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一定要把犯人拖回昭和六十四年,为他戴上手铐。这个誓言尚未实现,平成已经过了十四年,如今居然又从昭和发出了回声。佐藤。两千万圆。是模仿犯吗?还是愉快犯?又或者是……
三上把御仓拉进礼堂旁边的小房间里。诹访手忙脚乱地想要把折叠椅拉开,但是手抖个不停,完全不听使唤。
“说清楚一点。”
三上一坐下马上开口质问。
御仓拒绝就座,直接站着回答。
“玄武市内有个女高中生被绑架了。”
女高中生……
不是小学生,这点跟64的形象有所出入。被绑架的是跟亚由美一样的女高中生。玄武市是位于县中央的都市,人口约十四万,距离D市十五公里,偏东,是G署的辖区。
“这个给你。”
御仓从西装的内袋里掏出两张钉在一起的纸,固定格式的行文和印刷字体直冲进眼帘。
致D警察本部记者俱乐部
关于申请媒体报导协定一事
平成十四年十二月十一日D警察本部刑事部长
三上把纸翻到第二页。
平成十四年十二月十一日,于G署辖区内发生绑架案件(内容详见附件),眼下正着手进行调查。考量到关于本案的采访或报导可能会危及被害人的生命安全,因此针对本次案件的采访及报导,要求与记者诸君签订以下的报导协定。另,在签订协定的过程中,有关调查经过的发表全部由刑事部干部统一对外宣布。
记
1、暂时不对本案进行采访及报导。
2、已确认被害人的安全无虞或发现被害人,又或者是确认被害人的生命安全不会因为对本案的采访或报导而受到威胁的时候,再由刑事部长与记者俱乐部的干事针对解除协定进行协议。
3、一旦达成解除协定的协议,再由记者俱乐部自行决定解除的时间。
4、万一事件始终未能解决,导致协定的期限需要延长,可由记者俱乐部干事与刑事部长随时针对报导协定的内容进行协议。
三上迅速地浏览过一遍就翻到下一页,他想知道的是“附件”的内容。
发生在玄武市内的女高中生绑架勒赎事件概要
不同于前一页,接下来是杂乱无章的手写字。
被害人——玄武市内的自营业者A(49)、主妇B子(42)的长女C子(17)私立高中二年级
匿名发表。三上觉得自己的脸颊在抽搐。
确认日期——十二月十一日上午十一点二十七分,被害人的父亲A拨打一一〇向县警本部通信指令室报案,声称女儿遭到绑架。
三上瞄了一眼手表,两点三十五分,距离报案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以上。三上瞪着那张纸,继续往下看。
恐吓电话的状况
第一次来电——十一日上午十一时二分,从C子使用的行动电话打到A宅(由B子接的电话)。对方没有报上姓名,直接出言恐吓并提出赎金的要求,声音有利用氦气等工具加以变声。
你女儿在我手上,如果想要她活着回去的话,明天中午以前准备好现金两千万圆
B子打电话到A的办公室,A打一一〇报警。
第二次来电——同日中午十二点五分,跟第一次来电一样,是利用C子的行动电话,经过变声的声音(由立刻赶回家的A接的电话)。
我是刚才打过电话的佐藤。把现金换成旧钞,装进丸越百货里有在卖的最大的行李箱,明天一个人拿到指定的地点来
目前正在积极调查中,以上。
三上一时半刻讲不出话来。
太可怕了,跟64几乎如出一辙。。就连第一通电话没有报上姓名,然后才自称这点也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没有特殊口音,稍微有点沙哑,三十多岁到四十多岁之间男人的声音”这一点。不过,由于犯人对声音进行过变声的加工,所以天晓得是不是真的不一样。
在这些资料里,并没有材料足以推翻这是由同一个犯人再犯的可能,不过三上的直觉反应是“并非如此”。因为在64的犯案过程中完全没有愉快犯的要素,有的只是为了得到一大笔钱的“认真”甚至是“拼命”。这样的犯人不可能为了强调自己的存在而把案子重演一遍。假设他真的打算再干一次绑架案,也会彻底排除一切会让人想起64的要素。绝对会小心翼翼地不让任何人把这两起案件的调查情报串连在一起。
三上觉得自己终于冷静下来了。
时空并没有回到昭和年代,这是平成的案件。一件与64无关、新的绑架案发生了。就发生在此时此刻,不对,已经超过三个小时了……
“请尽速签订报导协定。”
头上传来毫不客气的声音。
尽速签订?三上抬起眼睛看着御仓。
“亏你还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
“从确认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小时以上,现在才丢出这样一张小纸片,你以为那群记者会乖乖地把协定吞下去吗?”
