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宿地铁饭店杀人事件和高尾墓地杀人弃尸事件以及多摩湖畔杀人弃尸事件都已经解决,但暮坂润子被杀一案仍然悬而未决。
“能不能认为暮坂润子敲诈浅川和军司而被他们所杀?”搜査总部里有人这样提出看法。
“根据那名目击者证明,润子的车和宝马相撞,润子在昏迷之中3000万日元和杏子的尸体被人进行了交换;这样一来,昏迷中的润子怎么会知道宝马车主的?”
有人反对这一看法。
“昏迷了就不会确认对方了。”
“就是没有昏迷,又没有得到名片,一个偶然相遇的人恐怕也很难确认他的身份吧。”
“车牌号码是可以査到车主的。”
“要是这样她应当找到水间头上的。”
“会不会她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浅川和军司?”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这个可能的几率太低!即使润子去敲诈浅川和军司,她也得不到什么嘛!‘敲诈’一对无赖,那不是如同去招惹马蜂吗?”
所以认为杀死暮坂润子的凶手与浅川、军司无关。
暮坂慎也看了报纸上刊登的水间达彦的坦白供词,知道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了。《女精》被改题为《冬之虹》的内幕是与水间和宫地杏子有关。
杏子的尸体被解剖后被返还给了妹妹由起子。火化后由邻居们帮忙进行了法事。慎也也参加了这些事情。虽然葬礼冷清了一些,但由于暮坂慎也的到来,由起子心里非常高兴。
她决定将姐姐的骨灰暂时存在附近的一家寺院里。正好这个时候报纸上刊登了水间的供词。
慎也帮助由起子安放了骨灰。这是武藏野市的一家小寺院。寺院的周围还残留着当年武藏野这个古代名胜遗留下来的一片杂木林,由于兴建住宅和公路的开通,这里也不再有当年那迷人的自然风光了。
“一看到杂木林,她就想起了死去的姐姐。”
由起子把眼睛从杂木林那儿移开。在林子里还有一只只的乌鸦,给人一种不祥的兆头。
“姐姐你好可怜呀!”
慎也一时也找不到安慰由起子的话,也许埋杏子的人还是自己的妻子呢。但由起子似乎不知道这个可能。
“没有办法,这就是命运吧。”
由起子沮丧地说道。
“可她是什么人埋的呢?”
慎也情不自禁地说了出来。尽管有可能是润子埋的,但他不相信润子敢一个人在深更半夜来埋个死人。在人世间匆匆走过的润子生性胆小,她是不可能干这种事情的。
慎也和润子过了半年的婚后生活,他深知润子的脾气秉性。
“会不会是浅川和军司他们干的?”
由起子的脸上露出了可疑的表情。也就是说,宝马和“MKII”相撞后,3000万日元和尸体进行了“交换”。
当然这是基于那个目击者的推测,目击者没法确认3000万日元和尸体是否真正进行了“交换”。
“要是这两个人干的,干吗不埋得深一些呢?”
慎也暧昧地说道。
“是的,也许是故意想让谁发现?”
“而且那个坑挖得太小了一点儿。”
“姐姐是被东京杀害的,浅川和军司也都是同样的命运。”
“被东京杀害的……”
慎也也想起来这三个人都是从乡下来东京的人。他们来东京寻找成功的机会,在“壮志未酬”时却“身先死”,的确“东京”是个无情的杀手。
润子从东京回来后被杀了。难道这个凶手也是“东京”吗?水间说他没有杀死润子,的确水间杀死润子的动机很勉强。不会仅仅是被她认出来(而且那时他并没有杀死杏子)就动杀机的。
另外,放有杏子尸体的车被浅川、军司偷走,和润子的“MKII”车相撞时,不在现场的水间不可能与润子有“接触”的机会。浅川和军司又不是那种老谋深算的凶手性格。那么到底是谁杀死了润子的呢?
润子在回家的途中遇见了凶手。不,也许她是以回家为借口实际上去见凶手的吧。她为什么要去见凶手?或者说为什么凶手要把她叫出去?
