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须警部依然十分慎重。本村房间的钥匙在撞车事故现场被捡到,证实了目击者的证词。但是不是本村掩埋了宫地杏子的尸体,目前还没有直接的证据。另外,钥匙在撞车后也不一定必须掉在现场。
假如是这样的话,也没有证人证明本村当时和润子同乘那辆“MKII”车。如果是三上润子一个人在“MKII”车里,而且钥匙是她掉的,那么一切都与本村没有直接关系了,这样就得放过本村。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撞车时本村在车里,但他也可以和润子一块儿处理掉尸体,因为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润子带着本村房间钥匙这个地步了嘛。或者干脆就是本村自己去掩埋的。”
也有人这样认为,但这都不过是推测。正当搜査总部又陷于没有“钥匙”打开事件之谜的时候,一件隐藏的、使事件成为盲点的资料被发现了。这个资料加上证实了出处的钥匙,终于使那须开了“绿灯”。
警方于6月15日早7点“堵”在了位于东村山市本村重雄的家中,要求他与警方人员同行,到搜査总部作证。那须的计划是:先取得本村同意同行,一旦他坦白了再正式逮捕。
从头一天夜里警方就派人监视了他的住宅,确认他在家后立即抽调了12名刑警在他家附近的公园里集合,并于一大早7点钟“闯”入本村的住宅。
“大上君,你也去!”
牛尾对投入了极大心血破案并卓有成效的大上说道。
本村刚刚起床,还穿着睡衣。
“是本村重雄先生吗?请您和我们去一下警察署。”
“我、我、干了什么了?”
本村的抗议没有一点儿底气。
“去儿再说吧。请换一下衣服。”
本村无可奈何,默默地换着衣服。他的双手在极度地颤抖,怎么也扣不上衣扣。站在他身边的妻子也害怕得双腿哆哆嗦嗦。看上去她已经怀孕了。
本村被带到搜查总部后,吃了为他准备的早餐,于上午9点钟开始接受调查。
“我们想知道一下你和暮坂润子女士是什么关系?”
这次牛尾负责主审,草场和来自狛江警察署的石井参加陪审。
“是女招待和客人的关系。”
这时本村多少平静了一些。
“去年9月27日半夜,你在什么地方?”
牛尾突然问到了他的“不在场证明”。
“我在家,但你们突然一问,我不记得我干什么了。”
“我们可以帮你回忆。那天夜里,你杀死了三上、当时叫暮坂润子女士,然后把她的尸体遗弃在了多摩川。”
“怀、怀疑我?”
“前年3月24日凌晨左右,你坐在三上润子小姐的车中,行走于西新宿六丁目的后街。”
“我不记得了。”
“那时三上小姐的车与另一辆车相撞,你和三上小姐都暂时昏迷了。”
“我不知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在你们昏迷期间,三上小姐车上的3000万日元变成了一具女尸。是撞车的对方劫走了那笔钱,并放上了尸体。而且也许那时不是尸体,人还活着!”
“你们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后来你把那个人运到多摩湖畔埋掉了。你于去年9月27日杀死了同谋犯三上小姐、后来结了婚的暮坂夫人,是为了灭口。”
“完全是捏造的!”
“记得这把钥匙吗?”
牛尾把本村以前住所的房门钥匙放到了他的面前,并对猛然一怔的本村说道:
“这串钥匙是从前年3月25日西新宿六丁目的撞车现场捡到的。一把是三上润子小姐以前住处的钥匙,这一把是你在结婚前住的公寓的房门钥匙。”
“这、这、这是我什么时间丢在哪儿的吧?”
“噢?是你丢的?”
牛尾一追问,本村知道自己失言。
“我并没有说是你丢的,也许是三上润子小姐丢的嘛。”
牛尾趁势继续追问:
“仅仅是女招待和客人的关系,两个人的住所钥匙怎么会放在一起?这是为什么?而且钥匙又掉在了撞车的现场?”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那些钥匙是你们复制的!”
本村进行着垂死抵抗。
“本村先生,希望你说实话。”牛尾又换了一种口气,“暮坂夫人的存在对你来说是个威胁。因此你于去年9月27日夜把她杀死在多摩川了。”
“有什么证据?”
“这串钥匙就够了。不知你还想要什么证据?”牛尾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这下本村更慌了,“你把她的尸体扔在了多摩川上一辆破弃的车上。那辆车正是撞车后的报废车,是暮坂夫人的‘MKII’!关于扔了车的事情,只有你们俩知道!”
只听本村发出一声哀鸣:“那、那不过是巧合!”