“没什么大问题吧!只要把发生绑架案一事告诉记者俱乐部,在那个时间点临时协定就已经自动成立了。”
“没错,你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利用签好正式协定前的空白时间进行采访的安全措施,但是……
“要是最后无法签下正式协定怎么办?要是大家讨论之后的结论是不愿意签署协定,那么临时协定就会失去效力,记者们爱怎么采访就怎么采访。要对方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律的协定,必须是以我们这边也尽可能迅速地提供详细的调查情报为大前提!这样你听懂了吗?”
“所以我现在不就提供了吗?”
三上用手弹了弹那几张纸。
“这比故事大纲还不如。把这三个小时的详细案发经过交出来。一旦知道是绑架勒赎,可是会有好几百个记者和摄影师从东京涌来。你以为你这种不把他们当回事的态度可以指挥媒体的报导方向吗?”
“我没有这么想。”
御仓气不过地回嘴。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就我所知道的范围内补充说明。”
“很好,那你就给我补充说明。首先是名字,告诉我被害人的真实姓名、住在哪里。”
诹访连忙掏出笔记本,但是握着笔的手却没有动。
“名字不能告诉你。”
“你说什么?”
三上怒显于色。他看过那么多绑架案报导的资料,过去从来没有以匿名方式对外发表的搜查本部。
“为什么不能说?”
“这也是不得已的做法。”
“那就把不得已的理由说来听听。”
“因为有可能只是模仿64的恶作剧。”
“恶作剧?因为是模仿64的手法,所以就认为只是个恶作剧吗?”
“不是这样的。”
“不然是怎样?手机是本人的吧?”
三上把目光落在那一叠文件上。“从C子使用的行动电话打到A宅”是肯定的语气,而且A宅的电话还有申请来电显示的服务,再加上也向电信局调阅过通联记录了。既然如此……
“还是有什么材料可以佐证女儿的手机被犯人捡走、偷走或者是抢走了?”
御仓摇头,无奈地叹一口气。
“不是这样,而是现阶段还无法排除自导自演的可能性。”
自导自演?三上愣住了。
女儿的谎话……
“C子平常的表现很差,除了需要用钱或回来拿换洗衣物以外,几乎从不回家。学校也不去,只是还保留着学籍,从早到晚都跟酒肉朋友鬼混在一起。事实上,自从她前天晚上离开家以后,就再也掌握不到她的行踪了。根据我们的判断,目前还不能排除C子受到教唆,或者是主动跟她那群酒肉朋友串通好的可能性,也不确定她是真的想要自导自演勒索那两千万,或只是玩笑开得过头。”
三上一时半刻反应不过来。
“那个女孩才十七岁吧,难不成是她男朋友刻意模仿十四年前的64案?”
“只要有手机,五分钟内就可以认识到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或是黑道分子。就算是年轻小伙子,只要用电脑查一下过去的绑架案,随随便便就可以查出一堆跟64有关的资料。他们很有可能是把未破案跟成功率画上等号,将其做为犯案的雏型。”
三上无法苟同。这番话实在欠缺说服力,只能说是将假设与想像兜在一起的创作。
“不得已的理由只有这个吗?”
“这理由够充分了吧!要是现阶段就公布未成年人C子的姓名,万一之后才发现是自导自演的话,一切就太迟了。”
“公布?你搞错了吧?名字只是在非公开的场合提供给记者而已,只要签好报导协定,一直到解除协定以前,媒体在报导上就连一个字也不能透露。就算最后发现只是自导自演,到时候基于少年法的保护也不能写出她的真实姓名。换句话说,完全不用担心那个女孩的名字会公诸于世。”
“天晓得呢?一旦解除协定,媒体就会涌到C子家的附近。女高中生自导自演的绑架案、金钱、男人、家庭问题……全都是耸动的话题,就连电视台和杂志社也会闻风而至,到时候无论名字有没有见诸报端,C子一家人都会成为媒体疯狂采访的祭品啊!”