凶手为什么要把润子叫去呢?凶手可能是个女的,但从一口气勒住脖子致润子于死地来看凶手应该是个男人。
一个男人可以把刚刚结婚半年的新婚妻子叫出去,只能认为这是和她婚前有关系的男人。警方也怀疑这一点并对润子生前的男性关系进行了彻底调査,但却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也许隐蔽的非常彻底、巧妙吧?
风尘女子与特别的男人隐瞒关系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不过没有婚前关系也会受到威胁的。应当有这种可能。慎也心中一惊。
“你在想什么?”
由起子奇怪地看着慎也问道。于是慎也决定把这件事对由起子讲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关于你姐姐的死因和隐匿尸体一事也许有这个可能性。”
听了慎也的话,由起子也非常震惊。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这么说你想的和警方想的是一样的?”
“不,我不认为润子能干这种事。”
“那是谁埋的我姐姐?和水间的宝马相撞时你夫人的‘MKII’被证实了吗?”
“从现场找到的钥匙来看,似乎只能这么解释。”
“这么说……”
“我有一个想法,会不会是润子有一个过去的男友,威胁她才杀死了她?”
“会是什么样的男人?”
“只能认为是同谋犯。”
“同谋犯……什么同谋?”
“那个教授不是目击了浅川和军司从‘MKII’里劫走了3000万吗?如果润子是抢走家父钱的人,那么她一定担心这件事会被受害人的儿子、她现在的丈夫知道而整天担惊受怕的!”
“对,那么她就要有求于同谋犯商量对策。”
“从一个人劫走那笔钱来看,不如认为是两个人共同劫走那笔钱更合理一些。也许当时润子要阻止那个人这样干,但那个男人执意抢走了那笔钱。结果她的默认就使她成了同谋犯!”
“可是那笔钱不是被浅川和军司又劫走了吗?”
“而且你姐姐的尸体放到了车上。这样一来,润子想阻止也没有意义了。于是两个人只好埋了你姐姐,这样他们就成了重大事件的同谋犯了。”
“于是那个男人就用这个来威胁你夫人?”
“有这个可能。”
“你夫人的被杀是不是因为威胁不成了?”
“啊,对。”
但这种解释有些矛盾。
“能不能反过来想一想?”
“反过来?”
“对。也就是说夫人威胁了凶手?”
“对呀!可威胁什么呢?没有这个必要吧?”
“夫人没有必要威胁凶手,但夫人的存在本身对凶手就是威胁呀!”
由起子提示了一个重大的可能性。凶手在掩埋尸体的现场被发现后肯定会受到敲诈。而且同谋犯在某种意义上是对对方的一种威胁。
同谋犯的“合作”关系取决于双方的利益。对润子来讲,她有丈夫和家庭,从同谋犯的立场来看,她的利益与同谋犯的相比较,是很小的。对方不希望润子对他构成威胁。例如涉及到他的名声和地位来讲,这样的“合作”关系就可能发生转变。
浅川和军司坐上了宝马车,而“MKII”上并不仅仅只有润子一个人。目击者对这一点没有讲什么,也许那是个死角而目击者没有看到。
如果“MEII”车上还有另外一个人,那么就与上述情况合拍了。从昏迷中醒过来的润子一看到3000万日元没有了吓了一跳。而且被人放入的这个尸体又是同一个公寓的邻居。可能她想报警,但一旦警方进行调查,那3000万就会暴露,因为他们也是劫钱见死不救逃走的。
假如当时宫地杏子还有一口气。同车人劝说润子“处理”掉尸体,润子不得不同意。他们开着这辆被撞坏的车寻找藏尸地点。也许润子从始至终都不同意,但又不得不从。
但是后来她得知被抢3000万的失主竞是自己丈夫的父亲,她的心理上受到极大的自责,并谴责了同车人的行为。于是同车人担心有一天润子承受不住心理压力会坦白一切的。
润子被杀是3000万被劫的一年半之后。在这期间,润子一直为这件事所苦恼。
作为同谋犯,他们肯定一再威胁润子不得向她丈夫吐露半点风声。此时双方正在进行着道德上较量。但随着润子的谴责不断升级,这种“合作”的格局终于被打破了。那应当是去年9月27日。但是,究竟是什么人和润子坐在“MKII”车上?不是关系很深的人也是平日过从甚密。
深更半夜和一个年轻姑娘同乘一辆私人汽车的男人,只能是关系相当深的人。
“对了,还有钥匙!”
