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10点,梅森办公室门上又传来了“嗒嗒”的敲门声,是保罗·德雷克来了。
梅森冲德拉·斯特里特点头示意。她过去为侦探打开了门。
“嗨,美人,”保罗说,“出去跳跳舞会对你大有裨益。你的双眸深深有如月光下的幽潭。”
德拉·斯特里特笑道:“坐办公室喝冷咖啡,吃没烤熟的汉堡对你也好处多多。你满脑子装的都是浪漫故事。”
德雷克做了一个苦脸:“我现在就尝到冷咖啡的味道了。”
他转向佩里·梅森说道:“佩里,我已经派杰里·纳尔逊去旁听米纳瓦·明登一案的鉴定报告和最终判决了。我给了他你的电话,命他到这儿来向我报告。你大概急着想知道消息。”
梅森点点头。
“我让他稍稍拖延了一会儿。”德雷克说,“因为还不知道米纳瓦·明登是否亲自到庭。她可能委托律师代她出庭。”
“她去了吗?”梅森问。
“她亲自到庭了,魅力照人。”德雷克说,“她深谙此道,单凭那双美腿露出的部分就足以让法官倒向她一边。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姑娘。”
德雷克看手表:“现在应该有纳尔逊的消息了。”
“过去,明登的继承权方面有过诉讼吗?”德拉问。
德雷克咧嘴一笑,“有过一些纷争,可能还会更多。老哈珀·明登留下一笔巨额遗产。直到有人把米纳瓦抬出来之前,这个世上还没有谁能找到一个这笔财产的继承人。米纳瓦当时在小饭店里当厨子,是个有名的刺儿头。那时她野性十足。可现在,她有了这么一笔钱,就变成‘易冲动的’人了。”
“哈珀·明登并不是她祖父,是吗?”梅森问。
“她不过是他的一门远亲罢了。实际上大部分产业仍不得出售。米纳瓦得到了大约500万或600万的遗产份额,但……”
“扣税前的?”梅森问。
“遗嘱中的附则说遗产必须上交遗产税。”德雷克说,“伙计,这可是一大笔呀!但老哈珀已经把这笔财富积聚起来了。他的钱多的连他自己都数不清。他有金矿、油井、房地产、工厂。”
电话铃响了。
“这回肯定是杰里。”德雷克说。
德拉接了电话,手拿话筒,冲保罗点点头。
德雷克说:“你不是有个附加装置可以把电话扩到扬声器上吗,德拉?”
她点点头,按下一个键,把麦克风放在梅森的桌子中间。
“谁说话那边都能听到。”她说。
德雷克坐在离麦克风大约10英尺远的地方说:“你好,杰里。你听得见我吗?”
“当然听得见。”纳尔逊说,他的声音被扬声器放大后充满了整个房间。
“你见到那姑娘了吗?”德雷克问。
“你问我见到她了吗?!”杰里说,“我都激动得喘不过气来了。”
“她真那么令人倾倒?”
“何止是震撼,简直是惊人的相像。”
“她这个冒牌货真能以假乱真?”
“还不完全是这样,但很容易把她们搞混。保罗,你看,有没有可能这两个姑娘存在某种关系?我的意思是密切关系。会不会有人晓得米纳瓦·明登有个妹妹?”
“不会吧。”德雷克说道。
“我记忆里,”纳尔逊说,“这可能和某件诉讼案弄混了。米纳瓦·明登只要能证明她和老哈珀有亲戚关系,就可以拿到几百万。然而他们的家谱从未完整地公布过。有传闻说米纳瓦的母亲有个姐姐可能在死之前生过一个孩子。”
“你这么肯定这两个女人之间有关系?”德雷克问。
“我有绝对的把握赌他们是亲戚。”纳尔逊说,“我这辈子还从来没见过如此令人捉摸不透的事情。她们长得就像从一个模子里倒出来似的,举手投足都一模一样。她们的嗓音有点区别,头发和肤色也稍有不同,但更多的是相似。我不知道你们这帮人想从何入手。我认为这事和继承权有关系。还有2000到3000万美元等着分呢。你们要发大财了。”
“好吧,”德雷克说着瞧瞧梅森,“这事儿得保密。现在你在哪儿?”
“法庭。”
“那儿情况如何?”
“哦,还是老一套。法官从眼镜上盯住米纳瓦,正训话呢。他对那两项指控分别课以500元的罚款,共计1000元。现在他忙于向她解释,是不是要判她监禁还很难说,最终他决定不那么做只不过因为他觉得这对她的案子没什么作用。他读过检查官的报告,也听了要求缓刑的申请。尽管辩护律师极力反对,他还是准备驳回缓刑申请,维持原判。他认为对这位被告施以缓刑将是不公正的。”
“好吧,”德雷克说,“继续盯在那儿,注意尽可能地观察她。”
“老兄,我对她都研究透了。”纳尔逊说。
“得了,”德雷克告诉他,“照我说的去做。她注意到你在留心看她了吗?”
“见鬼,这回法庭挤着呢。”纳尔逊说,“谁都盯着她看。”
“好吧,照老规矩来。”德雷克说。
“没问题。回头见。”
“再见。”
德拉·斯特里特按了个键,关掉电话。
“你都打听到了什么?”德雷克看着梅森问道。
“据目前情况看,还有一半情况我们仍不了解。”梅森沉思着。
“这一切的背后有什么背景吗,佩里?”保罗问。
“显然有的,”梅森说,“米纳瓦·明登想找个替死鬼代她受过。”
“你是指撞人逃匿案?”德雷克问。
梅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又怎么样?”