这些话三上已经听腻了,不对,是已经说腻了。
“广报之所以存在,就是为了不让事情发展成这样,这是我们的工作。”
“后果太严重了,世人对于绑架勒赎的兴趣和对于自导自演的愤慨最后都会集中在C子身上。”
“就是因为后果太严重,我才这么说的。万一不是自导自演的话该怎么办?要是报导协定一直无法达成共识,那才是后患无穷呢!”
“所以两边都要兼顾到啊!既不能公布姓名,又要尽可能把案情交代清楚,我应该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一定要有真实姓名。如果你不能决定的话,让我跟部长谈。”
“部长已经把这件事交给我了,除了我以外没有其他的对应窗口。”
御仓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虚张声势,也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难不成一旦有大事件发生,就连“蚂蚁的心脏”也会变强了?
三上看了一下手表。心里的焦虑远胜过愤怒及无力感。事情正在一分一秒地恶化。记者们现在就连发生了绑架案的事实都还不知道,距离D县警确认出事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又二十四分钟,几乎快要一脚踏进“隐匿”那条线了……
三上把文件上的回纹针拆下来,将案情大纲递给诹访。
“照抄一遍。”
“什么?”
“抄好以后通知所有报社。”
诹访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安。
“直接以匿名的方式吗?”
“没错。”
诹访茫然地看着前方。肯定是预想到记者们气到爆炸的情景。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们,就连口水都还没有干,公布真实姓名的承诺就要被推翻,而且还是媒体公认最重大的绑架勒赎案。
“诹访。”
“可、可是……”
诹访露出跟昨天同样的表情。
要把给出去的权利收回来可是比登天还难。反弹会比一开始就不给还要大上好几倍、好几十倍
不会收回来,以后都会比照办理
“窗口”又再度关起来了。
事态刻不容缓。必须赶紧通知记者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千万不能小看各大媒体的天线。每家报社在县内都有各自的情报网,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让他们察觉到玄武市内的异常,即使不知道是绑架案,也会在事件发生的区域内打探消息。万一犯人发现媒体有所动作的话……
眼前闪过亚由美哭肿的眼睛。不见得是自导自演,不可能是自导自演。现在这个瞬间,正有个十七岁少女的生命被放在生与死的交界。
“赶快照抄一遍!五分钟以内就要发表第一次声明,先让临时协定成立。”
“可是,如果是匿名的话,正式的报导协定绝对签不成。会群情激愤,就连想要好好沟通都办不到。”
“那就告诉他们会继续发出第二次、第三次声明,做好签署正式协定的准备工作。”
“这种事……我办不到。”
“办不到也得办到,我会负责要到真实姓名,在那之前给我撑下去!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广报官,所以这件事只能靠你了!”
屋子里静得听不见任何声音。
诹访神情恍惚地注视着三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咬紧下唇,把文件拉到手边,翻开笔记本。
三上把视线从他身上抬起来。
“绝对不会公布真实姓名。”
御仓先发制人地提醒三上,但三上拿出记事本和笔,打算另谋出路。
“知道犯人是男人还是女人吗?”
“什么意思?”
“就是打电话来勒赎的声音啦!被害人的母亲是怎么说的?”
“呃……”
“没有时间了,少在那边吊人胃口。”
御仓露出不服气的表情。
“她说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
三上一面振笔疾书,一面提出下一个问题。
“口音呢?”
“也不清楚。因为经过变声嘛!如果不是非常重的口音,我想一般人是不会有印象的。”
“没有在第一通电话里就自称是佐藤对吧?”
“她说没有,不过被害人的母亲实在是吓坏了。”
“对方没有警告说不准报警,否则会杀死被害人吗?”
64在第一通电话里就说了。
“她说没有。”三上看了看诹访正在抄写的手。
“可是却过了二十五分钟才报警……这段时间,被害人的父母在做什么?”
“不断地打电话到C子的手机,而且对于要不要报警似乎也很犹豫的样子。据说夫妇之间也讨论过,虽然犯人没有说不准报警,但是万一报警的话,女儿的生命会不会有危险之类的问题。”
诹访合上笔记本,站起来。三上也停笔,把刚才写好的那一页撕下来,跟要求申请协议的文件一起交给诹访。
“拜托你了。”
诹访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一脸做好最坏打算的表情,低声说了句:“等你的后续情报。”便小跑步地离开房间。
就在三上重新下定决心,不问到真实姓名绝不回去而转向御仓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石井秘书课长打来的。
“发生绑架案了。”
“细节我待会再向你报告。诹访现在回去广报室了,麻烦你过去支援一下。”
三上单方面说完之后就把电话挂断了。然而,就在电话断线的前一刻,耳边传来高八度的尖叫声。
这么一来,长官不就来不了了吗?