慎也突然被脑子里闪出的这个念头惊呆了。
“钥匙怎么啦?”由起子问道。
“我对你讲过的在撞车现场找到的润子房间的那串钥匙。”
“是呀!”
“其中有一把没找到主人。”
“我也听说了。”
“那把钥匙的主人一定和润子同乘一辆车。”
慎也对由起子讲着自己的看法。
“对,极有可能!”由起子也赞同慎也的这个看法。
“是那个男人劫走了钱,埋了姐姐,后来又杀死了润子!”
“关于那个男人有什么线索吗?”
“很遗憾,我对润子的过去一点儿也不知道。她也从没有讲过。”
“打听一下就好了。”
“打听过。”
“你和夫人是在什么地点、什么机会认识的?”
“是高校时代的同学带我去一家酒吧时认识的。”
“她在那儿工作?”
“对。”
“那么警察一定调査过和那儿有关系的客人了?”
“是呀,当时连我都成了被怀疑的对象。”
“死者的丈夫被首先怀疑这是正常的。因为会怀疑你杀死浅川和军司的。”
“结果我是清白的,军司失踪的时候,我和你正在吃饭。”
“是的。为什么要怀疑你?”
“因为说我有几点可疑。”
“其实有时最不可疑的人正是凶手,所以警方开始怀疑我。”
“女人的直觉是最灵的。”
“你夫人身边有没有‘不可疑’的男人?”
“可我不知道呀!”
“介绍你认识你夫人的那个同学呢?”
“是问本村吗?他是一家出版社的编辑。由于职业关系,他常去那家店。”
“他和夫人有什么关系?”
“也就是客人和女招待的关系吧!”
“他把你介绍给她,看来相当熟了!”
“啊,是挺熟的样子。”
于是慎也想起来当时本村和润子之间打趣的情景非常随便。后来慎也和润子好起来后,本村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嫉妒的神色。他们初次见面,润子就非常羡慕本村有这么一个朋友,但她对本村却有些犹犹豫豫的样子。
如果这样的话,说明润子与本村有着某种特定的关系,难道本村……
“怎么了?有线索吗?”由起子看着慎也问道。
“不,我不认为这是真的。”
“那样的人是很危险的。”
“对,也许是那样的,可怀疑这个朋友……”
“我们不过是作为一个可能性来考虑嘛!假定本村是那天夜里和夫人同乘一辆车的人,那么那串钥匙中那一把的主人是他就解释得通了,而且他对多摩湖一带的事情不太熟悉吧……是不是他劫走了令尊的3000万……”
如果是本村,他应当认识家父的呀!
“正因为认识他才抢了。”
“为什么?!”
慎也对由起子冷酷的提示变了脸色。
“熟人和邻居犯罪的事情并不少见呀!罪犯熟悉事主家中的情况才便于下手。”
“我不信。如果那样,本村还和被害人的儿子来往,并把润子介绍给我,让我们结婚?”
“这不正中下怀吗?对罪犯来说,最担心的就是同谋犯的嘴。润子作为同谋犯和被害人的儿子结了婚,她还能胡说吗?”
“这么说本村是为了封住润子的嘴才让我们认识、结婚的?”本村还出席了慎也和润子的婚礼,并致了贺词。
“有这个可能性。”
“恐怕是。”
“怎么样,査一査吗?对一个朋友也应当弄清楚为好嘛!”
