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2010年9月15日。
成都。
秋高气爽。
奥迪A9滑行在成灌高速公路上。
张新宇穿着黑色西服,系着靛蓝浅花领带,双手握着方向盘,露出雪白的衬衫袖口和那块镶有“SG”的手表。他望着前方青城山方向。朦胧的山峦上飘着雾岚,显得清新秀美。
“该好好地看一看了。”他自言自语,并伸出右手打开“车载丽音播放器”。
萨克斯飘着淡淡的哀愁,在车内回旋。那是美国乡村音乐。
张新宇听着听着,若有所思,即兴填词,和着音乐,低声吟唱道:
车窗外,青翠的竹林、金黄的稻田和粉黛色的民居在音乐声中向后推移。张新宇置身此间,平添了几分迷离和怅惘。
不一会,车子就到了青城山脚下。如青铜般色泽的青城山正门就在眼前。张新宇没有停车,而是车头一扭,雍容优雅的车身沿着一条不宽的柏油路向西滑去。
这条路通往青城山后山。
成都人都知道,去后山的游客很少。
雨霏霏一个人漫步在后山的小径上。她是来寻幽寄情的。记者的工作很劳累,强度高,压力大。虽说能天南地北地飞来飞去,可她却从来没有感受到旅游的乐趣。就单说家门口的景点吧,青城山、峨眉山、乐山、四姑娘山等等,不知去过多少次,可她只盯着采访对象,从来就没有闲情逸致去看看身边的风景。今天,她来到素有“青城天下幽”美誉的青城山散散心。
“青城山本来就幽静,再到更加幽静的后山,岂不是幽静中的幽静。幽静得有些落寞。落寞得只有神仙和你交谈。”
想到此处,她对自己苦笑了一下。
她时而低头行走,时而抬头远眺。很多心事想甩也甩不掉。
“那次飞机为什么会失事?张新宇为什么事先就知道?他为什么只告诉了我?……这个问题有点怪。”她自问自答,“对你有好感呗。”想到这里,她的脸上有点发烧,“索性厚颜无耻地想下去。”她劝自己,“说不定是他喜欢我,爱上我了。他多么有风度啊。真是男人中的男人!”联想到刚才“幽静中的幽静”,她忍不住“扑哧”一笑。
“可他总给人神秘莫测的感觉。他究竟神秘在哪里呢?自从对他上心以后,他家的祖宗八代都调查过了。谁让我是记者呢?没有任何悬念。熟记于心。随时可以背出来。
“张新宇,男。汉族。1975年10月28日出生。祖籍成都。自贡人士。1998年北大考古系毕业。后因成绩优异被公派到美国威斯康星大学留学进修,师从著名学者舟策纵教授。2002年获该校东方人类学博士学位。2005年回蓉进入省考古研究局。历任该局第一研究所所长、副局长、局长兼党组书记。家有父母,一兄一妹。未婚……”
想到这里,她红着脸低下了头。
“这位可是雨霏霏小姐?”
雨霏霏正想得出神,忽然传来一句空灵飘缈的声音,真好似天外仙问。
雨霏霏转过身,却不见任何人影。眼前深谷悬崖,远处层峦叠翠。
“你是谁?你在哪里?”
“怎么?几日不见,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雨霏霏循声望去,一个身影站在头顶悬崖上。难怪刚才没看见他。
她手搭凉棚,定睛细看。是张新宇。
“你怎么来了?”雨霏霏既吃惊又兴奋。
张新宇双臂轻舒,纵身一跃,西服向上展开。他象一只雄鹰稳稳地落在雨霏霏的面前,“埃克塞斯”香水味随风沁入她的心扉。
雨霏霏感到一阵眩晕——悬崖足有六七米高。
“你——”她说不出话来。
张新宇将西服最下面一颗钮扣系好:“我是来寻幽探胜的。”
雨霏霏迎上前去:“西服很好。但我从来没见过穿着西服寻幽探胜的人。”
“是的。只有张某这做。从不管在什么场合。”张新宇回答她。
两人边说边行,漫无目的。不一会,就见到一堵十几米高的悬崖。
雨霏霏发现悬崖峭壁裸露的山石里满是贝壳、螺壳。再看看脚下那一片较平坦的山谷,也密密麻麻地堆积了同样的贝壳和螺壳。两人走了一百多米远,还是如此。显然,这不是人为的,而是山体中天然形成的。她抬起头,问张新宇:“这么高的山上,哪来这么多的贝壳呢?”
