江’?佛门公案?”
静园老和尚说道:“既然今天老衲有幸亲眼看见‘一苇渡江’由传说中的佛门公案演变成了活脱脱的事实,那么老衲就跟你说说这‘一苇渡江’的来历……”
等张幺爷和张子恒以及佘诗韵和日渥布吉都上了船,日渥布吉将靠在码头边的木船撑离码头的时候,静园老和尚才不慌不忙地跟船上的人说起了“一苇渡江”的传说:
中国佛教禅宗始祖菩提达摩,是天竺国佛教禅宗第二十七代祖师般若多罗的嫡传弟子。
有一天,达摩问师父般若多罗大师:“我得法以后,应该到什么地方去传法?”
般若多罗回答说:“去震旦国(中国)。那儿紫气缭绕民风淳朴,是我佛可以教化的子民。”
达摩遵照师父般若多罗的嘱托,东行来到中国。首先在南朝都城金陵晋见了梁武帝萧衍。两人观点不同,话不投机。达摩不辞而别,打算渡江北上到魏都洛阳弘扬佛法。
走到长江岸边,达摩看到江面宽阔、水流湍急,江边没有船只,正愁无法渡江,却见不远的地方坐着一位老婆婆,她身边放着一捆芦苇。达摩便上前施礼问道:“老人家,你是准备用这捆芦苇渡江吗?”
老婆婆抬起头来看看,见来者态度十分诚恳,她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达摩心想,连一个年迈老人都可以踩着芦苇过江,我为何不能呢?于是便恭恭敬敬请求说:“老人家,请赐一苇渡我过江。”老婆婆仍然没有说话,顺手抽出一根芦苇递给达摩。达摩双手接过,告别老人后来到江边,把芦苇往江面上一放,轻轻踏上芦苇,顺顺当当过了长江。
当时北魏都城洛阳龙门香山寺有个和尚名叫神光,听说天竺国高僧菩提达摩在南朝都城金陵弘扬大乘佛法,便前去会晤。当他来到金陵打听时,得知达摩已经渡江北上。神光不做片刻停留,在后边紧追。当他来到江边时,看见达摩正脚踩一根芦苇过江,而且平平安安到了对岸。
神光环顾四周,发现一位老婆婆坐在江边,身边放着一捆芦苇。他心想:达摩一定是用老婆婆的芦苇渡过江去的。于是便急急忙忙跑到老婆婆的身旁,不请求主人的允许,抱起芦苇跑到江边扔到水中,之后一个箭步跳上那捆芦苇。芦苇不仅不向前进,反而连在水中打了几个滚,把神光掀入江中。好在江边水浅,神光只喝了几口水,没有丢掉性命。
神光浑身湿透,涉水上岸后走到老婆婆跟前问道:“前边那人用一根芦苇渡过江去,而我拿你一捆芦苇,为什么险些命丧江中?”
老婆婆说:“那人是以礼化取,我当然应该渡他过江;你是无礼抢要,我怎能有缘助你呢?”
神光自知失礼,赶忙向老人家道歉说:“老人家,方才我是急于追赶那人,忙中失礼,冒犯施主,请老人家原谅,还请老人家渡我过江。”
老婆婆见神光能知错就改,于是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遂答应施苇相助。神光一扭头,老人已不知去向。就在这时江面风起,漂浮在江面上的芦苇捆,又慢慢地荡回到江边。神光朝老人原来坐的位置深施一礼说:“多谢施主指点,小僧去也!”说罢,他慢慢登上芦苇捆,顺顺当当地过了长江。
当他登上长江北岸时,暗暗自愧地想:唉!我实在不如人家啊!
神光心悦诚服地紧步赶上达摩,合十施礼请求说:“恭请大师随我到嵩山少林寺弘扬大法!”
于是达摩跟神光来到魏都洛阳,不久又来到嵩山少林寺,他一看少林寺所处的地方山清水秀,就在五乳峰的山洞中落迹面壁,一坐就是九年。九年功到业成,大乘禅法遂在中原之地得以传播开来。
张幺爷听完静园老和尚摆的龙门阵,说:“你这龙门阵不对。人家达摩祖师踩的是一根芦苇,多滚他们踩的是那么大的一根楠竹,咋能跟达摩祖师比?”
一旁的佘诗韵笑道:“干爹,你这是吹毛求疵!人家静园老师傅跟你说的是道理,你咋这么死脑筋?”
张幺爷朝佘诗韵问道:“你说我吹什么毛?”
张子恒对张幺爷一问三不知又好追根究底的毛病很是反感,不耐烦地说:“人家是说你鸡蛋里挑骨头!说的是文绉绉的话,专门用来挖苦我们这些乡坝头的人的。”
佘诗韵听张子恒说话有点阴阳怪气的,朝张子恒一瞪眼说:“我跟我干爹说话,你插什么嘴?”
张子恒却寸步不让地朝佘诗韵说道:“谁叫你说些文绉绉的话挖苦幺爷的?我看不惯!”
佘诗韵强横地朝张子恒说道:“看不惯就别看!就当自己是瞎子不就得了?”说完朝张子恒狠翻着漂亮的眼睛。
张子恒还要朝佘诗韵回嘴,张幺爷却朝张子恒呵斥道:“子恒,你咋学会嘴里不饶人了?你是男人家,气量咋这么小?丢咱张家男人的脸了!”
张子恒却说:“你被人家像瓜娃子一样地挖苦,你没丢咱张家男人的脸?”
张幺爷没想到张子恒会这么说他,一时气急,从坐着的船舷边站起来就要朝张子恒冲上去。船在这时晃了两晃,张幺爷立足不稳差点被晃到水里去。幸好旁边的佘诗韵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
张幺爷气哼哼地朝张子恒一瞪眼,威胁道:“回去老子再收拾你!敢这样跟老子说话了,越来越没规没距了。”
这时,张子恒的脸色却有了极其怪异的变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船头的水下,眼珠子瞪得圆圆的,并且定住了似的不会转动。
张子恒如此怪异的表情来得极其突然,张幺爷心里好生诧异,连忙朝张子恒喊:“子恒,你狗日的咋啦?”
张子恒的眼珠子依旧朝船头死死地瞪着,脸上的肌肉中风了一般地抽搐起来。张幺爷顺着张子恒的眼光朝船头看过去,心里也像被闷心锤狠狠地敲了一下似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就像是下了个落地雷!
原来,在他们乘坐的这条船的前面,一条青幽幽的大蟒蛇飘带一般正不紧不慢地在水下游走,若不看得仔细,很容易被误认为是水底下长出的长长的纠结在一起的青苔丝。
“好大的一条蟒蛇啊!”张幺爷终于惊呼出了声。
而船上的日渥布吉和佘诗韵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静园老和尚还双手合十长声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干爹,它就是你们在山洞里看见的我养的那条小龙。”佘诗韵笑吟吟地朝张幺爷说。
张幺爷不信,说:“它不是盘在一个凹槽里冬眠吗?”
佘诗韵笑道:“我叫它醒它就会醒。”
“你带上它干什么?”张幺爷越加诧异。
佘诗韵说:“我带上它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就别问那么清楚了干爹。我的小龙是不会害人的。它乖着呢!”
听了佘诗韵的话,张子恒也从极度的惊惧中回过神来,总算是大喘了一口气,看佘诗韵的眼神却像是看一个异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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