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走进办公室时,白莎在等着我,满脸充满了热忱。
“唐诺,”她说:“你开始工作之前,能不能进来和我谈一下?”
白莎今天戴着她最好的戒指和礼帽,她在办公室后坐下,放了一支香烟进她长长的象牙烟嘴,点了火说:“唐诺,今后我们不能再让那伪装的狗娘养的来骗我们了。”
我坐在那里等她解释。
“报馆里有不少旧资料。”白莎说。
“说下去。”我告诉她。
“昨天我想了很久。”
“你想些什么?”我问。
“想那个德州来的狗娘养的。”白莎说:“他第一次来的时候的确说过圣般纳地诺郡什么的,所以我打电话给圣般纳地诺报馆,请他们查查韦君来太太的旧数据,你知道我找到什么?”
“当然知道。”我说。
轮到白莎惊奇了。“什么?”她说。
“你找到了什么可以转为钞票的数据了,你坐在那里像只猫……用爪子在翻一条涂满奶油的鱼。”
白莎没理我。“韦君来太太,”她说:“从遗产得到一块地,位置在加州一个叫犹卡小城的西面约十哩路,她是从德州一位叫福阿仑的舅父那里得来的遗产。”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十天之前,福阿仑死的时候,遗嘱说他所有德州的财产归他遗孀,所有他加州的地产,另加一万五千元现钞送给外甥女马亦凤……假如马亦凤还活着。如果马亦凤先他死去,这些就送给另外一位外甥女,在萨克拉曼多住的董露西。马亦凤就是现在的韦君来太太,圣般维地诺记者很不容易的找到她,记者找到韦君来时,他住在巴林,他太太在萨克拉曼多作客。记者告诉韦先生有关遗嘱的事后,他立即电召太太回家,报纸有很好记载和照片,那韦太太很漂亮。”
“韦先生花掉他太太的一万五千元,还满快的。”我说:“这样说来,他几乎立即离开巴林,迁到了霜都路来了。”
“嗯哼!”白莎说:“这也许是吵架的原因。”
“资料都在吗?”我问。
白莎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堆剪报。
韦马亦凤穿了紧身毛衣和窄裙,照了一张相在报上。她很大方,照片大部分见到的是大腿。
“真不错。”我说。
白莎皱了一下眉说:“该死!少看一点大腿,快点把内容看完,现在是正经时间,只谈生意。”
我看新闻内容,也没有什么新的收获,白莎说得已十分完整。
“那犹卡的地产里,有油。”白莎说。
我摇摇头。
“好,你聪明,你怎么知道没有油?”
“我认识一位地质学专家。”
“又怎么样?”
“专家知道出油可能的地带,我曾经为这件事仔细的问过他。”
“他怎么说?”
“他说你钻下去只有花岗石。”
“你笨蛋,就算下面是石头,你钻过石头,会有什么?”
“我也问过他这一点。”我说。
“他怎么说?”白莎有希望过,把身体靠前问。
“还是石头。”我告诉她。
白莎向后一靠,恕气自眼中升起:“人会长到像你这样笨,倒也实在少有。”
“好吧!”我说:“听你的!”
“那个姓高的已决定投资在这块土地上,想叫它出油,我们动手要快,你去把那宝贝找到,我们把她包围起来,由我们来取得开采权利,让姓高的来和我柯白莎打交道,我让他看看是男人狠,还是女人狠。”
“这不合职业道德。”
“为什么?”
“他以前是我们一个雇主,他给我们的消息都算是机密的。”
“不对,这不是他告诉我的,他发誓他没有向我说过石油的事,他发誓他没有向我说过钻井或是矿权的事,他说这话时你也在场。再说,我们也许可以偷偷买一点那块地附近的土地,也许也会……”
我猛摇我的头。
“为什么不行?”白莎问。
“职业道德。”我说。
“职业道德!”白莎大叫道:“你和你的狗屎职业道德!你……”
门突然打开,宓善楼站在门框口。“不错,不错。”他说:“又是一次友善的合伙小会议,白莎,血压不可以高成习惯了,照妳脸色看,血压已高到二百三十五度了。”
善楼用鞋跟把办公室门关起,把帽子推到脑袋瓜子后面,算是脱帽了,把早已熄火、湿兮兮的雪茄屁股,从嘴角这一边移向另一边,高大,有耐力地站在那里向下微笑,多疑的眼睛花花地俯视着我们。
“总会有一天,”白莎说:“有人一枪打在你两只狗眼当中,为的是进入别人私人办公室不懂得敲门,也不懂……”
“我知道,我知道,”善楼说:“但是你知道法律的权威性,法律是不能等的,谋杀更是大事。再说,像你们两位给我谋杀案消息,多半来者不善,是要我替你们去火中取栗,当然我要来看看,火在哪里,怎么样一个火。”
“别把手烫到了。”白莎简短地讽刺着。
“我也不准备如此。”善楼说。
善楼很潇洒地靠在墙上,王牌全部在手,而且很自信的样子,厚厚的深色鬈发从已推到后脑的帽子的前缘突出在帽子之前,他说:“你们两只鸽子中,哪一只准备和我来谈谈韦太太?”