由起子试探着问道。她的这个推测在慎也心中产生的疑团越来越大了。
本村重雄住在东村山市的住宅小区里,前年结婚。目前和妻子住在一起。
按说不应当怀疑朋友,但由起子说的“为了堵住同谋犯的嘴让她和被害人的儿子结婚”的话越来越使慎也放心不下。
由此说来也有一定的道理。把润子介绍给自己也许是这个目的。但最后本村还是不情愿的流露出了嫉妒的神色。他对润子的恋恋不舍,看来这半是为了“防身”,半是嫉妒。
当润子后来得知自己成了这件事的筹码时,肯定对本村大为光火。
慎也想用那把从撞车现场捡到的钥匙和本村家的门锁试一试。牛尾认为那把钥匙最大的可能是住家的房门。
当时本村住在什么地方?他是前年10月结的婚。慎也记得因为自己当时在为父亲服丧而没有参加本村的婚礼,只是发去了一个贺电。
当时自己也是晕了头,是被父亲突然去世的打击弄晕了头。
本村为了结婚一定要大笔的钱。他在学校时就讲吃讲穿。婚礼在东京都内一流的饭店举行,媒人是文坛的巨匠。还去欧洲新婚旅行,新居是在东村山市的住宅小区。
难道这笔费用都是家父用生命“换”来的吗?钱又被浅川劫走,他也会七拼八凑的。当时本村还真找慎也说借钱的事情。
想到这里慎也再也坐不住了,他马上找到了牛尾刑警,把这些话说了。他心里明白:一旦事情是真的,他和本村的交情就算是完了。
“我认为本村极有可能在当时与我妻子同乘一辆车,但这没有一点儿根据。也许我这个推测还早一点儿,只是作为一个可能性向警方提出。”
牛尾认真地听取了他的报告。
本村的住处是前年结婚时入住的。那把钥匙捡得的时间是在那之前的3月25日。
如果那把钥匙是本村的,那就是他结婚前住处的钥匙。当然也可能是住所以外的,但首先应当认为是住所的钥匙。
警方立即派人从本村的工作单位进行了秘密探听。他结婚前住在中野区的一家宿舍式公寓。于是牛尾和大上马上去了那里。本村当年住的是一套两居室的单身宿舍。
“本村先生吗?记得记得!常常有女人来找他呢。经常戴个太阳镜,遮着脸。模样像,不过说不太准。”
宿舍管理员看了看牛尾递过去的润子的照片说道,于是又拿出那把钥匙来让管理员辨认了一下。
“住户搬走时钥匙都还了吧?”
“当然要还了才能走。”
“每个房间有几把?”
“三把。两把给住户,一把留在我这里保管。”
“本村搬走时交了两把吗?”
“他说丢了一把,然后交了赔偿金。”
“丢了一把钥匙,门锁不换吗?”
如果换了就对不上了,牛尾希望没有换锁。
“没有,又不是出了什么大事故,我只是另配了一把。”
管理员辩解到。他说的和润子在南麻布公寓管理员讲的都一样。本来警方应当指责他们这种不负责任、投机取巧的做法,但现在不得不感到庆幸。
“这把钥匙是吗?”
牛尾把这把钥匙递了过去。
“像是很像,一试就知道了。”
号码和南麻布公寓的也一样。这名管理员找出一本“钥匙台账”翻了起来。
“本村先生住的房间是206室,钥匙编号是281246,对,是206室的钥匙。在哪儿找到的?”
管理员的脸上露出了好奇的样子。牛尾付之一笑问道:
“现在206号有人住吗?我看还是去206号试一试吧。”
“我去问一下住户。”
“怎么,现在有人在?”
如果没有人在就不必做什么解释了,而严格地讲,这样做应当出示搜査令的。但如果不试一下还是不能肯定的,牛尾和大上希望住户能够配合。
管理员来到206号门前按了按门铃。不一会儿房门开了一条缝儿,一个年轻男人的脸露了出来。
“啊,您在呀!有两位警方人员要了解一下门锁的情况。”
“锁有问题吗?”
住户十分惊讶的样子问道。
“是为了一个案子的调査,想看一下这把钥匙对不对。”
牛尾一边让这名男青年看了自己的警察证件一边解释道。
“那……请吧。”
这名男青年莫名其妙地答道,然后把门打开了。
大上把钥匙插了进去。一下子就插到根部。牛尾和大上相互看了看,大上屏住呼吸,慢慢地扭动钥匙。随着他的手的转动,门锁发出了一声“咔哒”清脆的响声:锁被锁上了!
“有了!”
大上高兴地喊道。在这一刹那间,警方扼住了“最后一名罪犯”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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