“是这样,”梅森说,“也许你注意了几天前报纸上登的一则广告。有份工作欲征一年龄、身高、肤色、体重等诸方面都符合某些标准的女子,月薪1000元。”
“我没注意。”德雷克说。
“有许多人看到了它,”梅森告诉他,“应征的女子接受了细致的筛选。他们希望有人能穿米纳瓦·明登的衣服,或者是和她非常相像的;而且她必须花时间在肇事地点走来走去,目击者中至少有一个会住在附近,这样的话,她在那儿来回走动就会被人认出来。”
“可她们并非同一个人?”
“当然不是。”梅森说,“这样做会让米纳瓦摆脱干系。如果人们后来发现她们是两个人的话——至少目击者们都犯了明显的指证错误。那样的话,检查官的指控就会被大大削弱。”
“换另一种情况,如果指控成立的话,那个冒名顶替者就将获罪,而米纳瓦就是清白无辜了。”
“他们真找到一个如此合适的替身?”德雷克难以置信地问。
梅森点点头,“这也是巧合之一吧,保罗。显然有个侦探事务所在物色一个高矮胖瘦和肤色都合适的姑娘。她能穿上米纳瓦的衣服,能在至少一个目击者面前走来走去,直到被认出来。可以预想其他目击者会被相继找到,他们都会指认这个人,其实她们并非同一个人。”
德雷克咧嘴一笑,“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佩里,如果这妞儿在报纸上登广告来使自己逃脱罪名,她就不得不把那5000多万一分两半——那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只能是束手待毙。”梅森说,“我们……”
电话又响了。
德拉·斯特里特拿起电话,“您好,”随即手捂话筒对佩里·梅森说:“是多莉·安布勒。”
梅森摇手示意:“接上扬声器,德拉。”
片刻之后,德拉·斯特里特一点头,梅森开口说:“你好,安布勒小姐。”
“哦,梅森先生!”她的声音透着激动,“我知道我无权要求,可你能到我的公寓来一趟吗?”
“为什么你不上这儿来?”梅森问。
“我不能。”
“为什么不?”
“我被盯住了,脱不开身。”
“你住在哪儿?”
“帕克赫斯特公寓,907号。”
“什么把你困住了,让你脱不开身?”
“有个家伙猫在走廊里,从工具间那儿进进出出。从我窗户那儿能看见我的车子仍停在原处,另一个家伙就一直盯着它。”
“明白了,”梅森说,“这说明警方盯上你了。你会由于撞人潜逃而被捕。”
“我撞人潜逃?”
“正是。那是9月6号的事。”
“他们准备栽脏陷害我就是为了这?”她气哼哼地,“我成那个富婆的牺牲品了——”
“别激动,别激动,”梅森说,“这是电话,我们不知道什么人可能在监听。”停了一下,梅森又说,“你看,安布勒小姐,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出现了,所以我得见到你而且立刻见你。”
“但是我没法离开,也不打算这么干。我已经吓得要死了。”
“那些人是警察,”梅森说,“他们不会伤害你。但他们会一直呆在附近直到有绝对把握你起床了并穿戴整齐,才会闯进你的公寓。问你有关驾驶汽车和9月6日那天车祸的情况。”
“喔,我该告诉他们什么呢?”
“暂时什么也不要说,”梅森说,“我们还没拿到所有的证据,但我们正在努力。跟他们说9月6日你在家就行了。眼下,我们要行动起来。喂,你的车在哪儿?”
“楼下。”
“你说过能看到它?”
“是的。”
“它在哪儿?”
“路边。”
“不是有车库和大楼相连吗?”
“是有私人车库,但我的车库门锁出了毛病,钥匙打不开。好在我不大用车库。它的通风设计不好,里面有股霉味。所以我不想把车放进去。楼里不少住户都把车停在外面。”
“那好吧,”梅森说,“我想和你谈点事,安布勒小姐……能告诉我你父亲还健在吗?”
“不。”
“你母亲呢?”
“没有。”
“那你家的情况你都清楚吗?”
“你为什么问这个,梅森先生?”
“这是个新冒出来的问题,也许它正是关键所在。”
“梅森先生,事实上我对我的家人一无所知。我——呃,从小送人收养。我是个——好吧,谁让你是我的律师呢,我就告诉你吧。我是个私生女。”
梅森和保罗·德雷克互递了一下眼色。
“你又怎么知道的呢?”梅森问。
“因为是我母亲把我送人的——不过,这事儿我也从来没调查过。它只不过是许多类似事件中的一件罢了。有时候我也会想一想我的家人是谁。”
“你从没想过要把它弄清楚吗?”梅森问。
“没有。我又该从何入手呢?”
“你呆在那儿别动。”梅森说,“我就来。我想和你谈谈。德雷克先生,就是那个侦探,你认识的——和我一道来。”
“你能快点儿吗,梅森先生?”
“我马上就过去。”梅森说。
“我等着。”
“呆在那几,”梅森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离开。”
梅森冲德拉·斯特里特点头示意,她按键关掉了电话。
“走吧,保罗。”梅森接着交代德拉·斯特里特道,“杰里·纳尔逊一过来就告诉他到我们这儿来。你有她的地址。我想让杰里瞧瞧这姑娘,把她和米纳瓦对比一下。也许我们已经踏入了虎穴。”
“不过,5000万的头彩也许就在里面。”德雷克说,“伙计,我们撞到笔有利可图的大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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