“韦太太的事,我们都告诉你了。”白莎说:“你为什么不去做你该做的事?老天!我们好意给你一个升级表功的机会,你去睡了一觉,还来问我们怎么回事?”
“啧,啧,啧,”善楼说:“白莎,你这样说话就太不公平了,你们电话过后三十分钟,我们就到了现场,不过还是晚了一点。”
“什么叫晚了一点?”我问。
他说:“你电话给我不久后,韦君来跳进他那辆老爷汽车,一溜烟溜得影踪全无,到现在还没回家,我们昨晚彻夜有人在等,因为他没有回来,我们弄了张搜索状进去过。”
“找到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
“怎么会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就是什么也没有,里面只有几件衣服、一大堆脏盘子,多的是家管欠佳的证据,一园子的杂草、一个锄头、一把铲子,没有少任何地毯?”
“没有血迹?”
“没有血迹。”
“你怎么知道没有少任何地毯?”
“房子出租是家具齐全的,我们找到经纪人,他把清单拿来对,没有缺少任何地毯,韦太太是失踪了,韦先生也失踪了,当然林太太说了很多谋杀的故事,唯一的缺点是,我们找不到尸体。”
白莎和我交换着眼神。
“所以,”宓善楼警官接下去说:“现在轮到你们来告诉我,你们怎么会混进这件事里面去,知道这件事的?”
“我为一个客户,找这位失踪的女人。”我说。
“少来这一套神秘兮兮的说词。”善楼说:“客户是谁?”
白莎说:“我来告诉你,善楼,那家伙也不能算是我们客户,他只是个低级、骗人的……”
“客户。”我打断白莎的话。
“又如何?”白莎说:“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唐诺,这是件谋杀案,你也别忘了。”善楼提示我们。
“你怎会知道这是件谋杀案?”我问。
“我就是想找出来。”
“你再找到点确切的证据,再回来这里我就告诉你。”
“我要在这里,而且现在……找点确切的证据。”
“绝对不是从我们这里,善楼,我们告诉过你。”
“刑事案子,私家侦探应该自动和警方合作的。”他说。
白莎说:“他的名字叫高劳顿,他要我们找韦太太。”
“这才象话。”宓警官说:“地址?白莎,地址。”
“大德大饭店。”
“再来点消息,白莎。”
白莎说:“一千元钱的工作,他只给了一张圣安东尼奥一百五十元的银行支票,他是个大刮皮。”
善楼说:“还是我们白莎,天生和蔼可亲,那家伙外观如何?”
“看起来就像得克萨斯州。”
善楼看着我,说道:“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电话里好像有一大堆骚动。”
白莎说:“是有。”
善楼继续看着我:“怎么回事,唐诺?”
“姓高的不要我们报警。”我说。
白莎说:“他把电话线拉断了。”
“为什么?”善楼问。
我说:“问白莎,白莎比较多嘴,照我看,那家伙是我们的客户,客户的一切都是不可公开的。”
白莎说:“他的兴趣不在揭发一件罪行,他的目的是签份合同或什么的,他要我们找到这个活人。”
“即使是谋杀案,他都不在乎?”