“嗯,让我想想。”张新宇兴致很高,“估计不会是这一两年形成的。”他故作正经地说。
“又耍贫嘴。”雨霏霏娇嗔道。
“大约是在千百万年前,或更久远,这里可能是一片海洋或一条大河。冰川后期,数量庞大的贝类动物蚁集于此。造山运动中,青城山从成都平原慢慢隆起,形成今天我们所见的情形。准确答案,容我查资料后再认真回复。”
“说了等于没说。”雨霏霏批道。
“可以肯定的是:一、在很久以前,这里没有青城山;二、这些贝壳比青城山还要年长。三……”他思考了一下,“三、面对此情此景,你不觉得震撼吗?”
雨霏霏忍不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张新宇继续一本正经地说:
“看到此情此景,我倒想起了那条著名的电视广告——就是国窖1573那个。”他清了清嗓子,模仿那位播音员深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你能看到的历史,131年;你能听到的历史,169年;你能品味的历史,435年。国窖1573——”他乘兴加了一句,“你能抚摸感受到的历史,青城贝壳——千百万年。”
雨霏霏再也克制不住了,她挥起粉拳朝张新宇抡去。张新宇抬起手,轻柔地招架住她。他触摸到了雨霏霏绵软的手,他感到眼睛里血压上升。他努力控制住自己。雨霏霏在接触到张新宇手掌的一刹那间,她也强烈感受到了他炽热的体温和蚀魂的男性气息。她无法自持,象清风一样扑进张新宇宽阔的胸膛。
张新宇用手稳住雨霏霏柔柔的肩膀,轻轻地拍着,象是体贴,又象是安慰……
青城后山“静弈亭”。
沈勇背倚着亭柱站立。孙林坐在石凳上。在他面前,是一张石桌。石桌上刻着棋盘,“楚河汉界”字样模糊不清。棋盘上没有一个棋子。
一只白鹭从东面飞来,落在亭子对面的桉树枝上,长长的翅膀扑楞了几下,似乎在平衡身体。沈勇一见,似有触动,后脊背离开亭柱,向前走了两步。白鹭刚刚站稳,一见亭子里的动静,急急地向西飞去。
孙林掏出香烟,抽出一支衔在嘴里。刚刚按下打火机,就听见亭子前方传来他既熟悉又厌恶的声音:
“还是你来的早啊。”
孙林抬头一看,果然是贾建。贾建身边,还有一个体格粗壮的人和他一齐向亭子走来。孙林心中不由一凛。沈勇也动了一下身子。
贾建快要走到孙林面前的时候,环视了一下亭子的四周,说道:“孙局长,你可真会挑地方啊,把我约到这个地方来。”
“你不是摆大老板的架子吗,不愿到我办公室谈吗?”孙林说。
“你不也是一样。好象我的办公室有什么机关?你也太小心了。”贾建回敬道。
“跟你打交道,还是小心一点好。”
贾建跨进亭子,低头一看:“哟,还有象棋。就是没有棋子。你带了吗?”他坐在孙林对面的石凳上,抬着头,带着捉弄的表情问孙林。那个人紧贴在他身边站着。
“谁和你下象棋?事情谈好了,到‘喜来登’去下。就看你想不想去了。”说着,眼睛把贾建身边的那个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勇也仔细观察着那个人。
“哦。既然你们都对他感兴趣,我就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呢,虽不是什么特种部队出来的,但也不是一只软柿子。提起他朱平头,凡是在西区混的,黑道白道,红脸白脸,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从石凳上站起来。他觉得坐在石凳上说这些效果不好,“你们坐机关的不一定知道他。社会上提起朱平头,谁不胆战心惊?那一方的小孩哭闹,大人一说朱平头来了,小孩马上就不敢哭了。”
平头听到这里,神气地侧伸了一下脖子。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孙林问道。
“没什么意思。哦,我差点忘了说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他这个人有一个特点,就是不怕死。而且手下兄弟多。听说前一阵子青龙场出租屋斗殴案了吗?”