三上合上手机,放在桌子上。
长官视察。这件事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只有石井没有被绑架这个单字的魔力搞到失去理智,也只有像他这种名为警察、实为行政官僚的人,才会马上将刚发生的重大刑案与明天的活动联想在一起。
的确如同石井所说,小塚长官不能来D县视察了。
全新的绑架案件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难道要让长官前往目前正紧张万分的案发现场,进行十四年前绑架案件的视察?那是多么愚蠢至极的事!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改以亲上火线加油打气的名义强行进行视察吗?还是干脆趁这个机会进行实质上的发号施令呢?率领刑事局的工作人员闯进特搜本部、抓起指挥棒,让本厅主导成为既定的事实?本厅恐怕没有这个胆识吧!一旦让犯人给跑了,等于是跟D县警同归于尽。如此不但会成为全国人民的笑柄,也不可能提出要把职位收回去的要求。是延期?还是取消呢?总而言之,只要事件无法迅速破案,明天的长官视察就不可能如期举行。
三上没有任何感觉。既没有感到失望也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而且也丝毫开心不起来。只是对这种冥冥中自有天定的结果感到非常地讽刺。64的阴魂让64的视察化为泡影。是“佐藤”让本县成了达拉斯,而不是刑事部,也不是D县警……
“我可以走了吗?”御仓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三上再一次注视着他,紧盯着他的眼眸深处,想要知道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蚂蚁也有强壮的心脏。从他现身的那一刻起,就一目了然了。虽然有可能只是自导自演,然而他冷静沉着的态度看起来却一点都不像是三个小时前才得知有绑架案发生的搜查干部。虽然三上不愿意这么想,但是在他的内心还是不免有些怀疑。这一切都太凑巧了,拜发生绑架案所赐,长官视察的事就这样化为乌有了……
“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恕不奉陪了。”
“怎么可能没有其他问题?我们这边的情报可是晚了整整三个半小时!”
三上没好气地说道,并再度翻开记事本。
“接下来……被害人的母亲打电话到女儿的手机,当时是什么情况?”
“听说是没人接。”
“现在也是吗?”
“是的。似乎是连电池都被拔出来,所以就连微弱电波也收不到。”
“哪一家公司的手机?”
“DOO。”
“可以联络上跟女儿玩在一起的朋友吗?”
“他们连女儿的朋友姓什么都不清楚,一点线索也没有。”
三上把记事本翻页。
“这么放任吗?”
“根本是溺爱。因为父母认为中、小学的过度干涉可能是造成女儿行为偏差的原因。”
“这是谁说的?”
“市内的心理咨商师。以前父母有带她去咨询过。”
这句话听在耳里、刺在心里。
“前天晚上为什么回家?”
“拿换洗衣服。”
“样子呢?有没有跟平常不一样的地方?”
“一句话也没说。这点倒是跟平常一样。”
三上再次翻页。
“事件的前兆呢?”
“据说之前曾经接到过几次无声电话。”
又被刺了一刀。
“几次?”
“我没有问得这么仔细……目前还在了解案情当中。”
“什么时候打来的?”
“大概是十天前。”
“对方的电话号码呢?”
“电话号码?”
“没有来电显示吗?”
“啊,有的,据说是从公共电话打来的。”
记忆的门正缓缓地开启。三上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其他还有什么?”
“被害人的母亲有看过一辆陌生的黑色厢型车停在附近。”
“什么时候的事?”
“三、四天前。”
“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据说是没有。”
“手机的遗失记录呢?”
“什么意思?”
“女儿有没有向派出所报案的意思。”
“没有听说过,如果有的话就不会有这起事件了。”
“有问过全县的派出所吗?”
“呃,这个嘛……”
“应该要问清楚吧!不只是手机,也有可能是以包包不见的形式报案。”
御仓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三上继续翻页。
“自宅班是什么时候进驻的?一共有几个人?”
“正确的时间我不清楚……一共有五个人。”
“第二通电话有录音吗?”
“来不及。”
“犯人是从什么地方打来的?”
“什么?”
“我在问你是哪里的电波塔拦截到发信的电波?发信区域通常是在电波塔的半径三公里内,应该已经向DOO确认过了吧?”