“一点也不在乎。”
“有照片吗?”善楼问。
“谁的照片?”白莎问。
“少来。”善楼说:“当然是那小蹄子的。”
我看向白莎,白莎在犹豫。
“有没有?”善楼说。
“你不能告诉别人。”白莎说:“这是我个人从圣般纳地诺挖出来的,我挖到一张照片,不过我们要这件事完全不泄漏出去,我希望你不要……”
“好了,好了。”善楼不耐地打断她的话:“拿出来!其它的以后再说。”
白莎打开抽屉,把从圣般纳地诺弄来的剪报交出来。
善楼很快地把剪报上新闻浏览了一遍,再细看那女人的照片。“这骚蹄子会对唐诺口味的。”他说。
“已经在动脑筋了。”白莎说。
“我倒认为要见到本人再决定。”我说。
善楼说:“我知道你去过税捐单位查过那块地产?”
白莎没开口。
“那块地出产什么?”善楼说。
“石头。”
电话铃响。
柯白莎拿起话机,说:“哈啰……什么人?……是的,他在这里。”她把手握住话筒说:“找你的,善楼,接不接?”
“当然。”宓警官说:“唯一知道我在这里的是在韦家站岗的人,多半韦君来回家了,我要去和他摊牌。”他把电话自白莎手中接过,说:“嗯,是善楼……什么时候……还在?……好。把那地方封起来,必要时可以用强,但一定封起来,我现在动身过来。”他把话筒向电话上一摔,用头向我一甩:“小不点儿,跟我走。”
“去哪里?”我问。
“跟我走。”
“去韦家?”
“是呀。”
“他回来了?”我问。
“是你把我拖进去的。”善楼说:“现在我要叫你用白莎一直在赞美的脑子,把我拖出来,把剪报带到,我们走。”
“我们不要剪报离开办公室。”白莎说:“这是私人的……”
善楼用冷冷的眼神阻止她说下去:“唐诺不带,就由我来带。”
白莎思考了半秒钟:“那由唐诺带着好了。”
“我就知道。”善楼告诉她:“唐诺,走吧。”
宓警官的车就停在大厦门口,我们一路没有用警笛或闪光,但是他也没太注意交通规则,只是开车而己。
“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说。
“我接到一个电话。”他告诉我。
“这我知道。”我说:“电话里说些什么?”
“我们要去那里看一下。”
“韦先生回来了?”
“我告诉你要去看一下。”
我知道再逼他也不见得有用,我闭上嘴,从已知数来想可能已发生什么事,我想到他曾坚持要我把剪报带在身上,有一个可能性使我非常不安……莫非报上人回来了?
我们下了公路,在小路上行驶了四五哩,转入霜都路。快到门口,有辆车停在路旁,宓警官把车停在他车旁。
“还在里面?”善楼问坐在那车子里的人。
那人点点头。
“好。”善楼说:“可以放松点了,留在这里,不要离开。把无线电打开,有事我会用警用频道找你。”
善楼又开车直奔向前,停在韦来门口。“下车,唐诺。”他说。
我跟着他走向房子,善楼伸手按门铃。
开门的是个穿了紧身内衣,短裙子的漂亮小蹄子,她有红头发,蓝眼珠,身材像漫画书中的甜宝贝。
“哈啰。”她说:“两位男士有什么贵干?推销杂志?示范吸尘器?还是头刷?你们要原谅我服装不整,我在大扫除,几天不在家,每个杯子、盘子都是脏的,澡盆上一圈黑垢……我是个小忙人呀。”
善楼把衣领翻一翻,给她看别在里面的警徽。“警察。”他说。
“喔,喔。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做过什么啦?”
她厚颜、含笑地承认道:“几乎什么都做过。”
“告诉我们一点。”
“要进来,还是就站在那里?我两手泡在洗碗水里,还没有完,假如你们要久谈,我要去洗洗手,给手擦点乳液,这年头,女人的手一定要好好保护。”
“看你样子,每个地方都保护得不错。”
“我希望如此。”她说:“进来吧。”
我们走进那小房子的客厅,客厅仍可闻到陈旧的烟草味,烟灰缸已清理过,厨房里可以看到才洗的干净盘子在桌子上,还有待洗的在水糟里。
她走进卧室时,嘴里哼着小调,出来时身上有擦手用乳液的香味。“好了,男士们,要什么就说吧。”
“你是韦君来太太?”
“是的。”
“叫什么名字?”
“亦凤。”
“去哪里了?”善楼问。
“不少地方。”
“为什么离开?”
“公事吗?”