沈勇一听,心中一紧。
“捅死一个人。警方定性,黑吃黑,火并。哼,这不,我刚刚把他保出来。现在是我的司机兼助手。我们公司的发展正需要这样的人。”说着,拍拍平头的肩膀。
沈勇闻言,恨不能上前一拳送他上西天:“原来,白哥是被他害死的。这个狗日的!”他在心里骂道。
孙林说:“你能力大,公安局是你家开的。”
“你错了。我保他出来是按照法律手续来办的。”
“少废话。东西带来了吗?”孙林问。
“不就是那张纸条吗?着什么急?我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我告诉你,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把我们的事做一个了断。从此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谁也别婆婆妈妈地缠着对方。”孙林说。
“你是说,一千万的增项审批通过了?”贾建满怀期待地望着孙林。
“增项部分只通过了五百多万。你把条子还给我,我把结算单给你。”
“什么?只有五百万?孙局长,你可太不讲信用了。我们说好了是一千万的呀。”
“你的心也太黑了。我再跟你说一遍,这是最后的审定数字,多一分钱也不可能了。”
“孙局长,那我也实话告诉你。你的欠条,我今天也带过来了。我以为你把一千万都通过了。你拦腰砍去了一半,这个欠条现在还不能给你。”
“你他妈的太不是东西了。不费放屁的力气,就白拿了二百万,你还不知足?老子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一分钱也没有得到。你还不把欠条还给我,你还是人吗?”孙林忿忿地骂道。
“哈哈哈。”贾建仰头大笑,“孙局长啊,这可怨不得我啊。谁让你‘潇洒走一回’呢?谁又让你找到我了呢?我那三百万放在银行,银行不给我利息啊?!”
“二百万还不够付你的利息啊?”
“账可不能这么算。孙局长。就算你把一千万全给了我,我也要拿出一部分给工程监理方啊。”
“我没心情听你废话。现在就是你把条子给我,我把单子给你。”孙林下了最后通牒。
“这么说,我白忙了?你从此脱钩了?没这个好事!”贾建说着,朝平头呶了一下嘴,“我们走!”
“哪里走?”孙林喊了一声。沈勇立即上前扳住贾建的肩膀。
“怎么?要动手啊。小朱!上!”贾建也喊起来。
平头气势汹汹,象一头壮实的野猪,挥舞着双拳向沈勇打来。
沈勇侧身一让,平头急收住步子,一个饿虎回头,继续朝沈勇猛扑过来。沈勇左挪右闪,寻找对方的空档。他斜出一记勾拳,正擦着平头的鼻梁骨。平头后退一步。沈勇趁他立脚未稳,遂龙行疾步,顿时脚下尘烟弥漫。近至平头身前,抬起双腿,凌空跃起,以霹雳之势,一脚踹向平头的胫骨,一脚飞向他的下巴。平头连连踉跄。沈勇痛追穷寇。他一脚迅猛地插在平头后退的脚跟上,一掌对准他的胸部开山一震。平头轰然倒地。沈勇以泰山压顶之势,骑在平头身上,连扇了他几个耳光,边扇边说:“叫你害死我白哥!叫你害死我白哥!……”
孙林得意地哈哈大笑:“一个地痞流氓,敢跟特种部队出来的较量,这不找死吗?”旋即冷下脸说道:“贾总啊,把我的条子还给我吧?”
贾建尴尬万分。
平头脸贴地面,嘴含尘土。
“再不给,连你贾总也不能体面地回去。”孙林支楞着腮帮子说。
贾建恨恨地盯着地上的平头,牙齿咬得“咯吱”直响。
平头羞愧难当。他猛地掀倒沈勇,一骨碌跳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夹克内胸口衣兜掏出一把乌黑的手枪,对准了沈勇。
沈勇、孙林大吃一惊。接连后退了两步。
平头擦了一下脸上的鲜血,朝地上猛啐了一口,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点着两人。
“锤子!老子要你龟儿子上西天!!”平头咬着牙齿蹦出几个字。
贾建奸笑起来:“怎么样,我没吓唬你们吧。我说他胆子大,你们偏不信,偏要找死。活该!”停了一会,他又说道,“特种部队的又怎样?枪要比拳头有用吧?不猖狂了吧?”说完,就狞笑着走上前,恶狠狠地揪住了孙林的衣领。
贾建上前靠近孙林的刹那间,挡住了平头的视线。沈勇乘此时机,猛然疾步上前,欲去夺枪。平头立即反应过来,对准沈勇就是一枪。
沈勇连忙捂住胳膊,疼得呲牙咧嘴。孙林见情况不妙,也使出半拉子功夫,一拳打倒贾建,拔腿就跑。
“砰!”平头照着孙林的腿部就是一枪。孙林应声倒地。
沈勇忍着巨痛,一个豹子猎食扑向平头……
“砰!”又是一声枪响……
当张新宇和雨霏霏赏完一丛丛秋菊时,他看到一块石头躺在路旁。石头上刻着三个字:“静弈亭”,并有一个箭头指着前方。
他扭过头对雨霏霏说:“走。且去看看是如何的‘静’?又是怎么个‘弈’法?”