“我……我只听说是县内。”
含糊其辞。莫非是有什么企图吗?
“查清楚之后再告诉我。”
“我会的。”
“被害人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这个嘛……因为是特定身份,所以……”
“所以算是比较不常见的业种、商店啰?”
“嗯,可以这么说。”
“办公室在哪里?”
“玄武市内。”
“家境好吗?”
“要筹到两千万还是有办法的。”
“被害人有兄弟姐妹吗?”
“有一个妹妹。”
“几岁?”
“十一岁,正在念小六。”
“小六……”三上停下笔来。被绑架的不是小六的妹妹,而是高二的姐姐。
“这也是我们怀疑C子自导自演的理由之一。”
御仓的口吻似乎有些得意。
“原本就没有什么计划性。可能一开始只是以猥亵为目的,或者是认识被害人的人突然动了绑架勒赎的念头。总之要怎么解释都说得通吧!”
“没错,是这样没错。”
御仓还是一脸提不起劲的样子。问到手机遗失记录的时候也是这副德性。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案子才刚发生没多久,就一面倒地认定是自导自演,不觉得太武断了吗?从御仓说的话中感觉不到“真实感”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肯定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特搜本部肯定掌握到什么关键性的证据,才会确信被害人是在自导自演。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比起长官视察的取消,是认定本案绝对不会变成重大刑案的乐观态度让御仓能够始终这么从容。
三上合上记事本。
“为什么把警务排除在外?”
“什么意思?”
“就连警备及生安、交通的干部都在礼堂里。为什么连这些人都召集了,却把我们警务部排除在外长达三个半小时?”
“那是因为事有轻重缓急。”
御仓轻描淡写地回答。
“一旦找到遗留物,就必须马上派出机动队对周边进行搜索;交通则是要佯装成取缔超速驾驶,进行车牌号码的比对与收集指纹;至于生安……”
“后勤呢?”
三上打断他的话问道:
“要组成特搜本部的话,首先不是要有钱和装备吗?”
“一下子还来不及想到那里。不过跟搜查不一样,那些手续可以以后再补。”
“你是说广报也可以以后再通知?媒体对策也可以以后再来处理吗?部长是这么说的吗?”
“这个嘛……”御仓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看样子是被他说中了。
“所以真的是故意延后通知我们的啰?”
“你误会了。”
“如果我没有出现在这里,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才要让警务知道这件事呢?”
御仓无言以对。
“你知道你们在做什么吗?有个女高中生不见了,家里还接到恐吓电话,但是你们满脑子想的居然不是要赶快把犯人逮捕归案。你们这样不按牌理出牌,居然还把绑架案卷入组织的纷争里?这是为了报复本厅吗?还是利用这件事提出警告呢?你们怎么可以腐败到这种程度?”
“不按牌理出牌的是你们吧!”
三上不理会他的抗议,继续往下说。
“你们很确定这只是一出自导自演的闹剧,所以才不照规矩办案,不是吗?”
“哪有确定?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性。我们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如何把犯人逮捕归案。什么把警务部排除在外?那只是你的被害妄想,是你觉得对不起我们才会产生这种差劲的妄想。”
“那为什么要匿名?”
“理由我不是说过了吗?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只要有可能是未成年的自导自演……”
“我不是在跟你谈媒体的事!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连我们也要隐瞒真实姓名。”
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三上用眼神箝制住御仓,伸手把电话接起来,是藏前打来的。
呃……我知道松冈参事官人在哪里了。强行的车正开进G署里
“确定吗?”
确、确定。因为一次有五六支电话同时响起,我没想太多就把电话接起来,结果对方是G署的人……
“我知道了,你先回广报室去帮诹访的忙。”
挂断电话,御仓已经做好回答的准备。
“说吧!”
“警务部打算把D县警出卖给东京,所以并不是能够分享重要情报的弟兄。”
“这种废话我已经听腻了。如果你们是真的有心要办案的话,就把真实姓名公布出来。”
御仓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冷冷地说道:
“这件事与你们无关,一辈子都不知道也没关系。”
三上一阵晕眩。
在内部搞定是警察的本性。三上以前也是这样。在当刑警那段漫长的岁月里,三上也以为排他是件理所当然的事。然而……
如今他多了“客观”的思维。
如果是记者的话,一定会反问一个问题:
自营业者A、B子、C子……这一家人真的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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