“可以这样说。老百姓付我薪水,不是叫我和漂亮的红头发讨论失去的周末的。”
“真可惜,”她告诉他:“看来你对红头发一定满内行的。”
“我是满内行的。”善楼说:“但是目前我们在问你周末去哪里了?”
“好,”她厌烦的说:“我丈夫和我吵了一架。他一切都好,只是脾气太臭,而我也没办法,常引起他不高兴。只要他生气,总是离家出走。他拿起毯子,抛进汽车,开出去在星光下睡上一个小时,或是二小时就冷下来了。但有时他会出走一个星期。上个周末我们吵架,他像以前一样,在肩上扛条毯子就出去了。这次我自己也生气了,我等他走了之后,立即决定,他回来时,我不会在家。”
“我甚至懒得整理箱子。我拿了牙刷、内衣,和一罐面霜就走了。”
“你当然需要交通工具?”
“我用两条腿。”
“走到巴士站?”
“最后一班巴士已经过了。我走到大路。”
“之后呢?”
“我搭便车。”
“像你这样漂亮的小姐,半夜搭便车,不很危险吗?”
“这要看你怎样算是危险。第一辆过来的车,开车的和他太太在一起,他差点把脖子扭断了,但最后没有停车。第二辆车有两个男人在一起,他们煞车煞得橡皮都烧焦了。”
“之后呢?”善楼问。
“你们两位贵姓呀?”她问。
“我是宓警官,这位是赖唐诺。”
“你叫什么名字呢?”
“善楼。”
她眼睛在笑,但是她说:“善楼,那车搭得真可怕!你知道这两位仁兄想做什么?不说也罢!假如两位已经都弄清楚了,我要急着继续去洗盘子了。”
“你今又早上回来的?”
“是的。”
“为什么?”
“我野够了。我认为报复君来已经够了。我认为可以回来做个好太太,洗洗盘子了。”
“他年龄比你大?”
“是的。”
“你们处得不太好?”
“有时候不好。”
善楼看看我。
“你看中他什么?”我问。
“有时我自己也问自己这个问题。”
“你们两个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结的婚?”
她向我上下看看,然后说:“你不必用这种问题来问我。”
“这还是一个很好的问题呀。”善楼指出给她听。
“以我来说,这是一个奖金最高的问题。要你自己来寻求答案的。我要去洗盘子了。”
她站起来,走向厨房,她的臀部摆动得夸张了一点,她又加了些热水进洗槽。“哪一位愿意帮我擦干盘子?”
善楼走过去,靠在门框上。“你先生现在在哪里?”他问。
她笑着说:“依照隔邻的长舌太太,他突然离开了。我想,他等我等烦了。所以我要把这里整理好,做个好太太,等他回来。假如他回来,我们会互相原谅,快乐生活到下一次发作。假如他不回来,我会等到房租到期,把这地方弄干净,交给下一位房客。老天!男人真会蹧蹋清洁,把这地方弄得这样邋遢。”
她忙着把洗好的盘子放进盘架上,用滚烫的沸水向上一浇,说道:“擦碗布在墙上钉子上。”
“我不行。”善楼告诉她:“有人会批评我行为不像个官员,把我赶出警界的。”
“把布拿下来交给我,不犯法吧?”她说:“我两手都是湿的,不想滴得地上都是水。”
善楼走过去,拿到那块布说:“放哪里?”
“放我肩上。”
她耸动肩头,挑逗地看向他,大笑着。
善楼让布落下,停在她肩上。
“把它折一下,不要滑下去了。”
他把它折一下。
“谢谢。”她告诉他:“你要再有点耐心多好。”
“算了,”善楼说:“我们要走了。唐诺,我看看剪报。”
我把剪报给善楼。
“那是什么?”韦太太从洗槽抬起头来,问着。
“只是对一下。”善楼说。
“喔!我知道了。那是圣般纳地诺的照片。”
“你为什么从来没拍过电影?”善楼问她。
“没人请我呀。”她说:“报上多来几张照片就有希望了。”
“这是你离家的原因?”善楼问:“是不是?”
她笑了,转身用屁股向他屁股撞一下。“你们二位真会问怪里怪气的问题。”她说:“为什么不多走两步去问长舌太太呢?我知道你们两位急着要去问她,而她也伸长了鸭脖子,就是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善楼叹口气,把剪报交回给我,一言不发走向门口。
“有空可以再来玩。”韦太太说。
我们走出门,走下阶梯。
“真混帐,”善楼说:“是你把我拖下水的,唐诺。”
“拖进什么地方?”