他们从林间小路穿过一个小山坡后,雨霏霏就指着前面说:
“看,亭子在那里。”
张新宇一看,一个尖顶飞檐的亭子座落在前面稍稍开阔的场坝上。亭子背后,山体连绵,植被深翠。
“走。”张新宇拉着雨霏霏的手拾阶而行。刚走了几步,就听前面传来一声枪响。两个人吃了一惊。驻足相视后,又以更快的脚步向前跑去。
又是两声枪响。
“是从亭子那边传出来的。”雨霏霏判断。
张新宇抬眼望去,亭子里有几个人影在动。
“快去看看!”
两人向那边奔去。
张新宇奔到亭前,他看到孙林和沈勇斜坐在地上,一个捂着小腿,一个捂着胳膊,手上满是血。贾建站在亭子外。另一个不认识的人正握着手枪来回移动枪口。
“干什么?”张新宇喝问道。
“啊?”贾建很诧异,“他怎么也来了?”随即镇定下来,说,“一把手也过来了。事情既然到了这种地步,我就不遮不盖了。一千万的增项都给我,我出钱给他们养伤,这事就了结了;否则,你们一个也别想出得了后山。”贾建摊牌。
“你为什么要开枪?”张新宇指着孙林和沈勇质问平头。
“那你问问你的手下。”贾建接上话说。
张新宇看看两人。
两人低头不语。
雨霏霏掏出手机。
“不许动!不准打电话!再打我就开枪了!”平头举着枪叫道。
张新宇见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不由得怒发冲冠——他何曾受过这种对待。“猪狗!放下你的枪!快!”他咆哮着。
平头握枪的手在颤抖。他不知道是该开枪还是该放下手枪。
“你现在放下枪,还来得及。”张新宇说。
“不能放!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贾建醒悟过来。他看到张新宇的态度,已经不抱一千万的幻想了。
张新宇趁着平头犹豫的瞬间,冲上前去,飞起一脚。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张新宇的腿好象突然延长了好几倍。脚尖刺中平头的手腕。动作之快,平头根本无法作出反应。他在仓皇中抠动扳机。子弹飞向空中,手枪在空中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后掉落在地上。
平头大吃一惊!他真的没有退路了!他要做最后的一搏。他“唰”的从后腰抽出那把折刀,手在空中使劲一甩,“啪”的一声,折刀弹出刀锋,闪着寒光。
“新宇!”雨霏霏忍不住惊叫一声。
“局长!小心!”沈勇也提醒他。
平头挥舞利刃,疾步摇摆,如毒蛇吐信一般。在快要贴近张新宇的刹那间,刀锋向张新宇的脸上飘忽而去……
就在刀尖贴近面颊的一瞬间,张新宇的右手如铁钳迅速卡住平头的手腕——危险的时间把握!!似乎再迟0.0001秒,刀尖就会刺中面部。
雨霏霏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新宇左手迅速震击平头的肘部。“喀嚓”,肘关节发出如干柴劈裂般的声音。平头惨叫一声,折刀掉落在地。
正如贾建所说,平头狠辣异常。一般而言,歹徒在这种情况下就已失去战斗的能力和意志。但平头紧咬牙关,暗蓄一口丹田气,不顾被张新宇抓住的那只折断的右臂,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腿击向张新宇的胯下。
张新宇怒不可遏,一个龙翻,跃过平头的头顶,身体倒立空中。同时一只手拉扯他的断臂,另一只手如千斤巨石般砸向平头的头部。
只听平头一声哀嚎,顿时血流如注,委身在地。
张新宇从空中轻盈落地,如凌波微步。
贾建大惊失色。他用发抖的声音说道:“好啊,局长杀人了……局长杀人了……”边说边拔腿要走。
“你往哪里走?一千万增项的事你还没有说清楚呢!还有,这里的事还要你做证明!”说着拦住他。
贾建并不理会,继续要走。
孙林忍着巨痛。他不能让贾建带走他的欠条!在贾建快要靠近他的时候,他猛地伸手用力拖住贾建的腿。贾建一不留神,被绊倒在地,跌出五六米外。
他的额头几乎碰到了地上的那把手枪。
他眼珠一转,心一横。他快速捡起手枪,如鳄鱼打挺般站起来。他用双手端住手枪,紧张地巡视了一下面前的四个人。突然,他一步上前,用枪口抵着瘫在地上的孙林,疯狂地嚎叫:“把增项结算单给我!快!要不打死你!”