本村知道抵抗已经没有用处了。
本村重雄坦白如下:
“我和三上润子有了很深的交往关系。我们商定,两个人既不结婚也不许和别人来往,成了姘头。前年3月24号夜里,我坐润子的车到涩谷的公园来时,她因有事进了公园的电话亭。我在车中等着。不一会儿她非常惊恐地回来了。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在电话亭里看到一个男人死了,身边有一个皮包,里面有一万日元的钞票,塞得满满的。她说我们两个人平分了。因为我要结婚也想要钱。周围也没有人影。于是我们两人同意了,并立即开车逃离了现场。我们走的是背街。当开到西新宿的时候突然窜出一辆车和我们撞上了。在我们昏过去的时候,那笔钱不见了,很快,我们的车上还被人放上了一具尸体。等我们醒来时润子对我说,那具女尸是她同一个公寓的姑娘。汽车虽然坏了,但还能开动。我们把车开回我的公寓,把死尸换到我的车上。润子问我怎么办,我说钱都没了,如果报案这具女尸的事情也说不清楚,钱的事情也得说出来,可钱没了哪儿说得明白?没办法,我们只好把尸体埋了算了。当时她也没有坚持反对。
“后来她问我,尸体是从哪儿来的,又埋在哪里了,我含含糊糊没对她讲。实际上我也不知道那具尸体是从哪儿来的。
“当慎也来到东京时,我带他去了‘花坛’酒吧,并介绍他认识了润子。我看他们俩情投意合得样子突然想到,如果他们两个结了婚,不就堵住了润子的嘴了吗?因为从劫了钱一块儿逃离公园时,我和润子就成了共谋犯了。他们两个人按我的‘计划’结了婚,但她知道丈夫是死者的儿子后良心不断地受到谴责,也要我去自首。看来,让她和暮坂结婚是我的一个错误。如果一旦追问那具尸体掩埋的事儿,我就完了!去年9月27日夜里,润子说要和我‘最后商量’一下,如果我不自首,她就要报警。我假装说同意。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我就一口气掐死了她。然后把她运到多摩川,扔在了那儿的一辆破车里。但当时我并不知道那辆车正是她报废了的车!我真的不知道。也许这是她的冤魂指引着我吧。”
根据本村的坦白,这一系列案件已告解决。和狛江署办好手续后,石井来找牛尾。
“本村说的都是真话吗?”
“我认为他在埋宫地杏子时,她还活着。但由于解剖不能证实这一点,也只好任他说了。”
“暮坂润子也知道杏子当时活着吗?”
“当然,掩埋死尸和活人可是性质不同的犯罪呀!因此本村才有灭口杀润子的必要。润子死了,本村一个人当然要开脱一切可以开脱的责任。杀了两个人是无法免除死刑的,如果杀了一个人还是有机会免得一死的。也许从暮坂武雄那里抢来钱的人是本村,但他也栽在了润子手里。实际上也许从一开始润子就要他别贪这不义之财呢!但现在这一切都无法证明了!”
“本村说自己反对分钱,并且要报警,但后来润子坚持不这样做,他也默认了。而死人无法开口,全都由本村信口开河了。”
“是啊,因为这样一来,本村不是劫走3000万的主谋,当然掩埋宫地杏子也是出于无可奈何了。他没有杀死润子的动机,这样一来,这么多的矛盾就会使得本村减轻了责任,至少可以免于死刑了吧。”
“这是不是一种更严重的犯罪呢?”
“要说起来,叫‘部分的完全犯罪’更为准确吧。”
“本村为什么要把润子的尸体放到多摩川的报废车里呢?”
“我相信本村说的他不知道放润子尸体的车正好是那辆‘MKII’车。如果他知道,他不会把润子的尸体放到那里的。”“真的不知道就是偶然的了。”
“我不认为是润子的冤魂把他引到那里的,但也许是天意吧。”
“生活中会有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想起来,浅川真、军司弘之、宫地杏子和暮坂润子都是为了寻找机会来东京的。然而这里都成了他们人生的终点站,真是太惨了。”
牛尾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云。
“东京是不希望成为人生的终点站的。”
石井感叹道。
心怀悲痛的刑警们在庆功会上个个喝得酩酊大醉。
就在此时此刻,一对男女在新宿车站中央线列车的站台边依依惜别。
“下次到东京我一定来接你,我决心已定。”
“我也决心巳定。”
“可这就意味着你又要回到乡下去,那样行吗?”
“是啊,不过我还是喜欢东京。”
“从这个新宿车站开始新的人生吧!”
这个男人自言自语地说道。
开车的铃声响了,乘客们陆陆续续登上了火车。
“上车吧。”
女的点了点头。
“你一个人在东京我会不安的。”
“我哪儿也不去,不要忘记来接我!”
“不会忘的!”
铃声又响了。
“要关车门了!”
但这个男的似乎没有听到。
“我忘了一句重要的话。”
“什么话?”
“我爱你!我来后还没对你说过一句呐!”
“不说我也明白!”
在关门的刹那间这个男人飞身上了火车,他隔着车门说道:
“你不是竹子姑娘,今后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的!”
“你说什么?”
列车慢慢地向前开走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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