“说是谋杀案,而后尸体活着回来,而且活得很好。”
“林太太是始作俑者。”我告诉他。
“对我说来她不是,她没‘作’到我头上来。”善楼说:“无论如何,我们还是要找她谈谈。”
这次,我们连门都不必敲。林太太也不伪装她曾经注意我们在隔邻,也不伪装她在等着我们。我们一走上门厅,她就把门打开了。
“早安,早安。”她说:“请进来,我想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想’死了!”
善楼站在门口。“只有一个问题。”他说:“你见到那边那个女人了?”
“是的。”
“那是不是韦太太?”
“是的。”她说。
“那是你认为被谋杀了的人?”
“为什么?你怎么能这样讲?我没有说我想她被杀死了。我说有的情况很引人起疑。我听到吵架,我听到她大叫,我也见到那男人带了什么东西。”
“哪一种‘什么东西’?”
“从我现在知道,那不过是两条毯子。”
“你早先说法是一条毯子卷了一个尸体。”善楼说:“很重,还会甩动……”
“但是,别人带着的东西,是轻是重,我怎么会清楚呢?”她说。
“从他走路的样子,应该分辨得出带的东西是轻是重?”
“我……当然,那是晚上。我只告诉你我的想法,警官。如此而已。我只是尽我公民的责任。”
“你告诉我,你听到一声重击?”我问。
“我说过的话又如何?”
“我只是对一下。”
“这当然无足轻重。每个人都可以打太太。但是我没有说我听到重击的声音。我说,我听到一个声音,很可能是打击的声音。”
“你有没有和韦太太谈起这件事?”善楼问。
“没有,我没有。你要是不把我连名带姓牵进去,我就谢谢你。”
“是的,我想你现在应该这样说了。”
“在那边的,没有问题一定是韦太太吗?”我问:“就是那一个……?”
“你想我会弄错这个女人吗?”林太太问。
“好了,我想这就结了。”善楼说:“赖,我们走吧。”
我们开始走回善楼的车子。林太太站在门口说:“我相信你们会把我置身事外的。”
善楼根本懒得回头望或回答。
“好了,聪明人,”我们进车的时候他说:“你把我拖进去的,现在怎样才能把我拖出来?”
“没错,是我拖你进去的。但没有什么需要拖出来呀,人没有死,不就很好,没有事了。”
“没有事了?”他说:“报告一个虚有的谋杀案。因为一个长舌妇的谣言,掀起轩然大波,然后死人回家了。”
“而且活得好好的。”我说。
“没错,而且活得好好的。”善楼说:“但是我怎么办?我二十四小时三班制叫部下看守这个地方,我把这地区封起来,只要韦君来出现就要他好看。这些都要写报告的。我的脸往哪里放?”
“你既然已经两只脚都湿了,被我拖下水那么深了。”我说:“倒不如干脆再继续把这地方封住。姓韦的一出现,好好的问他一下。”
“问什么?”善楼不屑地问我:“问他为什么和老婆吵架?”
宓警官一把抓出嘴里半截湿透了的雪茄,向地上一摔,又说:“下次你再要打电话给我说要报警,我听一半挂你电话,你别难过。”
“下次我要知道什么谋杀案的线索,”我说:“我忘了给你报案,你也别难过。”
他小心地看看我,生气地说:“你这浑蛋东西,你是在用我的话,封住我的嘴,做将来欺骗我的依据。去你的!现在的问题是你有没有办法,把这件事变成不是笑柄?”
“是有个办法?”
“好呀!说说看。”
“结案前我们对姓高的德州佬再多了解一点。”我告诉他:“我觉得姓韦的溜走,是高劳顿暗中通知的。”
“有一点你给我特别注意,唐诺。”善楼说:“我是凶杀组的人,凶杀组!老兄。不要弄了半天变出一个诈欺案来,我更下不了台。”
“你不会不见尸体就不办案吧?”
他说:“我现在需要一个尸体,你有吗?”
“还没有。”
“有概念吗?”
“有一半。”
他悲伤地说:“你的想象力比我丰富得多。你最好把你一半的概念快快培养起来,真有了结果,不要忘记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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