孙林也嚎叫道:“你也把欠条给我!”
“你先拿!要不送你上西天!”
孙林把手伸向内兜……
枪口下,孙林闻到了令人窒息的死亡气味。
“他给你的单子没有用!”张新宇冷峻地说,“我是一把手。你跟我要增项单吧。”边说边向贾建走去。贾建忙将枪口对准他。
“最多还有一颗子弹。也就是说,你只有最后一个机会了!”张新宇平静地说。
“你怎么知道只有一颗子弹?你吓唬谁?”贾建脑门上的汗珠沾住了耷拉下来的乱发。
“这是7.62毫米54式手枪。一匣五发。”
贾建一听,面如土色。
张新宇无畏地向他逼近。
孙林、沈勇惊得张大了嘴巴。
雨霏霏用双手蒙住了眼睛。
贾建露出了绝望而凶狠的眼神。
他的右食指猛地收缩。
“砰!”一群麻雀四散惊飞。
张新宇腾空而起,西服象鹰翅一样展开。几个人一齐抬头仰望。雄鹰伸出他锐利的爪钩,象拎一只南瓜般拎起贾建。张新宇稳稳地落地,把贾建拖倒在地,然后提起来,在空中急速旋转了两圈。一松手,贾建在离心力的作用下,砸向数米高的悬崖峭壁。贾建惨叫一声,然后象泥酱一样从峭壁上坍塌下来……
张新宇从容不迫地系好西服最下边的那颗钮扣。
三个人目瞪口呆。
“我们走!”张新宇拉着雨霏霏的手说。
“张局!”孙林捂住伤口喊了一声。
“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和警方解释吧。”张新宇回了一下头,又转身要走。
“我们现在走,恐怕不太妥当吧?”雨霏霏提醒张新宇。
“不。只能这样。”张新宇果断地说。
“为什么?我们一走,事情就没法说清了。”雨霏霏疑惑不解。
“那两件凶器,手枪和匕首,上面只有他们两个凶手的指纹,这就能给警方说得很清楚了。”
“可是……”
“霏霏!”张新宇用深切的语调说,“我明白你的担心。可如果我留在这里,对警方说,是我赤手空拳打死了两个身体强壮手持手枪和匕首的壮汉而且把其中一个近一百公斤的人高高举起再旋转两圈然后象玩泥巴一样把他甩向十米高的悬崖峭壁上——”他一口气说完了这一史上最超长的句子,然后反问,“谁会相信呢?警方会相信吗?你会相信吗?”
“是啊。我也正想问你这个事呢。”
“你很快就会明白了。我们呆在这里反而会误了你我的大事。”
“什么大事?”
“走!”张新宇再次拉起雨霏霏的手,“我没有时间了!”他看了一下手表,表盘上“SG”在闪耀。“还有一个半小时。再呆在这里就走不了了!一旦接受调查,没有几天折腾,你能过上自在的日子吗?”他再也不管雨霏霏的困惑,撇下孙林沈勇,携着她的左手狂奔了几百米远,然后上了停在树荫下的车里。
“我们现在去哪里?”
“兑现我的诺言!解开你的谜团!我相信,ABC、BB、《tIMES》、《tIMES》都会引用你的独家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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